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杨旭不想说话，一边抽泣一边拉着父亲的衣角，已经不敢再放开了。

最近杨旭在父亲面前表现很好，杨箬暮对他也还算放心，所以并不常来看他，就算过来也只呆一会，本来今天也打算马上就走的，他下午还约了人，可是杨旭这个样子又让他放心不下。

“我没事了……”杨旭明显是在逞强，他笑了笑，嘴角上扬，眼睛下弯，挂在眼角的泪珠像假的一样。

杨箬暮看得有点失神，原来这样的笑容也是可以装出来的，面对着他的杨旭一直以来都是虚假的，而他连杨旭逞强的理由都不知道。

47：粘着爸爸死都不要放手

杨旭说什么也不肯放开父亲，于是杨箬暮多了一只尾巴，他走到哪里杨旭跟到哪里，连去个厕所杨旭都要靠在门口监视他。

“我等下约了人。”

“不要走。”杨旭像只受伤的小动物，扑到父亲怀里。

“小旭。”

“我跟你一起去……”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杨旭死死的拉着父亲的手。

杨箬暮只好把这只尾巴也带出去，他们很久没有这样一起出来了，外面天气很好，冬天的天空不像夏天那样蔚蓝，染上了一点温暖的雪青色，更加柔和，更加明净，牵在一起的手感觉也比以往更温柔。

“我们一月初就要期末考了。”杨旭像平常那样聊天，跟父亲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像换了个人一样。

他拉着父亲的手走在行道和景观栏的边缘。

“怎么像个女孩子？”杨箬暮吐槽。

“谁规定只有女孩子才能走边栏的……”杨旭的话还没说完，一只猫从对面跟他迎面走了过来，是一只黄色的虎斑猫。

杨旭松开父亲的手，抱起它，它竟然没有逃，反而跟杨旭碰了碰鼻子。

“啊，真少见，这只猫平时只亲近女孩子的。”带着狗狗出来散步的路人甲说了句很不中听的台词，那只狗还很配合的扑到杨旭背后对他发情。

杨旭的脸红了，杨箬暮总有种多了个女儿的感概，其实杨旭长得并不女气，健康成长下去的话绝对是标准的帅哥，他一把拉起杨旭的手，“走了。”

跟杨箬暮约好的是杂志社的编辑，竟然就是上次杨旭看到的跟父亲在咖啡厅里暧昧不清的女人，他对这个女人当然不可能有任何好感了，从头到尾都故意粘着父亲，就是不肯让他们好好说一句话。

“小旭，坐好！”杨箬暮生气了。

看到女人眼里的一丝得意，杨旭冷笑，他一把勾住父亲的脖子，把嘴唇贴向父亲的唇，当然在碰到之前就停下了，不过从那个女人的角度是看不到他们到底有没有接吻的。

杨箬暮的心动了一下，他以为杨旭真的会吻上来，谁知道杨旭突然抬起眼睛，像个小恶魔一样对他笑了笑。

杨旭变了很多，杨箬暮探究的看着他。

“你死心吧，阿姨，爸爸不可能看上你的。”杨旭躲开父亲的视线，转过头对年轻的阿姨说，他的嚣张成功地气跑了年轻的阿姨。

“你干什么？”杨箬暮扯住杨旭的耳朵，老虎不发威这小子要爬到他头上来了。

“你有妈妈还不够吗？”杨旭说。

“我们在谈公事。”

“你敢说你没跟那个女人睡过？”

杨箬暮虽然很想说这是大人的事情，可是杨旭的口气完全不像个初中生，刚才要吻他的动作也娴熟得不象话。

在杨箬暮想出要说什么之前，杨旭却突然抱着他的胳膊道歉了，“对不起。”

杨旭今天不是普通的反常，杨箬暮不放心的问，“你真的没事……？”

“没事……”杨旭的头抵着父亲的胳膊，“爸爸，就今天晚上，陪陪我好不好……”

“嗯。”就算杨旭不说杨箬暮也不放心留他一个人。

杨箬暮跟杨旭在外面逛了一圈，吃过晚饭才回去，杨旭一直怕父亲突然消失一样把父亲看得紧紧的。

“小旭，早点洗澡睡觉。”回到家已经快要九点，杨箬暮叫杨旭去睡觉，他不知道杨旭平时这时候才刚开始运动，不过杨旭还是很乖的拿好衣服去浴室。

浴室的门关了又开，杨旭特意探出个脑袋对父亲说，“别偷看。”

“……”杨箬暮越来越拿杨旭无语。

脱下衣服，杨旭的身上到处是伤痕，像个残破的傀儡，他摸了摸水汽的镜面，这样的身体没办法给父亲看到吧。

杨旭走进浴池，泡在浴水里温润的感觉和梦境太过相似，他心里毛毛躁躁的泡了一会，越来越不安，逃跑似的冲出浴室，直到看到父亲才稍微安心下来。

“爸爸，还在工作吗？”杨旭走过去。

“嗯，今天大概要到很晚，你先睡吧。”杨箬暮抬了抬头，继续埋首工作。

“……”多看他一眼会死啊，杨旭不爽了一下，自己跑去睡觉。

他习惯性的吃了镇定剂，只是知道父亲跟他在同一个屋檐下，竟然就让他无比的安心，他很快睡着了。

可是放松下来的时候更容易做噩梦，他看到父亲满身是血倒在他的面前，不管他怎么呼喊都没有反应，他走向父亲，父亲突然睁开一双空洞的眼睛，黑色的眼眶里没有任何东西，眼珠和眼白都没有，只剩下两颗黑洞一样的穴孔。

“小旭。”这样的父亲弯起嘴角叫了杨旭的名字。

杨旭想要靠过去，可是身体不受他的控制，惊恐的后退了一步，开什么玩笑，他要过去抱住父亲，但是不管他的灵魂如何呐喊身体却一点也不听话。

黑色的洞穴里流下了漆黑的液体，像眼泪一样。

他来不及说什么，那片黑暗突然向他涌来，最后他在父亲口中听到了三个字。

“去死吧。”

幽暗的声音犹如地狱传来的恶魔的诅咒。

杨旭猛地惊醒，紧闭的房间里只有空洞和寂静，他求救似的拉开那扇门，希望门的后面有光亮和希望。

“小旭？睡不着？”杨箬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从笔记本屏幕上移开视线，杨旭的眼睛有点红，连拖鞋也没穿，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光是看就觉得冷，“又做噩梦了？”

“没有……有点口渴……”杨旭好像突然从一个世界跳转到了另一个世界，他有点恍惚，“要喝咖啡吗，我一起泡。”

“嗯。”杨箬暮应了一声，杨旭就这样光着脚跑去厨房冲咖啡，他叫住杨旭，“小旭，鞋子。”

“……”杨旭跑回房间穿拖鞋，其实他已经习惯了一丝不挂到处走，当然也不包括拖鞋。

杨旭端来咖啡，坐到父亲的身边，他看了一眼屏幕。

混蛋！父亲在看的屏幕上竟然全部是裸模，该死，这个老色鬼！！

“这是工作。”父亲说。

混蛋！笨蛋！色魔！！

“……”杨箬暮看了杨旭一眼，“你不喜欢女人？”

“我喜欢男人。”杨旭说得很干脆。

杨箬暮翻出一堆男体写真。

“你在干什么……”

“逗你玩。”

“……”

杨旭靠着父亲聊了一会，不知不觉睡着了，他听到键盘的声音，触摸键的声音，父亲的呼吸，杯子轻轻碰擦桌面，喝水的声音，然后父亲把他抱回床上，在他身边躺下，这次他睡得很安稳，一觉到天亮。

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杨旭睁开眼睛的时候正把父亲垫在身下当肉垫，不知道为什么会睡成这样的，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抬起头，父亲的睡颜近在咫尺。

“……”他的视线在父亲的嘴唇停了半天，慢慢凑过去，唇瓣在唇瓣上悬停一会，最终往上移动，在父亲的脸颊亲了一口。

杨旭爬出暖暖的被窝，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他已经迟到了很久，平时都是魏秩叫他起床的，他也没指望比他还能睡的父亲会叫他。

杨旭匆匆忙忙的起来洗漱，现在赶去学校应该还赶得及模测。

48：分手

放学的时候杨箬暮依然去接杨黎。

“他昨天没有把你拖到床上去脱光你的衣服吗？”杨黎死死地盯着父亲，恨不得用视线把他千刀万剐。

“小黎！”杨箬暮警告一样掐紧杨黎一边的肩膀。

“你还没看过他的身体？”杨黎的笑容冰冷苦涩，“他到底是怎么把你迷得团团转的？”

“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杨箬暮加重手上的力气。

“我说真的……”杨黎捏住父亲的手腕，缓解快要把自己肩膀捏碎似的力道，“就算你把我看得再紧也没用，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你知道他每天晚上都到哪去了吗？你敢说你不是在逃避？”

是的，杨箬暮几次都觉得杨旭很奇怪，但是他不敢追究下去。

“你还是快点去把你的宝贝看紧点，别在这里做样子了。”杨黎甩开父亲，“再不去他大概就快死了……”

杨旭说过今天要直接回家，魏秩却还是在学校门口等他。

“魏秩，我要回去。”

“我送你。”

“骗人，上车后你又不知道把我带到哪去。”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杨旭现在只想快点回去见父亲。

“真的，不骗你。”魏秩一把抱起杨旭。

“嗯……不要……”杨旭踢了踢腿抗议，这是在学校门口，魏秩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就在他挣扎的时候，他突然看到父亲往这边走过来。

他定定的看着父亲，父亲身边的气压好像很低的样子。

他以为父亲会过来揍他，还好父亲只是有点粗暴的把他从魏秩身边拉开，然后狠狠的对着魏秩的脸揍了一拳。

“跟我回去。”父亲拖着杨旭就走。

杨旭回头看了魏秩一眼，魏秩好像撞到了头，被揍得血都出来了，还好他是个小孩，还是个受，要是他是个女的绝对能把魏秩搞进监狱。

杨箬暮一言不发的把杨旭带回家，一进门就把他丢到床上，撕掉他的衣服。

“为什么？”他看着杨旭伤痕累累的身体问。

“……”杨旭的脑子飞速旋转，然后得出了一个让父亲抓狂的答案，“我喜欢SM……”

“你……”杨箬暮该说什么才好，他看到杨旭左手腕还缠着绷带，想要去扯开，但是杨旭反应很激烈的躲开了，现在这样能用这种理由混过去，被父亲看到他自残就真的完了。

“你不喜欢的话我不会再玩了。”杨旭捂着手，绷带下全部是自杀未遂的痕迹和他自己的爪子印。

“为什么不肯给我看？”杨箬暮很久没对杨旭这么刨根问底了，他再次抓起杨旭的手腕，在杨旭微弱的抵抗下一把撕开胶布，把绷带一圈圈拆开。

手腕上的伤痕比身上任何地方都要狰狞。

自杀？他的儿子想自杀？

究竟有多少痛苦才能把以前那个活泼得像只小狗一样的杨旭变成这样？

“因为我？”杨旭身上的每一道伤痛全部刻在杨箬暮心里，是他该死，他明明感觉到杨旭对他的爱慕，却一次次推脱，他以为他是为杨旭好，其实他只是自私的在逃避。

“不是，不要！爸爸，不要……”

杨旭用手挡住父亲要落到自己手腕上的吻，“你要是因为这点伤接受我我直接死给你看。”

他都搞不清楚自己做了那么多到底为了什么。

一开始的确是很痛苦，可是后来他渐渐沉迷在这种死亡边缘的游戏里，对死亡的恐惧和憧憬对他来说跟性爱一样具有诱惑力。

而且跟魏秩在一起那么久，他真的变了很多，他是爱着父亲没错，但是肉体上的关系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那么重要，有时候他甚至真的就想把这样的父子关系维系下去，他想快点长大，想陪在父亲身边，保护父亲。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很害怕，他不习惯太多的幸福，至今为止他看到的爱情充斥着肉欲和利益的丑陋，他害怕拥有，害怕被夺走，更害怕他会亲手破坏掉他和父亲的关系。

他已经崩溃了，如果父亲不再把他当成儿子，如果有一天父亲要丢下他，他真的会死的，他宁可活在什么都没有过的噩梦里。

“抱歉。”杨箬暮松开杨旭，刚才是下意识的想要去吻杨旭，他怜爱杨旭，对杨旭动情，其实他一直很喜欢杨旭的，但是连他也有点无法分辨喜欢的形式。

突然沉静了下来，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个男人是谁？”杨箬暮突然想到杨旭还欠他很多解释。

“魏秩……在路上认识的。”

“我见过了。”在杨旭住院那天。

杨旭被提醒了才突然想起来，他叫魏秩帮他撒过谎，他已经习惯了用谎言应付父亲，还没一个个记过来。

父亲身边的气压又降了下去，“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呃……”杨旭豁出去了，“那天我被人强暴，在路上被魏秩捡到了，他带我去医院，我怕被你知道，就让他帮我撒谎。”

“你被人强暴？”杨旭竟然不来找他而是去找那个叫什么“魏秩”的混蛋，杨箬暮的醋坛子打翻了，但是更多的是担心，“你被谁……”

“一个同学，魏秩已经帮我教训过他了，魏秩对我很好的。”后来朱培的父亲去找杨旭的时候的确压着朱培和那些人来赔过罪，虽然杨旭早就觉得无所谓了。

“他对你好？好成这样？”杨箬暮盯着杨旭遍体鳞伤的身体，杨旭开口一句魏秩，闭口一句魏秩，杨箬暮听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真想现在就冲出去把那人渣劈成两半。

“我自己要他跟我玩SM的……”杨旭小声说，“他还送我很多东西。”

关于杨旭到底收了点什么，杨箬暮大开眼界，从手机一直到价值几万的名牌手表，居然连别墅都收了，这小子真够辣手的，别人工作一辈子都不一定买得起的东西竟然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收下。

“都给我还回去。”杨箬暮心里五味陈杂，被气得不轻，“我陪你一起去，跟他分手。”

“嗯……”杨旭也已经想结束了。

第二天他约了魏秩，跟父亲一起去把东西还掉，把话说清楚。

49：课桌

快要圣诞节了，这天放学后正好轮到杨旭和邓伦一起值日，那以后杨旭也没有追究邓伦把他卖给几个高中生强暴的事，谁知道邓伦竟然支支吾吾的对他表白了。

“我……喜欢你……”

邓伦像个女生一样红着脸在放学后的教室里对他表白，杨旭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

“对不起。”他一口回绝。

“杨旭，那天的事……”

“不是那个问题。”杨旭不想跟他罗嗦，翻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送到这个清纯小男生面前，视频里他一脸淫荡的骑在魏秩身上，求魏秩更狠的干他，把他操死，空旷的教室里回响着手机里杨旭的淫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