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之不得 上——颇愚
颇愚  发于:2014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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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老子嘴贱腹黑,但是老子哪里缺德啦!你呀的才是缺德,高中没毕业,没文化,怪不得仝童那时候会拼了命的嫌弃你!”

骂完就挂,然后去锁门,肖城发起火来,十个庄励都不是他的对手。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房子小,我隔着屋子大喊:“谁呀,这么早就过来,催命啊!”

其实我是真怕昨天肖城余怒未消,过来算账的。

“我,邱笑,给你送早饭的。”

这待遇真好,被子一裹,就赶着去开门了。

邱笑进来,把早餐放在一边,打量我的造型。

“像蚕宝宝。”

我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白白胖胖的蠕动的生物,一阵恶寒,赶紧回房换衣服。

洗漱完毕出来,邱笑已经把早餐放在碗盘里了,正拿着筷子从厨房里出来。

我突然有种最原始的错觉,觉得这样的感觉才像个家,有个人能够为你备好饭菜,你只需端起碗拿起筷子就好了。

那是我曾经设想过的,尽管那个对象不是邱笑,甚至不是和邱笑同一性别,但是我真的曾经真真切切地设想过,我觉得那才是我要的生活。

我的生活不该是一味的迁就和讨好,我需要的不是一个活在物质之外精神至上的伴侣,我所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和我柴米油盐平淡度日的人。

那些都是铭之多完全无法给予的,只是可笑我居然到现在才看得清楚。

26.庄励25

邱笑每天都来,因为我辞职了,她也懒得去上班了。

“邱丞相真乃贤臣也?跟着我这落魄的君王一路奔波。”

“谢陛下称赞,微臣愧不敢当。”

“然后呢?我应该怎么说?”

邱笑回过身来,把洗好的菜端给我,“你的水平这么烂,当初语文怎么考的啊?”

我把菜倒进油锅里,边挥舞铲刀边跟邱笑唠嗑,“当年考语文啊,就是个大杯具,古文的选择题全部错光,还有翻译也是全错,不过我古文惨败,我古诗题做得很好,因为那首诗我在一个游戏里玩到了,然后我好奇就查了一下,结果居然被我高考考中了。至于作文的话,我那年写议论文还是很挺占优势的。最后考出来,那成绩居然也能看。”

邱笑得意地看着我,“我高考语文考了全市第一哎。哈哈,你快点崇拜我。”

我把锅盖往锅子上一概,放下铲刀,抱拳作揖,“小生佩服佩服。”

邱笑笑喷,“庄励,你真没文化,作揖事男子是左手在上啦。”

“反串一下不行啊,”我狡辩道,然后又一揖,紧了紧嗓子,“小女子佩服佩服。”

邱笑笑得前仰后附,差点跌倒在地。

门铃响的时候,我正把笑癫了的邱笑从地上扯起来,“快快,装盘子。”

“知道了,门铃响了,快去开门。”

我走到门口,心里说不准是谁,但是肯定的那一定不是我想见的。

果然,我爸妈两个人,把老房子不大的门都给堵住了。

邱笑探出头来,看到我父母,有点尴尬,看了我一眼,又缩回了厨房。

我连一眼都没看他们,就一声不吭地地进了厨房。

邱笑瞥了我一眼,估计是我脸色难看,吓到她了,有些怯懦地开口:“要不,我先回去?”

“你回去干什么?该走的不走,该留的也不留了?”我没好气地拿筷子戳着红烧鱼。

邱笑拿过我无良摧残鱼的筷子,“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我相信你的父母肯定有话要和你说清楚,我在必然不方便。这段饭先欠着,下次我再跟你要。”

我看了邱笑一眼,不大的眼睛,真挚而又温和,一瞬间,我便妥协了。

“好,我送你下去。”

老房子在三楼,楼梯很狭窄,两个人并排走便堵了,要是对面走来个人,绝对走不过去。

一路无话,到了门口,邱家的司机已经打开车门,邱笑和我挥了挥手,然后进了车子。

我目送着车子离开,才缓缓地转身上了楼梯。

深秋的季节,总是有些萧条,我坐在客厅老旧的仿红木沙发上,看着窗外有些年头的银杏光秃秃地在寒风中,多少有了些惆怅,尤其是对着两个直到现在都不曾开口的大人。

“庄野,你先出去一下,我跟庄励单独谈谈。”

我看到这几天像是苍老了十岁的父亲起身朝着外面走出去了。

我妈一改往日严谨的盘发,披下了长发,居然看上去多了几丝温柔。

当然,这只是假象,她一开口,便暴露了她专制的本质,“阿励,跟我回公司去,这公司本来就是给你的。”

“我不屑要它。”我嗤之以鼻。

我妈气得有点发抖,“那你想怎么样?和你弟弟为抢一个男人而连自己的事业前途都不顾了?”

“那个前途事业本来就是你们强加给我的?我压根儿就不想要它!”

“你不想要?多少人争着抢着要你的位置,你年纪轻轻就做上了总经理?有多少人会眼红你,你知道吗?你……”

我再也听不下去,大声打断了她的话,“万人羡慕又怎么样?那是我要的吗?你考虑过我喜欢不喜欢吗?你们怎么不让庄勉去试试这种生活呢?和各色人周旋,低声下气地只为一份合同,有时候喝酒喝得连胃都要吐出来?你们怎么不让他去试试呢?”

我没等我妈开口就跑进了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画稿,全部摊在桌子上,“这些是我小时候画的画,爷爷看着我一笔一划画出来的,爷爷说我好好画,会有所成就的!我也爱画画啊,你们怎么看不到?你们凭什么要我拼死拼活地为公司卖命而庄勉则好命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挥霍钱财?你们扪心自问一下,你们当我是你们的儿子还是当我是你们赚钱的工具?”

我妈的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瞳孔急剧皱缩,然后昏了过去。

我和我爸坐在急救室门口,焦急而又烦躁。

我想抽烟,憋得难受,但是又不想走开。

“阿励,你妈这几年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忙着公司的事,等你进了公司上了手,才慢慢闲下来,但是这些年来积压下来的病痛,却都显现出来了。”

我把头埋进手里,心乱得像是一团乱麻。

“我和你妈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就是希望能给你和庄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让你们生活无忧。你和庄勉都爱画画,但是我们只能满足你们其中一个的愿望,画画这条路不好走,你爷爷画了一辈子也没有大作为,要是你们两个都走了这条路,我们这俩个老的担惊受怕到死,画画需要技巧,激情,灵感,但是也需要运气,世界上画画的人太多,但是成功的就那么几个,我不需要你们能够多成功,只希望你们能够平平安安幸福美满的过一辈子就好。我和你妈当初让你放弃画画,也是心有不忍,但是你比庄勉他成熟,比他聪明,比他通透,他从小被我和你妈宠坏了,根本就无法适应商场。我们当初的设想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企业家,能够在你弟弟画画落魄时,不至于连口饭都吃不上。我们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问过你愿不愿意而自以为是的觉得这是对你们最好的选择。”

我听到了我爸的哽咽声,那个向来严肃而又强悍的男人,让我敬佩而又畏惧的男人,那个坚信流血不流泪的男人,最终在我眼前,流了眼泪。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我知道他的话冲击了我,也触动了我。

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些话语,将我原先的认知统统打破了。

或许是我矫情了,怨了那么久,得知自己怨错了,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

“爸,妈怎么啦?”

当我沉浸在自己的矫情中事,庄勉的声音传来,我抬起头,看到了庄勉,以及他后面那张熟悉的面孔。

27.庄励26

曾经我一度认为的阳光,此刻成了其他人的依靠。

我起身转过身去,不想再去看他,让他再平白扰了自己的心绪。

幸好我转头,才看得我爸那气得发红的眼睛。

我心想不妙,立刻从我爸背后抱住他,那时他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要不是我拦的快,估计已经招呼上了铭之的脸。

对面两人估计是被吓得不轻,也是,都是从小被宠得养在蜜罐子里的,哪里知道世界上的父亲还会有打孩子的。

我压低嗓子吼了一声,“庄勉你他妈的还不带人滚,杵着挨打啊!”

庄勉闻言转身拉了夏铭之就跑了。

我和我爸跌坐在沙发上,他气得气息不稳,粗重地喘着气,隔了半晌才问道,“那个小子害了我两个儿子,你拦着我干嘛?”

我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我不知道庄勉是什么情况,但是我不是被他害的,我在遇到他前就清楚地清楚了自己的性向。”

我爸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很是不解,也难怪,一个直男,要理解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确实有点困难,而且那个人还是他儿子。

“初中我第一遗精,是因为我梦到了我初中的语文老师,男的那个,我妈开完家长会回来说比女老师还漂亮的那个。”

“我不懂,我和你妈都是挺正常的人,”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说错了,“我也不是说你不正常,但是我就是不太懂。”

我笑,但是我没有说话,因为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原因。

作为一个心理承受能力无比强悍的人,当时的我还是很容易地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没有上网查资料或是有那种自己是变态的想法。

一直到现在,我都从来没有为我是个同性恋而感到过自卑或者觉得自己异于常人。

我妈最后还是没什么大事,医生的叮嘱就是好好休养,不要刺激她。

我回了公司,邱笑最近伤风感冒了,身体不是很好,她偏要上班,被我瞪了回去。

去超市买了个大锅,炖补汤,给邱笑和我妈每人送一份,我和我爸喝汤渣。

我爸从汤碗里抬起头来,试探道,“你和邱小姐有可能吗?我前几天查资料,除了异性恋和同性恋,还有一种人是双性恋。”

“爸,你知道空姐吗?”

疑似一抹红痕在我爸的老脸上飘过,然后我看他艰难地机械地点了点头。

“我看到她胸前那两团就很不舒服,有种想吐的感觉。”

我爸那种尴尬而又极力掩饰的表情,我实在是无法用言语来表示,只能埋头喝汤。

哎,老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怎么喝都喝不够!要不回去买个更大一点的锅?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我回了那个许久没有回去的地方,去拿过冬的冬衣。

我和铭之都是很有条理的那种人,见不得自己的东西东歪西倒,乱七八糟。

那时候,我们的衣服都是按照春夏秋冬分好衣柜的,每个衣柜都足够大,我的靠右边,他的靠左边。

现在打开放冬衣的那个衣橱,本来最挤的衣橱,突然只剩了半边天,我的衣服没有铭之多,所以还是小小的半边天。

我拿了那些衣服,一件一件往箱子里面塞,塞着塞着,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把所有的衣橱都打开看了一遍,才确定下来,那件我给铭之买的大衣,铭之确实带走了。

坐在床上,烦闷地埋进被子里,却被被子里的一股不太干爽的味道熏了出来,“操,被子搁个一段时间就发霉了,更别说是人了。”

收拾完,赶快走人。

把衣服送回家之后,我便赶去我爸妈那里吃晚饭。

进了屋,却发现屋里没有人,不是说叫我回家吃饭吗?难不成还要我做饭?

我往厨房走进去的时候,却听见里面的房间传来了声音。

“好好,你走,你要走尽管走,关我和你妈什么事?我们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我爸气得连声音都变了。

“爸,你以前是最疼我的,你现在怎么对我这么狠?我哥也喜欢男人,你怎么不怪他,都怪我啊?”那是庄勉的撒娇声。

“你也知道那是你哥,那你就不该和他抢人?你别跟我说那人不喜欢你哥?喜欢不喜欢那是他们的事情,你去掺和一脚算什么?”

“爸!我只问你,你为什么可以接受我哥是同性恋,而不能接受我是!”庄勉声音变得极其尖锐,难听得很。

“你要是和你哥一样,我们倒是放心了,你哥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呢?你从小到大哪一件事情是真正经过你大脑思考的事情!”这是我妈的声音。

庄勉估计是已经抓狂了,“你们从小到大,就说我不如我哥好,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啊!好,我走,反正我这个月二十九号十点的飞机就飞去法国了,省得你们看着觉得心烦。”

听闻庄勉的话,我才彻底明白了我爸妈的教育方针了——激将法!让我们两兄弟互相竞争,相互促进,初衷是好的,问题就如我爸所说的,他们太自以为是,从来不肯征求我们的意见,所以最后导致了这兄弟相残的局面。

然后是“!”的一声重重的摔门声。

我缩进贴着厨房门的耳朵,假装自己不在。

我真不是怕,是避嫌!

庄勉走后,我妈是红着眼睛出来的,看到我有些尴尬,连忙用手去抹眼睛。

“妈。”我低低地喊了她一声。

我很能理解我妈的想法,生了两个儿子,都成了同性恋,而且兄弟俩还是相见分外眼红的那种,是谁心里都会难过。

我妈挥挥手,“阿励,你什么都别说了。我相信你都听到了,算了,他不懂事,将来总有一天会懂的!我和你爸就是太宠他了,宠得他都无法无天了。造孽啊,我和你爸都半截埋入黄土的人了,求什么啊,就是求你们两个好好的,不用多兄友弟恭,只要能够有困难时互相帮助就可以了。谁想到现在你们两个……”

我爸低着头,疲惫得都直不起腰来。

我也心酸得难过,“爸妈,对不起,我和庄勉不孝,让你们担心了。你放心,我不怪庄勉,只要将来他有困难,我有能力,我一定帮他!”

静下心来想,我有什么立场去责怪庄勉呢?我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铭之呢?

铭之不过是不爱我而已,庄勉只不过是爱上铭之而已,他们只不过是相爱而已。

我只不过是炮灰了一次而已。

爱不爱的,从来就是没有对错。

28.庄励27

二十八号晚上,我想出去喝酒,把自己喝醉了,然后第二天早上睡过去。

但是我最后还是宅在了家里,早早地躺上床上去养精神了。

其实,我就是在跟自己憋气较劲,我要用此来证明,其实我是真的走出去了,夏铭之从此以后,便和我无关了,无论是走还是留,都是他的事情,对我压根儿就没有丝毫影响。

我和自己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越斗争越兴奋,转眼时针就转到了十二那里,我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我从床上爬起来,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之后就试着什么都不想,开始数数,数着数着,便陷入了无意识状态。

但是,我睡得并不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便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梦里的是一片血红色,我看到铭之躺在血泊中,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然后又是飞机的碎片和残渣,以及庄勉的头颅和四肢。

我胃里翻滚得难受,起身倒了杯热水,吞了几颗胃药,看了一下时间,居然只有两点钟。

原来我睡了两个小时都没到,但是我是毫无睡意了,脑子里都是那些红色的鲜血,本来空调开得挺足的,但是我还是觉得冷,准确来说是毛骨悚然。

我把空调温度又调高了几度,坐在沙发上枯坐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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