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斯(胤禩重生)中+番外——洛寒食
洛寒食  发于:2014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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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却只是轻轻笑笑,伸手拍拍胤禛的手,“四哥,别生气嘛。小九这也是好打抱不平的性子,也就是遇上我的事儿才如此,要骂您骂我就是了,何必对他发脾气。”见胤禟有些不服气的样子,也安慰道:“我事先跟二哥打过招呼的,他去求情,只能坏事儿。二哥对我,还是好的,去年那件事儿,你还真就记一辈子了?”

胤禩说的是三十三年罚跪的事儿,胤禩心里早就不在乎,可胤禟却像是有了个心结一样,自从那时候开始。对着太子便只维持了面上的礼数,胤禛为了这事儿骂过他几回了,胤禟却依然一副死不悔改的性子。就是胤禩劝解,也没什么作用。胤禩只当小孩子气性大,过些天就自己好了,谁成想,胤禟这小性儿一耍就是一年多。

“八哥,我就不明白,他究竟给你什么了,你对他这般死心塌地。”胤禟站在胤禩身边,拉了他的衣袖说着,险些将胤禩披着的衣服扯下来。

“小九,还要我说多少次,二哥对我,便如同四哥对你一般,都是哥哥对弟弟的宠爱栽培之意,你犯了错,四哥不也罚你?虽然是没给我面子,但也是我不好,我都觉得没什么,你何必这般计较,倒显得我们九爷没有气量了。”

胤禛听着胤禩这一番话,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只是不知道这别扭的感觉从何而来。

胤禟却反驳道:“四哥也不过罚罚抄书,他呢?不说别的,八哥你受伤了,太子不可能不知道,四哥还新婚呢,都过来看你了,你说他是好哥哥,怎么连差个人问候一声都没有?”

胤禟这话说得极为合胤禛的心意,胤禛内心里不由得赞许一番。

“四哥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对我多加照顾的,说起来,我倒是得多谢九弟呢。”胤禩说完,又转向胤禛:“四哥新婚之日还大老远跑来看我,胤禩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他日定然备一份厚礼,亲自上门给四嫂赔罪。”

“四哥,八哥这话说得在理,您今天可真是冷落嫂子了,嫂子可别生我们的气。”胤禟接着话茬。

“咱们四嫂性子好,自然不会生气的,”胤禩笑了笑,又拉了胤禟,道,“小九,你先回去把窗课做好,我有些话,要跟四哥说。”

“呦,四哥什么时候跟八哥都有私房话了,八哥小心嫂子知道了吃味儿啊。”胤禟眉飞色舞,笑得明媚。

胤禟本就是一句无心玩笑,可心里有事儿的胤禛却有些别扭,小心试探地看了胤禩一眼,胤禩却回报一个期待的眼神,让胤禛有些不知所措,不禁心生希冀:难道,小八对我,也是这般?胤禛心里波澜暗生,面上却还是风平浪静,冷言推拒道:“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不行么?”

胤禩也不是非要此时说,只是找个机会支开别人,跟胤禛说些事儿并不容易。此时也算是个难得的机会。身子胤禛的方向倾了倾,说:“实在是有事。改日再说也不是不可,只是明日我就得回去读书,四哥又有公事,只怕难得找时间了。”

说完,胤禩对胤禟使了个眼色,胤禟便识趣地打个千儿走了,临走还对胤禩说:“我去老十那儿坐会儿,八哥什么时候得空了,让人去西三所叫一声,我们俩一会儿一起过来。”

“四哥,我有事相托。”胤禩知道时间不多,也就开门见山,不再多绕弯子。

胤禛看他郑重,立时压了自己内心之中诸多激荡的心绪,拉了凳子坐得离胤禩更近一些,道:“你若有事,必是大事,不必讳言,直说就好。”

“这事,我想了许久,便只有四哥可托。汗阿玛,最迟明年定然就要对准噶尔用兵了,目下,只是在等噶尔丹的踪迹,只要噶尔丹接近大漠,汗阿玛必要出兵亲征。”胤禩低声说着,却是字字清晰,分外有力。

“这么快?你在理藩院里,其实是在……”

胤禩点点头,并没等胤禛说完。胤禛也默契地没有继续说下去,又问:“你去归化城,是为了接着办理藩院的差事?”

“是,”胤禩答道,“我最迟八月,可能就要走了。理藩院里,尚书班迪可能也迟早要去归化的,右侍郎文达身体不好,可能不会派出去。就算是留守,也不可能让他主理事务。他日汗阿玛要是亲征,理藩院事,可能要交给户部尚书马齐,让他一人管着这两处,督粮的事儿,便只能由他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四哥听我说完。我在理藩院主持备战已经有快半年了,办得却都是些查勘地形,问明道路,增设驿站,蓄养马匹的事儿,便是在蒙古找了些驼马牛羊,却远远不够。一旦开始筹措粮草,举国便皆知有战,再加上四月平阳地震,天灾在前,很难及时准备。四哥管着户部,跟马齐大人打个招呼应该是不难,我想托四哥,尽量早作准备,多备粮草,至少要在入冬之前,屯够十万大军食用五个月之粮。不但粮食要够,运送的驼马,送粮的队伍,也需提前准备。运粮路上的情形,四哥用时,可以找文达大人要漠南的地图,那是我编书时顺便找人画的,一定能用得上。文达大人府上还有个老牧民,横穿过沙漠多次,认得路径,我知道之后边让文侍郎养在府上,这人也托给四哥,到时候交给马尚书,运粮路上也好做向导。另外,我在五月时曾经找人在蒙古科尔沁喀喇沁等旗收了不少牛羊肉干,他们说是要发往口外贩卖的,并没漏了军情机密。他们还放出风声去,到了明年开春还要大肆收购一批。这差事是交给德昌去办的,我亲自过问过,办得还算妥当,肉干我在外城租了个仓库存着,钥匙也是德昌在管着,风干的牛羊肉虽然贵一点儿,但便于携带,也算是顶饥,我尝过一些,口味还不错,总比咱们之前打仗,带着活羊去容易些。德昌四哥也是认识的,四哥还抢过人家一条裤子呢。”

胤禩自己走了,总不能让康熙再次遇上险些饿死在沙漠里的危险。前世里清军只准备了八十日之粮,故而过了沙漠,却不敢深入,被粮荒逼得回军。要改变这一点,只能从户部入手,胤禩的手伸不到户部,太子纵然可以,但胤禩逐渐感到,说服太子,越来越难了。胤禛却不同,胤禩本能地感到,胤禛信任他,对胤禛,他不必解释太多,只要是为国为民的事儿,胤禛绝对会答应。而且,胤禛只进一步,便是户部的主事阿哥,之后很可能参与到筹措粮草之中,把自己已经筹备好的东西交给胤禛,最稳妥,最不露声色。胤禛差事办得好,也并不妨碍胤禩,反而借机给了胤禛一个人情,日后他还与不还,都始终亏着理。

“你没必要如此。”胤禛并没问原因。很多事情,他虽然不知道,却从半年多来,胤禩与户部的交涉之中,稍微看出些端倪。康熙对于理藩院的态度始终是偏向的,即使山西地震之后,户部钱粮紧张,但只要胤禩要钱,就没有要不到的时候。胤禛当时就猜测和战事有关了,此时从胤禩口中得到验证,也并没感到惊讶。只是,胤禩托他之事,太不寻常,不像是胤禩该做的,这样的托付,应该是皇父所托才对。

“我知道,汗阿玛可能也只会要求户部筹措百日粮草,但胤禩求四哥答应,无论如何,也要备足五个月之用。”

“为什么?”

“准备得多,若是用不了,最多不过损耗一些,可要是粮食不够,中途只能无功而返,那所有的准备,就都白费了。”

“我可以做,这事对我没有坏处,”胤禛说,“不过,我有个条件。”

“四哥请讲。”

“你告诉我,从我这里要走的银子,你拿了多少?你底下的人,都拿了多少?”胤禛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起来,“你每个月份例有限,就算太子帮衬你一些,也没有多少。理藩院之前也无甚油水,下面不可能给你太多孝敬,若非你从修书款项之中克扣,哪儿拿的银子采购肉干?”

胤禩淡淡笑笑,起身从书架上拿了一个盒子,开了锁,从夹层中拿了张银票,递给胤禛,“四哥慧眼如炬,胤禩佩服。今日胤禩有事相求,便也痛快一些。理藩院所报款项,俱是虚浮一成,理藩院中,协办修书之事者,俱有得利。我这里剩的不多,只有三万两,九弟之前曾经说过想派门下的奴才做点儿生意,我便留了这些,想给他做个本钱,凑个份子的。如今四哥问了,我也不藏私,便给了四哥,我所托之事总有用钱之处。九弟那里,我再想办法。”

胤禛却并不接,看着胤禩的眼神分外凌厉,道:“虚浮一成?就是二十几万两银子,你可知道,这能救活多少灾民?”

“没有粮食,再多的钱,也救不了一人。灾民需要的是物资,可不是雪花银。四哥管着户部,不会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胤禩却是寸步不让。

“你!这么说,你不觉得你做错了?”

“四哥说是错了,便错了吧。胤禩不愿在这些事上与四哥较劲。四哥的问题我据实回答了,我的请求呢,四哥答应么?”胤禩将银票轻轻向前一推,认真地看着胤禛的眼睛。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就算是缺钱,也不能如此贪赃枉法。你是皇子,带头行不正之风,朝纲何在,公义何在?”

胤禩见胤禛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笑了笑,将银票收回来发在盒子里,道:“我不缺钱。可是下面的人缺,我要是不拿,他们哪里敢拿。他们不得利,办差怎么可能尽心。这么干了,虽然不得好名声,可事情做得好,也就罢了,您以为,我不多报,国库就真的能省下么?官员生计发愁,还是要向国库借贷,日后还不上,不还是一样。”

“你这是强词夺理。”胤禛不悦地转过身去。

“四哥只是问我为什么,这就是原因。我信四哥,故以实情相告,以要事相托。四哥若不信我,大可将我所说之事告知皇父,日后咱们也不必再摆着这兄友弟恭的样子。我做事自问无愧于心,对得起大清,对得起皇父。”胤禩脸上笑容消隐,神情淡漠。

胤禛蹭地站起来,脸色变了又变,心里各种念头交战着,直勾勾盯着胤禩,却说不出话来。二人对视了许久,胤禛才缓缓道:“我自然信你。你所托之事,我答应,一切都会办妥,你放心。银票你自己收好,到时候胤禟要是真开了铺子,我也凑一份子进去。”还有一句,胤禛却没说:理藩院的事,我会找到证据的,一旦拿到实证,我便只能找御史弹劾,八弟,别怪我。

胤禩却笑着将银票收起来,看着胤禛,露出满意的笑容,心道:胤禛,你以为,我能让你抓到把柄么?

第四十一章:菀宁

胤禩往归化城驻扎的旨意,一等就是一个月。皇太后知道胤禩可能要去归化,老人家一闲,心思就动起来,刚好秀女大挑刚结束,还有些姑娘没有撂牌子,皇太后想着胤禩这就走了,要不赐个格格【1】过去?跟康熙两人一商量,二人一拍即合,一顶小娇便抬进了乾西头所。胤禩原本也有侍妾,十二岁的时候康熙赏赐的,可三十三年的时候病死了,胤禩虽然是少年人身体,心态却老得多,男女之事并不计较,良嫔问过一次,胤禩推拒了,之后房里一直就是空着的。

这回赐给胤禩的,却是个新人,并非胤禩前世的妾室。姓瓜尔佳的,却不是显赫苏完瓜尔佳氏,而是镶红旗下,一个牛录额真【2】的女儿。因为是皇上赐的,胤禩连着好几个晚上都在她的屋子里歇下。女孩儿跟胤禩同年,名字叫纳木,长得算是不错,是个柔弱的性子。胤禩知道他和菀宁将来子嗣艰难,可能一世都不会有嫡子,故而此时也并不甚限制,能早点儿有个孩子,也是好的,前世里到了二十七岁才得了一子一女,也算是胤禩前世一块隐痛。胤禩还得读书,每日里寅时就起来,把小姑娘折腾得够呛,胤禩对她也甚为包容,每日起来都轻手轻脚,并不叫她。纳木位分不够,也不需要去启祥宫良嫔那里请安,日日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宫里便有人传言八阿哥对这个格格喜欢得不得了,捧在手心里宠上天了。

这本是件好事,可不知怎么就让安王府里的菀宁格格听说了,一时闹将起来,怎么也要见胤禩一面。要是平日里,下朝的时候他舅舅跟胤禩说一声,胤禩出来的时候,顺路到安王府走一遭也就是了,之前菀宁就曾经这么在安王府见过胤禩。但此时胤禩没了差事,连朝也不上了,轻易不能出宫。菀宁也算是个能人,想方设法得了个机会去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又不知怎么央了五阿哥,带着胤禩一起去宁寿宫请安。胤禩一进宁寿宫,便看到了正往屏风后面退的菀宁,嘴角勾起个笑容,跪下请了安,起来便说:“老祖宗这儿有客,孙儿可来得不巧呢。刚才好像看到安王府的宁格格在这儿,孙儿得赶紧退避了。”

皇太后却拉着胤禩不让走,道:“没事儿,咱们哪有汉人那些个古怪规矩,小丫头可心着呢,我老人家一个人闷得慌,叫进宫里来说说话正好。她正学着蒙语,好多不会的,拿过来找我问呢。正巧你在,你教她,你教的好。”皇太后心里没什么礼教观念,只要规矩过得去就行,就这样要将菀宁从屏风后面叫出来。

胤禩知道菀宁没学过蒙语,去安王府的时候,就暗示过玛尔珲要尽早学一些,至少要会说才行。如今听得菀宁已经开始在学,心里也是暗暗称赞。

胤祺看看皇太后,又看看胤禩,心里生怕胤禩因为这事儿跟他闹不愉快,连忙圆场,“老祖宗,八弟还有其他事儿呢,再说,让八弟来教宁格格蒙语,也不太合适。”

“她心里想着你呢,老八不是要去蒙古了么?这么大老远的,我听你汗阿玛说,还挺危险的。这么个差事,非得你办么?这么多阿哥呢,老八还小啊。”皇太后感叹着。

“八弟这是上进,老祖宗,您就别念叨他了。”胤祺笑着劝。

胤禩又陪着说了会儿话,皇太后自然而然地就提到了纳木,问胤禩喜不喜欢。胤禩看看屏风的方向,淡淡笑笑,菀宁还是这个性子,想来是刚才提到了,不然老祖宗也不会问。前世相守到死,今世又是有了婚约,胤禩自然要照顾菀宁的想法,当下只是规矩地答:“老祖宗给挑的,自然是好的。”话说得中规中矩,却没说自己喜欢纳木。

胤禩从宁寿宫出来的时候,故意走得慢些,不多时,菀宁果然追出来了。一身红色的旗装,穿着高高的花盆底,略有些盛气凌人的样子,全无待嫁姑娘的羞涩。菀宁在胤禩面前停下,屈膝行了礼,道了声:“八阿哥。”

“宁格格是进宫来找我问罪的吧。”胤禩因为知道菀宁的性子,说话便也爽快。

菀宁听了一愣,很快就展颜笑了,道:“八阿哥说的我懂了,以后不会这么莽撞进宫来了。”

“我可听说格格是个火爆脾气。”

“八阿哥倒真是不客气。”菀宁也笑得爽朗。

“和直爽的人说话,要是客气了,不显得我小家子气?格格有什么事儿,直说吧。”胤禩温和地笑着。菀宁比她大两岁,心智也成熟些,前世里看她,总像待姐姐那般。这时看到一个青春如斯的菀宁,却不自觉地升起照顾的意思来。

“我听说,八阿哥要去归化城,随军主持备战,旨意大概就是这一两天了?”菀宁看着胤禩,眼神里竟然还带着些鼓励的意思。

“宁格格消息灵通,过几日就要启程了。”胤禩答道。

“我郭罗玛法曾经提到过一个人,叫王化行【3】,是武科出身,现就在西北。行军之事我懂得不多,但郭罗玛法对此人是盛赞的。这人是个汉人,没有孙思克将军那样的名声,在军里如今也不太受重用,八阿哥去蒙古,可以见见他,若真有真才实学,用他也不妨。”菀宁樱唇轻启,一字一句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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