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之不得 上——颇愚
颇愚  发于:2014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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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给的惊喜,希望我爱的人一辈子铭记的惊喜。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第二年五一的时候,我们宿舍四个重新聚了一次,老四郑重地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一个喜帖,然后傻嘿嘿地开口,“我现在是准爸爸了。”

欢乐的基调被老四那个傻瓜给奠定了,没有人愿意去破坏这份情感。

铭之也是选择了当做毕业后种种未曾发生,该闹就闹,该笑就笑,互相揶揄,互相调侃。

那时候,我有种错觉,我们其实还未曾毕业,我还是那个和夏铭之好得很不得黏一块的庄励。

老大还是那个学习优异性格稳重的大哥,老四还是那个傻人却大有傻福的傻小子。

那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在社会走一遭后,重温一下,会当场溺毙。

现实终究还是残酷的,走出那次聚会的地点,我和铭之的那些默契和契合都随着大门的关闭而闭合。

铭之还是那个连正眼都懒得瞧我的那个铭之。

我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的分别的日子。

21.庄励20

五一长假的最后几天,我把铭之拉去了天津。

我很怀念我和铭之一起旅游的日子,无论是风光旖旎的苏州,还是大气磅礴的北京,因为有他,所以我会下意识地把哪些地方,看得优美起来。

天津是我下了火车,一坐上出租车便喜欢的地方,那些欧式的建筑,带着年代感,散发出的浓厚的历史气息,让我心里敬畏而又向往。

铭之喜欢购物,我特意把旅店定在滨江道上,但是铭之却有点晕机,我们只能在旅店休息。

在网上早早订好了两人间,当然,是两张床的。

两个大男人睡双人床,多少觉得有些别扭,我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但是我知道铭之在乎,而且是很在意。

洗完澡,我们便躺在了床上,我认床,根本睡不着,铭之背对着我,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我翻来覆去,折腾了很久,都没能够和周公去约会,看着铭之的背影,我突然就很想很想去抱他。

我悄悄地起床,然后轻手轻脚地跑到他床上,抱住他。

铭之显然一惊,然后随即便安静下来,在我怀里一动不动。

我抱着他,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不知怎么的,我就想到了同舟共济。

或许是初中时候,学刻舟求剑时,有人把船上翻译成床上的缘故,这件事我记了很久,床和船,我总是容易记到一起去。

尽管因为床实在太小,导致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痛,但是我还是在心底偷笑的。

我也觉得很奇怪,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偷笑些什么。

吃完早饭去了意大利风情街,果然处处充满了意大利的风味,突然有种异域风光的感觉。

穿着格子背带裤的姑娘打扮成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服务员,很有感觉,以至于那些不是特别好吃的巧克力我都挺开心地吃了下去;金丝制的马车让我想起灰姑娘的故事,甚至心中偷偷把灰姑娘的性别改成了灰小子,只可惜我和铭之谁都算不得灰小子,或许自恋一下,算得上是白雪王子的故事;不爱喝啤酒,但是还是在啤酒厂面前照了好几张像。

在那里见到了一对很可爱的双胞胎,铭之上去搭讪,结果一个小孩子哭了,小孩子的父亲上来安慰,才发现原来是日本游客,倒是另外一个朝着铭之笑得很开心。

铭之一把抱起那个笑得开怀的小鬼,示意我拍照,我拿起相机,“哢哢”几声,几张照片,拍得铭之灿若骄阳。

我被晃得眼睛有点花,太久没有见过铭之如此明媚的笑容,我只能跟着傻乎乎的笑,笑得就差流口水了。

吃过午饭,天津鼓楼走了一遭,小吃吃了个遍,传统工艺品的小店也逛了个遍,花几块钱撞了几下钟,图个吉利,还顺便去听了一下相声。

傍晚的时候,我们去了有名的天津之眼。

到了摩天轮下,但是铭之却不愿意上去。

我不记得铭之有恐高的什么毛病,“都到了这里了,不上去不是可惜了吗?”

虽然是人多点,队排得长些,但是天气适宜,等会也无妨。

铭之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说道:“这种地方,我希望以后和我爱的人一起来。”

我不是古代那些柔弱的女子,我吐不出血来,但是并不代表我心中不会滴血。

那个时候,我的感觉真的就是心被掏空了,空落落的,连痛都不觉得了。

铭之先打车走了,留我一人在一对一对的情侣中间。

我还是一个人坐进了摩天轮。

我在摩天轮中看地下流光溢彩,不是光亮,而是因为眼中突然冒起了水汽,一层一层,氤氲了我的眼眶,模糊了我的视线,擦了又冒起。

万幸没有流下来,否则真是丢死人。

我在滨江道上逛了很久,像是个流浪汉,天气微凉,我便躲进了商场。

居然进来了,不逛逛看看就太不像话。

看到一家店里,在卖反季的大衣,穿在模特身上的那间黑色大衣,我看着看着便觉得铭之穿着肯定很好看。

于是选了个合适的号,刷卡拎袋走人,一气呵成,即使那间大衣打下折来不过五百多,但是我的气势绝对像是买了五万的东西。

又瞎逛了很久,夜深感觉冷了,我才回了宾馆。

铭之给我开的门,我把大衣给了他,他看了一眼,然后放到了一边。

“你不试试?”

“嫌热。”说罢,便倒回了床上。

我心底的怒火突然蹭得老高,跑去扯开铭之的被子,二话不说就压了上去。

铭之瞪大眼睛看着我,我已经顾及不到他的怒火和他的轻微洁癖了,我只知道我想狠狠地进入他,好让他不再这么无视我。

那一刻,我都承认我自己疯了,丝毫没有前戏,没有扩张,没有润滑,我便狠狠地刺进了铭之的后穴。

我听到铭之的低吼以及抵抗,但是我的怒火已经让我失了分寸,我只知道我身下的那个人不爱我,想要离开我,不顾及我卑微的讨好和示意,我便想要让他痛,让他记我一辈子。

整整折腾了大半夜,我才肯罢休。

倒在床上,开始心疼,看到铭之痛苦地蜷成一团,我知道,我们这下是彻底的完了。

我翻过去想抱出他,却被他狠狠地用手肘顶了回去,狼狈地滚到了地上。

“滚!你给我滚!”铭之的嗓子沙哑无比,愤怒地恨不得要吃了我一般。

我回到自己的床上,无力地躺着。

房间里安静得诡异,我突然想起那年铭之端着米线被人撞倒那次,我把那个恶人先告状的人打一顿后铭之说的“阿励,没发现,你还是个暴力分子啊”。

那时我以为我只是因为铭之受伤太过愤怒而失了分寸,而现在看来,我骨子里确实有着强烈的暴力因子,发作起来,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暴烈。

那是可怕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何时会伤人又伤己。今日便把我和铭之本来就不怎么稳定的关系炸得灰飞烟灭。

彻底断了我的念想。断了我和铭之原本就缠不到一起的月老的红线。

22.庄励21

我以为,我这辈子最大的不幸,便是失去铭之,后来我发现,这辈子,我最大的不幸,远远不止这些。

他们以超乎人想象的方式,来到你的身边,让你怀疑你的肉眼,因为那些事,你觉得发生的概率,比世界毁灭还要来得小。

所以,当我在铭之公司的停车场坐在自己的车里等铭之出来,看到从角落走出一个男孩,热情地抱住铭之,并且铭之宠溺地摸着他的脑袋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脑子坏了,眼睛出现了幻觉,因为那一幕的冲击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我知道肯定有很多人会觉得我是吃飞醋,说不定那个只不过是铭之的弟弟,但是我很负责任的跟你说,那个人不可能是铭之的弟弟,因为那是我的弟弟,亲弟弟,庄勉。

他们也不是单纯的关系好,我是个同,而且我眼睛向来毒辣,是不是那种感情,我一看便知道。

等我回过神来,铭之和庄励已经不见了,铭之的那辆宝马X6也不见踪影。

我突然想起那时候我要买车,但是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买什么车,庄勉说宝马X6吧,我觉得挺张扬,挺好看的。

后来我还是买了一辆奥迪A6,比起A4来,显得宽敞些,明明是个被铭之拒绝了的单身汉,但是我还是买了款适合家用的低调车。

我一直觉得我自己其实是个很不懂生活品质的人,得过且过,但是铭之不同,他追求很高,吃穿用度,无比讲究,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为了迁就他,我只能改变,改变之后我才觉得,我那才是生活,以往我只是活着而已。

我和铭之之间的差异,一直都在,只是我不肯承认而已。

或者说我以另外一种方式在承认,那就是不断地迁就,我把自己磨光了去触碰那个有棱有角的铭之,被刺得一身伤,还是义无反顾地往前靠。

过度的压抑,最终就是变态。

在天津的那一日,我最终是压抑不住了,又长又尖锐的刺,狠狠地刺向铭之。

把他伤得自此不再和我说一句话,不吃我做的任何一顿饭,连在老四的婚礼上,都不屑再和我装得哥俩情深。

我坐在沙发上等铭之回来,一根烟一根烟地抽着,抽得胸肺一片火烧火燎。

那股呛人的烟味简直可以把人熏死,我想起身开窗通风,因为铭之不喜欢,所以我一般不在家里抽烟,但是我现在懒得动了,累得慌,瘫在沙发里,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铭之回来的时候,被那浓重的烟味呛得咳了好几下。

他没有看我,只是朝着房间去了。

“你干嘛去了?”一出声,我才发觉,我的嗓音,哑得要命。

铭之顿了顿,没有回答我。

“你爱庄勉吗?”我趁着他没有开门进房间问道。

我适应了黑暗,所以我可以看见他回过头来眼里一闪而过的震惊,尽管随即又恢复得无波无澜,但是我还是看到了。

铭之,莫非,你还准备瞒我一辈子?

“爱。”铭之的声音掷地有声,像是一颗重磅炸弹,炸得我血肉模糊。

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开口,“为什么?”

“我爱他的单纯,爱他身上干净得不染世俗却又耀眼灼目的样子,我喜欢他身上无处不在的艺术气息,我爱他不沾世俗的纯洁。和他在一起,我可以感觉到我们的契合,那是心灵上的共鸣,不掺杂任何的利益纠纷,通透而又深厚。”

在我开口问“为什么”的时候,我就已经输了。

你的回答更是让我溃不成军,一身修为彻底散功。

我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像是失控了,毫无预兆。我不知道你看没看到,我只知道我不想你看到,所以我不敢用手去抹,任由它蜿蜒而下,汩汩流淌。

你转身进了房间,我抬手擦干眼泪,却突然发现怎么都止不住。

大概,我二十年没哭,都要积攒在这一天要统统流个够。

我又点燃了一根烟,一点猩红在黑暗中特别刺眼,我都不知道,原来哭完之后,眼睛会这么酸涩。

用力吸了一口,却被呛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晚饭没有吃东西,胃里空空如也,叫嚣着,疼痛着。

我蜷着身子倒在沙发上,黑暗中,我又开始肆无忌惮的掉泪。

铭之,或许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嫉妒庄勉,从小开始就嫉妒。

嫉妒他可以在父母面前撒娇,父母对他也是溺爱有加;嫉妒他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庄家两个儿子,只能一个学画,另外一个要继承家业,爸妈最后还是选择牺牲了我,说我画得不如庄勉好,可是我曾偷偷和庄勉划画一样的画给老师看,那个德高望重的老师的评论是各有千秋,稍加练习,都能大有作为,但是我没有机会,我只能放弃自己的爱好,因为我的父母赋予我沉重的责任,我知道我的父母不喜欢我,我再早熟都是个孩子,我也会下意识的去讨好我的父母,我按照他们给我制定的路线,走得不偏不倚,哪怕我一点都不喜欢我都不吭一声;我嫉妒他到现在还可以如此天真善良,我却在这世俗中慢慢变得圆滑世故,和各色人周旋,为自己的公司赢得最大的利益,哪怕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拼死拼活的努力,因为我的父母从来不曾夸奖过我,仿佛我这么做都是应该的,庄勉却被保护得很好,不用为五斗米折腰,只需要往画布前一站,挥动画笔就可以。

铭之,就连我最爱的你都要选择庄勉,你让我怎么不嫉妒?

他单纯,善良,纯洁,但是我也曾那样过,如果我可以选择,我也可以是那个一心醉心于艺术的人,不用理会这俗世凡尘,和你还有庄勉一样,追求精神的享受。

你用他的单纯来衬托我的粗俗,这样太不公平,因为他的单纯是用消磨掉我的单纯才得以保存下来的,如果这些年,能够学画的人是我,那么你就不能够这样说了。

铭之,如果说这些年,我父母兄弟是拿锤子不停敲击我,把我的心敲得裂痕斑驳的人的话,那么你就是那个拿着重锤,给我致命一击,把我的心脏砸得七零八落的那个人。

你们都是我爱的人,所以你们可以把那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庄励伤得体无完肤。

23.庄励22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上辈子是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作奸犯科之人,所以现在活得这么悲惨。

但是回转一想,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所以再想想,估计上辈子弑父杀母苛责兄弟抛妻弃子,所以这辈子爹不疼娘不亲弟不恭爱人不待见。

黎明到来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已经开始为我这苦不堪言的日子寻求终极的原因了,无论多么坚信唯物论,但是我最终无法从矛盾运动中找到依据,只能把目光转向玄之又玄的前世今生。

洗漱完毕之后,我照例做早餐,两人份,不管铭之吃不吃,我都做,然后晚上回来把那些早餐扔到垃圾桶里。

去了公司,处理了些事务,脑子乱成了浆糊,频频出错,最终还是被请到了我爸那里。

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我低着头,看我的脚尖,那么多年,练出来了,在被训的时候,神色严肃,思绪飘到不见影的地方。

“行了,行了,出去吧,仔细一点,在这么下去,公司都被你败光了。”

败光了吧,败光了我随便找个公司也能养活自己,倒活得逍遥一点。

“阿励,你知道阿勉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几乎每天都跑出去,回来之后容光焕发?”

你就知道你的小儿子容光焕发,你就不知道你的大儿子面露菜色?

是的,你的小儿子是恋爱了,抢了你大儿子最爱的男人。你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就败在了一个叫夏铭之的男人身上了,两个儿子,都爱上了他,估计是要断后了。

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原因,反正我是挺开心的,想到自己老子知道两个儿子都是同性恋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气昏过去。

当然,我没有表现出来,摇摇头,没有说话,便出了屋。

我实在是累得很,窝在沙发上不肯出来,邱笑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思考要不要拿根我爸的头发去做个DNA,要是都是亲生的,怎么差别对待的那么明显呢。

“阿励,你很累吗?”

我回过神来,看到邱笑坐在我旁边,满脸关切。

好吧,上辈子我肯定是个很讲义气的人,愿为兄弟两肋插刀,所以这辈子我的朋友都很好,肖城,老大,老四夫妻俩,荆慕珩,邱笑。

“是啊,昨天没睡好,累死了。”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像是缺了油的机器,转动不起来。

邱笑拍拍自己的肩膀,“来吧,我的肩膀借你一用,不收你钱。”

我笑着把我的脑袋搁在邱笑的肩膀上,我想起当年羞涩的姑娘,如今也成了一个能和我时时调侃不已的半老油条了,唯一不变的,就是那种让人舒心安然的感觉。

“笑儿,你真好,谁娶到你做老婆肯定是一辈子的福气。”

邱笑乐呵呵地回我,“好啊,那你娶了我吧,反正知根知底的,我爸也不会干涉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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