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春树 上——安妃特
安妃特  发于:2014年01月30日

关灯
护眼

阿树心里突然多了份沉重,似乎每段感情的开始都是美好,然而只要现实遁入,最终皆以离别收尾。

chapter 32

“现在,你还喜欢他么?”

Mark低头,沉思了很久,“他一直在我心里,不过,永远都只是最初的那个样子。”

脑海中永远保持着初见的那个样子,即便最后是各走各的路,想起对方,也不会是怨恨,终究还是有些开心的影子依迹可循。

“喜欢一个人,究竟是怎么的感觉?”阿树想到自己和孟西辰,努力想找一丝独特之处,只是想了半日,只觉得依然是稀松平常,只是多了些似有似无的激情,别无其他。

Mark哑然失笑,“你要问我这么大众化的问题吗?你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这种感觉自己会不知道?若是心里有那个人,那么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在你心里留存很久,闲暇无事,脑子里总会有那个人的影子,她高兴了,你也会轻松,她若苦恼,你也会烦闷,有时候,她和别人过分亲密,你会吃醋嫉妒……”

阿树听着听着,脑海中慢慢竟浮现出云暮的温和笑容,想起平日里自己的举动,云暮但凡是离开他视线,他总会有些失落,他眉头锁着,自己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恢复笑容,自己就会莫名的轻松,他和韩子恒在一起,自己明显会不爽……

等等!

这不可能吧?!

他突然惊坐,骤然紧张起来,表情顿时僵硬了,这……怎么可能!

Mark察觉到异样,忙问怎么了。

阿树猛的摇头,说,“Mark你说的不准,对一个人如果太过依赖信任的话,也会有那些感觉的,就像……就像亲人那样!”

他努力想否定自己刚才的错觉,云暮是陪着自己从小到大的,论亲密,无人能及,自己只是太看重亲人之间的感情,尤其是父母去世,手足之情是更加珍贵的,他是哥哥,是最亲的亲人,仅此而已。

“如果是那样,那么当那个人和别人谈情说爱,你不会嫉妒,只会衷心祝福,如果你对那个人只是依赖信任的话。”

阿树的手跌落在膝上,心里却是极大的起伏,一时间,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Mark拍拍他肩膀,站了起来,“我该去工作了,先走了。”

不一会儿,那端已是兴高采烈的叫好声,表演热闹到极致,Mark的手法,快速,华丽,配合的着音乐,气氛带到最高处。

阿树却在角落,情绪沉到谷底。Mark刚才的话,仿佛依旧在耳边,像是一道不断轮回的咒语,带他走向深渊。

他怎么也想不到,长久以来,难道,自己对云暮,竟是存在这样一种畸形的感情,同性恋,还有乱伦?

突然一个寒战,他被那两个字吓了一跳,手心里无法控制地冒出冷汗,狠狠地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

在酒吧呆了大半日,回到家时已是黄昏之时。

天边的云彩很是耀眼,落日无比绮丽,阿树站在家门口,只是仰头呆呆的望着天空,冬日的天空是白色的,没有任何痕迹,偶尔飞过一两只鸟儿,波澜不惊。

他不敢进去,家门近在咫尺,却不敢进去。

这个时候,云暮应该回来了吧,为什么自己不敢进去呢?究竟是在怕什么。他眺望远处,如圆盘一般的落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被天际吞噬,很快,白天即将被黑暗所取代。

他吸了口气,进了院子,一边走着一边告诉自己,不要见他,不要见他,起码等心情平复一些再说。

“阿树少爷回来啦?”李妈正在泡茶,见阿树回来很是欣喜。

阿树来不及反应,抬头刚欲回答,却见云暮就安然站在一旁,看样子像是下来拿东西喝,顺道和李妈闲聊几句。

他的心猛的收紧,别过脸去,说恩恩,然后马不停蹄的赶上楼,一下也不敢回头。云暮略有些黯然,手中的杯子握紧了一会儿,又放在了桌子上,若有所思。

“阿树少爷好像心情不好……都没怎么说话就上去了。”

云暮自嘲的笑笑,“不会还在为前几天的事生我的气吧。”

激昂的音乐,音量被调到最大,震耳欲聋。

阿树坐在书桌前,任凭吵闹的音乐将耳边全部填满,不留一丝缝隙,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自己胡思乱想,有时候,太过安静,反而会让人去考虑一些不该考虑的东西。

幸亏云思没回来,不然老早就过来踹门了,没事在这边吵什么吵,耳朵都快被炸聋啦!

现在和木头应该还处在冷战期吧,所以他应该不会过来的,恩,千万不要过来,不然自己恐怕就要崩溃了。

声音太吵,他甚至连门被打开都不知道,直到云暮立在门边,他才陡然发觉,一下子站起身来,望了他一眼,又赶忙躲闪了眼神。

云暮关了音乐,房间顿时陷入静谧。

“有……有什么事?”阿树背对着他,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停的骂自己没出息,他是你哥,紧张个什么劲,又不是第一次见!

云暮并没发觉阿树的异样,只以为他还在生着闷气,为了打破僵局,他干涩的笑了笑,“阿树,你不觉得这些日子,我们好像总会有些不愉快?”

他的声音很柔和,很轻,小时候的自己,即便遇到再多的不开心,只要云暮在身边劝说,好像所有的疼痛都会消失不见。阿树突然想起那次自己从树上摔下来,腿痛的要命,打着石膏在家躺了半个多月,如果不是云暮日日陪着,自己恐怕连饭都不想吃。

盛云树,你能不能正常点!

他自己有些恼怒了,只是一句话而已,你有必要想这么多吗!

他将眼光移向别处,企图找一些其他的东西转移注意力,胡乱回道,“……是……是么。”

chapter 33

“爷爷这次不和我们一起去了,过两天就二十五,到时候丁叔送我们过去。”

阿树奇怪,“爷爷怎么不去H市了?”

“听韩叔说,盛氏的内部似乎出现了不小的变动,你也看到了,爷爷这几日都很忙,春节恐怕都不能好好过了……”

“这么说,只有我们三个人去了。”阿树心潮翻滚,完了,老天爷似乎都在考验他的耐力,盛老不在旁边监督着,自己到时候还不知道会瞎想些什么。

云暮浅笑,走近,拍拍他的肩膀,“有些什么要带的就抓紧时间准备吧。”

若在平常,这样的动作再普通不过,然而现在,阿树却像是触电般的躲开了,仿佛是突然受惊的动物,紧张的厉害,左肩上,云暮手掌的温度还残存,更加让他觉得这样的动作,好像很亲昵。

云暮很是意外,手悬在半空,愣愣的看着,半响才挤出一句话来,“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阿树走到一边,假装在忙一些其他的事,实则心不在焉。

云暮低了低头,将手插进口袋,“我想过了,也许是我对你的事干涉的太多了,我总以为你长不大,其实,你是该有自己的空间了,所以……”

“所以,无论以后我怎样的夜不归宿,你都不会管了?”阿树斜睨着眼,冷冷的问。

云暮有些哑然,咬咬嘴唇,“我……不是那个意思。”

突然有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阿树的脑海,他突然平静了下来,如果,现在自己干脆抛开一切不自然,直接问云暮,会有什么后果。

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极力想去按捺,却不曾想一旦某个念头跳了出来,再想着去平复,实在是很艰难。

“你除了把我当兄弟,还当什么?”

落下这个问句,他突然握紧了双手,空气仿佛凝结了,顿时有些后悔,这样的话,问出了口,该怎么收场?他没有丝毫的勇气转眼看云暮,甚至害怕云暮说出的任何答案。

云暮原本以为阿树只是在为前几日的事情不开心,刚才的问话却让他着实意外,除了兄弟之外,还当成什么?这个问题,听来有些暧昧,像是被戳中心里最隐秘的一处,他耳根有些发热,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和阿树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以前是什么秘密都没有的,为什么现在却连说话都这么难以启口,云暮很是局促,不明了阿树心里再想什么,难道他是察觉到什么,可是自己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回答?”

阿树即便是紧张,可是长时间的沉默更让他无法忍受,他下了决心,径直走到他面前,“在你眼里,难道我永远是那个应该被保护的弟弟?”

云暮避开他的眼睛,说,“……一直都是。”

阿树有些失望,却是极力维持轻松,坐在书桌前,轻声说,“木头,我,好像并不喜欢孟西辰。”

他说,“我对她,朋友大于爱情,可先前的我,以为那就是爱情。”

云暮局促,心里五味杂陈,意外,气恼,还有些,喜悦。

“你和西辰闹别扭了?”他想法设法地将自己从那种奇怪的感觉里走出来,赶紧岔开了话题,明明阿树的语气很是认真,他却假装打趣。

阿树有些气愤,“我是认真的。”

“那你还在她家过夜?”鬼使神差,云暮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阿树赶紧解释,“什么都没有发生……”话没说完,他嘴角竟有些笑意,扬了扬眉,“你不喜欢我和她在一起?所以那天早上我回来你才会那么生气?”

云暮悄然深吸,说,“没有的事,西辰人挺好,我只是觉得,你还小,有些事情……”

哎,怎么越说越不着边际了,云暮实在为自己的口才汗颜,再说下去,恐怕连离了十万八千里的小事都要扯进来了。

房门敲响,接着云思探头进来,“要下去吃饭吗,两位?”

阿树正想听云暮的回答,却被云思打断,有些恼火,但又不便表现出来,只是嚷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云思冲他吐吐舌头,下楼去了。

云暮从没这么庆幸过云思的出现,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赶紧说,“那先下去吧。”

阿树坐在远处,看他步履匆忙的出去,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其实,自己在期待什么呢,自己不正常,难道还要云暮和自己一样不正常吗?

如果说,在见他之前的那段时间,阿树还在怀疑自己的感觉,可是,当云暮偏偏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然后又慌不择路的离去,一直漂浮在自己面前的雾气好像渐渐散去了,有些东西,似乎已在心中确定。

只是,尽管眼前清晰,却没有漏进来丝毫的阳光,因为阳光早已消失殆尽,在自己徘徊的时候,耀眼的光线连影子都不剩下,如今陪伴周身的,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到H市的时候,时间显示十点半。

下车时,阿树被强烈的光线刺痛双眼,下意识地用左手遮挡。这个时候的太阳,正接近头顶,即便有寒风,也被暖阳逐渐化解。

待丁叔和两个哥哥都下车后,云思才犹犹豫豫地下去,她没有任何勇气抬起眼皮,不知眼前的景物是怎样,也不知,别人对自己的眼光是怎样。

房子有些旧了。

凭着依稀的记忆,云暮只记得这处房子是黑白两色,是惯有的江南特色,只是,白色的墙上有了灰色,黑瓦也有了破败之相。隔着那扇门,他好像突然听见了多年前,父母在堂前说笑,和外公外婆,妈妈的怀里还躺着熟睡的阿树,时不时的轻拍,使他安然入睡。

心里突然有些刺痛,眼眶竟不知何时湿了。尽管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父母离去的殇痛,依然如往昔。

穿过小院子的时候,云思跟在后面,偶尔向两边张望,这个院子比起盛家,小了许多,不过,却另是一番风景,只是不再春日,无繁华盛开之色,多了许多清俊。

“两个人竟都长这么高了!”

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云思抬头,看见主屋前,一个老人端着茶杯,慈眉善目,和蔼到极致。

chapter 34

阿树云暮都面露喜色,异口同声叫出声,“外婆!”

方老也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两个少年,清冷的脸上露出微笑,情不自禁的用手比了他俩的个头,有些费力,笑道,“两人的个头都赶上外公啦。”

自女儿去世,方家二老的生活极为冷清,两人几乎是以一种避世的态度活着,不愿接触任何的新事物,什么都不闻,什么皆不听,他们愿意活在那种错觉里,宁愿相信着,自己的女儿还在这个世上,那场惊心动魄的车祸,也许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然而,过去十几年,他们实在太寂寞,在过去的时间里,盛老每年都打电话来问,要不要见见两个外孙。方家二老明白,盛老一遍遍的询问,只是因为心里对方家有太多的愧疚。云暮阿树是他们的亲外孙,敏伊走了,可是这两个孩子依然还在。

他们一直都是矛盾的,一边想见孙子,却又害怕,见到了孙子,女儿惨死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实在是心怵。终究,岁月将伤口结痂,虽然留下痕迹,却也给予了接受新事物的勇气,有些东西,埋在心底,即可。

丁叔拍了拍愣住的云思,笑了一下,拉着她向前走去,云思突然有些抗拒,她不想去,在她看来,自己完全就是个局外人。

“怎么了,小姐?”

她嗫嚅,就像当年初进盛家那样,脸上无比慌乱,摇摇头,“丁叔,我……我不想去,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小姐,你说什么傻话呢。”丁叔有些诧异,“走,你外公外婆等着呢。”

不由分说,云思已经被拉入内堂。

“二老,这就是云思小姐了。”丁叔很是恭敬的介绍。

方家二老转移注意力,这才想起,那日在电话里,是要云思一起来的,望着眼前这个看起来秀美温顺的女孩,虽说与自己的女儿毫不相像,却看的很是喜欢。

方老太笑眯眯的走过去,牵了云思的手,“我们思思长的真水灵。”

云思原本以为外公外婆会对自己很冷淡,这样的夸赞,倒让她不知所措了。微抬头,外公颇显清瘦,带着眼镜,一副文人的样子,外婆的头上有不少银丝,精神却是很好。

“外公外婆好。”她鞠了躬,小心翼翼。

阿树见气氛微妙,在一旁打岔,“这丫头平时可皮了,您二老可别叫她现在温顺的样子骗了!”

云思红了耳根,皱着眉头瞪他,“胡说!”

其他人都笑了出来,阿树尤其笑的厉害,“你们看,原形毕露了不是!”

方家的房子是在H市的一条老街上。说起这条街,据说好像民国时期就有了,年代有些久远,狭窄的街道,两边有长满青苔的石板,房屋的墙面上还布着一些爬山虎,阳光斜照在巷子中,韵味不同寻常。虽这里距离市中心很远,住在这里倒不觉寂寞,反觉得清幽僻静。

街上年味越来越重了,各家商户门前皆挂大红灯笼,忙里忙外,好不热闹。

云暮阿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其余人的欢欣鼓舞或神色匆匆似乎都与两人无关。两个人名义上是出来帮买年货,可出发前兴致勃勃,真正到了街上,竟只觉得陌生,加上走路实在累,两人连话也懒得说了。

“早知道就应该让那丫头跟出来,”阿树边走边抱怨,“她至少知道该买些什么吃的。”

云暮不以为然,“云思第一次来H市,以前又从未和外公外婆接触过,趁着我们俩不在,让她和两个老人多熟悉熟悉。”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