‘主人’(Ⅶ)——湖中影
湖中影  发于:2014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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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女人竟然是惜月!太荒唐!太龌龊了!他们不仅是师徒,还有血缘关系。他怎么可以做这种梦。自从离开赝品,他一直处于禁欲阶段,他是男人,他需要女人。这两年他接触最多的女人就是惜月,所以他梦中的女人才是惜月的样子,他只是想要女人,并不是惜月。这样想,岳冬慌乱的心终于平静一些。稳定情绪,岳冬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估计是梦中的翻云覆雨他已经躺到了洞外。真不敢想想他是以何种丑态从洞里滚出来。

岳冬害怕自己在做那种梦,暂时放弃长眠,到人世间转一转。实在不行到青楼发泄一下,总归他不能让自己梦到和惜月发生那种事。

岳冬曾经一直向往回到人类社会,现在有大把的时间活在其中,他反而不适应。如果身边有一个善于与人沟通的人陪着他就好了。每每这时,他总会想到惜月。惜月外出采购东西时,岳冬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暗中跟过,发现她很会为人处世,现在又有护身的本领,她已是文武双全的美女,应该吸引很多好男人的倾慕,离别三个多月应该生活的不错。乱世出英雄。岳冬只要听到有人议论女侠仙姑,就在猜测会不会是惜月。

岳冬这趟出来就是想忘记惜月,结果反而想的更多。但他并不介意,自认是良性关心,不是那个可恶的梦。他身上的火在见到青楼女子时就没了。他不是一个随便的人,面对那些陌生女子,不管如何的风情万种他都放不开,他无法和陌生人有肌肤之亲。比起妓,艺妓更合适他。听听琴,品品茶,说说话,那些女子都很解风情,可对于心事重重的他远远不够。若是岳骥在世,知道他逛青楼,定将他一顿好打。越想解愁愁更多,岳冬在那种声色场所没呆两天就出来了。

四处游走其间,岳冬碰到不少是非,他是能躲就躲,实在看不下去才出手。他自认已经很低调,可还是被求才若渴的人看上。他不想再涉足权利之争,不等那些招贤纳士的人把话说完,他立刻闪人。

闲晃了一月有余,岳冬终于决定往回走,继续他的长眠计划。他趁黑夜从空中飞行,靠近海岸时,风中混杂着的各种中,他突然嗅到惜月的味道。这片山林离他避世的海岛很近,难道说惜月上岸后一直逗留在这里?所以他在远方从未看到她的踪迹。

岳冬寻找气味立刻下去,在一处高山的缓坡处找到一户简易的居所。林间的夜晚很黑,但院中高挂的灯笼与岳冬的夜眼使他看清一切。院中的惜月也察觉他的到来,可她正在作呕,一时无法接待他。

“你不舒服?”岳冬见她恶心的厉害,也就没问她为何逗留在此。

听到岳冬的问话,惜月直起身惊诧的瞪大双眼。岳冬觉得奇怪,如果惜月是听到他说话才发现他来而吃惊可以理解,可惜月在他问话前就已经看到他,但因为呕吐才没能第一时间跟他打招呼。他只是询问一下现状,她为何这般吃惊?

惜月的惊诧在她做吞咽动作压下恶心后也一并消失。“对不起。”

“为何要道歉?”该道歉的是他,他在梦中对她做了不伦之事。当然,梦中惜月柔情似水,并没介意,显然是两厢情愿,就因为这样更糟糕。因为那个梦,岳冬很是愧疚、尴尬。

“师傅来了,我却这个样子。”惜月除了头发有些微乱,衣着都很整齐。在岳冬看来没有失礼之处。

“傀儡是不会生病的,你为何会吐?”就是因为她的呕吐,风才会把浓郁的气息吹到天上,被他发现。

“这个……那是应为……我想试试这个身体的极限,所以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惜月有些不好意思。

岳冬觉得惜月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还是说在岛上时,为了不给他找麻烦才隐藏了一些顽皮和好奇心?岳冬就当如此,没在深究。“出来后你一直在这里?”

岳冬看看房子,是不久前新盖的,和惜月离开海岛时的时间差不多。

“是。这里的山民很朴实,我很喜欢这,所以想先住一段时间。”

“山民是住在山的另一边,你若真喜欢,为何要与他们分开住?”

“虽然喜欢,但我不确定自己能在这里呆多久,所以保持距离。”

这是岳冬用过的方式,他对此也不好评价什么。岳冬四处观望,忽地觉得这里的环境很熟悉。门窗是敞开的,屋中也亮着灯,屋内的布局一目了然,和岛上的临时居所十分相似。因为相似,所以熟悉,可总有不一样的地方,那些不一样的地方,为何他没有陌生感?

“师傅怎么突然来了?”

惜月的问话打断岳冬小小的疑惑。“路过。”

“可是急着赶路?”

“没有着急的事情。”

“那就到屋里坐坐?”

岳冬思量一下,师徒二人将近五个月没见过,他又做了那样的梦,就这么走了更加显得他心虚,于是接受邀请。一进屋,岳冬敏锐的嗅到第三者的气味,那是男人的味道。味道来自架子上的汗巾,和床上男人的衣服,旁边还放着针线。岳冬恍然大悟,当惜月端上水时,岳冬不禁对她说:“女人怀孕时也会呕吐。”

话音不大,可岳冬明显听到惜月的心咯噔一下,那是被他说中的反应。

“为何要隐瞒?”

“对不起。”惜月黯然垂首。“师傅来的好突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孩子的父亲就是这里人,你是为他留下来的。”

“……是。”

速度好快,从她离岛到现在四个多月,就找到心上人,还有了孩子。傀儡怀孕,让岳冬想起红绫。因为有先例,他也不觉奇怪。“既然你已有相公,这个时间他为何不在家?”

“他去远行了。”

“放任怀孕的你在家?”

“他不知道我有孩子,他想干出一番事业在回来。”

岳冬理解,这种事在普通不过。“你应该告诉他,这样他会更有动力。”

“他离开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岳冬纳闷:“屋中气味的浓度说明十二个时辰前他还在这里。”

“他在一个月前就走了。因为屋子经常打扫,已经没有他的味道。师父现在闻到的是经常帮我送米送菜的大哥的味道,床上的衣服也是那位大哥的。他看我一个弱女子,经常照顾我,我就帮他补补衣服。”

“弱女子?”

“这里人很好,所以没机会用从师父那学到的功夫。”

“你相公知道吗?”

“他知道我能照顾好自己。”

“他真幸运。”贤良淑德,她都做到了。岳冬有些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能有这个福气。

惜月摇头:“我不好,我骗了他。”

岳冬大致能猜到惜月骗了那个男人什么。“与其说骗,用隐瞒更恰当。你很害怕这点吗?”岳冬见她在发抖。“不管你是什么对他来说都是美好的,他该知足,能娶到一个永远如花似玉的贤妻良母。”岳冬看向窗外高挂的灯笼,“那是为他点的灯。”

“是。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夜夜都会为他点指路灯。”

“你很爱他。”

“……是。”

岳冬突然沉默,片刻后还是问出那个残忍的问题:“人总是要死的,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他……”不需要说完,意思已经很明显。

岳冬认为这是一个让惜月痛心的现实问题,却没想到在这点上惜月笑了:“我会为他高兴。”

“为什么?”这不该是有情人的思维方式。

“爱是付出,达成对方的愿望。”

“他……想死?”

“唉?不是的!”惜月急忙解释:“因为他把自己的人生规划的很清晰,连自己的后事都想到了,所以我想为他达成他想要的人生。”

“人生是无法规划的,如同你的出现,就不在他的计划内。时间会把你的身份暴露,还有你的孩子,也不会单纯的是人类。他迟早会发现,他的计划就会改变。也许他想像你一样长生不老,也许等不到发现你的秘密,他在外面就有了别的女人。”岳冬了解,在外闯荡的男人,总会忘记糟糠之妻。“这样你还会想要达成他的愿望吗?”

“师傅……”惜月目光黯然垂首。

“对不起。我说了消极的话。”岳冬觉得自己话太多了,在岛上跟惜月说的话加起来大概都没今夜说的多。也许是知道她有了意中人,有了依靠,不会在依赖他,所以他能放松神经,不再忌讳与她交谈。他应该说些祝贺,鼓励的话,可为何总是泼她冷水。

惜月深吸口气重新抬首,眼含泪光。“……我没有成亲,甚至称不上私定终身。”

岳冬一愣,片刻变为错愕:“……怎么回事?”

“他有妻子有孩子,他很想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过简简单单的日子,可始料未及的变故让他失去一切,他变成孤家寡人。我不想看他郁郁寡欢,甚至想杀了他,让他解脱。可……可他有必须活着的理由,所以我想帮助他,成为他的支柱,尽我所能的让他快乐。可是……他并不需要我……”

“既然如此,你怎会怀他的孩子?”

“有一天他喝多了,错把我当成他的娘子。我知道我应该推开他,可我无法拒绝寻求温暖的他。酒醒后,他什么都不记得。对我还像以前一样,我觉得这样也好,不久后他就说有事要办,离开了。可我没想到我会怀孕。师傅,我真的不是有意把事情搞成这样。我只想成为他的亲人,他的朋友,在他身边陪伴他,而不是偷取他爱人的位置。”

突来的真相让岳冬呆滞。他以为惜月寻获幸福,只有体质差异的问题,怎么从源头就这般不幸。岳冬被这陈述震惊的愣神许久。“也就是说,他根本不知道你和他会有这个孩子。”

“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从没想过自己会为他怀孕。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这个孩子对于他来说是新的希望还是一个错误,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下他。他什么都不记得,我无法征求他的意见。”

“……惜月,你从没喝醉过吧。”

“唉?是。”

“能做让女人怀孕的事,绝对没醉到什么都不记得的地步。认错人倒是有可能。失去亲人的悲痛让他消沉,却又突然离开,一切都说明他记得发生了什么,他无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不是出去成就事业,而是逃避。”

“不是的,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你又不是他,怎会这般笃定。除非是你把他灌得烂醉如泥,在他不省人事时和他……”

“不是的!我没有!”

“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短,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才推测他因这件事受到打击,逃避责任的离开,这个可能性最大。”

惜月很想维护,却无法反驳。

岳冬:“往好了想,他想通了,会回来负责。往坏了说,他会一去不回头。”

“师傅……”惜月突然谨慎的唤岳冬:“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做?”

岳冬一直用旁观者的身份来客观冷静的分析问题,被惜月这么一问,梦境一下在脑海闪过,顿时尴尬。他嗖地站起:“荒……荒唐!你我怎么可能……”

话出口,岳冬觉得愚蠢。惜月是在打比方,只是问身为男人的他遇到这种事会怎样,又没说是和她发生这种事,他分明是因那个梦,做贼心虚,不打自招。自觉失言,岳冬连忙缓和语气改口:“你不要胡思乱想。事情没遭到那种地步。告诉我那男人是谁,我找他来正视这个问题。”

“不用了。”惜月声音无力:“做徒弟的没有为您分忧,至少不能给您添麻烦。”

惜月看起来很疲惫。一个未出嫁的女子遇到这种事,都会是这样吧。作为师父、作为长辈,岳冬该照顾她,可他说不出口。和他沾上关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这不,惜月才和他相处两年,就被他的晦气传染了。

“你累了。休息吧。怀孕的人不该熬夜。”

“……是。”

惜月送岳冬出门。岳冬依旧从空中飞走,但没回小岛。惜月看起来很不好,身体无恙,心却病了。如果惜月说的是实情,没有非分之想的她,太过同情那个男人把自己置于尴尬之地,而那男人也只是把她当知己,所以事情才演变得这样糟糕。岳冬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找到那个男人,如果帮惜月得到幸福,也许他就不会做那个荒唐的梦。可是惜月很维护那个男人,要从她口中问出那男人的下落似乎不可能,读取信息这种事岳冬很讨厌,自己是受害者,也不想用这种能力对待别人。思来想去,既然惜月不肯说,山后的村民应该知道。那男人是本地人,山沟里又没几户人家,跟惜月关系密切,又外出一月有余的男子很容易打听到。

岳冬打定主意,天亮后到山村里打探。外来人很引人注意,你不主动说话,也会有人来问你到这做什么。岳冬实话实说,自称是惜月的师傅,听说惜月搬来此处已久,想看看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交到朋友,尤其是男性朋友。听到惜月的名字,村民都略知一二,是有几个男子经常去惜月家帮忙,可没有符合岳冬要找的条件的人。村子里也没有谁,年纪轻轻就死了老婆孩子,最近还外出的男人。

那男人难道也是外乡人?碰巧在这与惜月相遇?岳冬试着换个思路询问,这半年有没有外来男子在此地逗留过?几个村民都摇了摇头,岳冬是他们这半年来,来的第一个外来男人。

正没头绪时,有人想起,两个月前有个男人从村外路过,向他打听过道,但没有长时间逗留。

这个时间有些牵强,岳冬不认为惜月是先定居两个月后在遇到那个男人,所以那个过路的应该不是。打听一圈,也没线索,岳冬苦无头绪的离开了。他前脚刚走村里应为这件事有人唧唧喳喳起来。岳冬在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没有走远,人们看不见他,但都在他的听力范围内。一个村妇的抱怨声引起岳冬的主意。

那个妇人在岳冬走后不久埋怨她的男人:“你跟他说什么男人不男人的。”

“人家就是问这个。”

“你知道什么,那个人就是惜月的男人。”

“不会吧!”

“我在他家见过他两次,又是那么俊的小伙我还会记错。”

“真的?可……他说他是她师傅。”

“什么师傅,假的。他肯定是怀疑惜月趁他不在家偷男人,才用师傅做借口打听。八成是惜月替三儿补衣服,被他误会了。三儿也是,怎么能让年轻媳妇做这种事。”

“有道理。原来他就是你说的那个目中无人的呆子。我看他挺正常的。”

“谁知道。反正我在惜月家遇到他两次,他都不说话,一脸丢魂的样子,只看得到惜月。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是不是白天,就抱住惜月……哎呦!瞧得我脸——哇!”话未完,妇人惊呼,她丈夫也吓得一哆嗦。只有他们两人的院子,突然冒出第三人谁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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