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默雄张口就来，把乔默雄说的双颊黑中发红红中发紫，不过除了脸色没那么好看，王武强毕竟是名门正派教导出来的，有怒不显，“我是俗家弟子，不受那些约束。”

“嘿嘿~”乔默雄怪笑。

“请吧。”沉下脸，王武强比了个手势，神情中有鄙视有不耐。

这一场打得久了。台上两人纠缠不休，庄小白本来没什么心情，但也渐渐被勾引的热血沸腾，忘乎所以。

王武强使棍子，乔默雄用鞭。一柔一刚，却是霸道！王武强的功夫路数都是有规有矩，进退有度，而乔默雄则多变，老粗的汉子在比武台上却像了蝴蝶，轻盈得很。

庄小白身为门外汉，就是看热闹而已，却也被乔默雄飘逸的身姿震了一下，赶紧搓了搓胳膊膀子，说不出的怪异。

“喂，那个王宝强是不是要输了？”庄小白问花无神。

“那个是王武强，记性！”花无神白了他一眼，说：“输了一招半招而已。不过我看差不多了，乔默雄这老姜可够劲道的！”

庄小白觉得花无神的用词不像是在描述乔默雄，却像是在说方便面的广告词。他抬首仔细瞧着台上匪头子一弹一蹦的，又觉得“劲道”两字合适，的确像极了某脑残酸菜牛肉面。

“你瞧。”花无神得意一笑。乔默雄正用鞭子勾了王武强的脚踝，王武强便从台上栽了下来，落地的时候倒是双脚稳立，只是气息不平，泄了主人的底。花无神果然没有说错，王武强输了。

“呜哇，这人好强！”庄小白欢呼了一记，好像他赢了似的。

花无神此时却微微皱了眉头，将手中的八号签子翻来覆去的琢磨着。

“哦，下个该你了。”庄小白笑得揶揄，“怎么，怕了？”

花无神反手弹了庄小白一脑门，心里却算计着。如果上台，身为华五生自然斗不过乔默雄，可他既不想挨揍，更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面子……自然是不上台，可……

花无神抬目茫然四望，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脸。花无神突然反应过来，心惊了一下。他这是在做什么，想找谁呢？那个人死在某处养伤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在这儿，便真是来了，又与他花无神有什么干系？

庄小白见花无神难得抿唇拉脸，半响，只听咔嚓一声，那只修长的手中，八号签就此骨折。

“你就好生瞧你大哥的好戏吧，小叶公子。”花无神转脸一笑，意味深长。

这次换庄小白的脸色拉了下来。

第四十四章

朱莎莎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就像倒映在湖水里最标致的塑像，因为一粒小石子的登场，打破了最开始的彬彬有礼。有谁注意到美人的眼眸混成一滩子春水，涟漪片片？

叶默上场了。

乔默雄因为连续的赛事已经疲惫，众人的眼睛雪亮，他额上有汗湿的发，纵然依旧玩世不恭，却也不难察出疲态。匪头子朝叶默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好像不把他放在眼里，又微微侧身，对着某个方向按了按胸口。

台下，齐渊源冷着张脸，若有所思。

叶默并不在意乔默雄对他的态度，只是不经意瞟见匪头子在低头的刹那，嘴角上浮现的笑意。那么温柔，也许叶默从前不懂其中的含义，可现在，他清楚。

有哪里不太对劲。

就像有人从杂乱的房间里偷走了一个新鲜的橘子，房间依旧杂乱，看不出哪里不对，却隐隐透着怪异。

叶默第一反应便是去确认台下的庄小白。

庄小白也正注视着他，小孩的视线赤裸而直接。叶默的目光在对上的瞬间，忍不住躲闪了一记。

庄小白大概是跟叶默跟的久了，此时竟也摆出一副面瘫表情。看不出是不是高兴，又是不是伤心？只留下一双心灵之窗格外的黑亮。

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是不是高兴！半个时辰前，他还把人弄哭了。小孩顶着红润润的眼眶一下一下在他伤口处细舔的模样突然撞入了男人的脑海。胸口是一阵的悸动。可笑的是，他竟然心虚了。

叶默别开了眼。

台下，庄小白一直一瞬不瞬的盯着杀手叶，配置他1.5的视力，他没有错过两人在四目相对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瞬间，叶默微微启开唇瓣的模样。虽然在下一秒，男人又闭上了嘴，可庄小白还是看得出来，那正是杀手叶习惯性开口说话的前置动作。

庄小白想，叶默到底想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你说大哥会输不会？”

“你想他输？”花无神懒洋洋的借口，话语一转：“还是他赢？”

庄小白抿唇不语。

“叶默比王武强好那么些许，却不是乔默雄这贼人的对手。不过现在有个巧，他乔默雄此番轮战精力不济。到底结果如何，不好说。”花无神斜睨庄小白紧绷的脸蛋一眼，仿若随口道：“你们吵架了？”

“没！”庄小白张口就接，想了想，又有点气闷：“其实也不算。”

“哦。”花无神点了点头，一副“我完全明白”的小样，“看你在这别扭的。”

庄小白瞪了花无神一眼，其实心底里还是有些小小的抱怨想要发泄的，却一时不知道要不要讲给花神听。于是他一边思考着，一边持续瞪人。

花无神见庄小白连瞪人都能走神，忍无可忍。一巴掌按过去：“什么死样！”

“我……”庄小白咬唇，踟蹰，欲语还休。

花无神立马来了精神，像蝴蝶扑花般嗅到了八卦的甜蜜幽香，顿时，一双凤眼闪闪发光。他忙不迟的捧起面前一碟瓜子，兴奋道：“你什么？快讲快讲！”

庄小白：“……”

“咳！”花无神知道自己激动了点，张目四望，见无人关心这边动静，才放下心来。摆正姿态，做知心哥哥样，温柔道：“小白不用怕，哪里受欺负了告诉你花大哥，大哥为你做主！”

“噗——”庄小白一口血，“你要不要这么恶心啊，不要随便学习新技能的好不好？”杀伤力hold不住啊！

花无神微微一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庄小白眼角本能的抖了一下，讪笑：“我说……大哥真好，大哥威武~！”

“乖。”花无神“慈爱”的摸摸庄小白的毛。

教花无神胡乱这么一通闹，庄小白的心情爽多了。他往花神的方向挤了又挤，小声嘀咕：“我和叶默……”

花无神很上道的将脑袋也凑了过去。一碟瓜子摆在他腿上，嗑一粒随便斜一眼还在想用词的庄小白，催促：“知道知道，继续。”

庄小白：“你真的知道？”

“爱说不说啊。”花无神似笑非笑：“就你那没几两肉的脑袋！”

“好吧。”庄小白瘪了瘪嘴，想到花神连酒后乱性这种事情都分享他了，自己这码子小秘密也算不了啥，便敞开了心扉。“叶默说我会后悔，他给我留着后路子，可我听这话心里不是滋味。”

“那你会后悔吗？”花无神问。

“不会。”庄小白有些烦躁，低吼：“这他妈到底算什么问题？！”

花无神：“？”

“如果我后悔，我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若是我以后会后悔，他奶奶的，先不说有么有这种可能，它就是有，我现在又怎么可能知道？你们丫的都当我是如来，会掐指一算的是不是？！”

“好了好了。”花无神赶紧顺毛。这孩子反应大了哈。

庄小白兀自忧伤：“我其实不是怪他。他也是为我想着不是……可我，可我……爱情不是自私的么？”

“叶默对你不好？”

“好！”庄小白咬牙，“可就是不走心，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花无神摸摸小孩的毛，若有所思。

“默默有自己的考虑吧。”他最后说，“他就是太傻的过。”

“什么？”庄小白不明白。

花无神却只是转过头轻呼一声：“开始了！”

叶默很久没有这么正儿八经的比过武了。记得上一次，还是跟花无神，避开庄小白在一小树林里。盗贼与杀手其实没什么不同，都要有损他人的职业。乔默雄的武功多变，叶默则是凌厉霸道。其实两人的武功路数很像，都是简单而粗暴的，直取要害。

比武台上，两人难分高低，纠缠不休。

朱莎莎在观台上，眼中有期待，如果叶默赢了……赢了……她忍不住兴奋起来，同时又不安，转眼瞟向人群的一角。

齐渊源绷着肩骨端坐，脸上看去是风轻云淡，眼睛却泄露了他的紧张，直直的盯着台上动静。

乔默雄很拼命，他看得出来。这是什么意思？他想。乔默雄你个老混蛋！

庄小白也直直的瞪着台上。

叶默很拼命，他看得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小孩想。叶默你个大混蛋！

观武之人各有所思，却与台上之人无关。他们看不见听不着，眼观鼻鼻观心，挥舞着手中利器，拼命。众人看他们，就像隔着层纱布，瞧不清，会误会。

朱莎莎双手拽的死紧，手中的香帕都要绞断了。她现在有点担心，万一叶默败了，那乔默雄……想不到这贼头子如此之厉害，竟然轮流压榨都没有将其轰下台去，到底是低估了。朱小姐光洁的额上渗出了细细的汗水。

朱大旺坐在一旁，心里也胆颤得很。他不在乎女婿是谁，但一定不能是乔默雄。一个贼匪，他不能眼睁睁将宝贝女儿送将出去。朱老爷伸出肥嘟嘟的大手，安慰似的在朱莎莎的手上拍了又拍。

台上的战况愈演愈烈。叶默咬牙坚持。你问他现在的心思？那就是要胜！他欠朱家的，这次一定得还光。至于庄小白会不会以为他的积极态度而受伤……叶默避开不想。他不会娶朱莎莎，庄小白只是在白担心而已。

当乌剑刺出，那致命的一击。乔默雄猛然向后退去，可终究没有避过，剑锋破开了他的衣服，只听嗤啦一声，匪头子没了半截衣袖。

叶默却不能借机逼近，因为对方长有力的鞭子扫来，将他逼向了一边。

“你很不错。”乔默雄微微喘息，面对一脸戒备得叶默咧嘴一笑。

叶默却蹙眉，他大花力气，却不过将对方迫的有些狼狈。而这个男人，在此之前已经连续了六场比武，且对手个个不是泛泛之辈。

“不，你很厉害。”叶默淡道。

乔默雄只是哈哈一笑，说了一句：“再战他或要生气了。”然后高呼，“乔某已输，心服口服！”然后转身下台，离开。

“哈！”朱莎莎激动难耐，竟忘了场合欢呼出声。眼见乔默雄真的走了，朱老板也笑迷了眼。

齐渊源轻哼一记，嘴角几不可见的翘了翘，转眼，便见了叶默高立于台前，看着他，眼神清冷。

七公子这次真的笑了，有点歉意，有点幸灾乐祸。他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竹签晃了晃，咔嚓一声折断。

叶默的脸瞬间黑掉。

而毫不知情的庄小白，正努力消化杀手叶赢了的消息，他望着那个远立在台的男人，呆了。

第四十五章

齐渊源大摇大摆的从小门溜了出去，将所有的热闹与折腾都弃于身后。刚转了个弯，便见乔默雄在前处等着，自己便悠悠的挪了上去。

“二当家好呀。”他笑了笑，说。

“你这小毒物，都什么时候还装正经？可想死我了！”匪头子一把将人捞过来，凑上去吧唧吧唧就是两口亲。

齐渊源措手不及被啃了个正着，立马翻手一巴掌拍去，冷笑：“我看你是乐在其中得很，最后输的不甘心吧？”

“哪儿能啊！”乔默雄再次嬉皮笑脸的凑过去，“要不是怕给你这个宝贝弄丢了，谁理他狗屁朱家！”

“这是怎么回事？”齐渊源将手一摊，赫然是他折断的竹签——二号签。齐渊源眼皮一抬，也不等匪头子解释，再问：“我的呢？”

“什么你的，你要那物什做嘛用？！”乔默雄心虚中又带着几分理直气壮：他一挺胸，道，“我替你丢了。”

齐渊源眉一挑：“哦？”

“送给了一个小朋友。”乔默雄恶作剧般眨了眨眼。

齐渊源愣了一秒，恍然大悟。他啐了匪头子一口，笑骂：“你个老混蛋！”

曾有一句名言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于是就在今日，我们的杀手叶终于华丽丽的被人黑了。

一开始，叶默的确生气，他冷冽的目光直逼向朱莎莎。而朱小姐被男人迫的心虚极了，却还要倔强的挺直背脊，回瞪回去。

女子紧紧拽住香帕按在膝上的双手抖个不停，明明紧张的不得了，却还要装出副御姐行经。叶默瞪着瞪着，突然就有点想笑，那点怒气便散了。

朱莎莎到底是太年轻了些，年轻到不知好歹不分轻重的狂妄地步。叶默想，这倒是有点像他——八九年前的自己。那时候的叶默也是傻得没了边，一门心思往前冲，一厢情愿到不管对方愿意不愿意。

最后终会受伤的……叶默突然就心软了。到底只是个女孩子，被保护的太好，太骄傲。

叶默仰起头，嘴角扬起一个可以被称为“笑”的弧度。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带着点遗憾，一点惆怅，就像否定当年的自己，在心里默默道：对不住了，朱小姐……

台上，朱莎莎面对叶默的微笑看得呆了，那么好看，也那么的残忍。她突然心慌的不知如何是好。不会有事的，一个声音在她的心底说。叶默不会甘心受你摆布，另一个声音针锋相对。朱小姐天人交战，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倒是一旁的朱老爷看情形不对，问她：“这是怎么回事，谁是第十号？”

“没有。”朱莎莎说。

朱老爷一时没听懂，“什么？”

“不会有第十号，我说‘没有’。”朱小姐一字一顿，模样严肃。

朱老爷可傻了，他愣愣的半天，只说：“可叶默他不愿意啊。”满脸的疑问，却分明是肯定的语气。

“众目之下他还能反悔？！”朱小姐这次笑了，有点疯狂。

“糊涂！！”朱老爷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眼睛瞪得老大，几乎脱眶。

“他叶默欠我朱家的命，他不会……”朱莎莎被自家亲爹的反应唬了一跳，原本就心虚，这时是真的怕了起来：“他不敢！”朱小姐拉住朱老板，说的斩钉截铁，也不知是在安慰谁。

朱大旺只觉自己的嘴皮都在颤，望着女儿执着中带着明显焦虑的眼神，他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朱老板抬目望去，宾客满座，本来是多么让他高兴又荣耀的事情，可现在，却似乎成了他的催命符，成了他朱家的抹黑布。

他叶默立在比武台上，表情淡漠，不动如山。朱老爷是越看越心惊。

有一炷香的时间，如果还没有人上台，则十号签作废，一切将成定局。

“是爹宠坏了你……”拍了拍朱莎莎的手背，这个老父亲终于红了眼。

“不，不会的。”朱莎莎试图笑一笑缓解莫名僵硬的气氛，可她的脸皮却不听使唤，表情有些扭曲。“爹爹没事的，他叶默难道还能怎么着？难道我朱莎莎真是颗讨人嫌弃的黄连？便真是，那我也要叫他哑着吃下去！如若他不守规矩，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到时候天下人都会笑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