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上染了一层撞击的红晕，苏秦呼吸粗重，仿佛受伤的幼兽。

“够了吗？”严戈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发泄够了吗？”

苏秦抬眼，眼眶通红，茫然地看着严戈。

严戈捧着他的脸，叹息变成轻柔地吻，落在苏秦唇上。热水淋湿了他的发和衣服，亲吻在热气里却带着凉意。

苏秦的唇很凉，冲了这么久的热水，甚至连肌肤都是凉的。

两人亲吻了许久，直到苏秦舌尖发麻，严戈才放开他。

“我们做吧。”苏秦突然干涩道。

两人的那物都已经有了反应，身体在亲吻中下意识的磨蹭，带出阵阵快意。

这原本是严戈十分想听的话，可此时，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在那个认真又执着的苏秦脸上看见了憎恨和不甘，眼里带着隐隐报复般的堕落。

“我们做吧。”苏秦伸手挽住了严戈的脖颈，两人的距离只剩下呼吸。

“我从没和他做过。”苏秦看着严戈的脸，却又仿佛在看另外一个人，“他每次想做，我都找借口躲开了，因为我害怕。现在没关系了，你和他不一样，我们……”

严戈突然捂住了苏秦的嘴，他扬起微笑，在苏秦额头上落下温柔的吻。

苏秦愣住了，严戈拉下他的双手，头也不回的出了洗手间。

关门前，他背对着苏秦淡淡道：“好好洗澡，然后早点睡吧。”

36

严戈的态度最近变得奇怪起来，比如家事都由他包了，连带每日做饭也是，不再要苏秦和自己轮流替换。

喵喵的洗澡、喂食甚至是逗耍都由他来做，苏秦好像突然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周末休假，苏秦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目光有意无意的朝正在抹窗子的高大身影看去。严戈还哼着小曲，喵喵在他脚边跑来跑去的蹭。

阳光从窗台斑驳下来，让这一幕变得十分温馨而又不真实。

电视里在说什么苏秦完全没听到，事实上他一直拿着遥控器在无意识的不停换台。

体育频道里在放散打比赛，严戈回过头，“噢！你喜欢看这个？”

“啊？”苏秦一愣，随即才发现自己走神的时候双眼一直牢牢看着台上两个男人结实的肌肉。

“不是。”他赶紧换台，另一个台在放周末剧场，一天能放十集，当然都是老电视剧了。

看着上面的演员，想象他们如今早就不年轻的样子，真是暗叹岁月无常。

严戈洗完帕子又开始拖地，喵喵扑在拖布上被拖来拖去，严戈弯腰提起它的脖子，“你别给我捣乱啊。”

苏秦站起来找话道：“我去……收拾房间。”

“别动！”严戈突然一声叫，将喵喵放到一边道：“一会儿我会收拾，你把要洗的衣服放洗衣机旁去。”

“……”苏秦不自在道：“你做了一上午了，剩下的我来吧。”

“别！”严戈拿着拖布挡在苏秦前面，“你就让我锻炼一下身体不行？”

想起严戈打球的样子，苏秦一脸狐疑：就他这体格还需要这样锻炼身体？

严戈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笑道：“要保持锻炼才能维持身体素质啊。”

苏秦只得又坐回沙发上，继续看着电视机发呆。严戈拖完地果然去收拾屋子了，抱着要洗的衣服问人：“这个洗吗？这个呢？”

苏秦点头，又见他按开洗衣机，哼着小曲开始倒洗衣粉。

隔了会儿隔壁房东过来敲门，严戈在苏秦反应过来之前跑去开门，房东抱着一小篮子水果。

“我儿子来看我啦，给带的特产，吃吗？”

严戈接过道谢，房东见苏秦呆呆的，问：“小秦怎么回事，最近好像没什么精神？”

严戈若无其事的笑，“没事，年轻人嘛，总有那么些时候。”

房东眨眨眼，八卦道：“谈恋爱了？”

严戈嘿嘿笑，也不答话。房东以为被说准了，抬手掩着嘴轻笑，“那你可得注意点，要是人把姑娘带回来，你可得看着点时机，别打扰了人家。”

严戈点头，又将篮子里的水果拿起来，在衣服上磨了两下就带皮啃。

水汁清甜，一口咬下去饱满多汁。

“嗯，好吃！”

房东翻个白眼，“你洗一下再吃会死吗？啊？”

“我以为你洗过啦。”严戈装傻，“要是有农药我得找你赔的。”

“我呸。”房东头也不回的走了。

严戈一阵笑，转身看见苏秦还在发呆，笑容微敛。

他拿着篮子去厨房仔细洗了，走出来递了一个给苏秦。

苏秦伸手要接，严戈突然道：“你吃皮的吗？不吃我帮你削。”

“不用。”苏秦拿过来，咬了一口，发了会愣，“嗯，好吃。”

严戈将篮子放到茶几上，往沙发上一坐，伸手搂过苏秦的腰。

苏秦身子一下僵硬起来，严戈当做不知道，干脆将他拉过来圈在怀里。

男人的手臂结实有力，就好像最安全的防护墙。苏秦坐在严戈双腿之间，严戈双手绕在他前面按遥控器，另一只手单手搂着他。

苏秦背部挺得笔直，有些僵硬的一口一口咬着手里的水果。

喵喵跳了上来，自顾无人的坐进苏秦的怀里。

一大抱着一小，再抱着一小。

苏秦咀嚼的速度变慢了些，心里突然灌满了感动。

他忽然明白了严戈这几天怪异的行为，他只是在想着法的逗自己高兴而已。甚至和房东没皮没脸的说话，开玩笑，饭桌上偶尔冒出来的冷笑话。

他本以为自己那日的主动破坏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乃至于第二日起来他都不敢看严戈的脸。

可严戈仿佛不记得这件事一样，甚至比以前还要对自己好。

去网吧打工严戈一定准时出现，选的电脑肯定是靠近吧台的，去托儿所他一定会提着零食来逗小孩，自己就算坐在一旁发呆都没关系，因为有他看着孩子。

连日来的失眠和疲惫，好像终于找到一个宣泄口，他看着电视，听着身后有力的心跳，居然慢慢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身子好像停在一片芦苇荡里的小舟。梦里是蓝天碧水，有白色的小鸟从湖面掠过，带起阵阵涟漪。

心说不出的安静，甚至能听到风声从耳边吹过，芦苇荡此起彼伏，发出簌簌声。

严戈小心翼翼将苏秦抱起来，见他睡得沉了，眉头缓缓展开，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他知道苏秦这几日都在失眠，半夜经常听到他开门出来，一会儿又开门进去，来来回回，就像一个找不到出口的迷路人。

但是他什么也不能做，他不能代替他的人生。有些事必须要对方自己去经历，从而摸索出自己的生存方法，他只能尽力在其他事情上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喵喵还窝在苏秦身上，卷着尾巴趴在他小腹的位置。它抬头瞪大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严戈，严戈咂咂嘴，“所以宠物就是占便宜，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爬到人身上去。”

他也想趴在苏秦身上，嗷嗷嗷。

小心翼翼将苏秦放进床铺，帮他脱了衣服裤子，盖好被子。好在是周末，最好能把这几日没休息够的都补回来。

喵喵趴在床沿，看样子也准备睡一觉。严戈转身要走，想了想又转回来，蹲下身。

“总得捞点酬劳。”他兀自嘀嘀咕咕，俯下身轻轻吻了吻苏秦的唇。

苏秦在梦里吟呤一声，严戈眸色一沉，心里发痒，吻得更深。

舌尖撬开苏秦微启的唇瓣，像是品尝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一样轻吮慢啃。

直到那双唇被蹂躏的艳红，严戈才心满意足的起身，舔了舔嘴角，有些苦恼的看着自己起了反应的身体。

去洗个澡吧……严戈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星期一早上苏秦起来的时候，精神好了许多。

昨天睡睡醒醒，到今天足足睡了十八个小时，期间连晚饭也没吃。

一早起来肚子就咕噜噜地叫，他推门出去，饭桌上早就摆好了早餐。豆浆、油条、稀饭、包子，还有两碗蒸蛋。

像是怕不够似的，严戈还在往外拿蛋糕。

“这么多？”

苏秦吃了一惊。

“你昨晚没吃晚饭，本来想叫你的，看你睡的那么香……”严戈拿了一碗蒸蛋开吃，边道：“品种丰富，供君随意选择！”

苏秦忍不住笑起来。

严戈拿着碗愣了一下，柔声道：“这是你这几天来第一次笑。”

苏秦一怔，随即脸上有些发红。他坐下来慢慢吃起东西，严戈一笑，也不多话，两人就这样迎来一个新的，安安静静的早上。

苏秦还没想好如何回复常易，社团活动就开始争先恐后的到来了。

这个月运动社的秋季运动会和灵异社团的夏末鬼故事大会引起了学生群的兴趣。

论坛里又开始火热的商量起来，甚至有人提议，既然要讲鬼故事，干脆去医学院挑个什么废弃大楼去讲，这样才有意思。

以此为契机的，灵异板块里各种曾经流传于学校的灵异事件又开始重新被人津津乐道。

苏秦换了一张手机卡，干脆暂时将常易的事抛到脑后，被刘备他们拉着开始了自己人生第一次参与社团的活动。

这是一种很新鲜的感觉，有时候许多人的热闹感可以暂时让你忘记孤独，至少这一刻苏秦就是这样，他的脑子里终于被其他事占满，没有一点空余位置想其他了。

刘备咬着一根棒棒糖攀着他，两人在人山人海的操场里行走，“要参加什么活动？听说赢了的人可以领票券，最后凭票数多少可以兑换小礼品。”

还有这种说法？苏秦睁大眼，更加好奇了。

“吹乒乓球试过没？”刘备拉着他钻进人群里。

面前是一张乒乓球桌，上面放着几个并排的纸杯，纸杯里装着水，水上飘着乒乓球。

苏秦狐疑，“这也算运动？”

“……嗯，有氧运动……之类的。”刘备也觉得好笑，随即又看向其他地方，“扔铁环玩吗？”

“……这也是运动？”

“大概是锻炼手臂和视力的。”

两人一边走一边看，却迟迟没有决定玩什么才好。

操场上到处都是人，礼品兑换处也挤满了人头。

刘备突然看见陈淼在里面。

“陈淼！”他抬手招呼。

陈淼转过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才看到苏秦和刘备，笑了笑，从人群里挤出来。

“你都拿到奖品了？”刘备诧异，看着陈淼手里的小布偶娃娃。

“别人赢来送我的。”陈淼随口揭过，苏秦这才想起一件事，距离陈淼和张勇义吵架有一个星期了，他因为自己的事而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刘备显然比他清楚，也没多问，只道：“奖品有些什么？”

“挺多，运动社这次大出血。”陈淼道：“小到卫生纸和日常用品，大到台灯书包什么的，还有游戏点卡。”

“哇。”刘备来了兴趣，“点卡要多少兑换券？”

“100张到200张之间。”陈淼提议，“小游戏赚不到那么多，你往那边去，网球、篮球、五百米跑步和实心球的票券多些。”

“谢啦！”刘备赶紧拉着苏秦就走，陈淼也回头和朋友玩去了。

苏秦想了想才问，“大勇不来吗？”

“他窝在寝室里品尝失恋的滋味。”刘备耸肩。

苏秦大惊，“他们……分手了吗？”

“还没有，但我觉得快了。”刘备砸砸嘴，“大勇有些大男子主义，他拉不下脸来道歉，陈淼也不是会后退的人，这样僵持着迟早拜拜。”

苏秦道：“他们到底因为什么事吵起来的？”

“女孩子喜欢看帅哥嘛。”刘备道：“其实我觉得没什么，也有可能是因为陈淼不是我女朋友。但大勇觉得她总是在外人面前这样……他很没面子。”

苏秦无语了一下，“那他也可以看其他女孩子。”

刘备笑道：“他不是那种人，他也看其他的女孩子倒好了，也就没这事了。就因为他不看，但是陈淼看，他觉着不公平。”

“……”苏秦心里想，这可真复杂。

37

五百米跑步结束的时候，刘备用赢来的票券给苏秦对了一袋洗衣服和一块肥皂。

苏秦提着一大袋的立白突然觉得，这种活动能天天有就好了。

当然运动社的干部自然是听不到他的这个心声的，他们用大笔的经费换来了这次活动的成功，虽然心头肉痛，却也觉得欣慰。

但还是有人总是对别人的给予不会报以感恩的心，比如此时就有几个学生在兑奖处吵吵闹闹。

“这么多票券才换这么点东西？”

“你们社会不会太抠门啊，这些东西在外面买才值几个钱啊？”

许多人对这种奇葩言论显然无法理解，有人看不下去在旁边道：“这本来只是个活动，免费给你算你赚的，不喜欢就不要参加啊！”

闹事的人中其中一个转回头来，“我参不参加关你屁事啊！我又没跟你要！”

苏秦等人都是皱眉，这话显然说得极不客气。苏秦打量那人，对方是个男生，但长得有些过分女气，穿着粉色的T恤，一只耳朵打着耳洞。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个头不高的女生，正拉着那男生的衣袖默不吭声。

刘备询问了一下身边的人，这才知道事情原由。

原来是那个女生想拿票券换一个化妆品，可对方告诉她她的点数不够，而且化妆品比其他东西要贵一些，必须参加大型的运动才能凑够，什么扔铁环，吹乒乓或者跳绳都是不够的。

女生立马不乐意了，还说自己参加了好几次同样的比赛，这些票券也很多了，怎么就不能换一个化妆品了，而且那东西也不是多贵。

于是女生的小男朋友就出现了，其实这事要是往私底下说了也没多大的事，偏偏那男生就觉得面上下不来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果不能帮女朋友拿到那个化妆品就显得有些丢人。

于是这事就变得有些不可理喻。

刘备呵的冷笑一声，“真是给男人丢脸。”

旁边的人也道：“说得好像运动社该给的一样，凭什么啊。”

另一头几个运动社的女生挤了过来，伸手猛拍竖在桌子后头的大海报。

“看不懂字是不是？化妆品要500到600张券才能换！你手头才100张！”

说着另外几个女生啪啪地甩出一叠票券扔在桌上，“我们刚赢来的，这化妆品归我们了。”

那女生立刻瞪大了眼，“你们是一个社团的！票当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运动社的女生本就个个性格外向，身高也比其他院系的女生偏高，闻言立刻冒火了，“我说你这人，你家缺这个是怎么的？你自己也说这才值几个钱？不值钱你出去买行不行？”

眼看一个声音比一个声音高，这事要闹大了，运动社这活动也得黄了。

运动社的社长从远处跑来，一脸着急，“别吵！怎么回事！黄雅君！你嗓门那么大做什么！”

被吼名字的女生撇嘴，顿时不说话了。

社长挤进人群，看向几人，“怎么回事？”

其他社员将事情简略说了一遍，那社长脾气也好，微笑道：“妹子，咱们按规矩来对不？你这点数不够，我给你换样其他的吧？100点的还有小饰品，挂手机上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