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凯尔还是决定了一切。”
法布里奇奥轻轻的笑了，“陛下不是那种愿意免费做事的人，您如果要去求他，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我以为你站在你的陛下那一边。”
“我站在陛下的那一边，只是我也很清楚陛下的做事风格……不过所幸的是，如果您要请求陛下，想必陛下不会拒绝。”
“法布里奇奥。”李苍昊打断了士兵接下去要说的话，“不要把这些话在兰德尔的面前说起。”
“对队长说这些？你觉得我疯了吗？”法布里奇奥笑了，“他会直接把我扔去喂鱼。”
李苍昊轻轻拨开了他的手，转过身，正视着他的眼睛，“我可以相信你吗？法布里奇奥。”
年轻的士兵静静的看着他，微微张开嘴唇，却没有说话。
“我几乎忘记了，我的朋友，你还是血皇的侍卫。原谅我的逾越……”李苍昊轻轻的拨开了他的手。
“苍昊，我并不是……”
“我们还是朋友，法布里奇奥，”少年看着窗外，“这一点没有改变过。”
法布里奇奥低低的笑了，他走到窗边，手轻轻的放在了李苍昊的肩膀上，“我是你的朋友，一直都是，我向上帝发誓，一直到时间的结束，我也都会是你的朋友。”
“那么告诉我你一直以来没有告诉我的事，法布里奇奥。”少年转过头，正视着那双淡紫色的眼睛，“为什么你会被判死刑？”
法布里奇奥低下头，轻轻的笑了笑，“我只是担心你会因为那些琐事而感到无趣罢了，先生。”
“我不是你的父亲，法布里奇奥。”
“那么，您可以先问一问我的年龄。”
少年很快的笑了笑，“没有提示？”
“我要比兰德罗伊阁下老得多。”
“这并不好猜。”
法布里奇奥没有说话，他淡紫色的眼睛停留在了远处的街道，“我曾经是个奴隶。”
“一个奴隶？”
“为什么这么惊讶？并不是每一个血族都像西泽尔殿下一样拥有贵族的身份。”法布里奇奥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我曾经是一个奴隶，被人拴在床上任由那些权贵们赏玩，像狗一样操弄。”
李苍昊愕然的看着他，似乎没想到在这样一位英俊而潇洒的男子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觉得我作为男宠不够漂亮？”
“不，我只是……”
“我的家里没有钱，三个哥哥让我的父母根本无法养育，我们几乎整日挨饿。然后，有一天，一个男人来到我们的村子，他说，我有一双美丽的眼睛，他愿意出任何价格来买下我。”法布里奇奥的声音淡淡的，“我只有五岁，而对于我的父母来说，足够的钱来养活其他人比什么都重要。”
“后来呢？”
“十五年的时间，我的生活形同地狱，”法布里奇奥很快的一笔带过，他淡淡的道，“终于，当我逃回家的时候，我家人已经用那笔钱过上不一样的生活，我的母亲用各种东西砸向我，然后称我为‘婊子’，当我被我被拖去处以死刑的时候，没有人为我求情，只有我的父亲塞了一瓶药给我……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李苍昊无法想象为什么法布里奇奥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他不由自主的轻轻握住了士兵的手腕。
“对不起，我无意窥探……”
“当然了，我当初没有您这样吸引人的魅力。”法布里奇奥恢复了脸上的笑容，“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先退下去准备马车了。”
他再次微微颔首，躬身退出了房间。
“法布里奇奥。”李苍昊追了出去，“等一下。”
士兵没有回头。
“您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少年迟疑的，慢慢的搂住了他，吸血鬼敏锐的感觉告诉他——法布里奇奥正在发抖。
“我相信你，我的朋友，无论发生什么事。”
士兵似乎轻轻的笑了笑，像以往那样，仿佛是满不在乎的，“别太相信我，我还是陛下的侍卫。”
“你的陛下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好色之徒罢了。”
法布里奇奥转过身，微笑着轻轻的拨开了李苍昊的手，“既然是好色之徒，您还是别靠我太近了，毕竟，陛下也是个很小心眼的人，我无意惹上麻烦。”
“……”
“请恕我告退。”
法布里奇奥转过身，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头。
第九十四章：触碰
马车准备好了。
法布里奇奥一向很准时，李苍昊戴上镶了羽毛的帽子，走出房子。
“您看上去一如既往的英俊。”士兵微笑着拉开了车门。
“我不是来听你说恭维话的，法布里奇奥。”
“如果经常出席贵族宴会的话，您最好习惯。”
法布里奇奥向车夫点了点头，然后也坐进了车内。
“这么多年来还是你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宴会。”
少年笑了笑，“你知道理论上我的‘父亲’也去过一次，上一任的斯凯大夫。”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相信大多数人都已经不记得您了。”
李苍昊笑了笑，他闭上眼睛，感觉着法布里奇奥身上那种淡淡的气息。
不知不觉的，他已经沉沉的睡去。
模糊的梦境中，他仿佛又回到了西泽尔那洒满了阳光的大宅，冰凉的空气，还有好闻的香气。
带着愉快轻笑的亲王殿下躺在软塌上，说些轻松的俏皮话。
那陈旧的棋盘前，少年轻轻落子，声音里带着些戏谑和嘲弄。
——你要学会如何对待你的敌人、你的亲人……你有很多需要学的东西。
他看到伊凡诺站在海边，微笑着向他伸出手。
直到一声很轻的呼唤打断了所有的梦境。
“先生？”
法布里奇奥那双淡紫色的眼睛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侍卫低声道，“我们到了。”
十六世纪的意大利就像梦境一般在少年的脑海中消逝，那个时代已经一去不返，那个奢华的罗马早已埋葬在法国人的战火之中，中世纪的黑暗再度笼罩着整个欧洲。
列昂纳多、拉斐尔……太多的人客死异乡，意大利的繁华早已不再。
米凯尔说过，任何一个时代都会有着它谢幕的到来，也许，这个时代已经到了他的尽头。
浮华的舞会带着奢靡的气息，李苍昊没有像以往的舞会那样戴上面具，那一头柔顺的黑发扎在头顶，皮靴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朴素之间，华丽的无声无息。
兰德罗伊一向知道用什么样的衣服衬托他。
当法布里奇奥陪着她走进大厅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们吸引了。
“恕我直言，先生，”法布里奇奥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的缘故，我觉得其他人还是很想上您。”
“闭嘴，法布里奇奥，不然我会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他们相视一笑。
李苍昊转过脸，他看到一个中年男子的视线正注视着自己。
“市政厅的长官已经听说了你。”法布里奇奥在他的耳边低语道，“你如果不想理睬他，那么让我来跟他说……”
“没关系，如果我们要长期留在伦敦的话，我们必须要见见这些人。”
李苍昊主动向着大厅的另一头走了过去，然而，一个年轻而傲慢的声音却叫住了他。
“为什么会有一个卑贱的亚洲人站在这里？我不记得我父亲的宴会有邀请这样的……货色。”
年轻人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身上华丽的衣饰并不同于其他的高官子弟，更像是……贵族？
“蒙克阁下。”法布里奇奥抢在他的前面向青年微微颔首，躬身道，“很荣幸被邀请参加您的宴会。”
“你又是谁？”年轻人傲慢的仰起头。
“法布里奇奥·费奇诺，这位是我的主人，斯凯大夫。”
年轻人挑眉看着李苍昊，“你就是那个来自外域的医生？”
“我的父亲很早就住在伦敦，比你的父亲和你的国王被赶出去要早得多，米歇尔·蒙克阁下。”李苍昊轻轻一笑。
“……”米歇尔·蒙克的脸在一瞬间气得发红，他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不要命的把这些东西就这么扔在他的脸上。
“请原谅我们的失陪。”
法布里奇奥皮笑肉不笑的把李苍昊拽到了一边。
“你在做什么？！”
“怎么了？”
“他是乔治·蒙克的儿子，阿尔比马尔公爵的儿子。他的父亲现在深受国王的宠爱，你非要得罪这种人吗？”法布里奇奥一阵咬牙切齿。
“我没有接受过国王的恩泽，为什么我要对他宠爱的人恭敬？”
“因为你想要留在英格兰？”
“我没有必要委求于蒙克家族。”
法布里奇奥叹了口气，刚要说话，一声很轻的嗤笑打断了。
“乔治·蒙克控制着整个英格兰的军队，陛下相信他胜过任何人，这一点，就足够所有的人加以重视。”李苍昊看到了之前盯着自己的中年男子，他微笑着走过来，“我是佩伦斯·卡希尔（Perens Cahill），很荣幸终于见到法布里奇奥口中的那位‘先生’了。”
“议员先生。”法布里奇奥颔首道。
佩伦斯轻笑着压低了声音，“不过，能看到乔治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被人教训，我也并不十分讨厌。”
李苍昊礼貌的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法布里奇奥向我多次提到过你，不过，我还是没有想到你会是如此的……”佩伦斯似笑非笑的结束了话语，李苍昊皱起眉，本以为他要说出什么轻浮的话来，可他却只是微微一笑，接着便走到一边和不知道哪里的贵妇攀谈去了。
“那是谁？”
法布里奇奥轻哼一声，“伦敦城的老色鬼，男女不拒，如果我是你，我会离他远点。”
“他看上去跟你很熟。”
“他缠着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过看他的眼神，似乎已经有了新的目标。”
“法布里奇奥。”
“是的，先生。”
“提醒我下次记得戴面具。”
“这里不是威尼斯，先生，您想要吸引更多注意力吗？”法布里奇奥嘟哝着转过头，他随即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哦，太好了，爱尔兰佬来了。”
“什么？”
乔瑟夫·麦克弗莱恩穿着那身被法布里奇奥称为滑稽的礼服（似乎侍卫队的人多少都有点收兰德罗伊喜欢设计服装的影响）悠闲的走过来，他瞄了一眼法布里奇奥，最终视线停留在了李苍昊的脸上。
“真惊讶你会出现在这里，年轻的主人。”
麦克弗莱恩微微颔首，声音里却没有什么恭敬的成分，“我还以为陛下习惯于把您带在身边呢，还有你，法布里奇奥，看不出啊，你们很少会加入这样的宴会。”
“只是试着不要太引起旁人的注意力罢了，麦克弗莱恩。”
“真正的宴会应该说是在另一个地方，愿意一起来吗？”麦克弗莱恩拿了一杯酒，悠然的走到了大厅尽头的小门前，回头冲他们两个微微一笑。
李苍昊狐疑的跟了上去，却被法布里奇奥拽住了胳膊。
“先生……”侍卫的嘴唇动了动。
“怎么了？”
法布里奇奥最终松开了手，他沉默的跟在李苍昊的身后走进了那道门。
门后面是一间不大的储藏室，黑暗虽然不影响吸血鬼的视野，但那种感觉还是让李苍昊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法布里奇奥的手。
“我们去哪里？”少年冷声问道。
“一些有趣的地方。”麦克弗莱恩轻轻一笑，他推开了沉重的酒架，下面竟然露出了一个地窖的入口。
入口没有梯子也没有光，黑森森的道什么都看不见。
麦克弗莱恩轻轻一笑，纵身跳入了那无边的黑暗之中。
李苍昊没有犹豫。
事实上，洞口要比看上去浅的多，他很快就站在了地面上，不远处门后隐约露出了光以及……别的声音。
那呻吟和喘息的声响对于李苍昊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刚退后了一步，就被什么人轻轻按住了肩膀。
“害怕了吗？年轻的主人。”
麦克弗莱恩很轻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就在李苍昊来得及把那个不要命的吸血鬼扔出去之前，法布里奇奥已经将他打倒在了地上。
“看清楚你在碰谁的人，”侍卫的声音森冷，“除非你不想要自己的心脏和双眼，麦克弗莱恩阁下。”
“好了，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麦克弗莱恩笑着举起双手，“你的保镖很紧张啊。”
“……”
李苍昊沉默的推开了尽头的那扇门。
在米凯尔那里，他见到过不少淫靡的场景，而眼前的那一切还是让他有些震惊。
被吊在天花板上的锁链来来回回的晃动着，漂亮的奴隶们被挂在链子上，双腿被迫张开，任由谈笑着的客人们肆意操弄。
吸血鬼毫不怜惜的咬开他们的咽喉，而少年少女们却像是喝醉了一般，只能在唇齿间发出诱人的呻吟，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反抗。
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似乎是某种激发情欲的药物。
他本能的皱起眉，眼前淫乱的场景让他不想再看下去。
李苍昊抓住了法布里奇奥的手。
“你害怕了吗？”麦克弗莱恩悠然的笑道，“别担心，我们有足够的饮料可以让您随便享用。”
“先生？”
李苍昊转过头，声音冰冷而残酷，“英格兰地区并不是你负责，麦克弗莱恩，而且如果其他人注意到这些……”
“放心吧，街上瘟疫死的人还比这里死得多呢，而且都只是些奴隶之流，没人会在意的。”麦克弗莱恩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微笑道，“干嘛不好好的享受一下呢？或者你看不上这里的，相信我，房间里有更好的货色。”
“也许我们应该走了，先生。”法布里奇奥低声道。
李苍昊沉默的瞥了一眼墙角处的门迟疑着走了过去，还没走到门口，一声带着哭腔的短促呻吟从屋内便飘了出来。
“求求你……啊……我……嗯嗯……”
男孩小猫似的哀鸣和呻吟倒像是在享受这一切，那蜜色的躯体颤抖着，他一只手被人按在了后背，另一只手则是无力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疯狂的撞击每一次都带出大量的白浊，黏黏腻腻的滴落，显然他一定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