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们上前来你一铲我一铲，土全部洒在了那四个的身上。

燕长山算是满意了。他回身捧起叶琼华，将他紧紧地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琼华——别哭！我们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夭红在床上翻滚了两下猛然睁开眼，脸上已经满是泪痕。他方才做了一个好长的梦。那梦中的琼华和燕云三是那般的真实亲切。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有关于自己前世的梦。

他的心中一片哀痛，为了那一代琼华，也为了他自己。若是当初没有那段肝肠寸断的悲剧，也许今日的他也会不同。

燕云三对琼华的爱让都不由地颤抖。他回忆着梦中的情形，心口就不断地跳动。可他毕竟不是那世的琼华，而燕家三父子也早已不再是燕云三。

身边躺着的小凤菲此时打了个小哈欠，张开了眼睛。他一睁开眼就冲着夭红笑，夭红看着他心头的哀伤就减轻了不少。他抱起凤菲，“凤菲乖！爹爹抱抱……”

凤菲弹动了两下，转着眼珠开始四处寻找姓燕的。

夭红开口唤下人去叫姓燕的来一个。

他在想到姓燕的三人时，就会想起燕云三，心口就开始不安分地跳。

燕珑回住的最近，下人们自然是去叫这位大阿爹。燕珑回一出自己的房门，便遇上了匆匆赶来的燕崇南，“父皇！父皇我昨夜作了个梦！”

燕珑回的脸色变了变，“甚么梦？”其实他昨夜也作了个梦，梦的一开端是顶美的春梦，谁知后来却越来越伤痛。

“我梦到了琼华君和燕云三将！”燕崇南神秘兮兮地说着。

燕珑回奇了一声，“好巧！朕也梦到了琼华和燕云。”

这两个一个摸着下巴，一个抚着额头，均是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还在想着便见到远处燕崇北匆匆赶来，他一脸急躁地朝着另外两个姓燕的说道：“朕做了个梦！”

燕崇南一副早就知晓的表情，“是不是梦到了前世了？父皇与我也同时梦着了。”

燕珑回抚着额头叹了口气，“虽说是我们的前世，但这燕云三还真是让人称赞！是三条汉子。”

“我看咱们同时梦着这个梦便是老天给咱们的启示，要咱们一定要好生待红儿！”燕崇南如此说着。

“朕觉着我们与燕云三相比只输在一处”燕崇北目光深沉地说着。

“哪处？”另外两个同时发问。

燕崇北弯着嘴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脸皮，“脸皮厚！”

那两个一想，也确实如此。否则花一般的琼华君怎么会看上三个大老粗。

“崇北所言甚有道理！”燕珑回点点头，“咱们便厚脸皮一些吧！烈女怕缠郎，烈男也当如此！”

三人说着便向夭红和凤菲居住的院子里走去。

三个男人一进了房门，原本乖乖趴在爹爹胸口上的凤菲就回过了头，朝向那三位阿爹伸出了手。

燕崇北走在最前面一把抱起凤菲，在小娃娃的脸蛋上连连亲了好几口。凤菲’咯咯咯咯‘地笑着，又扭着头把手伸向燕崇南要抱抱。

燕珑回看着这般可爱的小凤菲，笑着走到夭红身边，“咱们孩儿真是个小灵精，每位阿爹他都要兼顾到。”

夭红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句：“可不是，一点都不厚此薄彼。”

燕珑回见夭红此时心情不错，便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

果然凤菲在被燕崇南抱过之后又伸长了身子要大阿爹抱。燕崇南把他放在燕珑回的腿上，也顺势坐到了夭红的另一边。

“朕看凤菲比一般孩儿要聪慧，真不知他长大之后会变作甚么样。”燕珑回借着凤菲不断靠近还未察觉的夭红。

夭红伸手摸了摸凤菲的脑袋，笑得一脸柔和。“有时我觉得他好似能听懂话似的。”

“可不是！旁人家的娃儿这般大小时只知吃睡，咱家孩儿已经能坐能笑爱动了。叫他也都听得明白。”燕崇南也不遗余力地称赞着他们的小宝贝。

夭红听着这些赞美凤菲的话，心中也跟灌了蜜似的。

在他不知不觉中，燕珑回可是离他不过几寸的距离了。夭红一抬头便脸就碰着了燕珑回的下巴。他此时才发觉，微微有些皱起了眉头，却发现燕珑回只是一心逗着凤菲玩耍，好似并非有心。

他看着燕珑回低下的侧脸，那一脸的温柔让他一下想起了梦中的燕长山。他的心漏了一拍似的，脸面上也不自地扯动了一下。

凤菲吐着口水泡在燕珑回的下巴上糊了亮晶晶的一层口水。又蹬着这位大阿爹的手不停地往燕珑回的肩上爬，活力十足。

燕珑回将凤菲高举过头，凤菲裸露的小脚丫踩在太上皇的额头和脸上欢快地弹跳着。

夭红在旁边拍着手吸引着凤菲的注意力。凤菲扭着头看了看漂亮的爹爹，张开没牙的嘴笑得天真无邪。

燕珑回摇晃着凤菲的小身子，仰着脑袋嘴里不停地发出幼稚的声音哄着他。突然一阵热乎乎的水流浇在了他的脸上，竟然是小凤菲送了大阿爹一泡童子尿。

夭红眼看着燕珑回被浇了满头满脸，他愣了一会儿，突然抚养胸口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燕崇南和燕崇北也看到了这么精彩的一幕，他们看到夭红笑得如此开心，也是毫不顾忌地嘲笑起燕珑回来。

夭红笑了一阵，脸上一片飞红。他伸手朝向燕珑回，“把凤菲给我你去洗洗吧！”

燕珑回哭笑不得地对着凤菲皱了皱鼻子，作势要咬他。凤菲连忙扭过脸，伸了手朝向夭红求救。

夭红顺手接过凤菲，哪知凤菲站在他的腿上紧接着又尿了一滩。如此以来夭红也需换衣物了。

燕珑回看着他的宝贝儿子，他怎么觉得凤菲是故意使坏呢？但是这个’坏‘又使得好，燕珑回不由分说地把夭红从推车上抱起来，“朕带你去洗洗吧！”

夭红窝在燕珑回的怀中，有些不自在地揪紧了对方的衣袖，“我自己可以去……”

燕珑回牢记厚脸皮这一条，嘴上说着：“此等小事便莫要推来推去了，咱们不该如此见外……”

夭红无语。

燕珑回抱着他转到侧室的温水池子边，将他放在地上，并未有更进一步的举动，而是轻柔地摸了摸他的长发，“咱们就在外面，洗好了唤一声便可。”

夭红本以为这人会借此有甚么亲密动作，没想到却是自己多心了。待燕珑回离开之后，他缓缓地褪下衣物，顺着池子的边缘滑入温水之中，简单地清洗了一番。

他的腿伤早就痊愈了，但因为长久未使用双腿的缘故，导致如今还是无法正常走路，只能每日让人按摩穴道，扶着重新学习行走。两月下来，他只能把着东西稍稍站立而已。

他靠在池壁撑住后背站了一会儿，稍不留神左腿拐了一下，人向后仰着滑倒在池子之中。他猝不及防连灌了好几口水，双腿无法使力站起来，只能挥舞着双手不断地拍打着水面好让自己能抓住池壁。

燕家父子三个抱着凤菲在外面玩得和乐融融。突然凤菲毫无预警地哇哇大哭起来。这下让他的三位阿爹同时慌了手脚了。燕崇北拍着他的小小脊背摇来晃去地哄着他，但他却瞄着一个方向止不住地嚎啕大哭。

燕珑回顺着凤菲的视线望去，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什么，他扭头就往侧室跑去。绕过屏风一看，夭红正拍着水面在池子里挣扎着。

“红儿——”燕珑回急切地喊了声跳入池水里，一把捞起夭红的腰肢将他从水中抱了起来，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

夭红咳出了自己嘴里的水，环住燕珑回的腰心有余悸地颤抖着。若是再晚那么一进半刻，也许他便再也无法看见凤菲了。

燕珑回拍着夭红的背安抚着他，“没事了！红儿别怕！”

燕崇南也下到池子中焦急地上下察看夭红的身子，生怕他现有一丝伤痕。

“怎么样？”燕崇北抱着眼中含泪却止住哭泣的凤菲蹲在池子旁边问。

燕崇南摇了摇头，“没事，没受伤！”

夭红此时才心情平复下来。他看着抱着自己的燕珑回，向前的燕崇北，身侧的燕崇南，不知怎么的一下想起了那个梦境。琼华君和燕云三的第一次相遇，也是这般在水中。

仿佛时空交叠、错乱了一般，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心中发出一抹恍然如梦的感慨。

“咱们便是自水中相遇的。”燕崇南垂着眼睛，颇为怀念地喃喃低语着。

夭红疑惑地望向燕崇南，不明白他怎么会知晓的。

“与咱们梦中的情形很是相近……不同之处就是咱们多了一个小宝贝。”燕珑回也用着低沉的嗓音慢慢地说着。

“梦？”夭红此时对这个字甚为敏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咱们三个昨夜竟然做了相同的梦，红儿你说巧不巧。”燕崇南兴致勃勃地说着。

就见夭红的脸红了一下。若是他们三个做的梦也和自己一般，那他就羞得无地自容了。毕竟那梦中大半都是春意盎然的场景。

燕家三个男人一看他的样子，心里就有了数，怕是他们四个都做了相同的梦了。

当下的气氛变得充满了暧昧灼热之感。

夭红扭过头才惊觉自己此时是光溜溜的状态。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燕崇北连忙找来单衣递给了燕崇南，燕崇南仔细地替夭红包好了身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经过了白天那段小插曲，到了晚间，夭红突然觉得头重脚轻浑身泛力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发烫，于是他连忙叫下人把睡着了的凤菲抱到奶娘房里去，生怕感染给了凤菲。

负责照顾夭红的下人见他有些不妥，赶紧去请了燕珑回前来。燕家兄弟还有朝堂的事要分身处理，回了皇宫。

燕珑回赶来之后摸了摸夭红的额头，即刻着人去请宫中太医。

“不必动用太医，不过是作风而已……”夭红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着。

“你身子虚，年纪轻轻受过那么多苦，还是请太医稳妥些，不然联可是要睡不着觉的了。”燕珑回坐在床边替夭红拨了拨头发。

夭红苦涩地笑了笑。

“红儿！恨也好爱也好，朕都不强求了，只望你也能平平安安，咱们相携到老便好。”燕珑回望着夭红的眼睛诚挚地说着。

夭红敛起了睫毛，“我早已不恨你们了，但这’爱‘经历了几世消磨却是怎么也不敢轻易相信了，若今生到我死的那刻你们依然在我身边，我便相信。”

燕珑回的眼神一亮，“此言当真？”

夭红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点了点头，“当真！”

燕珑回伸手想去摸摸夭红的脸，夭红僵了一下，却不像以前那般闪躲了。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碰到了夭红的脸颊，脸上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淡淡笑容。

看着他那副笑容，夭红心头一热，心又慢了一拍惊痛了一下。

不多时太医来了，在细细地替夭红诊脉之后，开了几副去寒的汤药。燕珑回亲自伺候着喝下药之后，夭红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睡到午夜时，他朦朦胧胧醒来，头已然没那般沉重了，他稍稍扭转一下头，额头上顶着的湿布中便掉了下来。定睛一看他的床边趴伏着燕崇南，这位王爷不顾形象地卧在他床边的踏脚之上，此时正睡的香甜。

夭红看着他憔悴的一张脸，心头百感交集。正想着唤在起来，屏风后头一片黑影闪了一闪，夭红忙闭上了眼睛。

感觉有人靠近了他的床边，燕珑回特意压低的嗓音响起，“你去睡一下，朕来守着红儿。”

燕崇南的声音还透着疲惫，想来是听说夭红生病了，马上又赶了回来。“父皇！如今我只要瞧见红儿躺在床上便心中发寒，生怕他再受甚么磨难。”他无比怜爱地摸了摸夭红的脸颊。

“别惊扰他，叫他好好睡。”燕珑回忙阻止了燕崇南的动作。“崇北呢？”

“今日朝堂上诸位大臣们都在进谏，希望皇兄快快立后纳妃，扩充后宫，皇兄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如今还被傅正德那一帮老臣们困在朝阳殿呢。皇兄一口咬定心中早有皇后人选，他想替红儿留着那个位置……真是……唉！看来又要掀起一场风波了……”

“随我去前厅说去！”燕珑回生怕吵醒了夭红。

待二人离去之后，夭红才缓缓睁开了眼，望着头顶的纱帐发了一刻呆，却是再也睡不着了。他揪紧了胸口，心中漾起一片虚麻的疼痛。

自他做了那个梦之后，对这三个男人便再也无法硬起心肠了。只要看着他们便能感觉到他们辗转几世的哀痛。而自己也仿佛与琼华君融合了一般。

心乱了，思绪和感觉也便跟着转弯了。

第二日一大早，燕崇北怒气冲冲地赶回来了。他一踏入厢房便绕了两圈，拍了拍自己的脸让他看起来不那般凶狠。然后才挂着笑容迈进夭红睡房里。

燕崇南正在替夭红按摩腿部，燕珑回手上端着碗汤药，小心翼翼地喂着夭红喝药。夭红的气色还有些虚弱，但精神却比昨日好了许多。想来便是那两个悉心照料的成果。

燕崇北看着这一幕时，人还稍稍愣了愣。红儿竟然允许他们这般亲密地挨身了。

“红儿！身子可好些了？朕昨夜太繁忙了故而没有连夜赶来照顾你……”燕崇北不愿在那两个面前失了先机，连忙讨好着说着。

夭红摆摆手，“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你毕竟身为君王，还有这天下百姓需你关照。”

’百姓‘这二字仿佛触及了众人心中的伤痛。夭红方才这一番话听起来倒像是叶琼华的口气。

燕崇北闷闷地说着，“朕宁愿不做这天下君主……那样也无需因为甚么百姓而妥协。”他想起了立后一事，朝中那些老顽固们个个巴不得将自己族中女子送入皇宫，立后纳妃一事想来是无法继续拖延了。他心中只有夭红，若娶了其他女人便愧对了他心爱之人。

“崇北！”燕珑回不赞成地瞪了皇帝一眼。“莫要胡言乱语！”

夭红不知燕崇北的心事，只是夜里听到燕珑回和燕崇南说到一些，心里想着大约便是那立后纳妃之事了。又觉着不与自己有何相干，便佯装不知不再说话。

但他心中却忍不住想着，若是燕崇北真的娶其他女人……只是略微想到这里，他便觉得心中有些郁闷。

他摸上了心口，有些难受地歪着脑袋。

燕崇南忙倾身目前以手替他摩挲心口，“怎么了？红儿你可别吓唬崇南。”

“没事！你们先去忙吧，我躺一会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胸闷，刚好药力发作也想再睡一会。

那三个男人紧张兮兮地扶着他躺平身子，片刻也不敢离开他身边。在他们六只眼睛的注视下，夭红渐渐地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晚间上灯时分。夭红这次醒来之后，神清气爽了。他慢慢地从床上坐起身子，撑住床面挪动到了床边，探头一看，屋里却是没人。

夭红自己挪着身子坐到了床边摆着的推车之上。控制着推车行至外间，有听差的小厮立在门口看见他连忙跑了上来，“公子！您醒了！可要小的去叫爷们过来？”

夭红摇摇头，“他们去了何处？”

“三位爷今日没出门，陪着小公子玩了半日。方才有一大群客人前来拜访，爷们带着小公子去见客了。”

客人？夭红在心头疑惑了片刻。他们三个能有甚么客人？数来数去也就是朝中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