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药还是毒药——鹌鹑看卦
鹌鹑看卦  发于:2014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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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小兔崽子你他妈活腻了!”

正焦促间,蓦然一声爆喝莫明在仓库大门处轰然响起,其音量之大堪比平地惊雷,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那档子正处于暴走边缘的姚乾宿像已找到爆发口般,立马就把全部火力集中起来扭过头去回吼一声,“老子他妈在家过得舒服地很你小样要操他还得看有没那本事呢,没看爷我在办正事吗啊?!快滚……”

当彻底看清来者何人时,舌头不小心被牙齿用力地咬了一下,姚乾宿皱起眉头抿紧略厚的下唇,嘴角撇向一边一把推开手还搭在他胸口的男人就不再吭声了。

尚痞子朝着仓库的方向猛眨了眨眼,嘴巴张成了鸡蛋的形状还嫌自己没看清似地又擦了擦眼睛,那个正在大步靠近他们一身可以媲美电影里黑社会老大万年不变的装束的男人,长着一张跟姚乾宿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且更显几分嚣张霸气。

“你老子我就是有那本事。”

昂着头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男人抽出叼在嘴边的雪茄夹在食指和中指间,对着面前那眼球也开始往一边歪的少年噱笑道,“兔崽子,这还在啃棒棒糖的年纪呢就学别人开始玩儿起强奸,真当我们家有个条子老大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老头,麻烦你下次别顶着这身装束脚上却套着两只人型拖好不好?”

少年表面一副尚算尊敬的模样,“你不觉丢脸我都要害臊”的无奈却清清楚楚浮现于眼底。

来者倒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坦荡荡地把藏在那颇为拉风的黑色皮衣底下的两只穿着蓝色人字塑胶拖鞋的脚丫大大一撒,再将手里仅抽上几口的雪茄往后一丢,扯着那震慑力十足的嗓门继续发威,“老子这大半夜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容易嘛我,你小样非但不愧疚不感激还在那挑东拣西,养你这么只狼崽子老子还不如买只狗崽子逗着玩儿更舒心。”

“养?是你养的我?吹箫同志,我姓的是姚,住的是李家,你何来资格对我说个‘养’字?”

姚乾宿脸上不由闪过一丝讥诮,漫不经心的疏冷又浮了上来,“要不是他把你叫出来,别说强奸,只怕我现在在外头杀人放火你都照样躲被窝里睡得烂熟。”

“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连个中文都说不好!”

这话不但刻薄还字字见血直戳心窝,若是私底下尖酸几句也无可厚非,偏生崔枭在众目睽睽之下最丢不起的就是这份薄面,当下捏起拳头气势汹汹地逼到姚乾宿跟前,气氛霎时间凝固在一个即将爆发的沸点。

第四章

几声关节摩擦的噼啪声后,预期的狂风暴雨没有袭来,出乎意外地,向来对他不是喊打就是喊杀的男人,竟用着带些妥协的语气低声道,“姚乾宿,闹够了,就跟我回家。”

“还有你!以后马子被人绑了就找条子帮忙去,瘦得跟只白斩鸡似地还一个人跑来呈匹夫之勇,真被人爆肛也怪不得谁。”

眼神一直在往后头飘的男人略微怔了怔,长期以来的底层生活让他不得不反射性把这句话理解为侮蔑讥嘲,眼神刚要凝出杀气,崔枭却没把他当回事似的转过头朝那群还在目瞪口呆的混混们大手一挥,显然一副平日使唤人使唤习惯的霸道模样,“看个毛啊,还不快滚回家洗洗睡去!下次要再干这龌龊事别来招惹老子家兔崽子,除非你们都不想在这里混了。”

周围的人立马作鸟兽散,满脸脏灰唇角挂红的男人忙不迭扶起不知被谁推倒在地的女人,有些狼狈地把裤子套好夹起外套便头也不回地往仓库大门奔去,背影显得有些落魄仓惶。崔枭高昂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少年,然而少年只是眉毛微微抬了抬,就再也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不舍,亦没有回味,甚至连思考的色彩都不见一分,眼底冰冰凉凉,一如往常略带着刚睡醒的疲态。

典型的和式豪宅,古雅清幽的庭院中,一根翠筒悠悠地磕在被泉水磨得光滑的石面上,咯咚,咯咚,淳而脆,入耳舒,闻心静。屋外细流潺潺声,屋内茶碗沙沙响,一身白底深蓝菖蒲浅堇勾丝缀边浴衣的男人,盘腿正坐于木龄甚老的矮桌前,白皙劲瘦的手握着茶涮一圈又一圈地转动着,色素淡得偏栗的发尖柔软地搭在肩头,清秀沉敛的面容上两片薄唇依如雪中两瓣紧紧簇拢的梅,然而举手投足间历经太多是非后所显现出的淡泊,竟叫人一时辨不明道不出他的真实年纪。

此时早已日上高头,阳光倒是不太刺眼,缓步踱在散着光晕的木廊上亦是一种惬意。少年一手揉着脖颈仰头有些木讷地望着铺垫着厚厚云层的天空,半晌后抻着手臂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手掌搭在另一边的胳膊肘上半眯着眼扭过背来,就看到李原卿已停下了先前的动作,茶碗被搁在脚边,手里正拿着把剪子,微蹙着眉头修剪起和桌上的花枝,脚步刚停留在那人的身侧,一朵还未完全绽开的淡粉色花苞便落在脚边。

“昨夜闹得那么晚,不需要再多睡一会?”

一道略显沙哑却含着淡淡关怀的嗓音响起,姚乾宿垂眸瞟了一眼过早夭折的娇嫩,抿了抿唇便曲膝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背脊挺得笔直,头却是有些沮丧地低垂着,“我不孝,让父亲操心了。”

“这话你要是对崔枭说,我会更高兴的。”

恬淡的语调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无奈,李原卿放下剪子转过身,表情不起波澜,眼底始终带着一种不可亵渎的庄穆,随着年华的增长却不曾有过丝毫的增减,也许是早年受的异国教育,或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倔强,就好像自己生性带着一种诡异的冷漠一般,姚乾宿心想,却无心细想。

“父亲,你明知我跟他向来矛盾多多。”

姚乾宿猛地抬头,态度恭敬语气却有些发起冲来,估计目前能让他起较大情绪波动的,便只有那崔枭了。

“八年前的旧账,何必过于执着。”

眉头皱地更紧了一些,李原卿撑桌站起,凤眼眺向庭院中的几簇翠竹,神色忽地有些飘渺,”重逢已不容易,能同一屋檐下生活一辈子更是难得的缘分。”

“一个不敢面对自己性向跟其它女人生了小孩又丢下不管,自己窝囊逃到国外过了十年再回来忏悔的男人,确实少见。”

一声嘲讽至极的刺耳噱笑打破了晨后的宁祥,站在门边的男人慢慢闭拢双眼,已无力亦不愿再争辩些什么,”姚乾宿,有些东西,不是你亲身经历,是无法体会的。人最可悲的地方不在于害怕逃避,而是缺少那颗体会各种情感的心。”

“父亲对我的养育之恩自是镌骨难忘。至于其他的,我不懂,也没兴趣懂。”

任性十足的话,说在姚乾宿口中,却是理所应当。李原卿终于忍不住长叹出一口气来,“真不知是崔枭那混球年轻时造的孽非得老来受,还是我李原卿育子过于失败。”说罢一甩宽袖,郁卒而去。

仍正坐在偏厅的少年悄悄伸着脖子确认那抹清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后,立马苦着脸仰面摊在地上把四肢展地老开,好让凝结在一块的血液能顺畅流动,将身上的酸麻冲散开来。那死板至极的坐姿从幼时到现在他都完全无法习惯,能面不改色地坐上几分钟,已是最大极限。

像只肚皮朝天的大懒猫般摊在阳光底下,眯着眼心满意足地享受着暖风徐送的舒爽,等意识到投在脸上的阴影越来越浓时,眼皮才慢慢悠悠地打开,猛地回过神时慌忙转着眼珠有些羞涩地躲开欲探向他脖颈的那只沾着琥珀褐色膏体散着药香味的手,”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你不觉得碍事我倒是看着碍眼。”

不由分说地按住那颗正在四处磨蹭的毛茸茸的脑袋,体温略低的手指迅速地落了下来,微凉的药膏合着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姚乾宿不自觉瘪起了嘴巴湿了眼睫,“你干嘛要这么喜欢崔枭,那邋遢老头哪里好了。”

“我帮你上药跟我喜欢崔枭有什么关系。”

突然蹦出一句毫不相关的抱怨,李原卿不觉有些好笑,看着那张长得酷似自己爱人的脸,眼神倒是真的下意识温柔不少。

“你连对他的精子都这么好,本尊就更不用说了。”

虽说此人的跳跃性思维不是第一次看见,但抹在脖子上的指头还是不小心往旁边滑了滑,李原卿有些哭笑不得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拍了拍少年那侧过脸后只见半边的鼓鼓腮帮,脑中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嘴上便已脱口而出,“现在有喜欢上什么人么?”

第五章

“我才不要便宜崔枭呢。”

把一条胳膊枕在脑袋底下拧着眉毛转过脸来,姚乾宿面对俯视着他的男人又嘟嘟囔囔地补充了一句,“他过去对你不好,将来就别指望抱孙子。”

“喜欢是一回事,有没有子嗣又是另一回事,两者哪能相提并论。”

李原卿再度微翘起嘴唇,把头垂地更低了一些,像逗小狗似地耙了耙那头浅栗色的毛发,“再说,崔枭对我好不好,哪能由你说着算。”

“……那,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事实上他对这方面的话题根本就没有任何兴趣,只不过因为谈话对象是李原卿的关系,心里多少希望能把这类难得的不太严肃的话题继续地更久一些。

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李原卿将姚乾宿的一只手拉起来,放在自己的胸口前,”当你想起一个人时,一开始这里会跳动地很快,然后……”

感觉脑子里反射性闪过了一些什么东西,姚乾宿没太理会,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地将枕在头下的胳膊抻直再捞过离他不远的那朵带着嫩枝的小花苞。先是叼在嘴里转了两圈,又把它插在自己的耳廓上,接着眼睛忽然一亮,半个身体都弹了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沸腾,心里痒痒地总想做些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就好像吃了春药一样?”

“按你这么理解虽然也没错……”

有些诧异对方居然能描述地那么入味,李原卿眨眨眼睛,总是清清冷冷的脸上难得露出带着调皮的笑意,“原来你……”

“那叫发情吧,最该有反应的地方不是这里才对么。”

将被握住的掌心猝不及防地抽离,再沿着那光滑的绸料一下子就滑进了某人的腿间,恶作剧的表情还未挂起来,肩膀就蓦地一阵剧痛视线瞬间掉了个转,额头在重重磕上木地板的同时耳边也传来仿佛来自地狱的森冷声音,“姚乾宿,正坐五小时,擦地板五天,拔草五个月,如敢违令,五年内不得碰你喜欢的那堆破铜烂铁。”

压在肩上的力道几乎要把骨头给捏碎,还不得不吃力地抬起关节肘哆哆嗦嗦地做了个”OK”的手势。姚乾宿这会儿倒是难得主动想起崔枭一次,这性格,恐怕还真只有自家老头才吃得消……

“哟,崔家小少爷,怎么最近都一副病猫模样,被马子甩了?”

轻轻松松将最后一颗球撞进网袋里,下巴上留着一小片胡髯的男人撇过脸,看了看正翘着二郎腿两手交叠在下巴上窝进高档沙发里快要打起盹儿的少年。见对方耷拉着眼皮对自己龇出一个疲乏的微笑,两颗虎牙在昏暗的球室里幽幽发亮,便不敢再打扰他,转而唤了服务员为自己送上两瓶淡啤来。

揉揉近期操劳过度的腰椎,脖子刚转了一圈就见服务生动作麻利地递上两瓶已经开了瓶的啤酒来,还鬼鬼祟祟地凑在那男人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百无聊赖间好奇心顿起,待人一走就立马发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男人不甚在意地笑笑,将一瓶啤酒传给姚乾宿,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后笑容开始恶劣起来,“一只小脏猫正在扒我们房间的门板呢,要不我把他放进来给你解解闷?”

浅棕色的木门嘎吱一声响起,少年眯着眼睛伏下身子把脸贴在沙发扶手上,两指捏着并没有动过一分一毫的酒瓶,闲闲地打量起站在门口低眉顺目的人半晌,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大咧咧地挂在嘴边,“左柏,我还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赶起时髦,开吊公猫来着。”

带着懒意噱笑的磁性嗓音激地站在门口那个男人浑身一颤,猛地昂起头来,眉头蹙地死紧,眼神如刀一般把半趴在斑马纹沙发上的少年浑身上下给割了个遍,最后视线落在贴着两片OK绷的脖颈处,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咬着唇再度把头给低了下去。

“哪敢,怎么说也是卫宏五金公司的当家,就算厂里加上自己连十个员工都不到,也是我爸公司里的老相识了,对吧?甄穹小弟。”把啤酒放回桌上,左柏两手抱着胳膊状似悠闲地踱近拳头下意识握紧浑身僵直的男人,伸手还算和气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年纪轻轻的别整天黑着张脸嘛,来来,进来陪我们喝一杯。”

“能麻烦你把原来在我们厂里固定的签单,交还给我们做么?”

身后的门刚被左柏关上,那个叫甄穹的男人便继续锲而不舍地把先前那个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均遭无视的话题再一次摆了出来。

“啧啧,这才刚20出头呢就那么爱唠唠叨叨,小心以后娶不到老婆哦。”

左柏抬起食指在对方面前摇了摇,世家公子的玩味表情出现在那张宽圆的脸上,看着有些滑稽。

这时姚乾宿稍稍直起身子,看着甄穹那张上头总带点油污但依然清俊的面庞,不急不缓地吐槽了一句,“话可不是这么说,人家可是有光凭脸蛋就能把老婆骗到家的本事,我说的没错吧,甄先生。”

不出意外地看见那个人面部表情渐渐泛起忍受侮辱般的扭曲,姚乾宿轻晃着手中的淡啤,露出了经过某人严格训练而专门面对上层社会的优雅笑容,“代我替你家丘大小姐问声好。”

“哦哟,咱穹弟真是人穷志不穷,居然连丘家的千金都把到手了,还弄什么五金厂啊,早日把自己打扮地体面些去当丘家的倒插门女婿吧,哈哈。”浑浊的笑声敲在耳里异样地反胃,然而眼前男人的回应声调如死湖般平寂而不带感情,“左柏,你也是通过继承而得来的产业,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感受。”

“少拿我父亲来打压,你真的很想要那份订单?那就跪下来求我啊,哼。”

让人扯到自己最不快的地方,男人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拿起桌上的啤酒毫不客气地就把对方垂下来的头颅给浇了个湿透,“别装得这么酷,你以为你在泡马子呢啊,有求于人就该表现出有求于人的样子,只要你能做到,我自然会答应。”

气氛霎时间变得紧绷,斜靠在沙发上的少年早已站了起来,眉头微微皱起,捏着瓶口的手也不自觉转而握住了瓶颈,脑海里仍在纠结着一个问题。

明明爷我颜比这胖子英俊,家比这胖子多金,气质也比这胖子要好上千百倍,为什么求他而不求我?你小样到底会不会看人啊。

然而对方显然没有顾及他大少爷难得的心里不平衡,居然真的屈了膝盖跪下来,还非常毕恭毕敬地磕了一个头。等姚乾宿回过神时,手中握着的酒瓶早已被敲碎,成片状散落在地毯上。

“那谁谁,你以后要求就求老子!别在我面前对着别人低声下气!”

一把抓起地上最大的一块玻璃碎片,一脚揣直男人弯着的脊背,少年眯着一双因怒意而微微泛蓝的眼睛,慢慢地在男人面前蹲下了身体,“不然我就……”

早因手指被割破而流出的鲜红,染满了尖利而冰冷的无机质棱角,继而慢慢顶上了甄穹的颈侧,也不知是真割破了还是单纯染着了玻璃上的血液,几抹朱红留在了跟姚乾宿被咬伤的同一个部位上,刺目而华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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