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找到位置和严戈坐下来，旁边刘备道：“这比赛精彩了！”
苏秦不是很懂，严戈看了几眼就道：“怎么两边打得火药味这么重？”
“医学院一开始撂了话，说一定把赵晨他们打趴下。”刘备哼哼两声，翘着二郎腿显然不信。
苏秦莫名其妙，“为什么？”
“听说这次比赛一开始就是有人挑衅造成的。”大勇凑过来压低声音，四周都是此起彼伏的加油声，他们这边什么系院的人都坐的有，对面却全是医学院的人。
陈淼喊得嗓子有些哑，咳嗽两声终于消停下来了，大勇掏了掏耳朵，显然被震得有些受不了。
“喝水润润。”
陈淼笑嘻嘻接了，转头看了看严戈突然道：“啊！你是那个人！”
严戈也认出了陈淼和大勇，礼貌地点了点头问好。刘备狐疑，“你们认识的？”
陈淼这才说了之前遇到母陈浩的事，刘备一脸惊讶的表情看严戈，“原来是你接得战书啊，我说呢，苏秦怎么可能做这种幼稚的事。”
严戈斜眼看他，“你说啥？”
刘备发现他心情好像不是特别好，赶紧转移话题，“要不要赌赌谁会赢？”
陈淼举手，“肯定是赵晨他们啊！”
大勇也要跟着押赵晨，刘备突然道：“都押赵晨还赌什么？大勇你押医学院的人。”
大勇：“……”他这是被表决了？
严戈也道：“那我也押医学院的人吧。”
刘备笑嘻嘻一攀苏秦肩膀，“我们押赵晨。”
严戈又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攀着苏秦的手上，刘备不知为何就觉得手背好像被一根根小针扎着，慢吞吞将手收了回去。
比赛结束后，赛场里弥漫着一种僵硬对峙的气氛。赵晨他们以两分之差赢了医学院，医学院那边安静地仿佛没了活人，所有人都没立刻离开，似乎有人动一动，就会打破什么一样。
苏秦也有些紧张的看着场地里，虽然他不喜欢赵晨同情自己，但赵晨是个好学长是绝对没错的。他那日之后也反省过了，人家愿意好好对你就是好事，不管出发点是什么，自己也不能对前辈没礼貌。
在体育场内安静了有一分钟后，赵晨先动了，他抱着球朝对方走过去，伸出手，“不打不相识，你们很厉害。”对方的队长盯着赵晨看了有一会儿，才慢慢伸出手去，“这是一场好比赛。”
32
赵晨下场的时候一身的汗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刘备拿了毛巾递过去，赵晨一笑：“人家都是女生给递，我倒好，只有几个学弟。”
刘备呵呵哈哈的笑起来，赵晨摇头，抹了把脸转头看见一边有些尴尬的苏秦。
两人之间蔓延的气氛让严戈慢慢挑起眉头，他往苏秦身边站了站，伸手拉住他，“比赛看完了，回去吃饭？”
苏秦一愣，抬头看他，一个好字还没出口，赵晨抢先道：“难得都在，一起吃吧。”
刘备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人，还直道：“咱们可天天见啊。”
赵晨又抹了把脸，趁毛巾挡住面的同时，侧头翻了个白眼。
刘备眨眨眼，这才发现苏秦面上有些局促，“哦……啊，嗯，好久不见，一起吃吧。”
众人：“……”
严戈在一群没毕业的小子之间显得很出头，虽然他浑身都有一种不羁的气息，但却又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可靠。
陈淼在旁边东问西问，“原来你们住一起啊，我说呢。”
严戈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目光却一直瞄着苏秦和赵晨的互动。那两人并肩走在一路，似乎正说着什么，赵晨长得很帅气，说话时有种自然而然的亲和力，没有特意的得意和高姿态，十分平和。
苏秦偶尔回答几句，唇角抿着，严戈知道，那是他紧张不安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刘备突然在严戈身边道：“他们怎么了？”
严戈看他，这群人里，他们俩也算熟人了。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刘备莫名其妙，“你今天吃火锅了？”
“没。”
“那为什么火气这么大？”
“也许是因为你没带灭火器。”
“……”这算是冷笑话？
几人进了学校旁边一家小餐馆，赵晨要了个包间，张勇义道：“会不会太浪费了，就在大厅里坐吧。”
赵晨无所谓的摆摆手，“赢球了，庆祝一下。”
陈淼打趣，“那你应该叫上你的队员们。”
赵晨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如我现在就打电话？”
刘备赶紧道：“算了算了，别费这个钱了。”
几次提起钱，苏秦只想找个地方去面壁。但赵晨似乎已经忘记了那晚尴尬的气氛，径直拉了苏秦在身边坐下，严戈自然是在苏秦另一边坐下了。
包间的桌子很大，几人坐了显得有些空，刘备干脆并拢几只椅子，横躺上去休息。
陈淼翻个白眼，“注意形象好吗。”
刘备嘿嘿一笑，闭上眼不说话了。
没了刘备插科打诨，屋里的气氛突然有些僵。陈淼看看张勇义，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严戈先开了口，“我叫严戈，和苏秦是合租人，苏秦平日麻烦你们照顾了。”
大勇摆手，“都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陈淼却笑，“这话说的不像合租人，倒是像监护人。”
严戈一笑，余光瞄了眼苏秦，苏秦正端着杯茶水低着头。他心里有些不悦，自己刚告白没多久，对方的心思就完全不在自己这里，无论如何让人不快。
赵晨也道：“我叫赵晨，是体院大三的，和苏秦认识没多久。”顿了顿，他又道：“苏秦是个好孩子。”
苏秦抿了抿唇，严戈转开话题，“苏秦你今天也有比赛吧？怎么样了？”
众人也纷纷提起这事，刘备也坐起来道：“赢了吗？”
“这个还不知道。”苏秦道：“明天应该能有消息。”
“咱们就是一动一静。”赵晨笑道：“让我动也不动的做什么实验，我一定会受不了。”
苏秦也点头，“让我去打球也不行。”
话题到这里又突兀的断了，苏秦本就不擅长和人交际，平日说话最多的都是刘备，明明不是一个院系的人也能扯到一起去，可刘备不主动，其他人就变得很被动了。
陈淼又问起严戈的工作和年纪，说起一些家常，大勇偶尔也插几句，赵晨和苏秦都只默默听着。
待到上了菜，几人开始动手，严戈给苏秦挑了几只凉拌白斩鸡放着，赵晨又挑了一些肉丸子放过来。
苏秦赶紧道谢，可这仿佛成了灾难，两人不停地往他碗里挑东西，苏秦看着堆成小山的碗有些哭笑不得。
“我自己会……”他无奈道。
刘备仿佛还嫌不够乱，不停地转着圆盘把东西都转到苏秦面前去，“我也就是手不够长，不然你再拿三个碗也不够吃。”
这边四人乱成一团，那边大勇和陈淼干脆沉浸进二人世界里，不理他们了。
“严先生的工作都是兼职？”赵晨突然问。
严戈点了点头，将苏秦沾满了辣椒的碗用茶水涮了涮，水倒进旁边的盘子里后，给他盛了碗汤。
“为什么一直兼职？不想找个安稳的工作吗？”赵晨不解道。
严戈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因为我喜欢。”
赵晨被哽了一下，确实，人家想怎么生活又关其他人什么事呢？只是……他看了一眼跟严戈道谢的苏秦，那张白皙瘦弱的脸总是带着淡淡的疏离和认真，他的朋友圈子里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人，他对苏秦很好奇。
“会给苏秦添麻烦吗？”他道。
刘备夹菜的手一顿，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赵晨一眼。
赵晨也被自己这个突兀的问题惊到了，随即圆话道：“我的意思是，会不会工作不固定的时间会打扰到……”
好像越说越黑！
严戈却是笑了笑，看了一眼苏秦，“那你该问当事人。”
苏秦认真道：“不会，严戈从来不会打扰到我。”
他又说了一些两人的日常生活，轮流家事，说起严戈做得一手好菜，刘备还赞同，“大叔确实很厉害，感觉什么都会。”
赵晨看他，“你去过苏秦家？”
“去过几次。”刘备笑着看苏秦，暧昧地眨了眨眼，“对吧！”
苏秦立刻明白他指的是三人一起看碟片的那次，但显然他想的和刘备想的不一样。严戈粗重的呼吸仿佛突然在耳边响起，他脸上猛然一红。
赵晨此时正狐疑看着他们，见刘备面带暧昧，苏秦又红了一张脸，他脑袋里的思绪顿时万马奔腾出几千里。
严戈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其实他不介意赵晨误会什么，但误会的对象一定不能错！
他立刻道：“家里就是太小了点，每次都要刘备和我挤一张床实在不好意思。”
刘备摆手，“没关系啦，大叔睡觉还是很老实的。”
严戈意义不明地笑了笑，看了一眼苏秦。
苏秦脸更红了，他端起碗大口喝汤，努力想将自己当透明人。
赵晨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可很快又觉得不对。苏秦怎么脸更红了？严戈和刘备睡一起？
难不成是晚上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他觉得自己脑补不能，看了一眼刘备又看了一眼严戈，觉得背脊嗖嗖冒冷气。
刘备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脑补过两次了，帮赵晨舀了碗汤道：“学长，这个补身。”
赵晨：“……”
这是谁点的菜！
一顿饭吃的诡异莫名，等到几人出门互相告别，赵晨看着苏秦和严戈走远的身影，微微皱眉。
他总觉得那个严戈对苏秦……也许是自己想岔了。
刘备过来攀住赵晨的肩，赵晨突然扭过脸幽幽地看着他。
刘备缩回手吓一跳，“你做什么？”
“你觉得……男人比女人更好？”
“……啊？！”
“和男人……是什么感觉？”
“……啊？！”
赵晨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肯定魔障了。再说怎么能突然这么直接地问话呢？
他拍拍刘备的肩，“算了，当我没说。”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管你喜欢谁，我不会歧视你的。”
“……”刘备张了张嘴，他们今天没喝酒啊？
苏秦和严戈挤公车回家，八点过的公车依然拥挤。靠站的时候车里的灯亮起来，柔软的白色灯光圈在人们脸上，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麻木和漠然的。严戈和苏秦往里挤到下车门边，苏秦扶住把手，严戈站在他旁边。
被灯光投影的窗户上，两人的脸在窗户影子里模糊不清。
公车关门，头顶的灯光熄灭，车里恢复让人安心的黑暗，四周亮着此起彼伏的手机屏幕光线。
广播里是经年不变的报站提醒，车身微微晃动，苏秦的肩膀不时撞在严戈手臂上。
严戈干脆伸手拉住他，两人手心贴在一起，温度互相传递。
苏秦有些尴尬，“你……”
“别人又看不到。”严戈漫不经心阻断他的话，手指在苏秦的手心里挠了挠。
苏秦耳朵有些烫，又不能做什么大动作，也屈起手指戳了戳严戈的手心以示警告，严戈却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这力道和小猫似的。”
说起小猫，苏秦面色暗了暗，“小猫死了。”
严戈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道：“大自然生老病死本是常事。”
苏秦嗯了一声，也知道有些不可抗力因素是人没办法阻止的，或者自己再多注意一些的话，也许也能发现。可就算发现了又能如何呢？去兽医院治病的价钱很高，他给不起。
仿佛是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导致的结果，又想起人生常态本就从不会如人的意愿走下去，心里不禁唏嘘。
“该走的总会走，该来的总会来。”严戈握紧了苏秦的手，仿佛在传达无声的劝慰。
苏秦觉得有些丢脸，自己总是容易为一些很小的事动容，这一点都不像干干脆脆的男孩子。
“那个赵晨。”严戈突然问：“你们关系很好？”
“还行。”苏秦想了想，“他是个好人。”
“就这样？”
“……就这样。”苏秦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阵，确实也只有这么一个结论而已。
“那我呢？”严戈又问。
“你……”苏秦愣了愣，仔细想想，似乎有很多形容，却又不知怎么形容。
他岔开话题，“你家还好吗？”
他知道严戈这次是回家去。
“……不好。”严戈似乎被提起不悦的话题，脸色沉了沉，不说话了。
苏秦有些茫然，但也不再多问，等到下一站停车时，灯光亮起前苏秦赶紧缩回手来。严戈手心一空，虚无地握起来，直到两人下车前都没再牵到一起。
33
就算严戈不说，这几日苏秦也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一种烦躁气息。而借由情绪所导致的错误频发，主要表现在例如：炒菜的时候忘记先放油，洗衣服倒了洗衣粉却没将衣服放进去。
在严戈差点烧穿一口锅时，苏秦及时伸手出来关了火，厨房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严戈仿佛此时才回神，转眼看苏秦，“你去忙你的，这里我来。”
“……”
苏秦拉过严戈，将他拽进客厅按在沙发上，“你究竟怎么了？”
严戈手里还拿着勺子，漫不经心道：“没怎么啊。”
苏秦难得的有了怒意，他拉过椅子在严戈对面坐了，双手撑在膝盖上严肃地看着他，“这不公平。”
严戈一愣，面上露出茫然来。
“你总是问我有什么心事，还让我可以随便对你倾述，轮到你的时候就区别待遇！”
严戈别开脸，目光盯着在墙角跑来跑去的小猫，“……那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你是小孩子，我是成年人。”严戈道：“我有义务开解你。”
说着他站起身又要朝厨房去，苏秦却拦住他，“我成年了！要我给你看我的身份证吗！”
严戈还没说话，苏秦已经蹬蹬地跑回屋子，隔了会儿拿着钱包跑回来，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张身份证杵到严戈面前。
“看清楚！我有身份证！我不是小孩子！”
严戈难得看苏秦这么激动的时候，勾起嘴角笑了笑，“你真的想知道？”
“嗯！”苏秦眯着眼瞪他。
“其实我……”严戈慢慢往前走了几步，苏秦站在原地没动，随着严戈走近，他微微扬起头来，两人鼻尖杵着鼻尖，严戈幽深地眸子定定看着他，轻启薄唇道：“我是欲、求、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