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洗手间洗干净手，廖城走向了餐厅，杨凡已经把餐具食物都摆好了只等着廖城的到来。

几碟小菜，鸡蛋薄饼放在白瓷的盘子里，颜色极有食欲，份糯香的小米粥被放在餐桌的两端。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这两天都是这样，每一天都会有自己喜欢的食物。廖城的厨房俨然成了杨凡的领地，他修长形状姣好的五指翻转着就可以做出媲美五星级酒店的味道，廖城看着眼前的这幅场景，十年还是二十年前曾经有过的，他的心情蓦然的不好起来，脸有些阴沉着坐在了杨凡拉开的椅子上，没有和杨凡说话。

杨凡挑挑眉，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从那天离开杨良哪里，他就再也没有回去，也许他还在怨恨，但是杨凡清楚的知道对于那个人那家人他有的不再是怨恨，他什么情绪也没有，心凉，那种沁人心脾的心凉，以后大概不会再回去，看见那个人吧。

眼前这个呢？杨凡抬起头看看对面以着极其优雅的姿态吃饭的老男人，脸色有些狠戾。捧的越高，摔的越惨，不知道这个人在知道他是个什么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神情，肯定比知道他是红衣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更加让人期待吧！

他现在可是一步都不离开这个男人，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个也不是什么善类，廖城绝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淡雅。

义父或者是廖城，这些人都是生来就为了利益而存在的人，他们骨子里是一样的贪婪自私，他杨凡何尝不是。

杨凡用着调羹慢慢的喝着碗里黄橙橙的粥。

两个人都有着极深的涵养，静谧的空间里，只听见调羹碰到餐具的声音。餐厅里微黄的灯光照在坐着吃饭的两个人身上，虽然心思各不相一，但气氛是难得的融洽。

“最后一天马上就要结束了，你可以选择拒绝也可以选择接受，但是接受了以后，你必须像是对待情人一样和我相处。”吃完晚饭，还是和以往一样，廖城斜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脑上的数据，杨凡端着切好的水果，坐在廖城的旁边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

“如果我拒绝呢？”廖城眼都没抬，注意力依然在散发着蓝光的电脑屏幕上。

“你试试。”杨凡用水果叉扎着一个草莓放进嘴巴里，这个季节的草莓味道都有些怪怪的，杨凡微微的蹙了下眉头，才咽下口中的水果，把叉子扔在盘子里，挑着眉道。

廖城没有任何意外的继续着手中的动作，他有时候会觉得杨凡像个孩子似的，也确实在他的面前小他九岁的杨凡就是个孩子。

“那何必还要我的答案，你难道不是计算好的答案。”廖城扶扶鼻梁上的眼睛，他有些轻度的近视，转过头望着杨凡，正色道。“杨凡，我承认，一开始是我招惹了你。但是你也报复过了，为什么还非要留在我身边？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别再呆在这里了，我是喜欢美人但是不喜欢有危险的美人。”最终还是廖城有些忍不住了，他想问了很久，很想知道这个人这个男孩到底想要什么他给，放一个危险品在身边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男人，玩不了什么高端的刺激。

以前他是想要玩刺激来着，但那是在面对比自己弱的人，现在他是在玩么？明明是别人在玩他。

“廖大哥，你怎么能那么想，我是真心的喜欢你的，我就是想要个家人。”杨凡的声音很低很低，他的目光涣散，仿佛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怀念。“从小我就没有家，没有人愿意当我的家人，你说你喜欢我，你对我好，我以为你愿意要我，愿意当我的家人。”杨凡的声音越来越低，透着股落寞的孤寂，一个人从小到大，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人关心，受伤流血没有人愿意伸出手臂借他一个怀抱。

廖城看着这样的杨凡，此时的杨凡很脆弱，没有一点的危险他只是个孩子，一个二十一岁的孩子，他什么都没有，这样低着头说话的杨凡有让人心疼的资本。

“杨凡你何必说这些小孩都不信的话，很好玩么？我廖城说的话你这个成了精的人会信，或者你以为我是傻子，这些你都明白的，现在你做什么都可以不是么？还说这些话不是很可笑么？”廖城靠在沙发上，放下手中的电脑，冷冷的说道。

“可笑？我学着做饭学着去关心人，这些都很可笑。廖城你以为这些可笑？你以为是玩笑？你不信我？”杨凡直直的看着廖城，他清澈透明的眸子就那么的看着廖城。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悲伤，让阅人无数的廖城也有些迷惑，这个人什么时候说的是真的什么时候说的是假的。

“我对你有必要说假话么？信或不信在你，我在从现在起就是你的情人了，是睡你的房间呢还是继续睡客房。”杨凡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面容如常，还是一向的面瘫脸，神情都没有变化一点，仿佛刚才说那样煽情的话的不是他一样。他的动作表情还有说话的声调，没有一样能证明杨凡能说出那样的话。但是刚才的杨凡确实的说了，廖城不认为才三十岁的自己就出现幻听。忽然的转变，那样诡异的行为让廖城的牙齿都磨出了声音。

“如果你愿意洗赶紧躺我身下的，就去睡卧室吧。”廖城抬眼看看杨凡，赶紧圆滑的手指继续的在键盘上扣着，但是如果仔细看到话会发现，键盘都快被按坏了。

“原来廖大哥喜欢那样的体位。”已经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杨凡，听见廖城的话就扭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廖城，有些玩味的回道。“那我就去住卧室了。”深深的看了廖城一眼，才又缓慢的走进洗手间。

坐在沙发上的廖城：“……”

良久以后，在冲澡的杨凡听见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的是重重的关门声。

当然最后，杨凡没有住进主卧里，他对廖城还真的没有哪方面的欲望。

那一次是廖城对他下药，几乎是在他失去理智的时候，他的记忆并不是那么明显。

他不觉得自己会真的对廖城有兴趣，即使他喜欢男人，也绝不会喜欢廖城这种，何况廖城只是一个没必要存在的人，能活多久都是一个很明显的“未知数”。

杨凡躺在客房的大床上，很快的就进去了梦想。

廖城是比较纠结的，存了数据的计算机被摔了，明天一定让秘书买一个耐摔的。

杨凡的话提醒了他一个事实，从头到尾他都在杨凡的压制下，就连现在，隔壁房间的杨凡已经进入了梦乡，他还在这里想着白天的事情纠结。

良久以后，廖城拿过床边桌子上的固定电话按下一个号码。

“我是廖城，把红帮的所有资料都整理一遍明天送到我的办公室，还有关于红衣的一切，那个计划依然继续，那个人到的时候就动手……嗯……好，就这样，一点要保证万无一失。”

挂断电话，廖城儒雅面孔在黑暗里勾勒出一个邪恶的表情，谁高谁低现在都没有定数。

红帮又如何？

杨凡只是一个只有二十一年阅龄食物小孩，再厉害也不过凡夫俗子。

红帮固然强大，但是在政府面前谁更强呢？他廖城的三十年如果是白混的，那么他也不用活到现在了。

这句话杨凡说过，用在他身上一样行。

杨凡到底还是小呀！他还是个孩子，怎么和他这个老江湖拼，真是自不量力。

冬日的夜，连月光都发出清冷的光芒，树影婆娑，凛冽的寒风敲打着玻璃。看似平凡的夜，进行着不平凡的事情。

夜还很长，有人在烦躁的失眠，沉睡的人已经陷入美丽的梦里。

平静的海面下面又是怎样的波涛汹涌的心思沉重的计划，睡着的人发出平缓的呼吸声……

第二十四章

对于那个荒唐又不荒唐的提议，竟然就这么的定了下来，杨凡的偏执是廖城无法理解的，他无法相信一个一脸冷酷的说出喜欢是真的，但是他也阻止不了杨凡的固执，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杨凡就像个真正的情人一样，努力的把和自己的关系展现在光天白日之下，廖城尽管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却也无可奈何。

杨凡做事一向认真，在这件事上也把认真延续了下去，很快在D市，廖大少身边多了个小情儿这个事就传遍了，廖城更是大爷般的带着杨凡到处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爱好特殊一样。

杨凡也装的得心应手，跟在廖城身边，乖顺的小猫似的，出门保镖回家保姆的伺候着廖城。廖大少一向玩的很开，各色男男女女什么花边新闻对于廖大少来说都不算新奇，但是会在公开场合带着男情人出现的，这个倒是有点新鲜了，但人家廖大少脸皮厚呀，看看，这样正规的场合带着小情儿就算了还贴的那么近做出那么亲密的姿态。

“这样的结果你很满意吧？”廖城靠近杨凡，贴近他的耳边吐着热气道，每一步都跟的紧紧的，杨凡是不是看情人手册看多了，真是称职的很那，廖城在心里冷笑，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丝毫。

“廖大哥说什么呢？这难道不是情人的职责吗。”杨凡抬眼看廖城，平静的脸上写着无辜，一本正经的话语让廖城恨不得咬碎一口白牙。

廖城深深的看了眼杨凡，然后就笑了，弯着唇笑的云清风淡。老头子恐怕已经知道了吧！就把这个妖孽留给老头子收拾去吧，老头子可比自己干脆的多。杨凡真的把情人的角色演绎的淋淋尽致，从那天在杨凡的强势威逼下答应那个情人的条件后，自己是去公司他也跟着，出席活动他也跟着，贴身保姆一样的存在，这样的明目张胆老头子要是还不知道那他就是在装聋作哑，不过以廖城对他的了解老头子绝不会姑息这么出格的行为。

杨凡打量着会场装扮高贵的男男女女，他们都以着优雅的姿态交谈着，显得是那么的和谐，可谁又知道这些光彩琉璃背后是怎样的肮脏呢？

廖城和义父的威胁力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面，这个杨凡是比谁都清楚的，他不知道这次回去会是怎样的下场，但总归不会比现在好就是了……

廖城是个最好的借口，除掉廖城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们产生矛盾，这样在夹缝中的自己才有施展的余地，否则就算他是红衣又如何？在这个世界上还不是一个弱者。

今天他们来的是一个商业活动，杨凡现在的角色当然是廖城称职的情人。

廖城看着杨凡表现的有些温顺的神态，眸光流动，楞了半饷，忽然轻笑一声，反手搂住杨凡的腰贴近他的耳朵轻语。

“那就扮演好你的情人角色吧，我的宝贝。”他廖城还有什么是不敢玩的，D城的人物聚集场所又怎样？他廖城任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别人的眼光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能让杨凡这么乖乖听话，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要是能在床上也这么乖巧就好了。

杨凡穿的是一身黑色的西装，显得身姿修长，站在米白色西装的廖城身边，一个冷峻，一个儒雅，看似诡异的组合却又是那么的融洽。

会场的角落里站着的一个中年男人，四十多岁的摸样，高瘦的身材，穿一件黑色的西装，冷硬的脸部线条，浓黑的眉毛下面是一双可以洞穿人心的鹰眸，散发着冷冽的光。

他的眼睛透过人群，看着站在会场中间的两个人，那两个人俨然成了今晚的主角，两个人身体靠的很近，廖城转头和杨凡说了什么，杨凡弯起唇笑的清淡却显露出不一样的绝艳，男人漆黑的眸子里一片阴沉。

“言总，需要去叫少爷过来么？”一个秘书一样的温吞男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试探着询问，话里带着的恭敬让人怀疑身边的这个是不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王者。

男人没有说话，目光定定的望着擅自猜测的秘书，这样冷然凛冽的目光让本就胆怯的秘书瞬间出了满身的冷汗。他怎么忘记了，主人的心思岂是他可以擅自猜测的。

“严总……”那个男人感觉到自己的指尖都在轻微的颤抖着，或许身体也在颤抖，只是他不敢分出一点思绪来感受。

让他庆幸的是，男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又转移了视线，然而不等他的秘书安抚一把受惊的心，男人就迈开长腿朝着会场中心走去。

“请表现的专业点，那有情人是冷着一张脸，看看那边那个，既然你选择了这个角色就扮演的好一点。”廖城很快的也进去了角色，还对杨凡进行着专业的指导，好似这一切是真的一样。

“廖城，”杨凡转头看廖城，弯起嘴角，笑的甚是阴险。

“如果你继续用手在我的身上摸的话，你信不信我在这里上了你？”他的目光透露出来的，让廖城相信这个人绝对会干的出来，他是和自己同样任性的人，不是么？

廖城默默收回在柔韧的腰肢上游动的手，有些窘迫的摸摸鼻子，吃不到的过过手瘾也不让，这样的情人真是太不专业了，太不专业了！他在心里咆哮。

“情人有这样的么？不然我找个乖顺的来教教你，怎样？”廖城挪揄道，也只能嘴上调戏调戏了，他是没有压倒杨凡的能耐。其实有时候他也很奇怪杨凡明明一副很厌恶他的样子，虽然让人厌恶这个事实让人很不爽，但是对于杨凡的厌恶他是很欣慰的。第一次的惨痛经历让他懂得，杨凡对他的一点点兴趣都是摧残呀！

他是侧过身子和杨凡说话的，杨凡对于他说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后，表情是一种难言的隐晦。眸子里翻涌的有惊奇，有恐惧还有森森的恨意，但是那都是一瞬间，杨凡很快就收拾好情绪，脸上恢复一贯的清冷漠离。

“义父。”良久的对视以后，杨凡的出声打破了僵局，出口的声音有些干涩，好似压抑着巨大的情绪一样。

“还认得我这个义父呀？我以为两年的时间你连你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呢？”廖城转头，身后站着的是个气质非凡的中年男人，听杨凡的称呼，这个人难道是……

男人不理会杨凡有些呆滞的表情，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廖城，老谋深算的狐狸还是没有掩藏住汹涌的杀气，这样的气息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廖城即使也算是个老江湖，但是对着这个男人，他的手心还是泌出一层冷汗，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如同漩涡一样，人陷进去就像陷进了恐怖的眩晕当中。这个人的长相让廖城有一丝的熟悉，但是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

“言成。”男人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番杨凡，然后朝着廖城伸出手，身上霸道的气息一览无余。

果然是那个人，红帮的会长，扬帆的创始人，言成。竟然是杨凡的义父，廖城有些惊讶但是那份惊讶被深埋在心底，脸上换上的是惯有的温文尔雅，也伸出了手和那双手轻握。

“廖城，久仰言先生大名。”男人并不怎么搭理廖城，只是简单的礼节过后就把廖城当做空气。

“凡儿，我给你两年的时间放你自由，但并不是放纵。”言成语气森冷，带着一贯的冷漠。“如果你回去，我不计较你上次的拒绝，你还是我的儿子。”男人的表情冷酷，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深不见底的眼神紧紧的缩在杨凡的身上，莫名的显出一股子的阴沉。

这样的面瘫表情让聊城想到了杨凡，那个人也是这样。廖城看了眼杨凡面无表情的脸，猛然的廖城想到了什么，心脏猛烈的跳动，难言的激动。他终于知道自己刚才的熟悉是从哪里来了，这个人和杨凡的长相有几分相识，这样的发现让廖城心惊。

杨凡叫着这个人义父，但…

“我只是想过自己的生活，义父永远是杨凡的义父，这个这辈子也不会变。”杨凡盯着言成深邃的眼睛。“也许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希望义父可以明白。”

“是么？在外面这么久还没有玩够么？”言成冷冷的说道，又看了廖城一眼。“凡儿，别让我失望，记住你的身份。”狠戾的说完最后一句，言成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会场，杨凡看着言成笔直带着威严的背影，眼神复杂，半饷才回头对着盯着他看到廖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