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侍应躬身有请。“请跟我来二楼。”

“谢谢。”南宫一夹着信封皮包摇曳上楼。费洛蒙的制造者。

闵峥几乎顿住了。“你还是我认识的南宫一吗？”

“完全是！偶尔我也想要成为漂亮风骚的女人。你得明白在山沟里裹着军大衣跟一群大老爷们儿混几个月是一件多枯燥的事！”南宫一翻开皮包，抽出烟。

闵峥很识相的为漂亮风骚的女人点火。“你很漂亮，但是很遗憾，你的风骚对我没用。”

“所以我才对你风骚啊，这样我才安全。”南宫一对进来奉茶的助手抛一媚眼。

“他是直的。”闵峥扶额，还要为南宫一的勾引善后。

“嗯，好吧，我会规矩的。”南宫一环视了办公室。“跟我想象中的成功人士不一样。”

“你觉得成功人士应该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都有可能。但是你朴素得过分了，跟你英俊的外表不配。当然，我不是来讨论你的公司装潢。”南宫一顿了一下，扬起眉毛。“我们来说说你的爱情怎么样？”

“爱情？”闵峥一滞。

“爱情。不仅仅是关于曦光。”南宫一把头发拨到耳后，不掩饰锐利的眼光。“闵峥，我们认识三年了，可是除了曦光，我和你根本就谈不上认识。今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南宫一，王曦光的姐，现在跟剧组跑幕后，以后成为电影导演。”

“要我自我介绍吗？”闵峥不确定这是游戏还是认真的。

“当然。”

“我是闵峥，王曦光的男朋友，现在是独立投资人，以后也是独立投资人。”工整的对白。

“你确定要跟着我的思路走？好吧！你没选择权了。”南宫一按灭了烟。“我没有谈过恋爱，和两个男人上过床。第一个是买我的男人，第二个是教曦光打碟的男人。该你了。”

“我谈过两次恋爱，只和王曦光上过床。”

“我是被上的那个。”

“嘿！你一定要这样吗？”闵峥对游戏认真了，但是，一旦认真就不好玩了。

“回答我。诚实对诚实。”南宫一甚至不介意讨论各自性生活的体位，虽然她的性生活早就水过三秋还寥寥可数。

“我是被上的那个。”闵峥非常诚实。非常无奈。

“很好。我们再转回你的恋爱。两次恋爱。一次是曦光，另一次呢？”

“不交换了吗？”闵峥以为公平到底。

“没什么可交换的了。一开始我就说明了是来讨论你的恋爱的，再者，我没恋爱过。嗯，你想交换什么？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同样的，你也得告诉我我想知道的。”南宫一喝光了半凉的摩卡。“所以，我们说回你的爱情。”

“南宫一，你到底想干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南宫一盯住闵峥，不罢休。

僵持。男人在这方面总是处于劣势的一方。闵峥输了。“在遇到曦光之前，我和一个男人相处过七年，我们一起度过了整个青春期。他保护我，迁就我，造就我。后来我们分开了，我以为我们不会再有交集，可是他回来了，并且说爱我。我犹豫并不是因为我想跟他复合，我很清楚我现在爱曦光。可是以前的那些事让我没办法相信更多，曦光爱我，但他也可能爱别人。那个人的出现总是在提醒我这一点——”

“你对谁没有信心？对自己还是对曦光？”

“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再经历一次，那不是好经验。”闵峥点燃了烟，痛苦升腾。“我追求曦光，因为他很单纯，等到他回应我了，才发现不单纯的是我。我承认我轻率了，在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时候，把曦光拉进了我的感情。一团糟的感情。”

“那你对那个人呢？”

“他了解我，太了解我了。我能说什么？什么都不用说他就知道了。我跟他一起经历了太多——”

“你可以和曦光经历更多。”南宫一抬起了闵峥的脸。果真是英俊的男人，忧郁的英俊，跟蓝色的眼睛相配。“如果你不相信自己，就相信曦光。他是个死心眼的孩子，不要辜负他。也许他不会更了解你，但他会比任何人都爱你。他这一辈子是你的，你害怕什么？他眼里没有别人，连我都被排除在外了。闵峥，你赢了，你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你在安慰我吗？”闵峥的笑，苦的。

“我不安慰你，这些都是事实。记得吗？我说过‘如果曦光不幸福，我会杀了你’，现在，我不能杀死你了，因为没有你，曦光没有幸福。”南宫一亲吻了闵峥的眼睛，纯净的海。“我相信你能处理好一切。等到一切都处理好了，接曦光回家。”

“南宫——”

“不要太感动。我只是习惯了用你的名头做事情，住惯了你的大房子，有佣人有司机，另外你还负责来圆的生活。我没法再艰苦朴素了——”

“这个谎说得太假，不过我喜欢听。”闵峥眼里的南宫一，狡黠得善良。

“你可以不要拆穿我吗？”南宫一微笑。“嗯，那我再诚实一点，其实我只比曦光大两岁，但是我非常喜欢你叫我‘姐’。你会是我的弟弟吧？我们会成为亲人的。”

“姐。”闵峥轻声，如南宫一所愿。

第92章

南宫一请闵峥吃晚饭，闵峥付钱。“要是找个跟你一样英俊又有钱的男人也不错。”她认真看他，感叹。完美的“同志”。

“生儿育女？”闵峥不认为南宫一会安定。

“这个梦想好。想想就好了。我已经养过曦光了，不想再养别人。”南宫一挽住闵峥，抛开取向和关系，必然是合衬的一对。“喂，其实你心里有那个人吧？你爱曦光，可那个人也在这儿。”她指着他的左边胸口。

“我能否认吗？”闵峥不否认。

“如果你真的能否认就好了。”南宫一扬起嘴角，月光般的笑容。“贪心的人没有好下场。”

“我想和曦光在一起——”

“那就把他割除。即便你的心永远缺失一块也要把他割除，对你对曦光都好。闵峥，痛苦是必然的，那是你的痛苦，不要连累曦光。”

闵峥的痛，和永远不完整的自己。“有时候我真羡慕曦光，你总是跟他在一起。”

“如果你跟曦光在一起，我也会跟你在一起。需要爱吗？我也可以爱你。”南宫一搂住闵峥。“你瘦了好多，不要再瘦了，否则一辈子压不过曦光。”

“你不就想让我躺下来被他上吗？”闵峥自嘲起消瘦，以及消瘦相关。

“床上所处的位置跟现实所处的位置没有必然联系。你一直在影响他，好的，还有坏的。”南宫一给了闵峥临别的吻。“现在一直在变坏，但愿下次见面我们都幸福。”

闵峥不可避免的想起徐长宁，曾经的保护者，曾经。现在，他独自面对，没有谁给他退路。幸福？真贪心。

南宫一转过了头，不忍心看闵峥的表情。她在婉转的逼迫，彼此都清楚，他全盘接受了。

“这是宵夜？”南宫一对着土豆沙拉，兴趣缺缺。“可以吃你吗？”

俞燃手一抖，烟灰撒到沙发上。“晚安。”

“姐，您真生冷不忌。”肖萌不计较土豆沙拉太清淡，操餐叉消灭之。

“好胃口。”南宫一撑起下巴，对王曦光招手。“我们谈谈。肖萌，你抱着盘儿回卧室吃。”

“哦。”肖萌乖巧。

一客厅就剩一对姐弟，亲情时间。——你想谈什么？曦光抬起了头。

“你知道我想谈什么。”

——我不想跟你谈闵峥。

“把闵峥换成其他人怎么样？”

——什么意思？

“和别的男人恋爱，做爱。当然，女人更好——”

——你知道这不可能。

“就那么爱闵峥？”

——你以前就问过我类似的问题，我不想重复回答。

南宫一想表扬王曦光，表扬他的坚定，再表扬他的幼稚。无法表扬。早就预料到的答案，总忍不住再确认一遍。“如果他回到你身边，你要接受全部的他，你确定你做得到吗？他可能这辈子都有遗憾——”

——你们见过了？曦光厌恶话中话。

“见过了。你不告诉我，就由他来告诉我。显然他比你懂事。”南宫一成为了家长，第一次正视这个身份。“曦光，我希望你考虑清楚。”

——我一直在考虑，只清楚自己爱他。王曦光不能考虑更多。

南宫一怔了怔，叹气。“只有你不会变。这点让我安心，也担心。好吧，爱他，拼尽全力爱他。”

曦光笃眉。——南宫——

“我没说反话。爱他，接受他。晚安。”南宫一蹬掉高跟鞋，累了。王曦光和闵峥，必须是他们。

第93章

《光》的票房过亿了，意料中的事；过两亿了，小意外；直逼三亿。“文艺片居然还有市场。”南宫一翻着报纸，看娱乐版专题，王曦光的剧照摆在显眼位置，附注——英俊神秘的演员曦光。“你只是在表现平常的自己，最戏剧性的是，他们认为你富有演技。”大众在误解王曦光，而这种满含赞赏的误解才是真正的“电影”。

——我不是演员。王曦光偏过脑袋看报道，事不关己的态度。

“嗯，你不是——我倒想你是。事实上，我正在筹备拍电影，你要钆一角吗？”南宫一甩出剧本。

王曦光敬谢不敏。——我去帮俞燃。

“逃啦？这招对我没用！晚上跟我出去喝酒！小风说很久没见你了！”南宫一喊道，嘲笑曦光的仓惶。

夜店，声色犬马。王曦光习惯性的拉低綫帽，坐在DJ台后面。“等我一下！马上就下班了！”小风吼道，一贯的嗨歌舞曲。

——没关系。曦光接过南宫一递来的气泡酒。

“唔，跟以前一样。”南宫一想起以前。到处打工的她，和在White Chark担任DJ的王曦光，他们只有彼此。

——至少装修变了。曦光摸着地板，感受音乐的震动。那个时候，他假装自己是个哑巴，哑巴和聋子。生活在南宫一布置好的生活里，麻木，却不痛苦。

“王曦光，有时候你真会扫兴。”南宫一碰了曦光的杯，扫自己的兴。

曦光缩起膝盖，别过了脸。这个角度很容易看到入口。某个男人来过，化着深蓝烟熏妆，他说“你没打电话给我，我就来找你了”。如果料到以后的纠缠，当时王曦光会更珍惜一点。毕竟，闵峥的轻浮不多见。

“……嘿！你有听我说话吗？”南宫一对王曦光晃了晃手。

——你说什么？曦光很难专心。这是起点，他又回到了起点，更多的，回不去了。

“算了，没事。”南宫一放弃沟通，喝光了酒，站起来，帮小风热场子。钢管舞是奶油蛋糕上的樱桃。

“哇噢！宝刀未老！”小风积极夸张。

“我讨厌‘老’这个字！”南宫一扛起小风的笔电。“收工了？”

“收工！我们去喝个痛快！”小风搂过王曦光。“知道我多久没见这小子了吗！整整一年！我不联系他他就不联系我！老子只能从《光》瞻仰丫的风采！啊！我们走员工通道！好歹哥们儿也算明星了——”闪光灯模糊了焦距，小风捂着眼睛。“操！怎么了！”

王曦光几乎抓狂，冲下去对着拍照的人一顿猛揍。“相机！”南宫一反应过来，去追接应的人。“妈的！跑了！曦光！曦光！别打了！小风，你丫的快拦着他啊！要出人命了！”南宫一抓不住曦光，踹了揉眼睛的小风一脚。小风一脸眼泪鼻涕的死抱住曦光。“你哪个报社的？”南宫一拎起一脑袋血的狗仔。

“我，我要报警！”狗仔颤抖着拿出手机，大新闻啊！没白跟一月！

“报你锤子的警！”南宫抢走手机就砸地上了，一脚踩狗仔命根儿上。“说！你哪个报社的！不老实老子废了你！”

“疼疼疼！”小狗仔眼泪花儿花儿的，宝贵的小弟弟啊。

“说！”

“数，数字周刊——”

“操！”南宫一踢翻了旁边的垃圾桶，已经超过她能控制的范围了。

曦光冷静下来，把手机递给南宫一，用嘴拔开笔帽，潦草写道。——打给秘书。

“秘书？”南宫一翻开通讯录。

王曦光烦躁的点头，撩起衣服擦干了手上的血迹。他冲动了，很难不冲动，有人在侵略他。侵略所有。

第94章

“感谢你们帮我醒酒。”邹端身上都是龙舌兰的香气，和女人的香水味，看沙发里串一排的王曦光南宫一和小风。“怎么样了？”

秘书揪着眉毛过来：“周刊总编不愿意放弃这条新闻。”

“钱呢？没跟他谈钱吗？”

“谈了。但是他说现在大众对曦光十分感兴趣，弄好这条新闻，他有可能升职——”

“靠！连垃圾杂志的狗仔都有进取心了。”邹端敲桌子，秘书了然得帮他点烟。“好吧，告诉他，我拿新闻跟他交换，爆一姐的姐弟恋。”

“老总，一姐那边——”

“按我说得做！你出去搞定那个进医院的小狗仔！不成功不要来见我！”邹端捏皱了指间的烟，把残余扔进咖啡杯。“王曦光，你他妈真会给我找事儿！知不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在找你！你居然去夜店——”

“我的错。”南宫一举手。该怎么内疚呢？她低估了王曦光的吸引力。

邹端嘘起眼睛打量南宫一。“你是谁？”

“王曦光的姐——”

“南宫一？”邹端扬起嘴角。耳闻已久的人物出现了，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换个情况，他会很喜欢她，上床最好。

“是。”

“听说你也在拍电影，也算这个圈儿的人吧，没想到手这么生——”

“都是我的错，你可以弥补吗？”南宫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请求。

“你跟他出去。我和王曦光单独聊。”邹端看表，三点整，很好，敬业的一晚。“为什么要打人？你可以处理得更好，为什么要这么愚蠢？只是被拍，为什么？”

为什么。太多的为什么。王曦光的笑猖狂了。——发泄，大概吧。

“你差点儿把他打死！”邹端松掉了领带，可以的话，他真想这条领带勒死王曦光。“我知道你现在是非常时期，但任何理由都不足以成为你伤害别人的借口！这次我会帮你处理好，但是，没有下次了！你的合约到期了，我没有任何义务帮你。以后我也不会再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