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议室就等王曦光一个。“格莱美”一看曦光眼睛就发光了，帅哥制作真不多！莫昕北那禽兽算一个，可惜爱好男。经纪人一看不对劲儿，猛拉住“格莱美”，低声：“这位跟莫昕北一个爱好，而且这位背后姓闵。”“格莱美”整整衣衫，又优雅的坐下了：“初次见面，幸会。”王曦光点了个头，缩角落的位置。一会议就成经纪人和经理的二人相声专场了，那叫一个喜闻乐见。

会开完了，经理拉住曦光。“这歌算是给‘格莱美’的福利，邹总想拉她进我们公司，你上点儿心。”

王曦光木然点头，回三楼翻台历，还有三个月就满约了，可以忍受。

两天后正式开工，“格莱美”真不是盖得，铁肺啊八个C啊真假音啊花腔随便的来。王曦光皱眉，摔了歌本儿。——我不要你的技巧！我写这歌根本就没这些！

“格莱美”摘下耳机，不徐不慢的：“我觉得这样更好！”

——是吗？我想你要换一个制作人。

“我没意见。”“格莱美”看着自己刚做的水晶指甲，嗤笑。

一场小风波整大了，一公司的人全围三楼看好戏。邹端拨开人群，直接杀到制作室，“格莱美”的马屁刚哈了个气儿，就被邹端掐了。“你是不是就觉得我铁定签你了，跟我这儿拿乔呢？就一破唱歌的还拧过制作了，老子这儿真没这规矩！你特么耍大牌也不看看地方！得！今儿你甭唱了！你要真想唱呢，明儿请早！王制作怎么说你怎么唱！尿性！”“格莱美”彻底歇菜了，被经纪人推出录音间。“都他妈干嘛呢！没事儿干啊！”邹端对着人就是一通吼。“王曦光，你留一下。”曦光老实留下，备着挨骂。“我真没想帮你。”邹端闷了一刻，才道。王曦光抬头，没明白。“我说我真没想帮你！特么的莫昕北手脚够长的！把‘格莱美’都使唤动了给你穿小鞋！草了个草的！老子还真骂不了他！”

王曦光这下明白了，内幕啊，内幕原来是这样的，太草泥马的黑暗了。可莫昕北为什么非要跟他对上呢？——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换制作更容易。

“老子！闵峥！干！欺负你就等于欺负闵峥！还特么在我地界儿上！你让我以后拿什么脸对闵峥！”邹端真哥们儿义气，从来就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主儿。“王曦光，你怎么跟莫昕北那腹黑禽兽对上了！我勒个去哟！老子还拍什么电影！一办公室架一部摄像机！天天都是金枝欲孽的大片儿！”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得罪莫——王曦光还没写完，就参悟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我也知道了。俞燃呗！谢谢你现在才知道！”邹端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嫌弃。“我去跟莫昕北打个招呼，你帮‘格莱美’制作完就可以放假了。”

——谢谢。

“别谢我，真不是帮你！”邹端扶着门把手，顿了一响。“最近你跟闵峥见面了没？”

——没。

“他瘦了很多。”邹端叹气。“搞不懂你们。”

王曦光的心突地一蛰，疼了。

第85章

“格莱美”不折腾了，真是唱歌的料，稍微用心就揣测出了曦光想要的感觉。——谢谢。王曦光把纸条录音台上，没给谁开口的机会。

放假了，王曦光赖在家里，白天黑夜的睡。泡面，矿泉水和南宫一的问候是生活必需品。忘记了时间，想要忘记更多。

凌晨，敲门声急促。曦光裹着毛巾被开门。“俞燃！俞燃在不在这儿！”肖萌几乎是冲进来了。

——怎么了——

“晚上来了一桌以前，以前一起玩音乐的，本来就打个招呼，后，后来说起你，他们说你被莫昕北整了，俞燃就，就说出去抽根烟，然，然后一直没回来！曦光！他去哪儿了？是不是去，去找莫昕北了？我担，担心得不行，跑了好几个他，他以前呆的夜店都，都没找见。”肖萌泣不成声，害怕过去的噩梦重演。

曦光套上衬衫牛仔裤，拿手机拨俞燃的号。关机。——还记得上次的地址吗？救俞燃的那次！

“操！我怎么就忘记了去那儿！”肖萌一抹眼泪就往外跑。

——起。王曦光拉住了肖萌。

老吉普一路飙到了青年路。王曦光熟门熟路的跟保安登了记，1702啊。肖萌狂敲1702的门：“莫昕北！给老子死出来！你他妈把俞燃弄到哪儿去了！”里面一阵玻璃碎掉的声音，肖萌直接踹门了。“混蛋！开门！你他妈倒是开门啊——”门开了，俞燃。“你怎么了？”肖萌抬起俞燃流血的手，浑身发抖。

“没事。”俞燃笑道，拔出了插在手掌里的玻璃。

“别走！”莫昕北拉住了俞燃。

呃——然后肖萌和王曦光震惊了。丫的还是莫昕北吗！脸上没一块儿好皮，衣服被扯破的地方都是淤青污血的。相较之下，俞燃那点儿血染的风采真特么小意思。

“放开。”俞燃冷了声气。

“别走。”莫昕北死命抱住俞燃。

“莫昕北，你放开——”

“别走，俞燃，别走。我把音乐制作权还给王曦光，我不出去乱搞了，真的，你别走——”

“你出不出去乱搞不关我的事，你要动曦光我揍死你！老子当初跟你说清楚了！我跟曦光没关系！我和那些男人都没关系！你以为老子是天生被操的命啊！就你！只有你上过我！不过现在无所谓了，你跟我没关系！别动我朋友，否则我真能跟你同归于尽！”俞燃掰开了莫昕北的手，血液顺着莫昕北的手指流了下来。俞燃的血。

“俞燃——”莫昕北不敢动，眼前都是红色的。红色。

“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永远都会记住。我爱你，也绝对不会原谅你。不要再见面了，也不要再有瓜葛，我现在很好，你也会好的。”俞燃搂过眼泪鼻涕糊一脸的肖萌。“回家。”

上车。曦光脱下衬衫，把俞燃的手整个包住了。“去，去哪儿？”肖萌六神无主。

“回家。”

——医院！

肖萌听王曦光的。俞燃颓然的缩在后座。“有烟吗？”曦光点燃了烟，塞到俞燃嘴里。“对不起。”俞燃轻声。

——傻瓜。王曦光咧嘴傻笑。朋友才重要。

第86章

俞燃的左手背包成了粽子。肖萌看一瓷盘的细碎玻璃渣，从头麻到了脚。“我要坐了那儿一小时翻皮翻肉的挑玻璃，我宁愿死！”

“你会死的，痛死。”俞燃白着一张脸，不掩饰痛。真心痛啊。

——你们的餐厅要怎么办？王曦光考虑实际。

俩2B青年才醒悟过来，异口同声：“那餐厅要怎么办！”

“我对厨房一窍不通！别指望我！”肖萌就会卖个小萌唱个小曲收个小钱。

“不指望你。你们家小纯洁怎么样？”俞燃看着自个儿的右手。完好的右手啊，多么金贵！

“观看地可以！爆菊地不行！”肖萌坚决扞卫自家男人贞操。

“我对小纯洁的菊花不感兴趣，对他的手感兴趣。”

“啊！不能吧！DIY你还有右手啊！实在不行，叫曦光帮你！你们这帮gay民要互帮互助友爱团结共同进步——”

“进个锤子！我是问他切菜怎么样！”

“哦，切菜啊。”肖萌松一口气。“马马虎虎吧，肯定比不上你——”

“行了，明天叫他下班来餐厅帮我切菜。”俞燃豪气的帮肖萌排了一个月的餐厅约会。“曦光你先帮我把明天要用食材切好。”

王曦光拿着菜刀认真反省，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一对活宝！

这一夜没干别的，曦光尽切菜了，俞燃调整了食谱，就肖萌一头扎餐桌上，从这头睡到那头，口水流了一意大利的版图。

《光》要上档了，海报贴得到处都是，公车站地铁站里随处可见大幅的广告看板。四款海报，灰色调，女主角贯穿其中。曦光的侧影交织在首发海报上，忧郁的英俊。媒体轰炸，舆论轰炸，王曦光把自己隔离起来，甚至不愿意出门。

“看片花了吗？”邹端问王曦光。曦光摘下了棒球帽，摇头，如果不是经理急call回公司，他宁愿呆在家发霉。“很多人都在讨论你。我想过把你作为宣传的一部分——”曦光愕然。邹端挑起眉毛，满意王曦光无措又无辜的小表情。“不过我没那么干，闵峥不许我那么干。他要我封锁一切关于你的消息。我认为他对你保护过度了，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你知道，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对你对我都是。王曦光，你的样子能卖大钱——”

——我不想卖。曦光锁紧了眉头。

“嗯，确定？”

——确定。

“好吧。我会依照闵峥所要求的那样，封锁一切关于你的消息，也包括你在我公司工作的事情。这次我们就来个神秘主义，说不定更卖钱。”邹端一早料到曦光的反应，无非逗趣罢了。宣传是多方面的，一部电影，一个人，一个谜，未尝不是卖点。“同样的，我希望你这段时间尽量不出现在公众视线范围内。现在是全民八卦的时代，很难保证你不被偷拍，我们最好把风险降到最低。可以的话，你寄住在朋友家更好，有人照顾你会方便很多，如果没有，我会安排私人助理给你，隐私方面你可以绝对放心——”

——我会寄住在朋友家。王曦光没打算跟陌生人共处。

“好吧，暂时这样决定了。另外，你记下我秘书的手机号，万一有什么突发事件，第一时间通知她！切记！第一时间通知！还有，我看过你的合同了，你不打算续约？”

——我想自己弄个录音室。

“有志气。”邹端扬起嘴角，笑容难以解读。“这是《光》的电影票兑换券，有空和朋友一块儿去看吧。很好的电影。”

曦光把兑换券装进裤兜。很好的电影？有多好？为什么要用这个名字？《光》。

第87章

“曦光！麻烦快点装饰！二号桌在催了！”肖萌中意王曦光这个免费二厨，虽然说他当侍应效果会更好，但是已经没办法理所应当的穿梭在前台了。熟客打听起曦光。那个侧脸，海报，片花。“老板，原来那个侍应拍电影去了吗？怎么一直没看到他啊！”肖萌对类似的言论免疫，微笑，选择性失聪，回厨房又感叹：“现代人的眼睛好利！嗯——”她把曦光搬到四分之三脸的角度。“果然好像！难怪被认出来。”王曦光把酪梨蛋糕盘塞到肖萌手里，厌倦了被欣赏。

“真的很像。”连俞燃都感叹了。

——过一阵就好了，现代人的记性很差的。王曦光了解一定程度的娱乐圈，鲜肉，老油，被淘汰，诸如此类的循环。

“你确定？”俞燃把煎鲑鱼装盘，用烫好的青花菜和芦笋装饰，撒上橄榄油。

——大概吧。王曦光没有充分的自信。

周五，小餐厅不营业。“今天是《光》的首映式！电影台会直播！我们来看吧！”肖萌雀跃。小纯洁很响应女朋友的号召，下班带来了啤酒和零食。俞燃无所谓，休息一天也好，他的右手累毙了，DIY都懒得做。曦光窝在沙发里，抱肖萌的Ipad切水果，当二厨当出毛病了。

“曦光，你不看吗！靠！超豪华阵容嘢！那个谁谁谁也来了！原来我还唱歌的时候见过她一次，人工美女不是盖的！诶，她是不是又把鼻子‘回炉’了？跟我以前见的不一样啊……”肖萌叽里呱啦的跟小纯洁讲起自己曾经的艺人生涯，回锅肉的八卦囫囵炒，次次都新鲜。

女主角和几个主要演员被邀请上台，主持人照例问起片场趣事，跟台下的屈导和谐互动。“听说这次戏里有位演员是屈导钦点的，十分神秘，能否请女主角为我们透露一二呢？”主持人问道。

女主角的笑容，苦恼了。“那位神秘的演员，留给观众去解读更好。”

“您这样说，我们越发想知道了——”

“阿光，我想你。”女主角突然道，HD高清的屏幕把眼角的泪花儿闪得跟钻石一样亮。

“靠！她想你！”肖萌指着电视里面的女主角，回头抢过了王曦光手里的Ipad。“她想你！”好话不怕说二遍。

“这些都是事先排练好的。”俞燃老练，看过了太多的演技“天王”“天后”。莫昕北是其一，他只是不再入戏了。

——她戏里戏外演技都那么好。王曦光不能同意俞燃更多。这个插曲精妙到上第二天的娱乐头版，好吧，被女主角消费，毕竟他欠她的。

“我相信她想你。”肖萌坚持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小纯洁真纯洁。

“因为女人的直觉啊！”肖萌摸摸小纯洁的头。他们俩才是一国的，不仅是一国的，还是一对的。

小纯洁盲目认同，轻易被肖萌俘虏。早被俘虏了，辞掉公务员的铁饭碗，北上找真爱。真爱啊，不是朝九晚五的小清新，是一出淤泥而不染的重口味。重口味的肖萌顶着咖啡色的爆炸头，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的。该怎么说呢？有缘千里来相会！甭管是有意还是故意，总之是胜利的相爱了！

“下周五我们还休息！去看电影怎么样？”肖萌翻出王曦光随手扔一边的兑换券。“我们去看电影！”

再一个周五，曦光拉低了綫帽，隔绝在人群外。“要抽烟吗？”俞燃指了指吸烟区。两个男人，跟周围不和，是安静的生物，安静的抽烟。“害怕看到自己吗？”俞燃突兀地问。

——不知道。王曦光很难说清此刻的感觉，没想过自己的样子出现在对等的时间轴里，和自己相遇。

“我倒想看看不真实的你。”俞燃轻笑，按灭烟头。

肖萌和小纯洁抱一堆零食迎上俞燃和王曦光。广告时间，曦光勾着腰找到位置，把自己埋在黑暗里，黑暗中的光影，流动的风景，故事。《光》。

——我跟父亲从省城搬到现在的城市，他说这样他会好过些，我也觉得。母亲跟他离婚了，因为他是个不上进的男人，不上进，没有钱。连我也被母亲影响了，从心底里瞧不起父亲。这个城市很小，高中很小，全部都是小小的，我被困住了，呼吸困难。

邻桌的男生传纸条给我，说他喜欢我。我们才认识不到一星期，他喜欢我，真轻浮。我不喜欢他，甚至觉得他就是我父亲那样的人。放学回家的时候，故意绕了远路，讨厌那个跟屁虫一样的男生。不常走的路让我紧张，非常紧张，害怕迷路，害怕坏人，害怕，害怕被蛊惑。那个男人坐在杂货店的门口，睡着了，长长的头发，乱蓬蓬的扎在一起。英俊的男人，耳后有一道疤，连疤都是英俊的。他睡着了，我想摸摸他的疤，摸一下就好，突然，他动了，我吓得狂奔，不敢回头，一直狂奔。我害怕了，因为被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