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追上林楠，两人一起回到宿舍后，他才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林楠怔了一下，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后才低声道，“我把搜集的东西，寄给爹地了。”

齐轩顿时沉默了下来，他张了张嘴，迟疑了一下，语气硬邦邦地安慰道，“你没有做错。”

林楠闻言转头朝齐轩露出了一个颇为勉强的笑容，却并没有再说什么，齐轩抿了抿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林楠顿了顿，才轻声道，“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训练呢。”

他说完这句，便几步走进了卫生间，齐轩紧皱着眉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一夜无梦，接下来的日子，林楠像是忘了这件事，寄出去的东西一直没有得到回音，林楠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果然是，不值得信任的么？他一边冷笑着一边劝服着自己，安慰着自己有得必有失。

虽然罗伦斯的级别比顾峰低，但他们的目标是相同的，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没有再去关顾峰那边的反应，林楠专心致志地准备起最后的测评来，这样心无旁骛的日子似乎让时间过得特别快，林楠觉得昨天自己还在无边无际的训练中，结果第二天就是测评的日子了。

各项的测评一项项有序的进行着，除了耐力类的，林楠几乎都能拿到十分优异的成绩，但因为有拖后腿的项目，他的成绩只能算是勉强挤进了前十，却也排在了最末。

顾子言和齐轩居然都榜上有名，前者是第一，后者是第七，出乎林楠意料的是尼卡的成绩，他虽然没有进前十，却挤进了前二十名，这对于一个D等班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迹，尤其是在前二十除他之外所有的人都是A等和B等班的人的时候。

林楠盯着尼卡看了好一阵，后者只傻乎乎地笑着，显然对自己居然能进前二十十分意外，林楠十分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也被换了芯子，但自己也明白这事儿哪有那么泛滥的，他问了几句，发现尼卡虽然一开始上手慢，但只要学会了以后却非常善于应用，算是个不错的资质。

不过对于林楠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测评以后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是名次一下来，顾子言就兴冲冲地跑来找林楠，齐轩自然是在林楠身边的，看到顾子言，他下意识瞧了一下林楠的脸色。

从那天以后，大家都越发的忙了，齐轩几乎没再看到过顾子言，林楠神色如常，像是之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顾子言兴奋地跑到林楠身边，笑容灿烂地开口道，“二哥，我们都进前十了耶！”

“是啊，你想好选哪个教官了吗？”林楠语调平淡地询问着，听到他的问话，顾子言苦恼地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为难。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D等班的两个教官好像都可以，但是不知道选哪一个最好。”他迟疑地说着，林楠不由得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微显诧异。

所有的教官中，水平最差的应该就是D等班的两位了，他只是没想到，顾子言居然也看出来了，他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人啊，哪怕是没经验的学生，谁知道顾子言又加上了一句。

“二哥，D等班的教官应该就就是最差的吧？毕竟D等班就是最差的班啊。”顾子言迟疑地询问着，天蓝色的眼眸看起来纯洁无暇，林楠几乎被自己绊倒，好吧，是他想得太复杂了，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48.试探底线

“应该是吧。”林楠模棱两可地应了句，顾子言愁眉苦脸地叹了声气，突然像是想起了来找林楠的目的。

“二哥你呢？有没有想好选哪个教官？”他关心地询问着，林楠想了想，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与其到时候再被他知道，不如现在就告诉他们来得好。

“我想选，沈天翔，总教官。”他试图平淡地说出这句话，但听到他的话的两人显然都表现的不怎么平淡，顾子言甚至惊讶地大声“啊”了一声，引得一旁的人回头瞅了三人几眼。

“二哥，你……你怎么会选他，他可是总教官哎，想想就应该很强。”顾子言颇为忐忑地询问着，齐轩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也在等待着他的回答，林楠看了两人一眼，想了想，给出了自己早已想好的答案。

“听说沈天翔总教官是主指战的，我觉得他的体战应该不怎么样，比起其他教官来，我感觉他可能更好对付吧。”他半真半假地说着，顾子言立刻被说服了，他若有所思的样子，让林楠觉得估计他也想把挑战对象换成沈天翔。

虽然他说得容易，但是事实上，沈天翔体战虽弱，也不是这群才入学的小崽子们能抗衡的啊，但这话他说不出口，否则就是反驳了自己刚刚的观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子言认同地点了点头。

“二哥，那我也挑战他好了。”他语气十分肯定，林楠咬了咬唇，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顾子言顿了顿，突然继续道，“我先去探探路，如果他不是那么好打，二哥你还可以换个挑战对象啊，你说对吧？”

他是如此全心全意的为他着想，这让林楠越发的觉得自己太过卑劣，他在利用着对他好的人，他甚至在背后算计着这个孩子的母亲，他努力告诉自己这是为了生存，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然而他依然觉得自己很悲哀。

“他可是三等军人，没你们想的那么容易，换一个吧。”正在这时，齐轩突然泼了一盆冷水过来，林楠顿时找到了台阶般，忙地接口。

“是啊，我也觉得我想的太容易了，子言你还是在D等班的教官里选一个吧。”他勉强地劝慰着，不停地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劝了好一阵，顾子言才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犹豫地点了点头，林楠顿时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挥手送走了顾子言，林楠转过头，却看见齐轩眼神疑惑地看着自己，“你不是那么容易改变主意的人。”

他十分肯定地下着结论，代表着他并不相信林楠刚刚的说辞，林楠挑了挑眉，故作无赖地开口道，“我怕他赢得太容易，被别人发现了，纷纷效仿，到时候，学校不许我们在选总教官了我岂不是很吃亏。”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私一点，但看齐轩冷硬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和他眼中太过明显的不相信显然证明他是失败了，好在齐轩并没有再追究他是否放弃的这个问题，而是问出了另一个疑问，“你到底为什么挑战他？别用你糊弄顾子言那套。”

林楠微低着头，眼神有些闪烁，他寻思了一下，突然回问道，“那么你呢？你想挑战沈天翔的原因是什么？”他十分笃定地说着，尽管齐轩从未告诉他这一点，但他却是知道的，刚开学时他看到的，齐轩怒视沈天翔的目光，并不是他的错觉。

他也非常肯定，齐轩争取前十的名额，并不是为了初级荣誉勋章，而是为了挑战沈天翔，私家侦探给他的信息里，有关于齐老大被定罪的证人名单，其中的主要证人，就是沈天翔，又是沈天翔！

他知道齐轩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就像他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恨意一样，齐轩也不能，除非他近日来对齐轩的了解都是虚假的，否则，齐轩平日里透露出来的些许信息已经足以让他清楚，齐轩的挑战对象，必然也是沈天翔！

“你怎么知……”齐轩几乎是脱口而出，过度的惊讶让他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显露出几分愕然，话刚一出口他便反应了过来，但却依然让林楠得以完全确定。

他微微扬起嘴角，表情显得淡定而闲适，他从容不迫地提议道，“不如，我们互相坦白怎么样，你告诉我你的原因，而我，告诉你我的。”

齐轩绷着脸，死死地盯着林楠看了好半晌，最终只是梗着脖子冷声道，“不必了，我对你的原因，一点也不感兴趣。”他说完这句，转身飞快地离开了，林楠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微有些遗憾，他以为自己已经做了足够的准备，原来，还是有点操之过急了么。

林楠收起上浮的嘴角，慢条斯理地跟在了齐轩的身后，也往宿舍的方向走去，他表现的一切如常，然而齐轩却始终没有再跟他有任何的交谈，就像，他单方面的发起了冷战一般，林楠略显失落，却暂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比起齐轩来，他更担心三天后的挑战赛，他已经将挑战对象的名字交了上去，虽然被重复挑战，但因为只有三分钟的比赛，所以所有人都被安排在了同一天，这样一来，后来的挑战者自然算是捡了便宜，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原本是要讲比赛错开的，但前段时间却接到上级将要来观看比赛，验收成果的命令，这让学校只能将就那些人的时间，将所有的比赛安排在了一天，林楠不知道谁要来，也并不关心这一点，能捡到便宜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去拒绝。

休息的这三天，他反复地在脑中模拟着和沈天翔的战斗，他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式，在拖延时间让沈天翔主动出手还是自己抢先攻击中徘徊着，最终还是选定了后者。

如果是他主动攻击的话，那么一开场的招式就是他决定的，但变化却不是他能决定的，但如果拖延的话，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任何优势，虽然能拖延些许时间，但想必沈天翔不会让他拖延太久，权衡之下，还是主动攻击的好。

做好了准备工作，林楠只等着比赛的到来了，他一边忐忑的同时，心中却也充满了信心。

49.战前准备

三天的时间不过转瞬即逝，对战的这天一大早，林楠就醒了过来，他并不急着立刻起身，而是继续躺在药剂仓里，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平静的心态，是制胜的重要条件之一，他也许不能打败沈天翔，却必须要坚持过三分钟，过了好一阵，他才带着浅浅的笑意起了身。

比起他的镇定自若，齐轩显然不够平静，两人因为前几天的那次对话，到如今关系也依旧是不冷不热的，再没有说过些什么，齐轩的无视态度让林楠有些苦恼，但比起这个，他更关心今天的对战，便先将此事放在了一边。

这天他们依然没有对话，齐轩收拾好后，提前出了门，林楠看着紧闭的大门，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他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提前了半个小时前往今天的比赛场地，下楼的时候，意外的看到顾子荣坐在门口，看到他下来了，不由自主地动了动，站起身来，他看起来似乎是想上前来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再做什么。

林楠看了他一眼，脚下不停，快步地离开了宿舍楼，顾子荣看着他的背影，迟疑了一下，还是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到达对战场的时候，时间还早，然而场地里已经站了很多人，前十名并不跟大家一起，而是呆在后台休息和准备，林楠走到后台，发现不仅是前十名，那些被挑战的教官也在后台，像是分了两个阵营，那些教官们站在一边，而前十名的新生站在一边，林楠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沈天翔的身影，反而看见了顾子言。

顾子言看起来十分紧张，见到林楠来了，他忙地几步走了过来，神情间略显忐忑地同他打着招呼，一旁独自坐着的齐轩显然也发现了林楠的到来，但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跟他打招呼的打算。

林楠瞧见他的样子，心下略有些无奈，他收回视线，看见顾子言满脸的不安，不由笑道，“怎么？很紧张？”

顾子言挠挠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脸来，“是很紧张，二哥，你都不紧张的么？”他十分自然地反问着，林楠只是笑笑，轻轻摇了摇头，他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再加上过去也有过比这个更艰难更危险的对战，自然不会像顾子言他们一样那么不安，但这话他却不能说出来，便未曾开口说些什么。

他蓦地记起自己的第一次战斗，那场战斗来的太突然，他甚至都没有多少可以准备的时间，就被送进了战场中，他甚至记不清他在战斗中到底做了些什么，只记得盲目地动作着，用身体隐约的本能在战斗，那时他毫无经验，水平也很次，到后来竟然还受了不轻的伤，若不是齐老大救了他，说不定他早就交代在第一次战斗中了。

那次之后，齐老大又手把手地教他战斗的技巧，教他如何冷静地面对敌人，如何做出最有利的选择，他的存在，就像是填补了他多年来未得的父爱的空白，他把齐老大当做父亲一般的尊重和仰慕，希望能成为像他一样出色的人。

然而沈天翔却打破了他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不但他自己被送入了监狱，甚至还连累齐老大也入了狱，林楠觉得自己内心的怒火猛地燃烧了起来，他不断告诉着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若是他在现在都失控了，到时候面对沈天翔时，必然不能镇定下来。

也许是他的自我暗示起了作用，他觉得自己的思绪慢慢放空，终于恢复了平静，一向话多的顾子言此时却沉默得很，林楠见他满脸苦恼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别那么紧张，就当平时的一次普通的对练就好，就算打不赢，也可以学习一些经验嘛。”

像是被他的话说服，顾子言看起来轻松了许多，他笑容满面地朝林楠道，“二哥你说得对，就算赢不了也可以当成是经验积累嘛。”他一放松下来，话便又多了起来，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看样子，内里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

林楠装作自己并未发现这一点，只由着他东扯西扯，渐渐的，顾子言似乎当真忘记了紧张，不知想起了些什么，突然问道，“对了，二哥你挑战的是谁啊？”书 香 门 第

听到他的问题，林楠表情一僵，这才想起自己还未糊弄过去这个问题，他们几天前讨论过后，顾子言自然是依他所言选了D班的教练，这几天很忙，顾子言也没再想起过，这时才突然忆起，林楠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他并不想骗顾子言，却又觉得现在告诉他自己挑战的依然是沈天翔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正迟疑着，却见沈天翔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朝大家笑了笑，像是打了个招呼一般，顾子言看见沈天翔，脸色顿时一变，他猛地转过头去，声调不由自主的有些拔高，“你不是说你不挑战总教官了么？那他怎么会来了？”

他的声音放在平时是不显的，但此时大家都盯着刚进来的沈天翔，屋子里便有些安静，他不算低的声音便被众人听了个一清二楚，几乎是立刻，所有人的眼神就移到了顾子言的身上，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林楠，林楠看起来很瘦弱，虽然泡了三个月的药剂，却被高强度的锻炼抵消了七七八八。

他的脸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没那么病态，却并不显得健康红润，依然有些苍白，被顾子言这样一句话搞得成了众人注目的对象，饶是林楠再淡定，表情也显得有些尴尬，顾子言说完以后，也发现自己的声音似乎太大了，他看了看众人各异的表情，神色便有些讪讪。

林楠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列队的口号声，以及宣布对战开始的声音，众人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林楠心下一松，忙将顾子言扯到了一边，装模作样地朝外面看去，这一看却吓了林楠一大跳，因为他竟然在台下的第一排的正中央，看到了顾峰的身影。

他心下一惊，便没有觉察到沈天翔已经认出他来，并且几步走到了他的身后。

50.悬殊差距

顾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林楠几乎是立刻的，就联想到了他发给顾峰的那些资料，顾峰一直未曾联系他，就像那些东西已经石沉大海了，所以林楠以为顾峰是默认了洛伊丝的作为，或者至少是不准备站在他这边了，此时突然看到顾峰的身影，他觉得情况有些超出了他的预计。

他不知道顾峰来这里的原因，若是顾峰是来先下手为强的，那他的处境就危险了，反之，如果顾峰是站在他这边的，那么很多事情就好解决的多了，比如，跟齐老大的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