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斯(胤禩重生)中+番外——洛寒食
洛寒食  发于:2014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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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俄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也附和地点点头。看胤禟神色凝重,又问:“你的意思,该不是噶尔丹使了什么手脚?”

“他不是西藏活佛转世?在西藏修行过很长时间的,或许真有什么神佛之力也未可知。”胤禟忧心地往胤禩的方向看一眼,低声问道:“咱们是不是找几个蒙古的高僧,给八哥做做法事?听说喀尔喀的土谢图汗之弟哲布尊丹巴是个高僧,也不知灵不灵验。都怪你,若不是你前日诅咒八哥生病,八哥怎会病得这般蹊跷。乌鸦嘴。”

“好好,我乌鸦嘴,主意还不都是九哥想的,这会儿倒来埋怨我。”胤俄有些不快地瞥了胤禟一眼,又道:“咱们此时当务之急得想办法救救八哥,哪里就到了相互埋怨的时候了。八哥自小就待咱们好,要是……”

“呸呸呸,老十你要是敢说下去,九爷我撕烂你的嘴!”胤禟如此说着,神色也不免戚戚。目光从胤禩的方向挪开,眼泪就凝在眼眶里,打了几个旋儿要落下来。

在胤禟和胤俄的心里,胤禩的地位无人能够替代。八哥是温和的,是稳重的,是无所不能的。八哥像是父亲一样关爱他们,像是兄长一样回护他们,又像是朋友一样在深宫中与他们一起玩耍,一起成长。闯了祸是八哥帮他们想办法收拾,得了赏也是八哥张罗着庆祝,从他们出生开始,就始终陪在他们身边的八哥,早就融入了二人一点一滴的生活。这将近一年胤禩离京的日子,胤禟和胤俄只觉得难熬得紧,想得都要发疯了,是以想尽任何办法,都要粘着胤祉一起来多伦淖尔。

胤俄想着昏迷之中一动不动的胤禩,只觉得一阵绝望。拳头攥得紧紧的,只恨那噶尔丹此时已经尸骨无存,否则定然狠狠揍一顿。八哥这样好的人,怎么能……怎么能……

胤禟与胤俄相对陷入了沉默。

“天晚了,老九老十,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他没事的,不用担心。”胤禛走过来,拍了拍胤禟的肩膀,“这儿有我守着,放心吧。”

“四哥,您伤还没好,还是早休息吧。要是八哥醒来,看着您在,也不自在。我留下。”胤禟皱皱眉,说着走过去坐在胤禩的床边,俯身给胤禩换了一块冰巾。“老十回去吧,四哥您放心,八哥我一定给伺候好了。醒了我立刻派人通知你们。”

胤禛仿佛被话刺到,心里别扭得厉害。他不知道自己在在意什么,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的在意。胤禛知道此事胤禩正是危急的时候,不该想这些,但就是忍不住去想。曾经,胤禛以为他们有了交心的默契,有了亲密的关系,有了共同的回忆,一切就够了,可看到胤禟,胤禛才觉得,自己想要的太多。

人是贪心的。胤禛也是。他在意胤禟说胤禩醒来看到他会不自在,在意胤禩在他面前永远不会像对着胤禟胤俄那样掏心掏肺毫不设防,他也在意胤禩自始至终,从未对他说过哪怕半句剖白心迹的话语。胤禛以为自己有一辈子可以看他在朝堂上施展才华,有一辈子可以和他好好争个高下,有一辈子可以等他一句真心的话。可是此时,他怕了,甚至比那毒箭射来的顷刻还要害怕,他想要一刹那之间就拥有所有,拥有胤禩的身体,拥有胤禩的心。

胤禛觉得,他需要更多东西,才能不羡慕胤禩和胤禟他们的感情,才能不在心里隐隐嫉妒着这些被胤禩时时记挂在心里的孩子们。

“九哥这是什么话,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守着。八哥这样子,我回去也睡不着。一起吧。”胤俄说完看胤禛发呆一样的愣住了,忙给胤禟使了个眼色。

胤禟素来是会察言观色的主,只是平时不屑迁就别人,对胤禛倒还是存了三分畏惧,一看胤禛这个冷着脸的样子,估计是自己说了什么他不爱听的话,看看胤禛的眼神儿,脑子里一转就明白了,赶忙连声陪不是:“四哥,对不住对不住,弟弟知道您担心八哥,可是八哥不也担心您呢嘛。您这是为了救八哥受的伤,八哥心里别提有多在意了,要不怎么答应下来亲自给您换一个月的药呢。要是他一醒来看着您伤势复发了还在这儿受着,十成会觉得不自在的。您就先歇歇,不也就在一个屋子里头嘛,等八哥醒了,我叫您。”

胤禩一晚上都没有醒过来。因为高热,胤禩不断地出汗,身体严重缺水,脉象越来越微弱。出门在外带得好药也不多,若是在宫里还能拿老山参先吊着命,可此时只能将药汤硬往里灌。奈何药无论怎样都喂不进去,药匙送到嘴边,却是倒多少流下来多少,眼看着胤禩的脸色越来越灰败,胤禛再也顾不了许多,接过药碗,毫不犹豫地将在胤禩身边守了一天一夜的胤禟胤俄都赶了出去。

帐篷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胤禛将药碗端到嘴边,皱着眉将药含了一口,然后俯身轻轻吻上了胤禩滚烫的嘴唇。

舌尖轻轻的撬开他的牙关,苦涩的药汤顺着胤禛的舌丝丝缕缕地流进胤禩的嘴里。

胤禛心跳得很快,他担心此时忽然有人进来,却又隐隐地带着一种期待。他们这样的关系是那么见不得光,可此时的亲吻却有着无比光明正大的理由。这样的感觉让胤禛害怕,却也流连。

胤禛一口一口,将一整碗药喂完,仍有些意犹未尽。舌尖描摹这胤禩唇线的形状,最终停在上唇唇尖上,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口中尽是药的苦涩,心里却带着一种难言的甜蜜。

“你会醒过来的。”胤禛握着胤禩的手,低声说道。对于毫无办法的事,胤禛能做的,只有坚信。

第六十九章:苏醒

胤禟和胤俄自小就是宫里两个霸王,仗着地位颇高的额娘和百依百顺的八哥,想要做什么事儿,都极少有做不成的。虽然因为胡闹被训斥过不少次,但并没得到真正的教训,好在平素都有个谱有个度,自小秉承胤禩的教导,凡事留着余地,也没真做下什么不可转圜的事儿来。胤禟一开始就知道求哲布尊丹巴做法事难如登天,却也丝毫没有因此堕了一腔热情,他做事带着一股子狠劲儿,总觉得事无不可为。况且八哥病得如此重,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哲布尊丹巴其实就是蒙古的活佛,在喀尔喀藏传佛教之中地位可比西藏的达赖和班禅。他出身高贵,精研佛法,地位崇高,是漠北蒙古宗教的最高领袖。蒙古信民视之为神,康熙待之为友。喀尔喀遭到噶尔丹攻击之后,没有倒向更近的俄罗斯,反而南下向大清寻求庇护,很大程度上是哲布尊丹巴在其中的作用。

说白了,哲布尊丹巴是个喇嘛,既不是妖僧,也不是邪道,自然不可能做什么捉鬼辟邪。就算是要做法事,也是弘扬佛法,宣经讲道的。可胤禟就是不信邪,既然认准了胤禩的病是噶尔丹做鬼,就要找最好的僧人给胤禩祈福。放眼蒙古,自然无人比活佛更灵的了。

哲布尊丹巴是归附清朝,但并非是爱新觉罗家的奴才。胤禟也是聪明的,知道这事儿直接提不可能有谱,所以跟老十两个人合计了一天,最终想出个不甚靠谱的主意。胤禟立刻拍了板,没办法,眼看胤禩出气多进气少,胤禟心里着急,就算是因为这事儿担点儿干系,也心甘情愿。

九爷年纪大了,主意也大,事事不爱跟哥哥们打招呼,倒是摆起一副兄长范儿拉巴上了胤俄胤禌胤裪三个。胤裪被苏麻喇姑教养得稳重一些,素来也不与哥哥们胡闹,虽然心里也是担心胤禩的,可听了胤禟的吩咐却觉得这事儿如此办有些不妥,便问道:“九哥要是想让哲布尊丹巴给八哥祈福,为何不禀告汗阿玛?汗阿玛心疼八哥,圣旨下来,比咱们怎么求都有用。”

“这你不懂。汗阿玛顾忌多。哲布尊丹巴是蒙古的活佛,汗阿玛下个旨意册封还成,怎么可能让活佛为八哥祈福呢。这事儿要是汗阿玛知道,就绝对办不成了。”胤禟冷静地分析着。

胤俄也在一旁附和:“漠南归附已久,尚且要用婚姻维系,方保安定。如今噶尔丹初锄,漠北人心稍定,这个哲布尊丹巴又是漠北最紧要的人之一,汗阿玛纵然有心,也须慎重。拖来拖去的,可就耽误了。”

胤禌生母宜妃久有圣宠,虽然有时候被老九老十两个欺负,可交情倒是深,素来也仗义,言道:“八哥病重,九哥十哥有此吩咐,我们当然义不容辞。九哥既然招呼了咱们来,想来是有办法的了。下令就是。”

几个孩子的办法倒也简单。先派出孝心感动天的十二阿哥,捧了几个金佛挂坠儿去求见哲布尊丹巴。苏麻喇姑素来信佛,尤其是孝庄文皇后崩逝之后,更是不理宫中俗务,一心修行。十二阿哥天真无邪,一副无辜的样子祈求活佛圣者为这坠子开光,回去好送了苏麻玛嬷。

十二阿哥此时十二岁,模样乖巧,声音童真,眼睛眨巴眨巴,带着些雾气,真诚求恳活佛成全他一片孝心。还说怕因为麻烦圣者让汗阿玛怪责,求他千万别说出去。一副可怜模样,倒让哲布尊丹巴不忍心拒绝。胤裪得了许可,便也随意一些,开始试着照胤禟的吩咐,与高僧谈佛论法。胤裪旁的不成,这方面倒还颇有造诣,冲淡平和,端得是个有灵性的少年,加之身份尊贵,哲布尊丹巴也并无不耐烦,

胤裪看套近乎套得差不多,这才开始绕到正题上,言说自己几个哥哥也爱好佛法,一心想见见远近闻名的哲布尊丹巴。哲布尊丹巴自然知道胤裪的哥哥也都是皇子阿哥,身份尊贵,虽然不用刻意逢迎,却也不能得罪。此时又对胤裪心生好感,自然请了他们进来。

谁知,胤禟和胤俄一见了哲布尊丹巴,就开始哭。胤禟实在哭得伤心,不是嚎啕大哭,只是安静地留着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肩膀一抽一抽,不知道还以为死了老子娘呢。胤禟这个哥哥演技出众,自然带动了一帮弟弟们,胤俄本来觉得拉不下脸来,可一想到这是为了八哥,也伤心地抽泣起来。

见阿哥们哭得伤心,饶是有大修为的活佛也有些招架不住,问孩子们到底有什么伤心事儿,却无一个人回答。哲布尊丹巴起初以为是阿哥们听不懂蒙语,拉过胤裪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可胤裪也只是哭,并不说话。几个少年像是耍无赖一样,哭个没完没了,胤禟哭得最狠,虚弱得瘫在了地上。眼泪鼻涕都流到了衣服上也顾不上擦拭,那伤心的神情让哲布尊丹巴都有些慌了神。劝也劝不住,赶也赶不得,只得任由他们哭着。

几个阿哥哭了快两刻钟,直把哲布尊丹巴的心都要哭碎了,这才期期艾艾地开口。说道自家八哥被那噶尔丹诅咒了,病入膏肓,怎么也醒不来,只求活佛好心为八哥祈福,能救得八哥性命,活佛但有所求,他胤禟都应承下来。孩童言语,断断续续,哭得都岔气儿了,好半天才将事儿说清了。

这时候只要能让孩子们止了哭声,哲布尊丹巴是什么的都愿意做的。一听只是帮几个孩子给哥哥祈福,也只能好生答应下来。又再三说格鲁派佛法并无诅咒之流,八阿哥只是病了,只要用药得法,总会好起来的。安慰了一顿饭工夫,几个孩子才收了声,无赖地拉着活佛的手,央求他先去看看胤禩。

康熙听了这事儿也只是骂了胤禟一顿,却依然派人在汇宗寺安排法事,一个时辰之内把所有能通知到的人都通知到了。当天午后,哲布尊丹巴就在汇宗寺内讲佛,权作法事,几乎所有的王公贵族,远近信民都来观讲。最后集了所有人之力,一同为在对噶尔丹一战之中立下大功的皇八子胤禩祈福。

也不知是胤禛喂进去的药汤发挥了药效,还是胤禟他们折腾出来的法事真有什么作用,胤禩在高烧昏迷了三天之后,终于退烧了。胤禩原本就瘦,这一病了,眼见着人已经瘦脱了形,眼眶凹陷下去,骨头外面好像只包着一层皮。

胤禛自从想了那喂药的主意,每日也让人熬些米汤,用那方法喂胤禩喝下去。可发着烧原本就极耗体力,每日又只进一碗米汤,怎么也是不够的。

太医看胤禩退了烧,也都松了一口气,都说若是不出大意外,几个时辰之内,人就能醒过来了。八阿哥年轻,身体底子又好,定然能熬过去,只是醒过来之后需要多补补身体才行。

自打胤禩病了,康熙早就派人去东北采购名贵的药材。随军带得本来就不多,谁也没想到胤禩好好的人一病就是性命攸关,康熙对这个儿子看重,自然也就不吝惜人力物力,以能救回人来为最高准则。出去三天,有些去得近的也回来了,太医这个口一开,自然是源源不断的赏赐送到了胤禛和胤禩住着的帐篷里。

胤禩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是他已经无法回想起来的过去,那时候他还不是八贝勒,只是个不太起眼的安静的皇子。他不能和奴才们一道玩耍,可阿哥们几乎人人都嫌弃他,孤独,寂寞,恐惧。他永远是一个人,默默地走在深宫里。每一个院落,每一堵墙,每一个巷子,都有着森严的等级,他压抑,并且畏惧。

然后胤禩找到一个和他很像的人,他们在一起分享孤寂。但胤禩不喜欢孤独,他拼命地讨好大哥,拉拢胤禟、胤俄,想方设法,费尽心机。再后来,胤禩在这宫里总算有了一席之地,有了自己的圈子,远离了那让人心悸的寂寞,可却与那个人渐行渐远……

胤禩会好心地微笑着对他说:“四哥,一起吧。”最终得到的总是婉拒,和一个依旧单薄孤寂的背影。

那时候,他们之间没有恨,有的,只是遗憾。

胤禩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胤禛。

胤禛坐在床头的矮墩子上,手肘撑着床榻,托着腮,合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因为胤禩已经退了烧,所以帐篷里烧得很暖和,时不时会有炭火燃烧时嗞嗞的响声。胤禩扫了一眼,这帐篷里只他们二人,再无其他人在侧,想叫人,可嗓子干得狠,用尽力气也发不出声音,只得伸手轻轻推了一把胤禛。

胤禛立刻就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了胤禩一会儿,又伸手偷偷地掐了自己一把,这才敢确定,他的八弟真的活过来了。一时间胤禛想说很多话,想说你不要再这样吓我了,想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想说你醒来真好,想说你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叫太医……可胤禛什么都没说,他缓缓地俯身,闭上眼睛,在胤禩冰凉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深深的吻。

胤禩感觉到自己额头上一滴温湿的液体滑过,抬眼再看胤禛,只见他红了眼睛,泪湿眼角。胤禩莫名心里一阵绞痛,伸手拭去胤禛脸上滑落的泪,声音嘶哑地叫了一声:“阿珲。”

第七十章:共枕

“你,叫我什么?”胤禛颤声问,一刹那回忆涌上心头,让胤禛不敢确信。仿佛回到最初的时候,他们只是两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不能对人言的理想,没有彼此针锋相对的政见,单纯得如同冰雪。那时候,胤禩叫他阿珲。

“阿珲。”胤禩淡淡地笑笑,有些恨虽然不能放下,可执念于心,时时提醒着自己,到底无益,这种事无人知道,无人计较,无非是自己与自己叫着劲。不知为何,胤禩此时再看着胤禛,几乎想不到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雍正,他只是看到眼前这个人。他们拥抱过,亲吻过,欢好过,他们救过彼此,也有过争执。在不知不觉之中,这个人已经走进了胤禩的心。

胤禛怔怔地看了胤禩一会儿,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好像都化了。胤禛用力地将胤禩半抱起来,搂紧在怀里。偏过头在胤禩的脖子上落下轻轻一吻,然后一路顺着颈部的曲线亲吻上去,最终封住了胤禩的唇。

胤禩的唇干燥,有些皲裂开来的粗糙感,相触的一刹那,胤禛觉得身体之中有一股激流,飞速地在周身游走了几圈,酥酥软软,让人沉溺其中,不能自拔。这是他第一次吻胤禩时的感觉,干燥,温暖,那时候还有一丝腥甜的味道。胤禛想去噬咬胤禩的唇,却又有些不忍,牙齿轻轻地在胤禩的唇上摩擦着,舌尖从胤禩的齿关滑入,吸吮着胤禩略带些苦涩的津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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