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非凡头一次如此清楚地看着他，脸上的每一根绒毛都看地一清二楚。江鹤的肤色浅些，可能是温度的原因，白皙的皮肤里还透着些粉，他的脸嫩的就像婴儿，让齐非凡竟有上去捏一把的冲动。

江鹤的身体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味道，不是女人身上的刺鼻香水味，而是一种很柔和的淡淡茶香。齐非凡的狗鼻子探过去，狠狠地闻，顿时觉得有些醉人。

他眼风下扫，他那精致的锁骨，渗着几滴汗珠，阳光下闪着光。这个人身上没有一块多余的肌肉，在齐非凡眼里他甚至有些纤瘦，若是平时，齐非凡一定会把江鹤归为白面书生一类的，可是在这看是瘦弱的身体，曾两次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齐非凡不敢继续看下去，因为他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异常，呼吸有些急促，他忙把头转过来，直愣愣地盯着天，这里的天空格外的蓝，大团大团的白云，变幻成各种形状，可他却什么也看不到眼里，只听见自己‘扑通扑通’地心跳。他闭上眼想定下心神，可脑海中却清晰浮现出江鹤那紧致光洁的身体。

“非凡，怎么起来了？”

“啊？哦！外面太热了，我回去乘凉。”

其实，洞里比外面更热。

……

晚上的时候，战友都睡下了，齐非凡躺在那里却辗转反侧，他仍在回想，自己战场上面临死亡的一刹那。虽说自己没有真的中弹，可是那时候自己所感所想，全部都是最真实的心声。对生命的留恋，对父母的不舍，还有一个最深的感触那就是，在他认为自己生命快要走完，江鹤在最后一刻出现在眼前，那时候心里莫名地生出一种遗憾。

他不清楚那种遗憾，到底是什么？它又从何而来？

齐非凡爬起来走到一潭池塘边，清爽的夜晚，凉风阵阵。他仰望夜空，

上弦月，辰星闪烁。点点繁星恰如黑色幕布上无数个小孔，光线从另外的世界透过来。

水面在轻风吹拂下泛起微波，可以听见潺潺的流水声和阵阵虫鸣，让这个夜晚愈加静谧。池水像一块墨色的玉，琥珀色的月光洒下，使之熠熠生辉。

烟雾缭绕，池中央有一个人，她肤如凝脂，乌黑的长发在水中如溶解的墨汁，那雪白的胴体正背对着齐非凡，荡漾的水波没过她的腰。

齐非凡色心大起，急切地想去一睹风华，他脱下衣裤和鞋，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池水很冷，把他闹个透心凉。他不顾这些，径直朝池中心游去，离她越来越近了。

水面上反射的波光，映在她光裸的背上，白色的光闪，随波游离不定。这时她缓缓回过头，越过肩膀望向齐非凡，深深地注视着他。

齐非凡心中一震，迎着她温柔的目光，加快速度，来到了她身旁。

只见她鬼魅一笑，撩起一簇水花洒在齐非凡头顶，齐非凡顿时觉得十分舒爽，那阵清凉一直窜到他心窝里去。

她轻轻将手抚在他胸膛，狡黠地注视他，然后手便开始在他身体上四处游移。

齐非凡明显感觉自己心跳加速，沉重地喘息起来。耐着性子任她挑逗了一会儿，实在按耐不住了，便狠狠把她摁到自己怀里，疯狂地吻她。

这个人的身体、手心还有嘴唇，都如这潭池水一般，沁凉心脾，让齐非凡倍感舒适，他迫不及待地想占有她。

齐非凡稍加试探，她并不反抗而是诱引着他，让他做出更放肆的举动。齐非凡早就迫不及待，动作也不再迟疑。

进入的那一刻，齐非凡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酥了。由于太舒服，他禁不住低呼了一声。

他努力地抽动自己的分身，每一下都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快感。齐非凡把头埋在她胸前，觉得有些窒息，就要溺毙在她的柔情里。

迫切地想要释放，他加快速度，动作越来越剧烈。临近高潮，齐非凡猛地仰起头，她发间的香气扑来，让他瞬间一泄如注。

那一刻，四目相对，他看清了她的脸……江鹤。

齐非凡猛地做起身，低头一看，罪证还在身上，才意识到刚才是一场春梦。

可是让他不解的是，梦中的仙女竟是自己的战友，他使劲儿甩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脑袋清醒些。他扭头看去，江鹤就睡在自己旁边，觉得实在是羞愧难当，幸亏是晚上

，没人看见，齐非凡长舒一口气。

他回想起最近这段时日，自己过得颇为清心寡欲，那个金发碧眼的小洋妞已经很久没来找过他了。齐非凡心想，一定是打仗让人精神紧张，自然也顾不得琢磨那些个事。可谁知今天闹了这一出，难道是自己欲求不满，对个男人都发情？

第十八章：惊险

虽说这是防御工事，可猫耳洞不是防空洞，防的了炮弹，但防不了敌人的冷枪。在夜晚，越军时不时会来掏洞，可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是真上来了敌人，朝洞里扔个手榴弹，那时候战士们逃都没处逃。

所以在这个有进口没出口的洞里，战士们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侦察敌情，这时，哨兵的责任就十分重大了。战友们轮流放哨，放哨的士兵他一个人，担负着可是所有战友的生命安全，半点都马虎不得。

这天轮到齐非凡放哨，他卧在草丛里，专心地注视着对面的山头。他知道在某个树丛里，敌人也紧紧地盯着他这边的一举一动。

由于这里的地形复杂，我军阵地与敌人阵地犬牙交错，有的最近只离敌人七八米。齐非凡的阵地虽然没有那么夸张，可是距离对面的山头也只有三十米不到。时不时的可以看到，对面山腰上茂密的草丛中有闪光，那是望远镜的光学玻璃在阳光下反射，这时齐非凡才清楚敌我的形势。

虽然离越军阵地很近，随便扔个手榴弹，就能把对方阵地炸个稀烂。可是我们有手雷敌人也有，一旦开火，和尚跑不了，庙更跑不了，两边谁也没有好果子吃。所以没有上级命令，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傍晚的时候，齐非凡觉得有动静，草丛中在‘沙沙’响，他警觉地回过头一看，原来是江鹤趴在自己身后的草丛。只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拇指与食指分开，两手指尖对在一起，对成一个长方形的框，置于眼前，呈一个照相的姿势。

齐非凡看他的动作很奇怪，便问，“你在干嘛？”

“我在帮你取景，很美。”

齐非凡抬头望，天边的火烧云变幻着各种形状，周围空气好像都被染成了金黄，满山遍野都笼罩在这种奇幻背景里。的确，美的让人忍不住惊叹！

可是他觉得江鹤向来都很严肃，今天怎么和他开起玩笑了？齐非凡就开始借题发挥。

“那，景美还是人美？”

江鹤眼睛眯成一条缝，轻笑一声，

“都美。”

在哨位坚守了许久，这时夜已深了，江鹤回洞不陪他玩了，齐非凡要孤身一人熬过这个漫漫长夜。

眼睛盯着一个地方看久了，就容易犯困。齐非凡眼睛渐渐合上，又突然睁开，这么一来二去重复着。齐非凡使劲儿拧了自己一把，又狠狠滴揉了揉眼睛，心说自己千万可不能睡过去，洞里那‘一家子’还指着他呢。

正在这时，好像听见了草丛中有动静，他急忙转头，寻找声音的方向，果然有一个黑影，

“谁？口令！”齐非凡举枪指向那个人。

“别开枪！是我！”

在黑夜中，齐非凡无法分辨出这个人，听这个人的声音也不觉得耳熟。

“你是谁？”

“兄弟，我是旁边洞里的，过来向你借个火。”说着那人便朝他走了过来。

齐非凡一听是自己人，这才放下枪。不过他心里又纳闷儿，这哥们儿借火干嘛，他不知道放哨时候不能抽烟么？

可没等他多想，那人竟朝自己举起了枪！

齐非凡来不及躲闪，一枪击中左肩便倒在地上，他向洞里大喊，以告知郑存他们。眼看那人又朝自己抬起枪射击，齐非凡侧身一滚，翻进了草丛。

心知这是敌人，齐非凡透过草间看见那个人正朝这边的方向射击，子弹就落在自己身体附近，他握紧枪，屏住呼吸，趴在草丛里纹丝不动。

眼看敌人朝自己走地越来越近，他猛地跳起来，朝那人连开数枪。

敌人倒在地上，可仍在挣扎，他又赶忙上前去，补上几枪，直到那人不再动弹，齐非凡才松了一口气。

他看见敌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面还有在垂死时充满仇恨的目光，齐非凡后退了两步，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郑存听到枪声，急忙地跑来，看见齐非凡僵直地坐在那里神情恍惚，就上去推了推他，竟然沾了自己满手的血。郑存连忙背起他，快速回到洞里。

由于电线被越军的士兵剪断，暂时与总部联系不上，卫生员派不上来，深夜敌情重重危机四伏，又不能送伤员到阵地医院。

在医护方面，只有郑存了解的还多一点，所以就由他亲自出马，为齐非凡治伤。江鹤做事细心谨慎，郑存就让他当自己帮手。

齐非凡此时由于失血过多，已经陷入半睡半醒状态。郑存拿出水果刀，想趁着他昏睡，把子弹取出来，江鹤赶紧用毛巾为他清理伤口。可是这时候，齐非凡从睡梦中给疼醒了。

由于没有麻药，郑存让江鹤按住齐非凡，防止他乱动导致误伤。刀子刚下去一点，齐非凡就惊叫起来，江鹤用力按着他，可这小子还是死命的扑腾。郑存在一旁骂他不是爷们，这点儿疼也忍不了。江鹤把齐非凡的脸扳过来，

让他看自己，然后慢慢贴近他，近的彼此呼吸可闻。

“非凡，看着我！你觉得我怎么样？”

顿时齐非凡就老实了，乖乖地盯着江鹤的脸仔细看，认真地想：江鹤人长得秀气，而且头脑灵活，做事冷静沉稳，够义气，关键是他对自己的确不赖。

江鹤给郑存一个手势，让他继续，郑存接到指示就开始动作。齐非凡马上就‘嗷嗷’叫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杀猪呢。

郑存和江鹤左右开工，配合地十分默契，很快就在伤口上割开了一个十字刀口，下面就要取子弹了。

江鹤用力扳着齐非凡的头，不停地朝他放电，

“非凡，等战争结束了，带你去我家乡好不好？”

齐非凡从来没见到过，江鹤如此专注地对自己说话。他愣愣地正要回答，又不知郑存对自己做了什么，左边肩膀一阵剧痛，火辣辣的传遍全身。这让齐非凡身子一颤，差点没跳起来，江鹤努力压着他的身体，

“非凡，好不好？”

齐非凡在剧痛中呲牙咧嘴，同时又看着那琉璃一样的眸子，那让人无法抗拒的眼神，真挚而热切。尽管身体疼痛，同时又有说不出的喜悦。

“好！ ……啊啊~疼！疼！疼！”

就这样，江鹤那边连哄带骗，郑存在这边拉皮割肉，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水深火热中，齐非凡身体里的子弹终于取出来了。

齐非凡满头大汗地靠在江鹤怀里，样子跟死过一次似的，这还不忘对郑存谢恩，

“班长……谢谢……”

“不就取个子弹嘛，你小子真TMD，比生孩子还费劲！”郑存骂骂咧咧地坐在一旁。

江鹤帮他包扎完伤口后，又拿着毛巾给齐非凡擦汗，翻身够过来水壶，又从包里摸出消炎药，小心翼翼地喂给他吃。

齐非凡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感动的直掉眼泪。他又不想战友们看见自己哭泣，便把头别了过去。

可这还是被江鹤看见了，他抚摸着齐非凡的头，让他靠向自己，然后轻轻地蒙上了他的眼。

那一刻，他泪如泉涌。

第十九章：残酷

后来齐非凡才知，那夜我方战士发现几名深夜来掏洞的越南鬼子，打死了几个，中间也有逃跑的，刚好让齐非凡给撞见了。

越南与我国相邻，边境有不少华人，敌人当中会说汉语的也不下少数，再加上天黑雾重，难以辨别敌友，齐非凡才出了失误。

这都是战友为他找到理由，齐非凡始终不能接受自己犯下的错误，再多的情理之中，也构不成他出差错的借口。

战场上只有生与死的选择题，没有解释，更谈不上理由，这一次齐非凡逃过一死，算他命大，但是老天爷不可能每次都给面子。况且，这次齐非凡碰上的是散兵，一个人好对付些，若是一队敌人来掏洞，齐非凡还是这么掉以轻心的话，那么黄泉路上就不止自己一个了。

不像在战前，自己出了错会有人纠正，有人训话。现在战士们最需要的是鼓励和关怀，所以没有人责备他，由于受了伤，大家反而是比平时更加照顾他。

可是齐非凡自己心里过不去，他自责、后怕，总是胡思乱想，假如那天上来的敌人是有计划，有预谋的，他不能及时发现敌情，自己连累了所有人。齐非凡甚至会认为自己很没用，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可能会给战友们带来更大的危险。

这事儿之后，齐非凡就一直沉默寡言。

近日他精神恍惚，整夜无法安眠，总是会梦到血腥的杀戮，仇恨的目光，凄惨的叫喊。那些令人心惊肉跳的情景，总是萦绕在他脑海，半夜常常从噩梦中惊醒，只要一闭上眼，恐怖的画面便又跳到眼前。

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冒出的冷汗沾湿了头发。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个黑影，齐非凡马上抓起枪，举向那个人，

“口令！！”

没有回答。

这个时候，齐非凡是应该开枪的，可是他却迟迟没有，因为他看那个人影有些怪：佝偻着身子，侧背对着自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如果是自己人，怎么不回答口令？但若敌人的话，那人听到被人察觉，也该有些反应，比如说举枪或是逃跑。

齐非凡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但由于光线太暗，怎么看不清楚。他端稳了枪，缓缓站起身，决定去探个究竟。齐非凡向其走近，那个人仍然没有察觉，没有任何反应。来到距离他四、五米的位置，齐非凡终于看清，那是个死人。

他是谁？

会不会是战友

？难道被敌人偷袭了？齐非凡大步向前跑过去，伸手去拉那人肩膀，可这人身体僵硬，齐非凡怎么也扳不过来，就像一座石像。

突然间，那个人猛然站起来，齐非凡被吓得向后一个踉跄。他看见那人的脸血肉模糊，左臂已经断了，肩膀处的一些皮肉组织粘连着，以至于胳膊并没有完全掉下来。

他骤然跳起，伸着手向齐非凡扑过来。齐非凡惊愕，一边大步后撤，一边朝他开枪，一发发的子弹打在他身体上，强大地冲击力把那人击倒在地。可是枪击好像没有作用，那人竟然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齐非凡把枪对准他的头，扣动扳机，瞬间脑浆飞溅……

就在此时，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那人仿佛是个机器，不但没有倒下，仍然摇晃着朝他走来。齐非凡不停扣动扳机，没多久子弹就打完了，他张皇失措，不巧，脚绊到一块石头，跌坐在了地上。

眼看那人就向自己扑过来，齐非凡此时已经吓得脸青唇白，动弹不得。那一刻，在那血肉模糊的脸上，他看到一双恐怖的眼睛，眼里充满仇恨……

“非凡？非凡？”

齐非凡睁开眼，眼前江鹤正摇晃着自己。月光在地上洒下一片清冷，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伴着虫鸣，所有都和往常一样。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原来是梦。

江鹤知道他做了噩梦，便坐起来陪他说话，直到齐非凡有了困意，自己才躺下继续休息。

齐非凡自己并没睡着，他悄悄翻过身，傻傻地盯着江鹤的脸，也许这已经成了习惯。每次半夜醒来，他就条件反射似的往江鹤的方向看，也许是这个人可以让自己踏实。在这漆黑而又充满危险的夜里，每个人都极力地寻求最大的安全感，就像战士们喜欢抱着枪睡觉，而齐非凡的安全感来自于江鹤，仿佛看到他在身边，就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忽然一声巨响打破了这个宁静的夜晚，战士们纷纷惊醒，条件反射地拿起枪。江鹤更是身手敏捷，早就一个纵身冲了出去。其他人也迅速来到洞口，霎时间炮火的轰鸣声大作，无数道火光划破天际，越军向他们发动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