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溪流云——青影婆娑
青影婆娑  发于:2014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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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暮色仍黑,那视线却仿佛能透过夜色直达心头,阮灵溪几乎被这野兽般的张狂与占有神情吓住了。

当唇舌再次被侵袭,浓重的血腥气息,让阮灵溪生出惊心的错觉来。自己仿佛成了被野兽一口咬住咽喉的猎物,再多的挣扎,也不过在加快死亡的进程。

衣衫被撕扯开来,那唇一路往下,每一次吮吻都将肌肤烙得生疼,像是要将人拆入腹中。

阮灵溪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直到那唇落到下腹,含住自己那处,这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惊吓的喘息来。想要挣脱,双腿却被牢牢地圈在对方臂弯之中。

温软滑嫩的口腔,紧紧将欲望包裹,由上及下地施加刑虐。明明感觉得到,这快乐是痛苦的,越是快乐越是撕心裂肺般地痛。然而,身体却全不受大脑的控制,悲哀地扛不住这样的快感。当大汗淋漓地释放出欲望时,阮灵溪早已泪流满面。

即便这刑罚还远未结束,他却已经拾不起任何力气来反抗。当下身被抬高,湿热的液体从对方口中渡入身后那隐秘之处时,阮灵溪快要涣散开去的神思忽地回转,但也只限于聚焦看了上方的人一眼。

手指就着那湿漉漉的液体在身体里开拓进出,等得内里变得柔软顺从,耐心早已失得差不多了。

等得真正进入时,那轰然而开的快感几乎要将身心全副湮没。身下的人只象征性地动弹了一下,便再无任何声息。

云过天喘息着伸手抚上对方脸颊,带着几分狠意亲着那恢复温热的唇,咬牙切齿地道:“你若要恨,便恨得彻底一点。但至少,你这人、这身体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慢慢地将坚硬的欲望推至最里,满意地感到身下之人难耐的颤抖和喘息。

明明欲念昭昭,身下的动作确实深重而缓慢。似乎要将身下之人坚冷的外壳全然敲碎,融冰成水。

泽泽的水声从相连之处传来,随着每一次退出顶进,闭合的身体似乎更快地适应了这样缓慢的入侵,变得尤其的乖顺湿热。

两人唇舌相抵,气息皆是紊乱不堪。

这样貌合神离的交合,却叫人痛恨地再再融洽不过。阮灵溪看着上方之人夜色下隐约的轮廓,心中不知是喜是悲,然而,身体却几乎本能地被那灼热的侵犯点燃,将眼前的一切幻化得绯色迷离。

紧贴着的身体温热而坚定,在这晨曦欲现的山林里显得尤其叫人眷恋。阮灵溪睁着眼,却不知看到了哪里。一切都是寂静的,连那灰色的天幕都显得寂寞空远。

身边之人终是醒了过来,手指有意无意地轻抚过他的发鬓。

阮灵溪转过头来望着那人面容,缓缓道:“从此往后,我是青灵碧虚宫少宫主侍从,你是幽云山庄少庄主,如无必要,就不要再多见了。”

第十六章

潜藏寺今年的开光盛典比往年的热闹,却比往年结束得更叫人讶然。

原因无它,只因此次开光盛典来了个不速之客。

这位不速之客年纪不大,容貌却叫人惊为天人。

而且,他一出现,便点名要借潜藏寺的镇寺之宝,浅藏经一阅。

既然是镇寺之宝,自然不是随便与人得见的。武林中人觊觎垂涎,全因这经乃是独门疗伤心法。

有客人见他年纪轻轻,态度却如此冷傲,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便故意拿对方外貌做文章,戏谑调笑了两句,言语自然不好听。

哪知话音还没落,便叫这人一剑削去了半边。

顿时血雾漫天,喷得附近之人一身。

开光盛典,本就最忌血腥。众人愤怒的同时,只觉一股恶寒由脚底直升而上。

忽听人群中有人惊喊,“看这身法,这人怕是青灵碧虚宫的妖人!”

众人哗然色变。

不速之客显然也没有要再罗嗦的意思,手腕轻抖,甩去剑刃上的鲜血,飞身直朝无法大师袭去。

快,狠,绝。一时间竟无人敢当。

就在那快如疾星的剑招即将指到无法大师心口时,有人错身而来,只听叮的一声,金铁相交,火星四溅。那般诡谲奇快的剑招竟被人横空一剑挑开。

众人看清阻挡之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那可是当今武林门主之子,幽云山庄少庄主。幽云山庄的武功究竟出神入化到何种境界,见识过云时楚身手的人自然清楚。眼前这为少庄主虽则年轻,但看这架势,自然是尽得真传。

幸甚,无法大师此次将他请了过来。

不速之客果然收了手中招式,只略带错愕地道,“你定要管今日之事?”

“江湖正道之事,幽云山庄自然要管。”

“你是幽云山庄之人?”

“是。”

倏忽间,天地间风云突变。

衣衫无风自动,杀机隐隐现。到了此时立场已然再分明不过,两人再不言语,扬剑对阵。

事过境迁之后,云过天也从没有想过,为什么当日会那般冲动自暴身份。

兴许,只是为了跟着柳惊枝而来的那人诧异的一眼,但却觉得,有这么一眼,也是足够。

他不是狠自己欺他骗他利用他么?那么,至少这次,自己先撕开这第一层伪装吧。

柳惊枝从来不是个会考虑退路之人,他一次残酷杀戮,早已惹来众人仇恨。此时被人揭破来头,余下众人便将与他一同而来的阮灵溪和琴悠团团围住,咄咄逼近,誓要斩杀魔教徒众于刀下,以慰武林同道在天之灵。

云过天本就不想与他此时见真章,看到眼下情形,这一仗愈发打得心不在焉。擒也不是,纵也不是。一不留神,竟被柳惊枝一剑扎透左臂。

他该庆幸,柳惊枝亦如他一般有所顾念,没有催动不息真气,也没有趁机再进招的打算。只冷哼了一声,又奔不法大师而去。

看情形他目标明确,定要拿到那浅藏经。到了此时什么都明了了。柳惊枝来夺经书,自然是为了柳白也的伤势。此次一旦让他得逞,后患无穷!

云过天下意识看了场下一眼,那里早已乱成一片,他看不到被围困中间的人是何情形。但他仍是飞身前去阻挡柳惊枝,以他的身份,他别无选择。

阮灵溪本以为自己这次定然在劫难逃,不想半路竟然有人出手相助。

那人不是别人,却是自己此时最不想见之人,宇拓。

那晚自己用药针将他刺倒,倒不知这人竟还会来救自己。

宇拓将眼前之人挥开,冷声道,“以多欺少,不嫌丢武林正道的颜面么?”

到底有些人挂不住面子,讪讪地退开了些去。

那些不讲面子的却因为此人生的魁伟阴鸷而一时之间不敢靠前,只在口中叫嚣,“跟魔教之人,讲什么江湖道义?你若横加干预,莫怪我们将你当成魔教同党一同铲除!”

宇拓神情更冷,“说得好,那就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阿弥陀佛!浅藏经在此,各位都请住手吧!”无法大师手握经卷,高声道。

场中顿时一片寂静。

“大师……”云过天低低喊了一声。

无法大师看着云过天身上伤处,轻轻摇头,“连累云施主了,这经书不过一介俗物,老衲不意再引此物引发血腥。”说罢看向柳惊枝,喟叹道:“施主玉质天成,本不该是残虐嗜杀之人。”说罢顿了一顿,这才道:“若施主誓要夺此经书,但请拿去吧。只是,莫要再多造杀孽了。”说罢将手中书一掷。

柳惊枝眼中有些许诧异,下意识将那经书接在手中。立了片刻,终是还剑入鞘,朝场下的阮灵溪与琴悠道,“我们走。”

琴悠见柳惊枝得了经书,率先动身。

众人见云过天受伤,此时又有宇拓在前,自不敢轻易阻拦。

阮灵溪刚欲抬步,就被宇拓一把拉住。

宇拓急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强迫你跟我回去了?”

阮灵溪根本不看他,只低声道:“放手。”

宇拓眼神顿时黯淡下来,低声道:“你为他竟然可以以身涉险,潜伏魔教?”

阮灵溪抬头,琴悠早已兴高采烈地朝柳惊枝奔去,这才放下心来,满眼警示地看向宇拓,“放手!”

“刚刚你危险的时候,他可有任何相救之意?”

阮灵溪再听不下去,猛地甩开对方牵制,飞身而去。

宇拓看着阮灵溪跟着柳惊枝远去,表情凶狠地望向台阶上的云过天。对方也正神情冷肃地看向他。

两人对峙片刻,宇拓终是收回视线,领着下属走了。

人群中有人喟叹:“大师,您慈悲为怀,可知这经一经给出,怕是又要给武林再添风云。”

无法大师连声善哉,什么也不多说。要知,那经不是随便谁都参得透,即便参透,也不是对谁都适用的。

不法大师所料不假,往后整整一年,青灵碧虚宫再未在江湖中掀起大的波澜,直至一年后易主。

随之而来的权力更迭,血腥厮杀,江湖人早已见惯不怪。

江湖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熙攘,风波不止,然而却早已不是过往的江湖。

旧人已老,新人辈出。

然而,即便人物换过一拨又一拨,江湖最终还是要回归恒久的套路:纷争不断,恩怨丛生。

冥冥中,一切似乎早有料定。

五年后,令人谈之色变的青灵碧虚宫,竟在一夕之间轰然倾塌,教散人离。

而幽云山庄的赫赫威名,至此臻至顶峰,在江湖中已是人尽皆知。

******

赵奇风看着明华堂的黄堂主从议事厅里出来,一副颓丧模样。只微微点头打个招呼,便擦身而过。

三天了,看样子黄堂主仍是没有那人的任何消息。

不得不说,青灵碧虚宫隐卫的藏身功夫实在是太好。

赵奇风进了议事堂,果然只剩下云过天一人。也不见什么盛怒模样,只一人坐在高处出神。

六年时光转瞬,三年前,云过天正式登上庄主之位。几年历练,人是愈发的沉稳内敛。逐渐深邃的五官轮廓将这份沉稳内敛渲染出几分生人勿进的气魄来。

云过天见他进来,这才回神,淡淡道,“他怎么说?”

赵奇风摇了摇头,“莫堂主这两年身体恶化得很快,阮公子说,他好不容易有时间侍奉在侧,希望庄主能成全他的孝道之心。”

云过天似乎早有所料,眉头却不由自主地微蹙:“苍鸾山上一战,他趁乱故意纵走了柳惊枝,又怎会乖乖回来替我们寻人?”

云过天又怎会不记得,苍鸾山顶上那遥遥一次的对视,冷淡又疏离地微微一揖,哪一个动作,哪一个眼神,都在说明,六年的时间,只会让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那我们怎么办?”

云过天久久不语。派了赵奇风去请人,他早预计会是这个结果。之所以仍这般为之,是因为他自己还不确定。是不甘心么?还是其他……?

第十七章

云过天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仍听得到莫堂主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

他便回身冲跟着送出来的童子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扭头望向不远处云遮雾绕的山峰。

等得到了半山腰上,这才惊觉,要在这么大个山野里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不由得自嘲一笑。但回头一想,既然来了,一时也没有他处可去,不如四处看看好了。

想罢,竟真适意闲散地闲逛起来。只是那寻人的念头,仍是没有断过。

六年来,两人因这微妙的身份与关系,打打杀杀,匆匆相会,又匆匆相离,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未曾说过。

云过天一人走在这幽林深山中,不时地想象,那个从幼时便在此长大的人,是怎样走过这一草一木,寻药试药的呢?是不是比现在要神情悠然,心绪安宁得多呢?

一晃神,似乎仍记得初见那人时的情形。阳光将瘦削的身影打得有些不真实,但那人却是活生生的,即便青涩,也青涩得生动。自己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才忍心在那白纸般的心境上,描出一出又一出暗晦的情节呢?

云过天抬眸望向前路,想起两人苍鸾山顶上的最后一次对视。他似乎又长高了些,身形愈发的修长。青涩褪尽,神情五官也愈发地有韵味起来。然而,眼中的疏离与淡漠,却越来越浓烈。只有一样,似乎永远也没有变:那份自始至终都无法打破的顽抗固执。比如那次受伤,比如那夜独自一人前往青灵碧虚宫,又比如这一次。

云过天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往上又行了半刻。刚转过一处石壁,便听得对面林荫里有人声传来,“你好歹也是一族之主,你下次还这样冒险受伤,就永远不要上这儿来了。”

云过天听到这声音,猛地一顿,下意识地往石壁后退了回去。

这时又听得另一人不依不饶地道,“你下次若还如刚才那般冒险采药,即便采到了,我也将你的全毁了。”

“你!”

那人说完这话,树林中的两人久久没有说话,忽地听最先开口的人低低道,“宇拓,你大可不必……”

风过沙沙,林海涛涛,那句低语似有似无,明明滑过耳际,却又像是什么都捕捉不到。

透过石壁的缺口,云过天看到两个挨得极近的身影。一人专心致志地替另一人裹伤,一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替自己裹伤之人。气氛自然,暧昧流转。

等得那伤包扎得差不多,受伤之人忽地伸出手去,一把将身旁之人纳入怀中。低低地呢喃了一句。而对方开始时虽有僵硬抗拒之意,但到底没有挣脱,只静静任他搂着,不发一言。

云过天自然清楚,这六年,在与青灵碧虚宫的对战中,宇拓暗中援手过自己多少回。不为其他,只为早一点将那人从樊笼中解救出来。他怨恨自己,甚至鄙视自己,却又不得不选择帮助自己。他从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他也一直在暗中关注并保护着那人。比起自己,他该是更有资格得到青睐吧。但为什么此情此景一旦出现在眼前,自己仍会有想要杀人的冲动?

右手五指一紧,便听得卡啦一声脆响,云过天一回神,发现自己竟生生将一块岩石捏碎。

林中二人听得响声,陡然分开。

宇拓大喊一声“谁?!”人已经在第一时间掠了过来。

云过天没等对方反应便开始疾速后撤,不过两个起落,便将那密林石壁甩在身后,不见其踪。

云过天以为自己会要等上一阵子,不想当夜,阮灵溪便回到住所。还不待歇息片刻,就匆匆赶来。

“多谢庄主慷慨赠药,师父现下精神好了许多,再三嘱咐属下前来答谢庄主。属下在此拜谢!”

望着那人毕恭毕敬地行礼,中规中矩地感恩,一股浊气便从心口直往上冒。

云过天气极,语调却是冰冷的。“你真不知我此来目的?”

阮灵溪哑然,全不知此人怒气何来。

云过天心中冷笑,面上却平静无波,悠然坐到桌边,用一种嘲讽的口气道:“如今六年一度的武林盟主选拔在即,人人都瞪大眼看着幽云山庄的表现。可偏偏缴檄个魔教也让罪魁逃脱,你说,我若想稳稳当当坐上这盟主之座,怎么也得把魔教之事寻个交代吧?灵溪最是了解我的为人,又怎会不知我要做什么?”

阮灵溪不着痕迹地皱眉,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抬头看看此时对面之人的表情,说这种负气之话又为的什么?这话但凡让任何一个武林正道人士听到,只怕都要鄙夷万分。虽然,这也许确实是部分真实,但也绝不至于龌龊至此。他又何故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以前的他,即便真有什么目的,也从来是优雅的,从容的,叫人甘心情愿地付出。虽然自己也曾因此伤心难过,却是因为自己想要的太多,而那些本不是自己能要的。

能放下的,他已然放下得差不多。他在青灵碧虚宫一呆六年,只为自己一个心意。他想尽自己一切能力,帮助眼前之人,铲平障碍。以下属的身份,成就他武林道义,万古功名。似乎只有如此,才能给自己那段曾有的执念一个最好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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