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自言只能无奈的接受。本来陈季白今天出门就没想着要去上班,给傅商正的订婚礼物是在瑞士预订的表,今天到店里了,陈季白准备去取了再四处溜达一下,反正去公司也是去做做样子,哪里静得下心来处理那些事。他不像傅商正,要订婚那个正主每天都兢兢业业的,心神不宁的反而是他。
陈季白挽着袖子居然也帮着抬了几箱香槟,宫自言看着陈季白流着汗挥舞着胳膊的认真神情也觉得有几分好玩。陈季白什么时候干过这些苦力活,偶尔做一些,竟然觉得还颇为有趣。宫自言看着陈季白的大奔后座塞满了香槟,怎么看怎么违和。不过心里对陈季白的印象似乎有了一点好转,怎么看这人在白天都还比较正常。
又上了车,陈季白的衬衫都湿了些,口渴得不行,干脆凑过去看着宫自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现在可不可以喝一点解渴啊”他什么好酒没有喝过,偏偏要来喝瓶香槟。宫自言忍住鄙视,收回认为这个人白天比较正常的评价。顺手拆了一箱,拿了一瓶递给陈季白,想了想很严肃的补充到“喝是可以,不要醉”两个人看着对方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要去拿个东西,一会一起吃个饭吧”陈季白想着自己最近凭白的也给宫自言添了很多麻烦,有点过意不去,而且他好像看宫自言还蛮顺眼的,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很想有个人在身边说说话。
“可以啊,你请”宫自言先表明立场。陈季白嘴角就勾起来,很灿烂的笑了。“好吝啬,给你做苦力,还要我请客”。
拿了手表,陈季白就把宫自言带到了一家西餐厅。“你是干什么的”熟悉了以后陈季白干脆问起了对方的职业。“开酒吧的”宫自言埋着头切牛排,嘴巴里面还有,含着牛排口齿不清的回答。形象什么的,那都是吃饱喝足之后再考虑的。陈季白很喜欢他这样一份清新自然洒脱。无端的让人放松。“你慢点吃”陈季白轻轻说,宫自言没有听清楚抬起头来问“你说什么”嘴角沾了一点芝士,陈季白笑了笑很自然的伸手抹掉了宫自言嘴角的东西,宫自言脸色岿然不动的样子,粗声粗气的说“干什么你”耳根隐隐有点发红。陈季白忍住笑,样子很认真的说“你嘴角有脏东西,我给你抹掉,怎么了?”宫自言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陈季白“我自己来”说完挥起餐巾左右挥舞着擦拭自己的嘴唇。
“明天有个订婚宴,你也来参加吧”陈季白悠闲的说,只是不想一个人去面对,陈季白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过分了,对一个尚算陌生人的宫自言提出这样的要求,宫自言一流的观察力总算是发挥了点作用,虽然陈季白看样子很随意,但是眼神里的渴望和那种求助一样的表情真是让宫自言有点无法拒绝。“先说好,我不派红包”宫自言干脆梗着脖子这么说,言下之意也就是答应了。陈季白空落落的心,在这样的七月,偶遇这样一个人,似乎有了一点温度,不再像和傅商正在一起的时候,那种饮鸩止渴的甜蜜和温暖永远不能到达心底。
陈季白开车送宫自言回了酒吧,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他似乎有一点不舍,左右看了一下,找不到什么说的,可是又不希望宫自言一下子就走掉。“这个香槟还蛮好喝的”最后陈季白脸不红心不跳的指着香槟说。宫自言皱了下眉头,把刚才开过那箱抱过来递给陈季白,“这个给你,回去慢慢喝”下了车宫自言招呼小越他们三两下把香槟抬进去了。陈季白看着手边的香槟发愣。半响抬起头来看着宫自言。“明天来接你”宫自言扬了下头算是答应了。陈季白把香槟放在副驾上,心满意足的把车开走了。从来没有人这么奇怪又随意的送过他这样的香槟酒。而且还是开过封的。但是那微甜的味道回荡在车里,熏得很撩人。
拜宫自言所赐,陈季白这一日,过得并不难受。
宫自言看着远去的陈季白,微微的皱着眉头。傅商正订个婚把陈季白折腾成这样,真是个人物。傅商正订婚在本市怎么说也算是个大新闻了,宫自言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自己会和他们有什么交集,想起那个样子俊美的男人,宫自言忍不住想,要是他还没有离开原来的生活,他应该会对傅商正很感兴趣。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他只要经营好这个小酒吧偷得浮生半日闲就好了。
第五章:订婚宴
陈季白看到宫自言的时候,嘴角憋笑憋得很辛苦。每次见到宫自言,他都是一身很休闲的打扮,牛仔裤,T恤的造型。今天宫自言穿了一身西装,还真有点精英的感觉了,加上五官轮廓本来就很深,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宫自言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去参加订婚宴,而且是本城有头有脸的两家豪门的订婚宴,穿个T恤去是想当活靶子被眼神扎死么。所以宫自言翻箱倒柜的找了套西装出来,车停在酒店门口的时候,陈季白都还在忍着笑,原来人靠衣装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只是转眼,陈季白下了车,脸上不正经的笑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了,又是那种很淡很淡很温和的笑容,宫自言眼角瞟了一下陈季白,欣赏了他和川剧变脸一样的功力,自叹不如。
酒店门口传来争执的声音,陈季白循声看过去就乐了,可不就是那个和他同病相怜的段墨,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他订婚了,对象不是我啊。陈季白这样调侃的想着,心里的难过被压得很深,差一点连自己都骗过,忍不住走过去。“小鬼,你干什么”段墨看了一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再看了一下一脸看热闹表情的陈季白,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们不让我进去,还要搜我的东西”嘴角轻扬腮帮子气嘟嘟的鼓起来,段墨没有请柬进不去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他扛个摄影机背着个大黑包还拿着三脚架的样子怎么看都很诡异,只听到旁边的保安人员对着陈季白解释“他没有请柬,我们今天又不接受记者的采访,他硬要往里闯”陈季白点了下头“他不是记者,是我的一个朋友,就喜欢拍照,让他进去吧”段墨哼了一声,瞪了保安一眼,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陈季白看着这个小白眼狼连句谢谢都没有就趾高气扬的进去了,心情似乎也明亮了许多。宫自言在旁边看着笑眯眯的陈季白,突然有点心疼这个人。
“来来来,走这边”陈季白吆喝着宫自言往里面走。傅商正远远的眼神淡淡的扫过来,看了一眼宫自言,真是一个不怎么友好的人,宫自言暗自琢磨,喜欢个男人就够奇怪了,喜欢傅商正就更见鬼了,他又瞅了瞅陈季白,怎么看也算是个拿得出手的,是看上傅商正哪点了啊?宫自言感到陈季白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紧了紧,顺着视线看过去,陈季白脸上的表情还真是精彩,不是平时那种温和的笑容,也不是那种调皮促狭的笑,好像嘴角含了一块纯正的德国巧克力一样,苦涩得人尽皆知。陈季白看着傅商正颇有点遗世独立玉树临风的站在那,虽然周围一群人,但是那个人好像永远都是孤孤单单的样子,自己也近身不得,他想着这么多年过去了,等到的也只是他的订婚宴,今天一过,就应该彻底的放下了,他只有一辈子,等了半辈子了,再也等不起了。宫自言被陈季白抓着,就好像一块浮木,攥紧了,才不会沉入海底。宫自言无言的摇了下头,他要是喜欢谁,断不会如此这般纠结。
陈季白还在发呆的当口,段墨就从身边挤过去了,眼看着就要冲向傅商正了,陈季白一把抓住小兔崽子,今天是傅商正的订婚宴,他可不想出什么岔子。段墨正想发火,看是哪个倒霉鬼抓着他,一看到陈季白那脸上悲痛欲绝的样子不知道这位演的哪一出有点楞住了,半饷才回过神来甩了句“放开”“你干嘛呢,人都订婚了,还不收心啊你”陈季白也不知道是说给段墨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段墨忍不住翻了下白眼,“他是订婚,又不是结婚,我收什么心啊”颇为嫌弃的看了陈季白一眼就要挣扎着跑过去。
宫自言觉得自己整个就是来看戏的。好吧,这厢准新郎有陈季白惦记着,那厢准新娘又有个小破孩惦记着,真是豪门出是非。
傅商正看着陈季白和段墨在这纠缠不清的就朝这边走过来了,段墨一着急,劲使得大了,背上背的黑包就扯掉下来了,包里面滑落出一本影集。
傅商正走过来,周围气温似乎都低了几度,陈季白看着脸上马上红得不行的小崽子讪讪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偏偏憋得一句话都吐不出来。傅商正弯下腰去拣落在地上的影集,似乎因为今天是订婚宴又是在傅家的地界,傅商正身边没有跟着那群修罗一样的保镖,陈季白饶有兴致的在看段墨上演从脸红到脖子红的全过程,段墨低着头正在努力的想找点话说,傅商正弯下了腰,宫自言就在这样似乎一派和谐的情形下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果然傅商正一弯下去,后背整个就空了,旁边一个人速度很快的突然出手了,事发得太突然,宫自言一把扑倒傅商正,枪声瞬间就响起来了,宫自言的腰上中了一枪,血汩汩的往外冒,几乎是同时又一声枪响响彻了整个大厅,这次中枪的却是那个犯事的人,一时间从各个角落立刻涌出几个彪形大汉齐刷刷的枪就指着那个手心中了一枪蜷缩在地上的人,几脚踹过去,那个人就趴在地上不动弹了,宫自言看了一下自己还压在傅商正的身上,努力翻了个身,彻底的倒在了地上,傅商正手中的影集打开了落在地上,宫自言昏迷之前就记得自己看到的那张照片,傅商正坐在一张长椅上,似乎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脸上淡淡的一层暮色的光,整个人好看得要死。
搞什么啊,那个小鬼喜欢的也是傅商正。这个是宫自言昏迷前最后的念头。
第六章:得失之间
陈季白和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把宫自言送去了医院,段墨上前去想把影集拣回来再跟着去医院,他觉得宫自言救了傅商正,他想跟去帮点忙,段墨伸出的手还没够着影集,就被傅商正拍开了,手上立马就起了个红印,说起来傅商正手上的拳脚功夫真是够劲的,“不是送给我的?”傅商正蹙着眉头问,段墨又话语障碍了“是,是,是的”傅商正拣起影集就转身走了,段墨呆愣片刻出去追陈季白去了,刚才被打的地方火辣火辣的。又想着傅商正居然收下了自己送的东西,心里欢喜得冒泡。
傅商正让人把那个意图行凶但显然道行不够的倒霉蛋押了下去,“今天是我和甯月订婚的日子,谢谢大家赏脸,这个小插曲就当助兴了”傅商正说完举起杯子虚晃一下算是敬在坐的宾客,傅商正清冷的嗓音听上去安稳而没有一丝波澜,所有人一瞬间似乎觉得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个余兴节目一样不足挂齿了,来的人有达官显贵也有商界巨贾有黑也有白,都不是软脚虾,众人举起酒杯来纷纷附和,气氛瞬间又热络起来了,谁生谁死,谁去在意。
一边的韩甯月一袭鱼尾裙摇曳生姿,穿梭席间,真是八面玲珑的好手段。傅商正看韩甯月似乎是累了拿了杯酒倚靠在一个角落,自己也端了杯酒走过去,“怎么,你不担心他,现在不知道还剩几层皮”傅商正低下头在韩甯月的耳边说。旁人看来,这一对璧人竟是在说着情话了,说不出的甜蜜和谐。
韩甯月也不否认,轻轻的晃了晃酒杯,“不是我的意思”韩甯月不是要着急和谢子安划清关系,反正早就划不清了,她只是不想惹恼傅商正,不想让韩家受牵连。“如果韩伯父知道了,你说这件事怎么善了”傅商正也不去反驳韩甯月,“你也不用威胁我,你根本就没有想过和韩家结盟,订婚也只是为了安抚我爸爸吧,可怜他老糊涂没有拼劲了,只要有希望都愿意去试,你这只不过是缓兵之计吧,只怕下一步对象就是韩家了,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韩甯月只恨自己生来是个女人,许多事上无能为力。“那回头我给谢子安一个全尸,也算是顾及我们的情分”傅商正淡淡的开口,饶是韩甯月再坚强撑到现在也已经不容易了,谁让谢子安那么沉不住气,现在生死未卜,韩甯月的肩膀微微的颤抖着,半响她咬着牙问,“你要我怎么做”“韩伯父过世后,我要你手上的股份”傅商正面不改色的说,韩和天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膝下只得一个女儿韩甯月。若不是怕他一过世,韩家被傅商正侵吞得一根渣都不剩,韩和天也不会应下这门亲事,只希望到时候傅商正惦念着夫妻情谊能够给韩家给韩甯月一条活路,韩和天一旦逝世,手中的股份大部分肯定是留给韩甯月,少数会被韩甯月的叔伯争去,目前傅商正虽说接手了傅家的产业,但是根基尚未稳固,傅商正也不着急向韩家下手,在这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端是打的好算盘。既赢得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又为以后侵吞韩氏埋下了伏笔。“作为回报,我保证韩伯父在世时我不会有任何举动,同时把谢子安安全的交到你手上,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也不会白要你的股份,届时我会把股份以合理的价格折现给你。让你和谢子安远走高飞”韩甯月一张俏脸气得通红,眼前这人修长身影俊美面容,字字句句却犹如修罗一般,“我若是不同意呢”韩甯月愤恨的看了傅商正一眼。“那你得到一具尸体,我把此事告知韩伯父,你不仁在先,我不义在后,韩伯父恐怕应接不暇,没有时间养病?”韩甯月知道她输了,因为谢子安。她做不到看着他去死,她也不想老父在病重的时候还要去面对傅家的打击报复。
“对了,再犹豫不知道那小子还撑不撑得住,刚流了好多血的样子”傅商正皱着眉头说,似乎真的很苦恼的样子。
韩甯月美丽的眼睛轻轻的闭上,一点看不见的泪水慢慢的划过脸颊,她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这一局是她没得选了。
“文件之后会送到你手上,你签署了我们的交易就达成了,股份一到你名下就会自动转到我的名下。合作愉快”傅商正举着杯子轻轻碰了一下韩甯月的杯子,温柔的伸出手去擦拭干净韩甯月脸颊上的泪水。
谢子安只不过区区一个工程师,哪里进得来这样的盛宴,少不得就是傅商正刻意让他进来,逮他错处,再名正言顺的下手,为了让这小子上钩,周围保镖都遣散了,傅商正端是用心良苦,拿自己做诱饵也是再所不惜。韩甯月和谢子安的事,傅商正再清楚不过了,刚才那一下,如果不是那个人突然冲过来按倒他,傅商正自然躲得过去,傅商正这局是赢了,不过他没有想到,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会舍身救他。
这场有惊有险的订婚宴,就这样过去了。傅商正今日赢得了什么,将来会以什么做代价,一切都未可知。
第七章:烟味
等热热闹闹的订婚宴结束后,傅商正拿到了文件,把半死不活的谢子安扔给韩甯月之后,傅商正坐在沙发里,整个人陷入一片黑暗里。休息了片刻揉了下眉心,起身去了医院。
陈季白脸色惨白的坐在手术室的外面,宫自言已经进去快7个小时了,手术室的灯一直没有灭,陈季白很担心,宫自言完全是被他牵涉进来的,他不想宫自言有事。段墨坐在旁边陪着陈季白,小兔崽子知道陈季白是个软柿子好捏,要想更接近傅商正,必须从陈季白下手。
傅商正沉默的倚靠着墙壁站着。医院不许抽烟,他也就虚叼着烟不抽。现在这种状况很少有,傅商正喜欢掌握一切洞悉先机的那种感觉,这样莫名其妙的欠别人人情,让他觉得烦躁。黑色的眼眸更加深沉,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仔细看过去,却又是一派风平浪静。似乎他只是来走一下过场,宫自言的死活与人无尤。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的时候,陈季白一个箭步冲上去,拽住出来的医生就问宫自言的情况,老医生显然是见惯了这样的阵仗,疲惫的挥了挥手,“手术比较成功,病人底子不错,过了今晚就没什么问题了”陈季白才虚脱一般的打了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栽倒下去了,一边的段墨赶紧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