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板你其他任何时候也从来没有去过啊！”温杰几乎暴走，看着我，眼睛里喷着火。

好吧，我承认我在每个月的16号都刻意的错开了去飞扬的时间，可是，这小子也不用说得这么憋屈吧。

想当然，我最后还是没能磨过温杰那难以想象的三寸莲花。

到一楼大厅的时候，肖逸和宁雨泽早已经等在了门口。

“哎呀，温杰，你果然有两把刷子啊。”宁雨泽看着我与温杰同时出现，脸上的笑容几乎快掐出水来。

温杰一甩头，十足显摆，“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拿钱来！”说着便摊着手递到宁雨泽面前，只见宁雨泽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肖逸口袋里翻出皮夹，然后数了十张毛爷爷递过去，嘴里念念有辞：“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今天竟然请动了Boss大人！”

怎么听这话都这么别扭。

难道，在不知不觉中，我被人算计了？！

在我疑惑的表情中，宁雨泽迅速收起表情，然后将我让进了车里。

“对了，我听云秘书说今天十三少过来了？”肖逸握着方向盘，轻声问道。

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没看见他，他什么时候来的？”

肖逸耸耸肩，一旁的温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道：“我说今天那个人怎么那么面熟啊，还以为是哪个客户呢，原来是十三少，哎哟，错过了跟他搭讪的好机会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

温杰仿佛被一颗鸡蛋噎到一样，看着我好半天才说道：“老板，十三少来的时候你不是正在办公室吗？难道你没看见他？我明明记得他穿着米黄色的外套啊，出来的时候竟然只穿着衬衣，正奇怪他怎么说走就走了，结果发现你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他还体贴的把衣服盖在你身上呢，看来你们兄弟两的感情果然很好啊。”

我愣在原地，原来那件盖在身上的外套是莫凡的。

下午的时候他应该在老宅陪爷爷才是，怎么会出现在公司里？而且都没有叫醒我。

车子一路飞驰，到达飞扬的时候，里面早已人声顶沸。

传说中的飞扬之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热闹很多倍，以前总是从肖逸和宁雨泽口中听说过这个别出心裁的游戏之夜，在今晚，它终于在我眼前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找了个空位坐下，环绕式的真皮沙发被昏黄的灯光点缀得有些迷幻，我坐在角落里，看着圆形舞台上正热舞着的两个女生，酒红色的长发在五彩的灯光下泛起妖艳的颜色，灵蛇般活跃的舞姿，自信从容的微笑以及带着微微傲然的眼神，为这场PK染上了令人迷醉的颜色。

台下的人们早已HIGH到了极致，正卖力的尖叫着，人声，口哨声以及响遍整个酒吧的音乐声充斥了整个空间。

然后，音乐声突然停止。

台上的两个女生喘着气却依然微笑着停下了动作。

接着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司仪模样的男人走上了台，对着下面一干激动得无法停止尖叫的人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热闹的空间也随即安静了下来。

“欢迎各位光临每月一次的飞扬之夜，下面我宣布，Anna胜！”司仪一手握着麦，另一只手牵起穿着红色衣服的女生的手举了起来，下面立刻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奖品是什么呢？”司仪微笑着继续说道。

“你觉得奖品会是什么？”宁雨泽凑过来，笑着问道。

我看他一眼，摇摇头。

飞扬之夜，可以随意选择自己的挑战对象，对方只能无条件接受挑战，挑战成功者可以要求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做一件事，同理，对方不能拒绝，所以，那个叫做Anna的女生会想要得到怎样的奖品，真的很难猜。

“你猜，那个女生会不会挑一位男士上台表演一个任意节目呢？”肖逸笑得一脸狡黠，我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温杰放下手里的杯子，笑得像只狐狸，那眼神定在我身上，说：“老板，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持镇定哦。”

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大，我几乎本能的站起身想要离开，却被肖逸眼疾手快的抓住重新按回了沙发里。

“莫简，你太紧张了，所以，今晚就好好放松放松吧。”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心里的不安从何而来，因为，那个叫Anna的女生正用她的纤纤玉手指着我，嘴角含着的笑意与肖逸如出一辙：“我要这位先生上台来为我表演一个任意节目，这就是我要的奖品。”

所有人的视线顺着她的手指全部定格在我身上，然后酒吧里响起比刚才还要热烈的叫声和欢呼声。

我不能拒绝。

这是飞扬的规矩，只要跨进了这个门，就要遵守游戏规则。

瞪了身边那三个混蛋一眼，我毅然向舞台走去。

所有人的目光定在我身上，似乎没有要抽走的打算，而我，对于这样的注视早已习惯。

虽然身边有莫凡那样一个绝顶英俊的人存在着，可是，依然还是有很多女生会一脸花痴的注视我，然后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没想到Anna小姐的眼光这么好，一眼就相中了这位长相俊美无比的男士，”司仪走上前与我握手，然后调侃的说道，“先生，请问你要用什么节目来奖励刚刚获胜的Anna小姐呢？”

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我一闭眼，吐出两个字：“钢琴。”

“那么，就让我们期待接下来的视听盛宴吧。”司仪微笑着退了下去，灯光慢慢暗了下来，角落的位置被打上了一束灯光，一架雪白的钢琴正安静的驻立在那里。

我慢慢的走过去，坐在钢琴前的矮凳上。

那黑白相间的琴键在视线里清晰起来，无数回忆的碎片在眼前慢慢重组。

莫凡拉着我，与我共同奏响月光时微笑的表情。

莫凡拥着我，在钢琴前亲吻我的画面。

莫凡看着我，轻声说喜欢我时嘴角那一抹幸福深情的笑容。

这些，是我穷极一生也要记住的美丽和幸福。

我的莫凡，早已不在原来的地方。

只有我，依然满怀期待的站在过去，等待他的归来。

双手慢慢的放在琴键上，奏响那首充满回忆和悲伤的月光钢琴曲，无数个无眠的夜晚，我总是哼着这熟悉而忧扬的旋律，靠着回忆一直到天明。

莫凡离开的三年里，我再没有弹过琴。

那里面蕴含着所有关于莫凡的回忆和思念，只要一触及那黑白相间的琴键，心便会不可抑制的疼痛。

还是无法忘记，莫凡曾带给我的美好和深情。

那样淡漠的一个人，只有看着我的时候，眸子里才会渲染上深情和爱意。

这场禁忌，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盛典。

我闭上眼，任手指在琴键上飞扬，耳边仿佛还能听见莫凡那动听迷人的声音轻声说话，喉头发出一串串迷人的声音，这样的莫凡是我记忆里深藏着的人，是经久不退的鲜明美好，是我所有爱恋和思念的唯一源泉。

一曲终了。

双手慢慢的离开琴键，我慢慢站起身。

台下没有一丝声音，安静得仿佛只有我一个人存在。

这让我有些不适。

突然，一道掌声响起，接着是无数的掌声，雷鸣般瞬间压了过来。

我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走下台去，司仪已经来到了我身边，他握着我的手，激动的说道：“先生，你的钢琴弹得非常好，屹今为止，在飞扬的所有人里，你是弹琴弹得最好的一个，请问先生想要什么样的奖品？”

奖品什么的，从来没想过。

我会上台来弹琴，实际上是败那几个丧尽天良的混蛋所赐，等下最好不要让我抓到！

“我不需要奖品。”我抽回手，平静的说道。

07.眼泪

司仪拦住我欲走的身体，笑得很是歉意，“对不起先生，飞扬之夜的规矩相信你应该清楚，你必须要奖品，而且，要与众不同的。”

我皱起眉，在走与不走之间犹豫。

“不如，找个漂亮妞来个长达五分钟的法式舌吻吧。”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突然爆出一句，接着是排山倒海的欢呼。

感觉额上的青筋正在暴涨，我看着角落里那三个笑得人仰马翻的男人，已经在开始想明天要不要重新招聘新人来接替他们的位置。

“我没有随意与人接吻的习惯。”看着台下以及台上的司仪脸上那明显兴奋的表情，我凉凉的说道。

“呃……”司仪郁闷了一下，随即看着我问道：“那么，这位先生可以挑一位认识的人来完成这个任务。”

“好。”

这一次，我的干脆让司仪差点失态的跌倒。

嘴角勾起一抹笑，我的视线投向角落的环绕式沙发上那三个正笑得前俯后仰的男人，然后我慢慢的伸出手，指着其中那位笑得最开心的人说道：“我选他。”

台下的声音瞬间消失，沙发上那三个男人发现自己被当成了焦点，笑声也渐渐隐退。

接着，肖逸那张像吃了一斤砒霜的俊脸出现在了视线里。

想要算计我，就别想隔岸观火！

肖逸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了我身边，用小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声音说道：“老板，你玩得太过火了！”

我斜斜的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算计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种后果。”

肖逸懊恼的抱住头，就差没跪地求饶了。

我满意的看着他的表情，以及台下宁雨泽那郁闷到不行的脸，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相信宁雨泽不可能忍受自己的男人与别人在他面前进行长达五分钟的法式舌吻，而肖逸，除了宁雨泽以外，我想他应该不想亲吻任何别的人吧。

而且，对象还是有着长达十二年交情的铁杆兄弟。

“两位，可以开始了。”司仪的声音慢慢的响起，虽然对于我选了个同性来进行这个任务而感到惊讶，但是，他还是保持着作为一个司仪应有的态度。

看了一眼台下的人们，看来他们对于两个男人即将进行舌吻的事表现出了高度重视。

“来吧，肖大少。”我走近肖逸，将他抱着头的双手拉下来，笑得一脸邪恶。

混蛋王八蛋，我要你算计我！

“求你饶了我吧！老板，莫简，兄弟！”肖逸哭丧着一张脸，看着我哀嚎。

我满意的笑笑，凑近他，“现在可不是我说了算哦，飞扬之夜的规矩，相信你应该很清楚吧。”

他脸上的表情在那一刻更加精彩。

我努力的控制住即将喷笑的冲动，故作严肃的看着他。

他闭上眼睛，像即将上死刑台一样的慢慢靠过来，我伸出手还没来得及推开他即将靠过来的身子，台下突然响起一道低沉愤怒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肖逸如获救星一样睁开了眼睛，而我，僵在原地，甚至没有勇气看过去。

那个声音，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分在我耳边响起。

用温柔敦厚的语气说着那些我们渴望着的美好未来。

只是，记忆里动听的声音被染上了更加成熟稳重的色彩，比以前更加迷人，更加魅惑。

“啊，莫凡，你终于来了！”肖逸兴奋的叫声在耳畔渐渐模糊，我竟然有些听不清他的声音，脑子里轰鸣一片，无法思考。

莫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是一个人。

他不是应该跟黎晓雅在一起吗？

聊天，看星星或者做些别的什么。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我问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莫凡的表情有些可怕，绝美的脸上泛着一种叫做危险的意味，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那个……”或许是被莫凡突然的冷峻吓到，肖逸竟然有些吞吞吐吐起来，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拉过一旁看好戏的司仪，说道：“司仪先生，其实呢，台下那位才是他的情人，所以，为了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还是把这个任务交给真正的有情人吧，你看可以吗？”

司仪当然不可能说不。

因为肖逸那突然强硬的态度还有台下莫凡的虎视眈眈。

“我想，我还是不要奖品了。”看着莫凡就要走上来了，我拉住司仪急切的说道。

开什么玩笑！

我怎么可以跟莫凡法式舌吻！

他根本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现在让他做这种事不是很奇怪吗？

而且，他现在喜欢着的是女人，要他跟一个男人接吻，我想他一定会吐的。

“为什么不要奖品？只是换了个人而已，就不可以吗？”这话当然是已经走上来的莫凡说的，我求助般的看着身边的位置，才发现肖逸那个没义气的早已土遁而去。

莫凡边说边走近我，我被迫向后退。

这样的莫凡，比三年前更加危险，更加，让人难以抗拒。

“不行，莫凡，我……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弟弟，我们……唔。”我还未完全出口的拒绝消失在莫凡突然压过来的唇里，我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感觉自己正在做着一场梦。

那梦太过真实美好，以至于我已经无法分清自己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里。

记忆里，莫凡的吻温柔深情，带着莫名的小心翼翼。

他喜欢抱着我，然后将我拉进怀里再轻柔的吻我，在三楼的小阁楼里，那是我们最私密最甜美的二人世界。

莫凡说下半生是性，上半生是感情。

那时候，莫凡的所有都完全属于我，所以，满足和幸福是那时候我的心情最真实的写照。

感觉有东西伸进了嘴里，灵动的长舌不留遗力的扫过了口腔的每一寸，腰被对方抱住，带着强劲的力道，仿佛生怕我随时会消失一般，那一刻，我突然热泪盈眶，仿佛时光突然静止，天地之间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就那样，深情拥吻。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我们又回到了过去。

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过去。

伸出手想要环上他的腰，想要知道那是不是还是我记忆里的精瘦有力，身体却突然失去了对方温暖的怀抱。

莫凡抹了抹唇，用他那带着金属般有质感的声音冷静的说道：“哥，现在谁跟谁都能接吻，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怔在原地，大脑无法思考。

莫凡的意思，是这个吻没有任何意义。

对吧。

耳边响起的尖叫声和口哨声渐渐被隔绝在外，有些茫然的看着前方，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能带给我更多的折磨和痛苦。

曾经深情亲吻我的人，说，接吻的对象是谁都可以。

我一直固执的记得莫凡说的那个关于上半生是感情的话，所以，无论与贺兰靖有过多少次床第之间的事，始终都没有让他碰触过我的唇，潜意识里，那是只有莫凡才能拥有的地方。

刚刚，这个我自以为坚定的思念被对方的一句话瞬间粉碎，连残渣都没有留下。

莫凡，真的已经走远。

他不再是深爱着我的那个人，不再是我记忆里深情温柔的少年。

从此以后，他只是我的弟弟，而已。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带进车里的，当我重新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楼下，车厢里昏暗的灯光下映照着肖逸和宁雨泽的脸，坐在我身边的温杰也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到家了吗？”我轻声问道。

听到声音，三个人同时看向我，温杰靠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老板，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我看着他，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趋于平静。

“晚了，我先回去了，明天上班不要迟到。”打断温杰还想要说的话，我边说边拉开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