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之不得 上——颇愚
颇愚  发于:2014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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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妈照例很少回家,除了有时候我会听见庄勉和他们打电话,我甚至觉得我和庄勉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来着。

铭之和他父亲去海南玩了,拍了一系列海滩美男照,当然只是保守的短袖中裤照。

回来之后,我们见了一面。

好好的一个白美男,晒得像个非洲难民,这让我非常难以接受。

最难以接受的是铭之笑时露出的白牙,在黑面的映衬下,简直白得闪瞎了我的眼睛。

“黑死了!我嫌弃你!”我毫不留情地打击他。

“我又不是小娘囡,要那么白干嘛!”

你不是姑娘,但是你是我心中的受啊,你见过哪个受黑成这样的吗?

“反正我看着就是不爽,太黑了!你不知道涂个防晒什么的!”

“滚,看不惯就别看,小爷我干嘛非要忍受你啊!再说当时军训完之后,不也百不到哪里去嘛。”

那个时候不是我也晒黑了嘛,现在我一个假期窝在家里,白得都快像鬼了,哪里能忍受本来比我还白,肌肤像玉一样的铭之变成如今这副乌漆漆的模样。

“我不是怕我晚上看不见你嘛。”怀柔政策。

铭之看看自己那黑得实在没法看的胳膊,有些疑惑,“不是吧,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了?”

虽然其实也没到那个地步,但是我还是下猛药,毫不犹豫地点头,直到把头点晕了才罢休。

万幸大二开学的时候,铭之终于白回来了,尽管还是没有像以前那么白,但是至少不会那么惨不忍睹了。

大二的时候,有别人叫我们师兄了,我在辩论队开始带师弟了。

我还通过了荆慕珩,认识了苏然还有仝童。

凭着本能,我就知道苏然和仝童是我的同类。

相对于仝童,我可能更喜欢苏然,仝童太漂亮,漂亮得有点犀利,加上那张可以和我有得一拼的嘴,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HOLD不住。

苏然没有仝童漂亮,但是干净可爱,大眼睛闪闪,十分清纯。要不是我早对铭之情根深种,我肯定会去追求他。

现在看来,我要是追了苏然,我们这些人的故事都得重写。我或许能和苏然好好地生活在一起,毕竟我们都是喜欢安心过日子的那种人,不喜欢折腾,生活也许不能轰轰烈烈,但是小日子过得滋润舒心那是一定的。

但是那时候的我,实在是死心眼,喜欢夏铭之喜欢得那叫一个死心塌地。

还有苏然,喜欢荆慕珩喜欢的也是死心塌地,比起我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有意无意地给他们创造过机会,在荆慕珩面前时不时提到苏然,虽然这样对不起顾随师姐,但是就像铭之说的那样,荆慕珩和顾随都太要强,将来肯定要是分的,所以我丝毫不犹豫地把苏然往荆慕珩身上推。

同志之间的惺惺相惜,虽然大学期间我和苏然没有多大的交集,但是不妨碍我把他当做一个朋友。

但是显然我的这些小伎俩,加上苏然那羞涩的个性,我们根本无法阻止荆慕珩和顾随在一起。

在荆慕珩大学最后一场辩论赛决赛的时候,他当着一个礼堂的人,向顾随表白,全场轰动。

那场比赛我们拿了冠军。

但是我无暇顾及这些荣誉,也不会为荆慕珩爱情事业双丰收而感到欣慰,我只是想到苏然肯定在场下听,而且确定,他肯定很伤心。

那种伤心,那时只知道疼,但是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疼,最后当我失去铭之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一种心被人狠狠撕裂的感觉,血肉分离,不亲自经历,不会懂。

14.庄励13

大二对我来说,过得很快,因为整日都在忙,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

铭之辅修了哲学,整日抱着厚厚的哲学书,我一直担心他学得太入迷了,会像尼采先生那样太过极端,最后自杀。

他说,他最多是叔本华,一方面写着要禁欲克制,要涅盘,另一方面身体力行却是淫乱不堪。

我放下写论点的笔,告诉他,要不你就成维特根斯坦,福柯他们都行。

他说,他们怎么啦?

“同性恋。”我试着打探。

“滚!”他以为我没事犯抽,吼了一句就不理我。

我有点失望,当然,我当时比小强还小强,这点小挫折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大二上半学期,我们院的小师弟小师妹们,都不是很进入状态,新生杯半决赛的时候被淘汰了,倒是下本学期的全校赛我们赢得很轻松,顺顺利利地进入了决赛。

至于篮球赛我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参加,多数属于打酱油状态,偶尔陪练,教练也体谅,没有太为难我,还让我注意身体。

我和铭之在各自的领域大放光彩,只是不能并肩作战,有点遗憾而已。

大二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了北京。

顶着大太阳,游北京,实在不是很舒服。

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我逼着铭之每次出门都涂防晒,还带着帽子。

铭之拗不过我,只得无奈地遵从。

故宫很大,也很雄伟,但是我没什么感觉,我也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现在的姑娘们喜欢到故宫来穿越,还是穿越到清代那个半光头大辫子的时代。

虽然明代官僚腐败了一点,但是至少人家的发型很正常啊。

八达岭的长城实在是陡,那么热的天,人还那么多,疯子果然不是只有我和铭之。

恭王府倒是不错,和珅果然是有钱人,把府邸搞成这样,也不怪乾隆死后,乾隆儿子要抄了他。

还有一些琉璃厂什么的,实在不适合我这种粗人,也不适合我们这种出来旅游,资金又有限的学生。

回去之后,又是一个多月未见。

这回铭之迷上了宗教,整日研习,脱离现代科技,整个走火入魔。

我被我爸拖去了公司帮忙。

他说,这个公司将来是你的,你要先熟悉起来。

偌大的广告公司,在业界名气不小。

而且可以看见很多来拍广告的明星。不过看了有些失望,大多都没有屏幕上看到的好看。

我的成绩除了专业课,其他那些奇奇怪怪的功课都是低空飘过,我们的导员还和我说过,“你这样不行的,要全面发展,你的成绩不能拿奖学金,也不能入党,绩点也不好看。”

当时我便面上点头,心里却在暗骂,老子将来就是给我爸卖命的命,只要那个毕业证就够了,你管我那么多干嘛。老子一不缺钱,二不进政府机关,三不面试,要好看的成绩有个屁用!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但是又不那么对,因为那些专业课其实也没啥用,铁腕,强势,会收买人心才是王道。

有了这个认知,我的大三生活,更加不爱学习。

我和铭之这么说,铭之鄙视我,“你少为你不想学习找借口。”

我干笑,果然知我者,铭之也。

大三大四过得更快,简直就是一眨眼的事情,论文一写,答辩一答,我们乘着直升飞机飞到了毕业的边缘。

我们宿舍拍了这种奇奇怪怪的照片,我甚至公主抱抱着铭之拍了一张。

我抱着他,他双手搂着我脖子,当时我差点就脚软了。当然不是没力气抱不动,完全是激动的。

当时我特别矫情加脑子抽风,想着一辈子这样抱着也很好。

大四没课,大家都很疯,当初荆慕珩走的他们每天都闹我还嫌弃他,他那时候特别深刻地和我说,“到那时候你就懂了。”

我果然懂了,太懂了,四年的兄弟,四年的同窗,各奔东西就在眼前,不留在这个城市的,以后真是相见无期。

唯一的安慰就是我和铭之的家都在这里,不用忍受各奔东西之苦。

更加让我安慰的是另外两只居然也是留在这里。

老大那个强人是直接进了一家500强的企业,老四是因为秦雅是本地人,所以为爱而留在了这里。

我激动地上去拥抱他们,四年里,我是真把他们当做兄弟了,永远镇定的老大,有点傻但是心眼好的老四,真好。

老大依旧淡定地让我抱,老四被我的熊抱吓得有点不知所措,一直呼喊‘“救命。”

铭之受不了了,把我们分开,我转而像没有骨头的一样挂在他身上。

他狠狠地踩了我一脚,“真受不了你了,大惊小怪!少见多怪!”

毕业晚会上,反正都要走了,什么风度温度都不要了,统统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铭之在舞台上拉小提琴,一首凄惨的《梁祝》,突然一转,变成了一首《老鼠爱大米》,底下笑成了一篇,但是台上的铭之却像还是在演奏高雅的音乐一般陶醉,真是演技一流,当个演员,再加上他的外形,不红就来找我!

找我干啥,我捧红他呀!

我没啥拿得出手的才艺,唯一的优势就是身高,然后被拖去时装秀。

商院的男生多,身高高的也不少,所以组了个团,一起上去了,各种衣服都有,上台抽签,我比较倒霉,一件晚礼服。

悲剧的事情是人家的晚礼服是拖地的,我则是漏了一大截的小腿。我那双华丽丽的耐克鞋就这样不光彩的暴露着。

抹胸的长裙,上面露了一大截。出场当然是爆笑,我看到铭之抱着小提琴在一旁已经晓得直不起腰了。

我真想跟他说,小心抱不住小提琴,一把琴很贵的。

曲终人散的时候,我们班男生出去喝酒,我和铭之都不是那种酒鬼,也就没喝多少。

吃完后,我们俩走在了最后面,铭之说,“阿励,你刚穿那个抹胸的衣服,真不错,那锁骨,那白皮肤,简直就是勾人犯罪啊。”

“给你咬一口要不要!”

“要!”

夏天的短袖衫,袖口有点大,我马上往下一拉,露出左边的香肩。

铭之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

一阵酥麻的感觉,感觉特别好,我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在四年中,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今天无疑是天时地利,人也和。

我特别郑重地开口:“铭之,我喜欢你!”

15.庄励14

听到我一本正经的告白,铭之还是像以往一样嬉皮笑脸地拍着我的肩膀,“神经,这么肉麻!”

“我是说真的。”我强调。

“好了好了,知道了,小爷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貌似潘安……”

“夏铭之,我是很认真的跟你说,我喜欢你。”我狂躁地打断了铭之的话。

铭之有点怔怔地看着我,失了言语。

“像男人喜欢女人那样的喜欢。”

铭之猛地推了我一下,“我才不是女人。”

“我只是打个比方,没有说你是女人。说的清楚一点,我是个同性恋。”我定定地看着铭之,他的每个表情每个细节我都不放过。

铭之脸上没有出现什么表情,但是眼底的惊讶和震惊却是完全将他出卖了。

我伸出手,想去拍他肩膀,但是他往侧边一闪,我落了空。

我尴尬地收回那只举出去的手,想说什么,但是那些话全部卡在喉咙里,争先恐后地想要表达,但是最后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从未像现在这般嘴拙过。

我是那个辩论队有名的攻辩,我是全校出了名毒舌的庄励,但是面对沉默的铭之,我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庄励,我不是同性恋!”铭之无比坚定地和我坦白,然后转身离开。

我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看着灯火通明却日渐安静的街道,一时间竟然是不知所措。

我知道铭之那句话是拒绝,但是不知道拒绝之后是什么。

我在那张长椅上坐到第二天早上宿舍开门,回去的时候发现铭之的床上是空的,老大听见声音,睁开眼睛,“你可回来了,你和铭之怎么啦?昨天一声不吭回来拿了包就走了,脸色极臭,给你打电话也不通,你们干嘛啦?”

我累得不行,倒在床上也不回答,闭上眼睛都是昨晚最后铭之漂亮的眼睛以及那双漂亮眼睛里的震惊。

身体劳累,但是脑子却清醒异常,睡眠质量一向不好,这下是真的彻底失眠了。

到毕业结束,铭之都没有出现在宿舍里,老大老四不敢问我,有时候偷偷摸摸给他打电话,却被我撞见了很多次。

“铭之,你怎么回事,都不回来吗?”

“哦,那好吧,你什么时候用空再说吧。”

我没有听见铭之回答了什么,但是从老四的口气中可以听出,他肯定是找了什么借口,算是顾全我的面子。

我没有感恩戴德,因为就算全世界都知道我的性向也无所谓,我只在乎他怎么看。

我也不怪他,因为这四年我瞒着他,吃了他那么多的豆腐,要是他是个女的,绝对可以告我性骚扰了。

他告不了我,但是性质其实是差不多的,换个女孩子碰到我这种以好友之名实猥琐之便的人,也得避着点不是。

我想得比谁他都开,但是想开了又有个屁用,我心里还是难受的要命。

我失去的不光是我的暗恋对象,还是我最好的哥们和知己。

我在表白之前想过最坏的结果,但是因为是想象,所以我可以有所念想,想凭我和铭之那么好的交情,铭之肯定不会那么绝的,正是因为有着那份念想,所以即使是想到铭之可能会从此和我断绝关系,我也没那么伤心。

但是现实果然是残酷的,我失去了念想,那份痛便实打实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约了肖城出去吃饭,他不是个同性恋,但是曾经有段时间和仝童牵扯不清。

肖城比起前段时间见他,又消沉了不少,先前还能开他玩笑,“不能因为你叫肖城,就这么消沉下去啊。”

但是现在,显然谁都没有心情。他说他现在还没找到仝童。

我说我向夏铭之表白不仅被拒绝了,还被完全推开在他三丈之外。

“要是你没被拒,也不敢来找我!”

“为什么?”

“你要是敢带着一张幸福的笑脸来见我,我肯定把你打成面瘫。”

肖城算是个黑社会的,虽然在他好哥们楚恒的努力下不断向良好公民的方向发展,但是骨子里的暴力因子还是有增无减。

我小时候和爷爷奶奶住,肖城就住在对门,他年纪比我长六岁,以他的说法是看着我长大的。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人家要显示自己的老龄,我何不显示我的幼齿呢。

“说说吧,什么感受?”肖城问我,话里不似以往的调侃。

“说实话吗?第一天,还有期待,期待他只是一时适应不过来,现在就绝望了。比起你们互相相爱却不能相守,我倒是觉得我这单相思没啥大不了的,毕竟我不过是喜欢的人不喜欢我罢了。”

“庄励,你是我见过的脸皮最厚的人之一,既然人家不待见你,你的厚脸皮放着干嘛的,就是要适时的使它对得起厚脸皮这个名称的。”

我一时无语,但是我承认我被肖城这番话给刺激了,我从不否认自己的厚脸皮,甚至以它为豪,但是一遇到铭之这件事,我居然连挂在我脸上的厚城墙都给忘记了。

我跑到铭之家的小区口。这个小区因为保安监守自盗被媒体曝光过,铭之那时候抚着胸口说,“我一直觉得那个保安大叔人很好的。果然人不可貌相。”

现在的保安就是太严谨,死活不让我进去。

你说,我该怎么说好,我全身名牌,长得也顺眼,怎么就还招保安怀疑呢。

那个保安嗤之以鼻,“怎么看你都像是吃软饭的小白脸,是哪位太太的情人?”

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但是本着小爷我有要事在身的信条,我还是忍了。

我等到下午五点,才看到铭之牵着一只京巴,一大一小跑了出来。

看到我的时候显然一愣,一个急刹车,后面那只笨狗刹车没刹住,一下子撞到铭之的腿上。

两厢静默,谁都没有说话。

我看着铭之,铭之看着那条白色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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