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或者说一条鲛人，自由自在游荡在深海之渊的鲛人，他不知怎的跑到浅水区，然后被人抓起来了，送到拍卖会上拍卖。

鲛人全身是宝，血肉泪珠都是可以入药的，而且他们容色倾城……所以，当时很多人争相抢夺，最终，他被玄墨少主买下，带了回来。

开始大家都以为他会将那个鲛人杀了炼丹，很多炼丹师都摩拳擦掌准备去求上一份血肉，炼上一些独特的丹药。但出人意料的是，玄墨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将那尾小鲛人化为人形，亲自教他人世间的一切，并且全力支持他学习炼药术。

玄墨少主此举让众人大跌眼镜，很多大能者纷纷表示愿意出几倍的价钱从他的手里将小鲛人买过来，但是他统统拒绝了，并且将一个元婴期的散修杀死在大殿内，因那人竟然想要出手抢夺他的小鲛人。

而清彦也因为此事声名大噪，与前些年来到天极门并很受玄墨少主宠爱的狐族少年并称为天极门的“第一公子”。

据说……玄极少爷似乎钟情于清彦？所以，那个小鲛人让这个腹黑的贵公子英雄气短魂消魄丧？我突然觉得很搞笑。

“你偷笑些什么？”他转过头来。

“没没什么。”我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将满腹笑意吞回肚子里面去。

“既然这么的闲，那么就去练习我昨天交你的那个大挪移吧，我明天检查。”他淡淡地吩咐道。

“啊？不要啊！”我大惊失色，明天检查？很多很多的明天之后我也练不会啊，那可是结丹中期才能练的神通，我现在才初期。

“嗯？”他挑眉。

我吓得赶紧消失。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和清彦成为好友，因为他是玄墨的心肝宝贝，而我是玄极这边的人。自从门主改定下玄墨为少主将来继承天极门后，他们两兄弟表面上好像还是很和睦，但是暗地里却似乎斗得势如水火。

所以，身为“敌人”的我们，并不应该交往。

但是，凡事皆有例外。

我忘不了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那一天，我再次被眉间蠢蠢欲动的倾世妖颜所烦，独自一个人走在一条僻静的小道上，突然，迎面走来一个白衣公子。我不禁皱紧眉头，赶紧心中的烦闷更重了几分。

在天极门内，穿白衣的多半是公子之类的人物，白衣飘飘，好像是纯洁无暇的仙子——多么恰当又具有讽刺意味的形容词。而不管是玄极少爷身边的公子或者是玄墨少主身边的公子，我现在都不想看见。

所以，我暗暗思索要不要施一个隐身术，但没等我下定决心，那个人便发现了我，然后亦是眉头紧皱。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人，清丽脱俗，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应该是玄墨少主那边的人吧，我暗暗思索。

“你……”他上下看了看，然后皱紧眉头，说：“你快要死了。”

＊＊＊＊＊＊

我当下大怒，斥道：“放肆。”

“你真的快要死了，在三个月内。”他诚恳地说道。

我差点就忍不住想举手一掌劈了他，但最终还是忍下来了，咬牙问道：“你是谁？”

问清楚名字，将来即使不能明目张胆的报仇我也要给他下一些绊子。

“我是清彦，就住在清音阁，你可以到那里来找我。”

我当然会去找你的，让你知道咒我的下场，我暗道。

“那我就先走了，记得在三个月内来找我，在你头上的那朵花没有开始反噬之前……”他踏上飞行器，消失在远方，留下被他最后一句话惊吓住的我。

倾世妖颜会反噬？是真的吗？

答案：“是的”。

倾世妖颜真的开始反噬，就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

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它疯狂地吸取我的灵力，以至于我从初期顶峰跌落到勉强只能够控制住体内的金丹不破。

我很害怕，很彷徨。

连玄极少爷看我的目光都带着几分的担忧，他说：“瑶儿，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倾世妖颜无时无刻不在吸取我的灵力，我的容貌越发的倾城绝世，而那朵倾世妖颜花开得越发妖娆。

在我必须无时无刻保持练功状态才能免于被它吸干灵力而情况下，许久未见的父亲找上门来，那个自从她们出生之后便对我有诸多不满的人如今满脸的忧色对我说：“瑶儿，你自碎金丹成为凡人吧，只有这样才能够保住你的命。”

自碎金丹，修为倒退破根损基，意味着我今生无法再踏入金丹期，我的修仙路尽毁！

你们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他还说：“瑶儿，如果你真的成为了玄极少爷的人，他肯与你双修，那么你的修为还有几分回旋的余地，可惜现在一切都太迟了。以你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提供给它如此深厚的灵力，为了你的性命着想，你就将修为都送给那朵花，然后将它逼出来吧。”

然后呢？你们想要将这朵花拿去做什么？我泣声尖叫。

倾世妖颜，在我结丹的时候的确是“赠与”我很多的灵力，不亚于一些夺天地之造化的宝物。但是，在我成功结丹之后，它并没有功成身退，相反的是，它吸取的灵力越来越多，这十多年来，它体内积攒的灵力数量恐怕不输于一个元婴期修士了吧？

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开始我还以为它是在为我结婴做准备，心中不免有几分的窃喜，但是，随着它越发的难于控制，一个念头隐隐约约在我的脑海中浮现，生根发芽。

他们说：“你太爷爷近些年来致力于寻找突破元婴初期瓶颈的方法，虽然没有找到，但是他却找到了一份能够让一个人轻易进入结丹期的方法……”

事实上真的是这样的吗？

作为姬家唯一一个元婴期的大修士，他可是不足百年寿命了啊，如果不在百年内突破，他必得坐化，你们，就真的不担心？不忧虑？不为他想尽办法用尽一切手段？

这朵花，真的不是为他准备的吗？

我真的不是你们手上的一个提供灵力的工具？

我通体发寒，看着父亲满脸愧色地转身离开。

时间再过去一个月，我用尽了手上所有的灵丹灵石，依然阻止不了金丹的溃散，我应该庆幸吗？在玄极的帮助下至少我的根基并没有毁坏多少，结丹可期？

我强撑着一口气，跌跌撞撞地撞开了清音阁的大门，然后看到了那人略带惊讶的目光，还有他身侧那个承载着我所有希望的身影……

“倾世妖颜？这可有趣了。”他呵呵一笑，然后转头温柔地说：“彦儿，你可真是我的福音。”

我大惊失色，愤怒的眼光直盯盯地盯在那人的身上，我这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穴了吗？

“姬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清亮的声音响起，他跑过来扶起了我。

我已痛苦得连质问他的话都说不出来，但心中却出奇的畅快，哈哈哈，枉费你们费尽心思，到头来还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他这是被倾世妖颜反噬了，哼，这种妖花岂是人类可以驾驭的？也不怕折寿。”他冷哼道，然后又说：“彦儿，还不快去调一剂药，将他体内暴动的灵气压下来？”

“哦，那我马上去，少主你先看着他点。”清彦闻言急冲冲地跑出去了，只留下心怀忐忑的我和一个心怀叵测的他。

“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丝毫的兴趣。”他凉凉地扫了我一眼，帮助我压下暴乱的灵气，伸手一挥，一个小瓷瓶出现在我的眼前，然后走到首座上坐下，闭眼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我是你，现在首先要做的事便是将里面的东西吞下去。”

我不敢大意，亦无法反抗，颤抖着拾起瓶子，打开，霎时，光芒大放，满室生香。

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我知道，以他的修为，如果真的想要我的命的话，那只不过是弹指一瞬间的事，即便是隐约成为第一世家的姬家，也绝对没有能与他抗衡的力量，就算加上那个在初期顶峰停滞了几百年之久的太上长老。

接下来的事我并不记得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张充满担忧的脸，见我睁开眼睛，他欣喜道：“你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我的药没有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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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心中愤慨难平，如果他口里说的不是我，我想我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清彦说，我的情况很凶险，那朵倾世妖颜已经快要妖化了，一旦他妖化成功，那么首先取的便是我的生命，先夺舍我，然后再去祸害其他人。好在我找的是他，因为他刚好从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取出这种妖花而尽量不伤害宿主的办法。

所以，现在我的眉间没有了倾世妖颜，我的修为亦倒退到了筑基期，虽然损坏了一些根基，但是他手上刚好有修复根基的药方，只要吃上一百多年，再度结丹并不是不可能的。

我并没有问那朵让我经历了天堂和地狱的妖花现在在什么地方，因为那个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我还活着，还能够修仙。

经历了一场黄粱梦，到头来，我失去了所有。

清彦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待人很好，好到我心生愧疚。所以，我向他谢别，搬回了丹润峰。

玄极看着我只是淡淡地挑了一下眉，没有说些什么，但是其他人却是心下震惊，为了我突然倒退的功力，还有没有以前艳丽的容貌。

我闭门谢客，将所有不明的猜测挡在门外。

等我再度出关的时候，我是一个长得略为清秀的筑基中期修士，满大街一抓一大把的，毫无特色的人。

这不亚于惊涛骇浪的消息并没有在玄极的后院内引起波澜——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因为玄极对我的“宠爱”并没有消失，他还是像以往一样，将我带在身边，时不时的指导。并且，更令我惊讶的是，他要收我为徒。

玄极？一个元婴期的大修士要收我为徒？

我惊骇莫名。

“怎么？你不愿意吗？”

“不，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明白。”经过十多年来的相处，我已经学会了在他的面前有话直说。

“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我只是看你顺眼而已。”他笑道

当下，虽有万般疑惑，但我还是跪下行礼，奉上拜师茶。

我拜玄极为师的事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与我互为好友的，我的救命恩人清彦都不知道。表面上，我还是那个，玄极少爷很宠爱的，曾经是第一美人而现在是一棵小草的姬瑶公子。

而与此同时，姬家太上长老，天极门的姬长老，成功地突破元婴初期，成为了元婴中期的大修士。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我无悲无喜。因为，我的泪已经流干了，从今往后，我只听命于我的师傅，玄极。

姬家出了一个元婴中期修士之后，并没有高兴太久，因为不知是什么原因，身为天极门少主的玄墨并不喜欢姬家，即使姬家的长女，长得雍容华贵在炼丹术上亦有几分小得的姬语是他的“夫人”。

因此，姬家痴心念想了许久的“第一世家”的名头，依然不属于他们。

他们焦急，他们忧虑，他们想尽一切办法用尽所有手段，他们给那些长老管事送礼送人，但是，玄墨依旧没有松口。

于是，他们知道了，问题是出在玄墨的身上。

所以，他们找上了玄极少爷，我的师傅，那个将玄墨一手养大然后被他抢去一切的，玄墨少主的嫡亲大哥，天极门主的长子。

从姬家的宅邸出来，拍拍衣袖拂去一身的阿谀奉承，我正了正脸色，走进了师傅的洞府，将姬家的愿想告诉了他。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竟然答应了！

我嘴巴张得大大的，不敢置信。

“小瑶儿，你嘴巴再大一点，就快裂开了。”他心情很好的取笑道

顾不得反驳他的调笑，我急道：“师傅，为什么？您不是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敢兴趣？”他微笑着反问。

这还用说吗？如果不是的话那您为什么要建立那么一个组织？

“呵呵，小孩子不要想这么多，会容易变老的。”他摸摸我的头，再度负手站在了丹润峰的封顶遥望着忘忧峰，笑得意味深长。

什么小孩子！我已经是两百多岁的“老人”了！要是放在凡间，都是一个七八代同堂的老寿星了！才不是什么小孩子。

18.药谷偶遇（一）

他们，自由了。

此话何解呢？

清彦拿出药锄，机械式地将藏在杂草丛中的一株百年人参挖出来放进玉盒里，脑海中苦苦思索着这句话潜在的含义。

自由了，是身体上自由了，从此不再受他人钳制，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还是，如他所想的一般，虽然身体上并没有得到自由，但是，他们在精神上得到了自由，往后，不用再时刻担心会有人挟着某某恩情逼他们做一些他们并不想做的事？

内心深处虽然隐隐约约告诉了他答案，但是他并不敢相信，毕竟一个经常将恩情反复计算一分一毫都要耗尽的人会作出这种事实在是异常的诡异，有谁知道他心里是不是又在计算些什么吗？

摇摇头，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甩开，清彦继续低头在草丛中四处乱转，寻找心仪的药草。

“清彦，可真是巧啊。”转过一棵几百年的大树，一身蓝袍的玄极突然出现在芳草间，含笑看着他。

“……玄极少爷？”虽然是在丹润峰，但清彦并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看到他，毕竟这个地方只是丹润峰上一个很僻静的小山谷，荒无人烟，杂草丛生。他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这里的，至于为什么之后偶然变成了必然，那是因为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生长着很多野生的药草，杂乱无序，无人采摘。所以在那次之后，他每次来到丹润峰，都会到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够年份的药草，好挖回去。

虽然这些都是无主之物，但是现在被此间名义上的主人看到，难免有几分的尴尬，是以清彦怔了一下，连忙行礼。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玄极虚扶了一把。

“谢谢极少爷。”清彦顺势起身，但是近来两人并无交际，况且现在“做贼”被人抓个正着，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玄极先开口道：“难得清彦来我丹润峰，一起聊聊如何？我听说你最近在研究一些很有趣的药剂，进展还顺利吗？可有什么难处？”

手一挥，一套精致的桌椅出现在地上，随即玄极又拿出一副茶具，泡起了茶，一时间，茶香缭绕，周围的气氛也放松了下来。

清彦在他幻化出来的椅子上坐下，思索了一会半坦白地回答道：“我想将‘回灵水’改善一下，但是试了很久还是没有成功。”

回灵水？玄极手一顿，抬起头来惊讶道：“你怎么会想着改善这个东西？”

回灵水，顾名思义，是一种能够帮助修士快速回复灵力的药剂。只不过这种药剂是少有的几种适合元婴期修士服用的药剂之一，炼制方法复杂异常，就算是修仙界有名的药剂大师也不敢保证说自己每次都能够炼制成功，清彦却已经可以尝试着改善了吗？玄极目光一闪，眸色晦暗莫明。

清彦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事实上他看到玄极之后便一直没有直视他的眼睛，玄极曾经是他的半个师傅，他的药剂学入门便是玄极教的。而玄极作为师傅的时候是一个严厉的人，当时“年幼无知”的清彦没少在他的手里吃苦头。

是以对于玄极，清彦内心深处一直有一种敬畏感，这无关乎身份地位，只是当时作为一个毛头小子，他对于所在行业大师的一种由景仰衍生的尊敬与崇拜。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一些事，作为他的半个徒儿，但同时又是玄墨宠爱的公子，清彦很难在两人之间找到一个合适的相处模式，所以干脆就敬而远之，有事没事都不去拜访，为了避嫌，人前人后更是对他恭敬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