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林楠和顾子言两人，就只有坐在两人身后的，一直低着头十分沉默的少年，原本他是坐在车子最后面的角落里的，有人挡着，顾子言也没有注意到他，后来随着人数的减少，车子的空间也慢慢变得小起来。

坐在最后面的少年，也变成坐在他们身后这么近的距离了。顾子言转过头，看到少年的那一刻，他禁不住微微咦了一声，坐在他身边的林楠睁开眼，询问般地看向了他，顾子言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他只是打量着身后的少年，半晌才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心问道，“你是，齐轩？”

听到他的话，原本一直低着头的少年猛地抬起头来，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他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眼神坚定锐利，如同坚硬的岩石，给人一种冷硬的感觉，他的头发不长，栗色的短发顺从地贴在头上，他的表情也是硬邦邦的，不但他的眼神，连他的整个人都像块岩石。

坚固生硬，就算再怎么用力，也只能敲碎它，却不能让它变得柔软。

他虽然没有开口承认，但他的动作却间接表明了他的答案，他看了看顾子言，皱着眉似乎回忆了一下，却始终没有说什么。

“你真的是齐轩，你爸……”顾子言有什么话正要脱口而出，却又顾忌什么似的停了下来，他看了眼齐轩因为他未完的话语而立刻变成了防备的表情，一时间有些讪讪。

林楠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叫齐轩的少年，心底隐隐觉得有几分熟悉，他眉头紧皱努力地回想着，在想到这种熟悉感从何处而来的时候，他的神色不由得一变，要不是他反应快，他几乎没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他目光略显灼热地看着眼前的齐轩，后者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防备而警戒地转头看着他，林楠一怔，忙地收起自己目光里过分的热切，尽量想让自己显得平和亲切些。

“你也是来考A级军学院的么？”他主动开口询问着，不但齐轩，连顾子言都显得有些诧异，此刻的林楠却没心情去思前想后顾虑颇深，他的话自然没有得到回应，齐轩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面对齐轩怀疑的表情，林楠温和地微笑着，眼神平静而真诚，他对齐轩毫不吝啬地展示着自己的好意，然而不等齐轩做出什么反应，就听见自动车报出了他们的目的地，并且停了下来。

林楠遗憾地慢慢站起身来，临下车前还是忍不住回头加上了一句，“希望我们能成为同学。”齐轩抬着头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对他的热情做出任何表示，他的神情依然冷漠生硬，就像已经用厚重的壳将自己包裹住了，外面的人再也走不进去，而里面的人，也无法走出来。

18.三大战派

林楠直到目送自动车一眨眼间离开了，还是忍不住朝那个方向张望了几眼，等到他想起身边还有顾子言，心下不由得打了个突，他脑子里不断地想着该如何回答顾子言的疑问，哪怕他不问，他也必须找机会假装不经意地解释清楚。

不能留下任何隐患，在他彻底脱离这里之前。想到这里，他温和顺从地微笑着转过头，目光中带着隐隐的激动，“子言，你认识刚刚那个人么？”

他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顾子言一愣，立刻点了点头，解释道，“他以前是我们班的学生，不过几年前他退学了，我听别人说，好像是他爸入狱了，他爸是个从旧区出来的三级军官，他妈也是那里的人，所以他爸入狱后，他和他妈都离开了新区，回到旧区去了。”

顾子言说得很详细，林楠的神情却有些怔忪，其他的信息都对的上，可是，入狱？齐老大入狱了？齐老大居然入狱了！怎么可能！

“入狱？为什么？”他努力克制自己，才用看似无意的音调说出了这几个字。

顾子言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些消息也都是道听途说，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你很想知道齐轩的事情么？不然我帮你去打听打听？”

林楠心中烦躁，嘴上却略显遗憾地低声道，“我只是想，也许可以多认识几个朋友，这样，就算我不能去学校，你们也可以跟我说说学校的事情啊，我还以为，他是你的朋友，所以才……”

他这般说法，顾子言对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自然不会去抓他话语里的漏洞，只大大咧咧地接受了他的解释，就连后来林楠状似无意其实是拐弯抹角地询问了一下齐轩父亲的名字，他也努力回忆了一下，不太清楚地呢喃着，“不知道是叫齐花还是齐叶的，齐花怪怪的，可能叫齐叶吧。”

齐烨！齐老大，真的是他，他怎么会，入狱了？

齐老大是什么人，是林楠刚进军营时的排长，是他在星界巡逻队的队长，是他愿意真心叫一声老大而绝不含糊的人，他的体战本事，是齐老大手把手教的，他能在三年内连升两级，绝对逃不开齐老大的帮助。

所以就算他后来出了学校，还是想尽办法调回了星界巡逻队里，只因为齐老大在那里，而齐烨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就算是他被确定判刑入狱了，齐老大依然十分坚定地认为他是被人冤枉了的，并且表示他一定会帮他寻找真相。

就算等了五年也没有平反林楠也丝毫不怀疑齐老大绝对在外面帮他调查过，只是可能并没有查到足够多的线索，然而他却听到齐老大入狱了的消息，林楠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案子，难道，齐老大也是被人陷害了？

这个念头让林楠有些慌乱，如果真是这样，很可能齐老大也是进的魔鬼监狱，说不定，他已经……不，怎么可能，他都能熬出来，齐老大一定也能出来的。

林楠努力找借口安慰着自己，手却忍不住紧紧握成了拳头，那个人、那些势力……

“二哥，不舒服么？怎么脸色这么差？”顾子言的声音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心中熊熊燃烧的愤怒之火，他勉强勾起一点微笑，却连自己也能感觉到脸部肌肉的僵硬。

“是有点不舒服。”他听见自己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这一次，不用伪装，他话音才刚落，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倒了下去。

对母亲的愧疚自责和对那个人的愤怒一直折磨着他，日日要伪装成别人、日日要假装自己温和恭顺、日日要努力掩盖自己几乎实质化的恨意，这些东西让他压抑而疲惫，而齐老大入狱的消息就像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紧绷的精神终于到达了临界点，林楠终于还是再次倒下了，不同于之前数次的伪装，这一次林楠昏迷了好几天，他一直在做梦，梦中，他被人发现了身份，被那个人追杀，被再次送入了魔鬼监狱，去面对那些日复一日毫无改变的让人几乎崩溃的环境。

洛伊丝觉得林楠之前就是回光返照，这次昏迷可能就醒不来了，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她面上说着不好去打扰顾峰，说不定林楠只是惯常的昏迷，很快就醒过来了，其实是怕顾峰回来之后又找谁来看看，又让林楠撑过了这一次。

顾子言虽然担心，却也只能在旁看着，帮不到什么忙，他突然有些希望林楠真的能靠近A级军学院，这段日子里，他从林楠身上看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活力，他甚至想，是不是他考进了A级军学院，也许他就能活下去了。

不过没有等到录取通知的到来，林楠就醒了过来，虽然他醒来后一直都没有精神的样子，但却让顾子言松了一大口气，他一面期待着录取通知的到来，一面却十分担心，如果林楠没有通过，那么，会不会……

这种让他恐惧的想法让他的心情一直十分忐忑，再加上对自己是否录取的焦躁期盼，让顾子言脸上一向灿烂的笑容也消失了好一阵。

而比起顾子言略显焦躁的情绪来说，林楠显得平静得多，他虽然因为齐老大的事情心情不好，但对通过考试他还是很有信心的，笔试分他翻过书本一一对了答案，拿下十五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实际操作的关卡，他觉得自己应该能拿四十五分以上。

两者相加，进入A级军学院的分数是足够了，而且，应该是他预计的低调进入，当然，一去就暴露出惊人的手速事实上是出乎他意料的，他以前的手速算不上出色，因为他是主体战派的，辅修才是指战。

在体战派中，奉行的是以身体直接操控机械，也就是说，你挥拳，机甲就会挥拳，机甲类型也大都是轻型机甲。而指战派中，则都是以键盘操控为主，你要让机甲挥拳，就必须按对适合的键盘，并且力度不同，使用的按键组合方式也不同。

这两种的发展几乎是持平状态，彼此都有优劣。体战派的好处是可以批量培养，大多数体战派都是从旧区参军的人，这批人就算后来进入了C级军学院学习出来以后，也大都是走的体战的路线，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放弃自己熟悉的东西去从头再来的勇气。

而指战派的好处则是到了后期会比大多数体战派在作战上更优秀，体战派的速度毕竟不能跟熟悉了操作的指战派成员比。一个是数量多，培养便捷，但后期发展空间小。一个是数量少，培养时间长，但后期发展空间大。

除了这两个派别，还有一个脑战派，但这个派别人数少，并且实用性很差，如今已经渐渐消失了。所以一开始林楠的手速并不快，在狱中他却因为身体渐衰以及对指战渐渐的重视，才开始在脑中模拟指战派的作战方法。

但他从不知道他的手速已经这么快了，虽然他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只觉得比以前快多了，却不知其实他的手速已经达到顶尖的程度了，他更不知道，因为他惊人的手速，他的考试录像，正被A级军学院的众位主考官们一起研究探讨。

19.法则19：入戏

愤怒中透着不敢置信的语气让大汉愣住了，直勾勾的盯着于澄，眼中弥漫着害怕和羞于启齿。

小教主显然无法接受那个憨厚的汉子竟然也会背叛他。

“李导，他这个时候应该有台词，怎么都没有回答？”造型师小璇奇怪的对照着手中的剧本，大汉怎么就愣着不说话？按理说这个时候Mr李会喊暂停，演员忘词是很正常的。

“于澄在引导他的情绪，他现在所有的表情都是被于澄精湛的演技所激发的！你难道没发现从刚才到现在，虽然剧情相同，但演员们的投入度、场景的氛围却差别很大！静静的看下去！”Mr李紧紧的看着小屏幕中大汉痛苦的沉吟。

对了，哭！

大汉前两次只是表现对小教主的愧疚，但没有哭！谁会想到这样的大汉像个孩子一样哭呢？

小璇这才开始仔细观察大汉的表情，那是之前的两次试镜都没有过的情况。

不论是沈潜渊还是那个新人都让人觉得演的还不错，但也只是为演戏而演戏，现在这一幕，小璇看了四周全神贯注的剧组人员，每个人都入戏了！

“教主，我……我不能背叛兄弟！”大汉垂下那硕大的脑袋。

“所以，你就选择背叛我？”嘲讽的笑意，沙哑的犹如被砂纸摩擦过。

大汉语塞，健壮的身子瑟瑟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歉疚。

“你对的起教主的信任吗！”还没等小教主回答，底下教众们纷纷愤慨。

“你和穆魏青都是叛徒！铲除余孽！”

“叛徒！”

“叛徒，叛徒！”

众人齐声大喊，大厅中回荡着他们万众一心的声音，这个时候的魔教虽然被外界称作歪门邪道，但他们却也有真实的情谊和团结。

“快，焦距！特写他的手！”Mr李赶忙吩咐摄影师，深怕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手，轻轻抬起，魁丽花纹的袖摆随之滑下，这是一双年轻却有力的手，修长优美，每一个关节都轮廓分明，阳光透过顶窗流转在他的手上，细细的尘埃在空中反射微亮的盲点衬得手越发白皙剔透，竟给人一种纯净的错觉。但在大拇指和食指中间的沟壑中那一道浅浅的薄茧，却证明了那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而是常年握剑隐隐透着杀气的男人。

宛若突然按了静音，哄闹的场面瞬间让场面安静了下来。

只是一个动作，就这么简单的平息了众人的怒火。

“按照教规，处以火刑。”说罢，小教主站了起来，几缕秀发顺直垂下，留下安静的教众和他孤寂无情的背影。

大汉朝着小教主离开的身影方向，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沉声道：“铁牛来生再服侍教主！”

小教主是不是太没人情味了？竟然就这样把人处死，这罪不至死吧！

在场的不少女性又是心动这种无情到冷酷的性格又是不舍得那憨厚的汉子。

“咔！”众人这才回神，原来这一幕戏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这就没了……在场观看的人都不免有些惋惜，已经进入那戏中了，突然回到现实，一下子就不适应了。

于澄却是知道，这一集已经没有小教主的戏份了，后面就是男女主角的邂逅，也是一场小高潮。

作为配角总不能抢了主角的戏份，现在这样的安排已经比他预期的好上了不知多少，本来在他原来的设想中，最糟糕的话可能要从路人甲开始演起。

“好，好好！”Mr李连说了三声好，这样的赞赏是凤毛麟角的，谁不知道他在作品上是相当严苛的，

“小王，立刻通知YL策划部，最迟明天将《蚕天变》再度出击的消息发布出去！”王道的双颊还留着兴奋的潮红，那是看到一个好苗子的表情。

导演助理的小王一听，忙点了点头就跑了出去。

这边，也是热闹非凡。

扮演教众的群众演员和一些做杂工的剧组小妹围绕着于澄。

“于澄，你有专业训练过吗？”

“刚才我真被你吓到了，还以为是真实的教主在我面前”那大汉还没脱去锁链，憨厚的挠了挠脑袋。

“那一幕太美了，我绝对会成为你的影迷！”

“不知道导演会怎么剪辑，虽然在现场看过一遍，但我好想在荧屏上再看！”

……

这场试镜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是谁得到这个角色，但自从导演发话的那句‘正式开拍’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于澄是拿定了这个角色。

传说中那位偶像剧小生和他的演技一比较，那就有点做作了

“等等！”突兀的声音传来，是沈潜渊。

“李导，你的意思是他是你最终选择的人了？”沈潜渊算是个二线影星中靠前的那一批，长着人气偶像的面孔，演技也不赖，加上经济公司大力宣传，在短短几年里就串上了偶像剧小生的位置。

“没错。”Mr李坦言，这事就算弄到总裁那也没的商量，要哪个角色还是他来决定的！

本来戏约也不少的沈潜渊到是并不在乎少了那么个角色，而于澄刚才展现的实力从心里还是认同的，但就因为这样却越发不能接受自己磨练了好些年的演技为什么会输给一个看起来像外行人的男孩，对方不错难道他就差了？

沈潜渊却不知道，旁观者清，他原本就带着轻视的态度看待于澄，并没有仔细观察于澄演技中的细微处，虽然后来认同了对方却是改变不了已经扎根在心中的想法。

他也不是个笨人，明着和导演叫板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本来关于《蚕天变》的话题不少，炒作下新闻也未尝不可。

“我不认为自己比他差，来个比赛吧！”说着，略带兴味望着于澄。

于澄只是淡淡的微笑回应对方，敌不动我不动是他一向奉行的。

“哦，你说说看？”Mr李饶有兴致的问。

沈潜渊双眼一亮，Mr李这话代表他的提议已经成功了一半，“把我演的和于澄演的同时播出，进行网络票选，看观众认同哪一个，怎么样，李导？”

转头望向于澄，“于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