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子(4)——黄兰淮
黄兰淮  发于:2014年0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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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们行动迅速地将吃得喝得倒入嘴中,燕如壁还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刚刚带着他的那名暗卫一抬手便将他自地上提起来跃上了马背,整队人马迎着薄雾继续开始前行了。

天红和潋滟正在厨房里帮忙繁锦一同收拾早饭。给孩子们熬得米粥才刚刚下锅便听到了一阵震动天地的粗野沉重的号角声,紧接着便是’咚咚咚‘的战鼓由缓便急地敲响了开来。

天红转动了眉目回头望了一眼潋滟和繁锦。

“这……这是开战的号声和鼓声。”曾经在军营里做过军奴的潋滟对此到不陌生。他一说完,就见天红的脸色都变苍白了。

繁锦忙上前扶住了天红的半边身子,“红儿别急!锦哥出去看看!从未听说打仗能达到帝京城下的。”

繁锦刚好洗好手准备出去,黄妈妈挪动着富态的身体飞快地朝着厨房跑了过来。繁锦打起帘子要出门时她正巧弯腰急冲冲地进来。一进来便连连大喘气地咋呼着:“红儿呢!了不得了……哼哧~~哼哧~~”

繁锦上前来替她拍了拍后背,轻声道:“怎么了?妈妈你急什么?”

天红和潋滟也放下手上的活计走了过来。

黄妈妈一见天红便半直起腰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红儿!外面……外面开战了!”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黄妈妈咽了口唾沫连环炮一般说道:“’安南侯‘带着人马在城外攻城了!”

“他要造反?”潋滟夺声问道。

“据说打的名号是’除妖孽、清君侧!‘红儿,这是打着对付你的幌子在造反哪!”黄妈妈一针见血地说出了实情。

天红神色变了一下,又马上恢复了正常。“城内情形怎样?”

“巡防兵们已经开始镇压那些呼应的百姓了!据说八道城门都落下了’段金石‘,唯有北门那道’段金石‘今年正巧整修,并未开启。听说,安南侯的’大军‘已经往北城门集合了。”

“皇上呢?公里可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天红紧接着追问。

“说是皇上派了傅太傅前往北门主持大局。”黄妈妈答道。

天红左右思索了一番,“我要进宫去看卡!这种时候皇上怎会只派太傅出面?难道宫中出事了?”

潋滟一把拉住了他的身子,“红儿!”他十分正色地摇了摇头,“你出了这个门便会有风险!我说过要好生护着你,怎能让你出去自寻麻烦?”

“滟哥哥……我心里十分不安!定是出了什么事了!我、我怎能不管他们的安危只顾自己?”天红此时才将自己一直压抑着隐瞒着的心事讲了出来。

潋滟还是不松手地按住天红不许他动弹。“红儿!皇上他们早有准备,不会轻易出事的。若此时你被叛军抓住了,那他们才会落入全盘皆输的境地的。以他们对你的感情,只怕到时以比做威胁,要他们做什么都会妥协。更何况还有凤菲呢!你忍心将凤菲的安危暴露在外?”

天红像是被人迎面重击了一拳,他原本绷得紧紧的肩膀松垮了下来。显然,凤菲的安危还是在首要位置上。

此时,鹤声抱着刚睡醒的凤菲,带着另外两个小毛头打起帘子钻进厨房里来了。鹤声一见这屋子不大,到时聚集了不少人便诧异了一下。“怎么?厨房什么时候改请前堂了?”

潋滟瞥了他一眼,故意问道“你没听到号角声吗?”

鹤声一点头,“听到了?怎么?就那点动静便吓唬住了啊!”他轻笑两声,满脸不在乎的表情。

“那些人打着伤害红儿的旗号呢!”潋滟维护着自家的兄弟。

鹤声这才明白过来,他又笑了笑,“那又如何?不管他们的借口是什么,只要寻不着红公子便无大碍。”

潋滟轻轻推了他一下,“这道理谁不知晓?”

鹤声举起怀里的凤菲和他玩起了’飞飞‘的游戏,边玩边在嘴上说着“红公子尽管放宽心吧!皇帝此时派出了傅正德主持大局,也就说明他人已经不在京城了。说不定正在哪处调兵遣将等待反扑呢?”

天红知道鹤声之前也是个行军打仗的将军,对他的话倒是十分听信的。他这才算是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为了怕陷入胡思乱想之中,他还特意去找活来做。

潋滟看着他那副模样,便不自觉地摇了摇头。他的红弟弟,那个一直冷傲根本不愿触及感情一事的冷情之人,总算是慢慢地开了窍了。

燕筑山骑在一匹男的的’乌云踏雪‘之上,身上披着厚重的黑色铠甲,一手提着一对戟,背着光线仰头望着头顶上那座高高悬起的吊桥,以及吊桥后面那扇镶满铜钉约有一尺来厚的贴城门。

他的身后事自家辛苦了多年才积攒下来的一支军队。是完完全全属于他,只听命于他的调遣的私人卫队。这支秘密训练的军队行动迅速,出事灵活果断,硬是自他的封地分散成几十股小团队最终汇聚到这帝京城外的。就因为这般,才能叫他将皇帝困在这座城里。

燕筑山眼看着冬日的太阳已经从天边升上来了,颇有些不耐烦地开口喝道:“傅太傅!你考虑的如何了?可莫要耽误时机,让妖孽给跑了!”

傅正德听到燕筑山的声音之后,打从城上的垛口往下张望着看了看。他冷笑一声,“侯爷!便是要’清君侧、除妖孽,‘也无需带这么多士兵入城的吧?王爷有心铲除妖孽,傅某自然万般赞同,只需王爷带领十来位护卫入城,傅某愿亲自陪同侯爷前往’晓春园‘斩杀妖孽!”

燕筑山狡猾一笑,“太傅此言差矣!那妖孽定是有什么妖术,若不是带足了人马,恐拿他不下呀!”

傅正德也笑着打起了哈哈,“侯爷百般辩驳,莫不是有其他什么居心不成?侯爷身后这万名兵勇是由何处招来的?我朝可是有律法规定,王侯将相除了家中护卫不朝百人之外,是不允许私自招兵的,侯爷就不怕老朽误会么?”

燕筑山根本无法解释自己这支军队的由来。他脸上的神色一变,原本还客客气气的表情顿时变得阴狠残酷起来。“傅正德!皇帝已遭妖人迷惑昏庸无道了,你还死心塌地护着他!你可真是个老糊涂啊!”

“为人臣子,连点本分的忠诚都做不到了,更是连糊涂都不如!”傅正德也变了口气语带强硬地回驳了一句。

燕筑山眯起细如缝隙的小眼睛,眼中闪动着凶狠的光芒。他知同傅正德好言交谈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干脆不再搭话,向后伸出了一只手往前狠狠一划,“来人!攻城——”

“燕筑山你敢造反!”傅正德指着燕筑山正气凌然地喝道。

燕筑山不屑一笑,“反了又如何?我倒要看看被困成笼中鸟的燕崇北如何逃得出老夫的手掌心——”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连接阴了好久的天色,今日好不容易有了些放晴的征兆。东边的天际,隐隐有霞光射出,淡金色的太阳隐藏在云层之后,欲露还休。晨起的风还很冰凉,鼓动着城上城下的各色大旗’呜呜‘作响。

傅正德临墙远眺,入目可及的皆是身穿灰色战服的’叛军‘。被人兵临城下的感觉尤其糟糕。傅正德微叹一口气,他早就窥视到燕筑山的狼子野心才是。所幸太上皇和皇上已经运筹帷幄,否则他便是死也无颜了。

“乱臣贼子胆敢口出狂言!燕筑山——有我傅正德镇守在此,狗贼休想乱我皇江山!”傅正德一狠心,朝着身后用力一挥手,“放箭——”

从垛口之下冒出诸多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听取傅正德命令之后,只听’咻咻——‘一片疾风骤而的声音响起,数万枝羽箭向着城下的’叛军‘们一齐发射了过去。

燕筑山与万军之中不慌不忙地退后,盾牌阵被推在了前沿,噼里啪啦的撞击声此起彼伏,夹杂着不幸中箭人的哀号,乘着东北风一直传进了城内闭门自守的百姓的耳中。

燕筑山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自己的士兵们接二连三地倒下。他面目狰狞地望向了城上的傅正德。万万没有想到傅正德竟然主动宣战!想来是对这皇城的城门很有自信地了。他一发狠,举起手上的双戟高声喝道:“攻城——”

只听身后的’叛军‘们声势浩大地齐声吼了一声,颇有些气吞山河的惊人架势。

傅正德手扶垛口,双耳嗡嗡作响。他回身望了一眼协同他守城的禁卫军副首领齐寒,以目光向对方询问该如何是好。

齐寒眯起了眼睛盯着那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前来的先锋士兵们。果断地回头喝道:“继续放箭——准备油和火。”

早有预备好滚油和火把的禁卫军们抬起一口口大锅将熬得冒烟的热油送了上来。

城下的呼喝声越来越近,打前锋的一帮叛军们投出八爪钩自四面八方钩住了悬吊在半空的吊桥,妄图将吊桥拉下来。也有叛军抬着长长的梯子架在护城河道上,试图借着梯子渡过护城河。

又两波的箭雨射出去之后,叛军的前锋死伤不少,但紧接着便有更多的人接替上来,前赴后继,呈波涛汹涌之势。

齐寒见如此下去,敌人未逼退他们手上的羽箭倒要消耗殆尽了。于是连忙出口道:“停止放箭——”

傅正德一听齐寒竟然停止了攻势,回头焦急地看着他,“齐统领!这是何意?”

齐寒冷着一张脸瞥了一眼傅正德,“行军打仗时军人的事,太傅只管督战便是,齐寒心中自有计较!”

傅正德纳闷了片刻,最终没有多说什么。不经他是一介文人,打仗一事他确实没有插嘴的余地。

“统领!吊桥断了——”一直在观战的某参军回身向齐寒禀告。

齐寒嘴角微微一勾,“放他们过来——人越多越好——”

城上的士兵们皆不动声色地俯首望着城下洪水般涌过来的叛军。吊桥一断,便有攻城兵抬着巨大的原木上前来了。

傅正德眼看着城墙四周架起了梯子,不断有叛军往上攀爬,他急得头顶都冒烟了。

齐寒十分镇定地注视着城下的一举一动。直到听到’咣当——‘一声剧烈的撞击,一尺多厚的铁皮城门发出了巨响,他才神色严厉地一摆手,“倒油——”

六人才能抬动的巨大油锅被举到了垛口之上,随着齐寒一声令下,滚滚热油瀑布一般不断地浇了下去,只听’哧啦~~哧啦~~‘无数的声音响起,被热油浇上身的叛军们哀号着自城墙上翻滚了下去,跌落在护城河里。

一股刺鼻的焦炭味道随之蔓延开来。

傅正德眨了眨眼皮,看着城下那些倒地翻滚悲鸣的叛军们,不敢置信地望着齐寒抽搐了一下脸皮。

齐寒昂首森森一笑,眼看着那些热油顺着地面墙线最终淌进了护城河里头,他作了个手势,示意停止倒油的动作。

燕筑山在后方战车上极目远眺前面的战况。再看到那一锅一锅的热油吓退了自己的先锋军时,他气得咬紧了牙关。

十里之外,谢聿桢、亥领着一队突袭骑兵立在高坡之上,望着帝京的方向,聆听着手下斥候的回报,不无意外地笑了一笑。

“蠢材——”谢聿桢听闻燕筑山竟然开始硬生生地攻城之后,嘴上不屑地嘲笑道。

亥也敛起双目微微一笑,“咱们是高估燕筑山了!”

“他这人一生未上过战场,唯有纸上谈兵而已,又怎能应对得了全局?也就只能在朝堂上耍耍嘴皮子,弄弄小心机了。某家事小情尚可,谋天下……他还差得远呢!”谢聿桢一针见血地指出燕筑山的弱点道。

“你莫要开心,他首战不顾,接下来便是要请你出马了!”亥在一旁说道。

谢聿桢一抖马鞭,“这老匹夫防备心很重,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将我投放到前线的。咱们再等等……”

他们身后的骑兵队伍中,一个身材伟岸挺拔的男人同样骑在马背上抬起头来,远望着帝京的方向,面上露出了苦闷阴郁之色。

谢聿桢侧脸看了看此人的方向,在与他的目光交接之后,双方各自淡淡一笑,又转开了视线。

燕珑回坐在一棵苍翠的松树之下,抖开地图正在察看着帝京四周的道路。他如今所处的地方时一处名唤’机锋营‘的私密营地,这处营地潜藏在紫云山山麓之中。是历代燕皇手上最隐秘嘴宝贵的一张王牌。并不在一般军队的编制之内,完全是皇帝自家出钱维持军费及装备。这’机锋营‘内的士兵皆是如同’死士‘一般的存在。单个放出去是个个都是猛虎,合起来则是一群不顾一切地’野狼‘。一只猛虎犀利无比,但是一群合作无间的野狼更是战无不胜。

与暗卫不同,这支’机锋营‘本质上还是士兵。当初太祖皇帝组建这支军队的目的便是为了防范京城的安危,且培养一些有能力的有担当的人才输送到正规军队之中,从而在暗中掌控住天下兵权。

燕珑回正端详的仔细,便听到有脚步声快步向自家这处移动过来。他抬头一看,只见’机锋营‘首领罗定贤一下跪在了他的身前,沉声禀报道:“太爷!燕筑山反了!今日卯时末带兵围困住了京城,如今正同守城士兵们在北门战成一团。”

燕珑回没有意外也不觉惊奇地一点头,“战况如何?”他问。

“探子回报,双方互有攻势,我方暂且处于优势地位。”罗定贤再次说道。

燕珑回眯起了眼睛,思索了片刻之后道“北门防备弱,燕筑山势足,攻下怕是迟早的事!”只希望负责守城的将领能多拖延一段时日,只要燕筑山不能攻进城内,一切便在可掌控之中。

还在想着,便听到远处传来了三声长短不一的鸟鸣。燕珑回自地上站了起来,罗定贤也随着立在了他的身后。

“太爷!太爷来了——”罗定贤听出了守卫们发出的暗语向燕珑回解释道。

燕珑回点点头。“他来得正好!走——咱们去看一看!”

罗定贤引着燕珑回一路绕过重重屏障,来到了营地的入口之处。约莫等了半刻钟,便见狭窄的山路之上远远地有一队人鱼贯着急行了过来。

燕崇北一行人绕过半边山之后,便弃马改为急行了。他被暗卫们护在中路,在选取了一条近路之后,总算是赶在午时之前赶到了’机锋营‘的营头上。

转过山路他一眼便瞧见了站在一处山洞前翘首以待的燕珑回。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在接近之后,二人相识一笑,燕崇北这才向燕珑回请了个安。

燕珑回伸手拍了拍燕崇北的肩膀,“一路辛苦了!”他侧脸看了看这一行人,在看到燕如壁的身影时,他没多说话,又问了一句,“红儿和凤菲如何?你走之前可曾安顿好?”

燕崇北点点头,“他们已经离开了园子躲起来了!”

“躲在何处?会不会有危险?”燕珑回有些不满地追问着。

燕崇北摇了摇头,“他说自有适合躲藏的去处?夜大人怕知道的人多会节外生枝,便未派人前去暗中守护。”

燕珑回的眉头越皱越深了。“你就如此放心他们父子独自去躲藏?若出了什么意外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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