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宠臣(生子)上——雪落离庭
雪落离庭  发于:2014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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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昂月听得脸色青白,紧紧咬着下唇。直到口中泛起腥味,原来已经咬出血了。他身子向前微倾,扶住眼前的龙案。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太监。那太监见到周昂月脸唰的白了,忙不迭的跪下请早。他一出声,周昂月便知就是方才与朱千里论自己短长的人。

“起来吧。”周昂月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回过脸去看着墙上的清明上河图。

“周,周大人。陛下让我给您捎口信。陛下说他要在长生殿处理公务,晚间才会来御书房。您不必等在这里,掌灯之前来就成了。”那太监结结巴巴的道。

“哦,知道了。有劳公公。”周昂月语气清冷不带任何情绪。

那太监挂着一脸卑微的笑,拜了拜转身走了。

周昂月这才长叹口气。伸手揉揉眉头却不经意触及眼睫,竟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如扇的睫羽挂着水渍。自语了句:“自己都嘲笑自己,还怕别人嘲笑么?”

安静的御书房中,不时传来几声鸦雀轻细的叫声。毕竟深秋,呼呼的北风刮过长廊,宫人的脚步再也细碎却仍然踏破落叶。阳光透过云母窗一束束一缕缕的洒下来,倒影在地面印上斑驳的光。

……

李暄宇晚膳过后踏入御书房,一眼望见愣在龙案旁的周昂月:“周学士?”李暄宇心情格外的好,抬手挥退了跟随的宫人。

“陛下。”周昂月跪下给李暄宇行礼。

“朕今天给你带来一样好东西。”李暄宇款款走上龙案,将一张金帛图纸展开。他一手揽过周昂月的肩,指着这图纸的一处道:“朕准备在这里为卿修建一座停月宫。”

李暄宇兴致如此之高,周昂月不好推辞。视线落在李暄宇手指的地方,只见那是一处偏僻的所在。隔着御花园,离着皇帝的寝宫华阳宫可谓南辕北辙。

周昂月只觉君恩太盛,犹豫了下还是推辞道“陛下,停月宫之事臣已经从张公公处知道。陛下,臣何德何能……实不该为了臣……”

“喜生这个大嘴巴!”李暄宇打断道:“朕说要修就是要修,还有甚么不该的?”

皇帝如此说,周昂月只好顺着皇帝道:“陛下说的是。”

“你怎么不问朕为何选在这里?”李暄宇的手缓缓滑倒周昂月的纤腰,在那里不轻不重的环绕着。指尖不时落到他的臀部。这一细小的动作李暄宇本人没有感觉,周昂月却明感到极点,脸色红似火烧。大脑也运转不灵了,随口问道:“为何选在这里?”

李暄宇宠溺的拍了拍周昂月漂亮的脸蛋,笑道:“这里有一个池塘。只要晚上出月亮,那月影必定落在这池塘之中。朕小时候最喜欢到这里看水中的月色。”

“朕把这池塘修在停月宫中。”说着,年轻的皇帝侧眼凝望着怀中人光滑的额角:“朕就把这月宫的嫦娥,永远停留在朕的身边。”

这句话似假还真,温润犹如情话,却又不朦胧暧昧。周昂月红了耳垂,冲口问道:“陛下当真喜欢臣么?”

处子怀春,最是动情。

周昂月虽然不是处子,但他初涉君恩,一颦一笑都带着从未经历的紧张和无措,倒显出他的纯真清洁。

李暄宇笑得邪魅:“你说呢?”

这气氛温馨得令人眩迷,青年皇帝的眼如夜深邃掩着难以捉摸的复杂。半响又问道:“你喜欢朕吗?”

“臣怎敢不喜欢陛下。”周昂月目光低回,刻意逃避皇帝追逐的眼神。

李暄宇有些僵硬的勾起唇角,阴沉的笑在他那双凤眼中流转:“昂月啊,你是愿当朕的臣子,还是愿当朕的妃子?”

周昂月微微一怔,想不到皇帝问的如此直接。低头思索一会,回了臣子二字。

只因帝王恩宠如梦似幻,一如瓦上清霜,一如水中月影。历朝历代也曾立过男妃,可又有多少蓝颜美人芳魂永驻?还不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终落得香消玉殒。

李暄宇不知周昂月心中思忖,听了这话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悲伤。他极善掩饰自己,轻挑俊眉,眼神又变得温柔多情。伸指覆上那双清澈的眼睛,笑道:既然愿意做臣子,就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朕。朕会误会的。”

周昂月刚想解释,李暄宇一吻袭来,蜻蜓点水。

“停月宫还是照修不误。”李暄宇卷起龙案上的金帛图纸,款款落座润笔准备办公。

周昂月见皇帝无心刚才的话题,只好不提。一晚在旁边谨慎伺候,研磨端茶,剪灯舔香。将近一更才敢小声提醒李暄宇时辰。李暄宇也感到伏案太久,伸了个懒腰笑眯眯的道:“喜生应该告诉你了罢?在停月宫修好之前,你跟朕去华阳宫住。”

周昂月忙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奏折,跪下道:“华阳宫乃陛下寝宫,臣不敢逾礼。”

李暄宇见周昂月如此腐朽,不耐烦的道:“朕的话就是圣旨!”话一出口才发觉这句怎么这么矫情,好似小孩子耍赖一般。其实周昂月明知圣命难违,他之所以推辞,不过也是局于为臣的规矩和一点点脸面。

李暄宇自然也知道这点。他不屑的看了看周昂月低垂的背脊,忽然又转头望了望放在一旁的金帛图纸,似乎陷入了迷惘。

“起驾,回华阳宫。”

第六章:银汉红墙入望遥

华阳宫中。

李暄宇沐浴更衣,一脸淡漠的凝视着身着薄纱凝立眼前的周昂月。灯火阑珊,那洁白的人儿正站在明灭之处。眼似秋水,默默如渊,却又清澈能映出灵魂。脸是一贯的洁白匀停。圆润的鼻尖下一点朱唇,透着些微的粉嫩,竟那般诱人。

李暄宇却是一脸冷淡道:“过来。”朝着周昂月招了招手。

自从御书房回到华阳宫,周昂月便察觉出李暄宇的情绪变化。只道皇恩无常,圣宠莫测。今日侍寝,心中尤其不安。他吸了口气,抬起纤细的玉足慢慢的走了过去。一步一步,李暄宇的表情似乎随着周昂月的接近而细微的变化。他那如黑夜般深沉复杂的眼中,看到的又是甚么?

周昂月走到李暄宇身畔跪了下道了句陛下。抬起头,毫不迟疑的陷进那夜色的泉眼中。

“侫臣?”李暄宇冷笑着从唇齿间挤出两字。周昂月目露惊惧,他忙俯身垂首道:“臣知罪。”李暄宇捏起他尖巧的下巴,那两根手指间的肌肤已被压得失去血色:“宠臣?”李暄宇的声音越发凄凉手指慢慢上移停驻在那微张的樱唇上。“朕现在有点明白了,佞臣即为宠臣。”周昂月听着李暄宇阴阳不定的笑声,心里顿时绷紧了弦。

李暄宇摇着头,手指又触摸长长的睫羽。那如扇的睫毛下瞳仁清亮无比,间或漾起残莲般的涟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一片幽暗,那沉黑如夜的眸子在眼前晃动。黑亮的眸光忽而扑朔迷离了。

唇上一暖,李暄宇吻住了周昂月颤动的樱唇。他极尽温存,轻柔的咬着棉花糖一般的唇瓣。舌头穿过牙齿探入樱桃小口中,竟是吻得越来越深。皇帝的吻生涩冲动,小心灵活,那样的疼爱和怜惜……手臂自然的绕过周昂月双肩,滑倒腰上使劲一提,翻身将人压在龙床上。彼此身体靠得近了,轻轻诱惑的喘息,两人的身体开始炙热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吻却没有停止。吻到彼此将近窒息,才分开缓一口气接着吻。难分难舍。直到昏天黑地。

周昂月全身悸动红潮袭身,李暄宇却突然停下。眼睛定定的望着身下的少年。周昂月脸似飞霞,眸染媚色,那刚刚被咬得粉红的嘴唇泛着水光。色如春花,万般诱人。李暄宇噙着邪魅的笑,蛊惑般的道:“昂月,你如愿做朕的臣子,那就当朕的佞臣吧。”

周昂月眨了眨迷媚的双眼:“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日后朕会解释给你听。”李暄宇笑道,搂的他更紧。

周昂月不再多问,轻轻垂目等着皇帝临幸。

李暄宇翻身倒在一边,笑道:“好了。朕很累,昂月与朕同眠吧。”

周昂月知道李暄宇临幸任何人完事后必踢下龙床。自己也是两次被其踢下,甚是尴尬。复又想到与李暄宇欢愉之时,皇帝也未曾吻他嘴唇。今夜不但深吻,吻后也不临幸,竟还要留自己同睡,岂不是一反常态?

周昂月自然不敢睡。侧目余光,只见皇帝眼睛微眯,长睫簌动,似未睡着。他正踟蹰间,李暄宇闭眼道:“第一次踢你,因你恐惧朕的淫威不得不从,并非真心。第二次踢你,因你心怀谄媚不得不从,并非真心。如今你既是朕的佞臣,实属真心真意。朕意如此。”他说的轻轻淡淡,话音飘渺而过。入得周昂月耳里,却是字字如锤,深烙进他的心中。

……

长夜伴君侧。周昂月这一夜,可谓一步升天。

新皇帝登基以来,后宫三千无人曾与帝王长夜同眠。待等晨光熹微,那周昂月未及睁眼,他的名字事迹早已长了翅膀飞遍三宫六苑。

新皇帝早朝不误,朝堂上谈及修建停月宫事宜,吏部礼部的文散官纷纷力谏劝阻。可皇帝心意已决,新封了自己的贴身太监张喜生为监工。定下日子,停月宫不日便要大兴土木了。下得朝来,张太监风风火火执行皇命去了。李暄宇顿觉身边无人可用,想起御书房值班太监元喜光还算得力,便下了调令。用他暂代张太监之空缺。

周昂月早上醒来,皇帝早已上朝去了。小花小草两个宫女伺候他早膳。周昂月这才注意到这俩丫头生的死眉塌眼,温顺到温顺,可实在不伶俐。尤其那小花,还长了一个又宽又平的猪鼻子,简直就是一朵残花败柳。

早膳用罢,又吃了些甜点心。宫廷点心都是用鸡油制作,实在甜腻的很。吃了几口周昂月就吃不下了,忙用茶水清了清口。复又整理下衣衫,这才出了华阳宫去往御书房。

御书房外早有一个宫女候他。那宫女见周昂月远远走来也不上前迎他,反而气定神闲的等着周昂月自己走过来。

看见宫女,周昂月蹙了蹙眉,想躲过去。那宫女见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草草做了个万福道:“奴婢在此恭候周学士多时。”周昂月冷着脸道:“不知这位姊姊找我何事?”宫女起身正色道:“奴婢奉皇后娘娘懿旨请周学士过凤栖宫叙话。”

皇后?

周昂月闻言心中一凛。原本不正眼瞧这宫女,这时候不由得打量起她来。只见这宫女生的虽不算俊,但宫服华丽,情态骄纵。她虽张嘴一口一个奴婢的自称,但看周昂月的眼神可无有一丝卑微神色。

周昂月自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前那叫云翠的宫女提点言犹在耳,却想不到来的这么快。虽然如此,可总不能就此跟去。万一是条死路,自己岂不是有去无回!

“原来是皇后娘娘凤驾有请,昂月本应不辞。无奈职责所在,此时尚不能前往。还望姊姊代我向娘娘请罪。”

那宫女听罢讥讽道:“周学士,皇后娘娘有请你竟敢不去?娘娘料你如此,让我劝你不要恃宠而骄!”她声音虽轻,语气却很强硬。

周昂月脸色难看,情知这次不好应付,便道:“姊姊大错了。昂月在此当差,一会陛下下朝不见昂月,这失职之罪昂月实在承担不起啊。”

那宫女道:“还请周学士放心,皇后娘娘保你无罪。你这就跟奴婢走吧。”说罢也不等周昂月回话,转身向御花园走去。

昂月无奈,只得跟随在后。一会过了御花园,直向着西走。出了中门再过一段长长的走廊才到了凤栖宫。宫女让周昂月在外等候,自己进去禀报。不会儿退出来对周昂月道:“周学士,娘娘请你进去。”周昂月心中惴惴,明知要带着自然的笑容,可脸像冰山一样怎么也笑不出来。宫女见周昂月站在宫门外发愣,不耐烦的催促道:“周学士,你快进去吧。”周昂月本想调整好情绪再进去,忽闻宫女催声,再不敢耽搁。匆匆往凤栖宫正殿走去。

进得正殿,周昂月一直低着头。眼角余光中见到殿中左右已坐了几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加上她们身后侍立的宫女,少说有几十个女子在这殿中。这些人想必是皇帝的三宫六院,正殿之上就是皇后。

正殿上果然端坐着一身金凤红袍的皇后。只见她身披玉珠,头戴凤冠,三步之前放了一凭水晶帘,隔着闪闪灼灼的流光,那倨傲的神态冷冷射来。

“微臣周昂月,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周昂月拜倒在地,叩首见礼。

凤栖宫的正殿十分安静,只能稍微听见呼吸之声。周昂月声音清灵悦耳,可这分明的男子之声回响在后宫之首的凤栖宫中却又平添几分怪异。周昂月等了许久,直到低垂的脖子都有些僵硬的时候才听见一声淡然的平身。

终于可以动了。周昂月移了移酸涩的膝盖,缓缓的站起身来。他虽不敢抬眼观看,可见到他容的众女唏嘘声不绝于耳。即便不看,也知道这满堂众女子为自己容姿多有议论,但也有少数例外。高堂上的皇后就是其一。

“周昂月,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皇后中低的声音传来,沉稳内敛,波澜不惊。

“昂月惭愧!”周昂月虚与委蛇的应了一句。

第七章:银汉红墙入望遥

水晶帘后,皇后的容貌模糊不清。依稀可见那皇后面容清瘦,凤冠压住了额头,眉毛紧凝着,神态倨傲中更有一种母仪天下的威严。

隔着珠影流光,皇后凝望面前清秀的少年。

一身四品官服,泼墨般的长发轻束在脑后。莹润白皙的面庞,清水似的眼闪着灼灼的光。俊秀高挺的鼻梁,樱桃样的小唇。他傲然清新的气质,仿若荷潭里不染泥尘的白荷,除尘不染。

皇后的眉凝的更紧了,许久未在说话。

“娘娘……”身后的宫女小心提醒,皇后似乎才从这沉重的凝望中回过神来,须臾淡淡的道:“周学士,本宫要先向你赔罪。”

周昂月大惊,赶紧跪下道:“娘娘何罪之有,折煞微臣了。”

皇后道:“本宫贵为国母,为陛下统领三千后宫。周学士是朝廷官员,本宫实在不应请你前来。所以先要向你赔罪。”

周昂月刚要答话,只听皇后又道:“本宫为陛下镇守后宫,断然不能允许任何一个后宫中人有逾越礼法的行为。日前一个宫女犯了错,这件事或许跟周学士有关,因此特意请周学士来作证的。”

周昂月微怔,顿了一顿道:“微臣,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皇后点点头,不再说话。只听她身后老宫嬷厉喝一声:“把云翠带上来!”她声音未落,四名宫女压着一人从后殿走来。

那被押的宫女云翠显然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步履踉跄的随着四人前进,若不是肩膀上那些束缚的手,怕是早已跌在地上。

周昂月惊愕看她,却发现这云翠除了极其虚脱外,脸颊,脖子,双手均未有明显的外伤。只是手脚无力,脸色惨白,眼睛更是连睁开都勉强似的。他哪里知道,自古以来帝王后宫早已有一套不成文的规则。尤其是花样百出的私刑,净是些见疼不见血的阴损招数。

周昂月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脸色倏地红了又白。

皇后和颜悦色的道:“本宫听说前几日周学士跟这个宫女单独会面,请问有这么回事么?”

云翠本来将近昏迷,听见皇后的话中,那‘周学士’三个字刺激了她的神经。她奋力张开眼睛,竭尽全力的向周昂月喊叫道:“周学士啊——周学士啊——请您……您告诉皇后娘娘……我同你没有甚么私情……我那天找您就是同您说几句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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