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悄悄的，昨夜的火堆因为没人添柴，也熄灭了，昨天立起的车板没有被人挪过的痕迹。另一边，驴子和骡子安静的拴在树下。昨天卸下来的东西现在整齐的码在靠车板的地方。没有人来过，王胡子松了一口气。

放松自己，又躺下来。还在熟睡中的秋生感觉到热源，又凑过来一点。王胡子就这么打量起秋生的面容。

五官无疑是俊秀的，虽然眉眼处有点小皮屑，嘴巴也是干干的起皱。紧闭着眼的睫毛，不密，但是长，微微上翘着。鼻子直挺。嘴唇也是不大不小刚刚好。因为瘦，脸颊处有稍微的凹进去。王胡子突然想伸手去摸一摸。这人，要是再胖点，这脸会更好看吧！

王胡子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这么俊俏的人。王胡子心里有什么在慢慢流动，眼睛却使劲的看着秋生，好像想把这幅容颜深深的印在脑海中。

目光也是有力量的。最起码，在王胡子这样盯着秋生看了一刻后，秋生打个哈欠，翻个身，像是要醒来大了。

“什么时候了？”迷迷糊糊刚睡醒的秋生，虽然说着话，但是眼睛还是不想睁开。

“你昨天的睡的时候怎么不叫我呢？”王胡子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啊，不知道，忘记了，荒郊野外的有什么人来。”

“下次不能这样了，就算不防着人，也要防着野兽，狼啊什么的。没人看着火也危险啊。”王胡子絮叨叨的说。

25.见好就收才是硬道理

秋生眼都不张，翻个身，“嗯，还早，那我再睡会。”说完就不去理王胡子。王胡子也不觉得恼，暗暗在心里下决定说以后就自己来守夜吧。然后起身。要先去200步开外的小溪取水，还要把火升起来。弄了早餐再叫秋生起来。王胡子规划好，又想说也许秋生不想吃自己弄的东西。他会自己起来弄早餐吧。自己还是先把水烧好吧。

果然，秋生没让王胡子自己弄早餐。等王胡子把火升好后，他也起来了。简单的洗漱一下。就做早餐，秋生做的早餐也是粥，但是秋生在里面放了一点腊肉。立马，香气就不一样了。王胡子和秋生蹲坐在火旁。一人捧着一碗，吃的很热气腾腾的。

“我们现在在哪啊，往哪走啊！”吃饭的间隙还是要关心一下后面的路径。秋生问。

王胡子很苦恼，真的是很苦恼，你说吧，要来沅陵是秋生说的，连夜偷袭也是秋生说的，偷了东西跑路是秋生说的，走向沅陵相反的方向也是秋生说的。结果老是问怎么办的还是他。问了后还不是他做主，自己还要为他的伪民主伤脑筋。

王胡子摇摇头，“现在不知道，再往前面走一下再决定吧，不管是找放东西的地方，还是村庄，城镇。”秋生点点头。现在是白天，对四周的环境也可以看得更清楚。昨天找的这个地方就是小道上面凸出了一个小土块上。过路栖身还可以，但是用来藏东西就太勉强了，毕竟是离小道太近，小道虽然不大，但是好歹是人踩出来的一条路。过来过往总是有人，不安全。

吃完东西，把车套好，再把东西码在车上，两人就一前一后的走起。天气正晴好，山间空气好。秋生心情舒畅的哼起歌来。

“感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秋生哼着所谓的神曲。王胡子在前面听的乐呵呵。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秋生现在很开心。

“哎，秋生，你看前面那个村庄。”走到晌午的时候，王胡子在前面叫住驴车，喊着秋生前来看。秋生拍拍骡子，让它乖乖的站住，自己就上前。“什么村庄，很稀奇吗？”

一看，秋生也讶然了。一个很普通的小村庄，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安静，和昨天晚上那一个村庄一样的安静。晚上安静还好说，但是大白天的还是没有一丝人气的安静就有点太邪乎了。

秋生观察了一会，对王胡子说，“你不是又绕回来了吧！你一直在山路走，山是圆的啊，我们不会又走到原地来了吧！”

王胡子黑线，“你以为我们还在那座山吗？我们昨晚上已经走过几座山了。要是还是那个村庄，我们就是鬼打墙了。”见王胡子这么说，秋生扁扁嘴。“那现在怎么办？”

王胡子头疼的怎么办又来了，他揉揉额角，“你不想下去看看吗？”秋生点头，“那我们先去把这些东西藏好。”

往前面再走了半个时辰，找个不易发现的角落。把车卸在那，用周围的草树枝拦着。牲畜就牵着走，到了一个另一个地方再栓好。拍拍手，再次开始无人村落的探险。

一个时辰后，两人又牵了一头骡子出来，照例是后面套着车，车上是满满的东西。这次秋生和王胡子都很收敛，只拿了一些值钱的东西，粮食却还是驮了几大袋，总的给人家留点不是。

回到藏东西的地方，套上车，两人三车继续往前走。

到了傍晚的时候，两人又再次碰到一个安静的小村庄。这下不要说什么，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进村，扫荡一番，然后连夜赶路。

半夜，歇脚的地方。秋生才盘点完三大车满满的货物。“喂，胡子，咱们往回吧！”王胡子看他，“说老实话这次出来的收获挺大的，咱们带着这么多东西再去两军交战的地方也不合适。而且，我总觉的这些村庄很奇怪。没有血腥，没有死人，怎么就一个人都没有呢。”

王胡子点头。秋生接着说，“这些东西我们分两份，一份带回家，一份要找个地藏起来。三头牲畜要卖一头。要不，我们先往回走。找个好地方把东西藏了，再进城去打探打探。”

王胡子看着火堆，这次出来出人意料的顺利，眼下出来十天都没有，“先往回走，这条路本来就是人际罕见的小路，而且这一片都是山，找个地方把东西藏了，还是进城看一下吧！”王胡子拍板。

秋生点点头，为了明天，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就拉着车在山里转悠。一山一山，不知道走过了几个山，总算找到一个秋生堪堪满意的藏匿之处。

所谓狡兔三窟，秋生也仔细选了两个地方来安放东西，一个地放粮食，一个地放财宝。被子衣物什么的除了身上穿的，和屡屡被秋生拿来打地铺的，就都堆在一处。等回程了再过来拿，三头牲畜不好解决，放在山里怕被野兽吃掉，也怕被有心人利用找到藏宝的地方。

最后拍板就全都牵着进城。进城就还找个地方寄存着。收拾好一切后，两人开始往山下走。王胡子担忧的不时回头，“秋生，下次再来你还找的到地方不。”

秋生楞了一下，然后又火急火燎的跑回去做了一个标记。回来后说，“我们又不是隔很久才回来拿东西。不过三四天的功夫就会回来。”

秋生推推王胡子，“你要把上山的路都记清楚啦，你负责记路，我负责记东西放在哪。”下了山，沿着大道走，走了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就可以看见城墙。

秋生和王胡子对了一下口径，他们是是绿山，去夏县投靠亲戚。夏县就是秋生常去的那个县城。“有是绿山吗？”王胡子很狐疑。秋生很镇定，“是红山都有了，还怕没有是绿山吗？”

进了城门，两人找了个寄卖行就把牲畜寄存在那，言明说要买一头骡子，请伙计帮忙找个好买家。秋生还塞了几个大铜板给他。伙计眉开眼笑的。秋生才和王胡子走去城里打探消息。

这个县城是郧县，比夏县大了一倍不止，林立的商铺，如织的人群，经济也比夏县也要发达的多。

“胡子，你知道我们这两天转悠的山是什么山群吗？我看着绵延不断的，物产丰富，如果搬到这边来，就算自己种田也可以自给自足。”两人出了寄卖行，哪都没有去，先直奔茶馆，一人一碗面条两个馍，先吃饱再说。

王胡子挑着面条嘟嚷着，“没你做的好吃。”秋生得意，“那当然，不看看，我可是大厨。”说罢又一推王胡子，“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王胡子又一筷子悉索下肚，“住那么宽？”

秋生，“当然要是这绵延山体里发现一座大山，进可攻，退可守，我们容易下来，别人难得上去。这么一个好地方才行。”

“你哪里来的人？”王胡子很冷静的戳掉秋生的幻想泡泡。

“也是哦。”秋生丧气，在一个人际罕见的深山里建寨子，那的花多少人力物力啊！不过，只休息了一会，秋生又回复了精神，“先把地方看好嘛，选好地点，人会有的，钱也会有的。”

两人坐在茶馆的靠栏杆处，栏杆下是一些贩夫走卒聚集的地方，没有钱或者是舍不得吃面的人，就在茶馆里买个馍馍就蹲在那下面吃。秋生选这个地方也是为了看能不能听出来点什么。总的来说贩夫走卒聚集之地就是八卦集散之地，消息最流通最新鲜。

秋生的面吃了一半就不想吃了，手里拿着馍馍爱咬不咬的，眼睛看似是在看窗外，但是全服心神都集中在耳朵，听着栏杆处人们的交谈。王胡子吃完自己的面，又把秋生没吃完的面拖过来吃了。

“这个小王爷说是为了大家的安危，集中在一起便于保护，但是也有人说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有更多的人守城。”贩夫甲。

贩夫乙看看四周，“嘘，这话可不敢乱说。”

贩夫甲很是牛气，一拍胸脯，“怕啥，咱们县长又不是那一派的。再说了，那小王爷，人家给面子叫一句小王爷，不给面子，他的王爷是谁封的啊！”

走卒甲，“哎，不管他是谁封的，反正打仗，苦的都是我们。也不说他是不是善心，在这乱世中，还有人记着那些村民的命，都接到城里也算安全一点不。毕竟是红山是处在梁王大军经过的地方。要是那些军爷一个心血来潮，就去把村子给扫荡了，或者是把男人都抓去当兵。怎样也不会比现在好。”

“那可不一定，这在山上，躲进去就行了，在城里，躲哪里都躲不掉。在山上还有一定的几率，军队只要求填补军资，其他的不会动，搬到城里去，军队有心要冲着城去，一个也躲不了。”这个接话的是坐在秋生背后的一个人，秋生回过头去看他。看来也是被下面的人说的话题吸引，而加入讨论的。

那人看有人看他，更加兴致高涨，“再说，我听说，是红山那一片的村庄都被人偷了。”

秋生努力控制不让自己的表情显示惊愕。栏下有人不屑的说，“不是都抓到了吗，那个小王爷倒也是雷厉风行，抓到人就直接砍头了。而且听说也没偷什么东西。”

26.临时工

秋生咽咽口水，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脖子，王胡子看他的举动笑了。秋生不好意思，继而也凶狠的瞪他，‘还笑，不知道我们差点就死了吗？’

王胡子斜眼看他，‘我们不是安好的在这里吗？’没有说话，但就是这样一个眼神，秋生意外的心安起来，平息一下自己的心情。侧过身专心去听后面的事。

“你傻啊，你真信沅陵斩的那几个不过是偷了一点米粮，赝品书画，花瓶的几个贼，真是梁王派过来的细作，只是偷一点东西只为了扰乱民心的吗？”坐在秋生身后的人不屑的说。

“不是说那些村的人很会藏东西吗？说不定是小偷倒霉找不到东西，随便偷一点结果却被官兵抓到。”走卒乙说。

那人也许是真有什么线索，只见他压低了声音说：“去巡查的官兵都看到车辙子了，你说贼人偷的车都把路压出辙子来了，那车上的东西还会少吗？那些话不过是说给沅陵城里的村民听的。而且，王爷把村民都招入沅陵城，一是为了有更多的人帮助守城，二是为了不让梁王的人可以一路补充物质，补充人。三，呵呵，还不是为了行强盗之事，要不然王爷怎么前脚把村民都赶到城里，下一步就派官兵去村里巡逻。”

那人喝了一口水，继续压低声音说，“你以为王爷有那么好心，他派官兵是去保护村庄吗？屁，他们就是去做小偷的，只不过运气不好，去之前就被小偷全都偷了。那些被抓到的小偷官兵都严刑拷问过的再被斩的。”

“这个年头，不要相信统治者有什么仁慈，他们如果有仁慈，这个世上就不会有战乱了。”那人用这么一句话做最后结论。

众人都点点头，贩夫甲突然问，“这次梁王和周将军打仗，不知道谁会赢。”一群人又开始讨论谁赢去了。

在以前赵二每天的八卦时间里，梁王和周将军，秋生也算熟悉。现在神州最有可能会称王的两股势力，不过梁王是已经扯开大旗，自立为王，现在是各处收复。而周将军却还是拥立一个有夏王朝血脉的小孩为王。不过是司马昭之心而已。

秋生现在不关心谁会赢，他还在庆幸自己悄然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而庆幸。他从桌上端起茶杯猛灌了几杯水。

王胡子一直很淡定，不知何时，他点了一盘花生米，一粒一粒吃的很是悠然。

秋生炸毛了，“你什么时候点的花生米啊，你还有闲心吃，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不留神就要了。”秋生不敢大声说那个字，就用手在脖子上一抹。

王胡子用眼神安抚他，边把碟子往他面前推推，“人都是要死的嘛！留不留神是没用的，主要看阎王爷收不收你。”

秋生愤愤的嚼花生米。王胡子觉得这样的秋生很可爱，好言好语的劝慰着，“你听别人说闲话听的起劲，我不点一盘花生米，小二老早就拿抹布来赶我们了。”

秋生平静下来，忧虑又浮上眉间，“现在怎么办啊？说不定官兵还在沿着车辙子找，哎，我怎么就忘记掩饰一下呢。”秋生小声嘟嚷着。到底是茶馆，人多嘴杂的，他也不敢和王胡子商量。“要是下雨就好了。”秋生喃喃。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希望不要这个失误造成无比可怕的后果才好。

“走吧。还是你想再吃一碟花生米。”秋生走神的时候，王胡子站起身来说。秋生看看面前被自己吃的精光的碟子，面上一红。匆匆灌一杯茶，就跟着起身走了。

出了茶馆往大街慢慢的走着，坐着不觉得，走着才觉得饱。两人慢慢踱着步子，一边小声的交谈着。

秋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找到我们藏的地方？”

王胡子，“放心，我们转了那么多个圈，估计他们都找不到。”

“哎……”秋生还是放不下心来。

王胡子，“我们还去不去看两军打仗？”

“你说呢？”

“不要去了吧，梁王和周将军都不是一般的部队。他们打仗很有章法的。每日收兵后，会有人过来收尸，我们浑水摸鱼的几率非常小。”王胡子好歹是发过死人财的，其中的弯弯绕绕他还是会一点。

“他们是两军对垒，打平原战吗？”秋生疑惑。

王胡子想想，“这一带都是丘陵，没有大平原啊？”莫非秋生还是想去战场？！

秋生想了想，摇摇头，“算了。既然两方都很会治军，我们就不去捡漏了。我现在担心的就是有人在搜山，我们没有办法回去找东西。”

王胡子看看太阳，耀眼的，“嗯，现在是不能去，那我们现在做什么。”秋生也看着太阳，“看城里有什么散工打吧！磨蹭几天再说。”

两人回到寄卖行，骡子还没有人来问价。秋生说必须把骡子卖了再走，就朝小二打听消息。又塞给小二几枚铜钱，小二给他们介绍了一个活，

就是让他们去护工，有人出城，就会请几个护工，不是防战乱，而是防匪患。秋生心想这感情好啊，正好可以顺便看看别的山贼土匪是怎么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