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要过年了啊

那位好心的柜台小姐凑到小言跟前，撇了眼暂时取不下来的戒指，灿烂的对小言说：

“回去用肥皂水就拿下来了，不过……估计你男朋友不让吧……”

“谁是我男朋友！”

小言一个冲动就把那戒指硬扯下来了，啪的摔在柜台上，把人家小姑娘吓了一跳，宋林回来看见小言这样，在心里轻叹，过去把戒指拿起来，轻松道：

“小祖宗，我刚买的啊，你想给我弄坏啊，你不是数过有几个零嘛。”

“我不要，你凭什么给我，宁远都还没有给我呢！”

“谁说给你了，少自作多情，我给别人代买的，那人手码跟你差不多，刚才逗你玩儿呢，你还真以为我看上你了？”

小言挺这话还像点人话，多少缓和点，问道：

“真的？”

“当然。那个，小姐，帮我包一下吧，谢谢。”

那小姑娘一脸失望的接过戒指，放进深蓝的包装盒里，小声嘟囔着：“多配，怎么又不是，啧啧。”

宋林听见了，只是笑笑，笑比哭还难看。

刚才小言戴在了中指上，中指的脉络连着心脏，那是想要拴住你的心。

宋林的戒指当然是要送给小言的，虽然从小到大送给小言的东西数都数不过来，可是宋林就是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正式一点的东西，能够记录下他对小言感情，能够一直陪伴在小言身边，代替自己的东西。

其实前些日子就来看好这款戒指了，简单的款式，内嵌着一颗不怎么起眼的钻，有点像他那不敢宣扬的感情。

宋林得让小言还不怀疑的收下，于是对小言说到：

“那戒指是我朋友托我买的，钱是人家出的，他现在出国了，得明年才回来拿，我转过年来也得经常出去，不如先放你那里，免得丢了什么的。”

小言想想也是，自己那里的确安妥的多。

点头答应。

宋林郑重的拉过小言的手，把盒子放在小言的手心。

你要好好保管着。

虽然不知道哪天你才能知道我的心意。

虽然不知道你知道的那天我还在不在。

小言回家的时候也不早了，宁远跟老佛爷似的稳稳坐在沙发中央，从小言刚进门就盯着小言看。

小言白他一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

宁远伸手指了指墙上的表。

“干嘛？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某人昨晚几点回来啊？脸皮真厚！”

宁远站起来一把将小言拽过来，压倒在沙发上，道：

“是不是最近没教训你那里不满足了？嗯？莫非你就是传说中欠虐的那种？”

“滚！”

“说，去哪里啊？是不是又跟宋林滚混了？”

“也就你成天滚混，起开！压死我了。”

“你不说我就不起来，不仅压你，还要进去！”

“你个流氓！跟宋林买年货去了！对了……宁远你快起来，我给你讲个笑话，今儿宋林可把我吓坏了。”

宁远一怔，从小言身上爬下来，心跳加快，忐忑问道：

“宋林他……什么事儿？”

“宋林今儿拉我去卖戒指那里，抓着我的手就把戒指戴我手上了，还是男式的，别人看见都以为怎么着了，我也吓坏了，也为宋林发什么神经呢，真是，你都不知道，我还把那戒指弄不下来了，丢死人了。”

宁远心里咯噔一下，问道：

“他干嘛送你戒指……”

“我也问呢，嘿嘿，搞来半天他是替人买的。对了，还在我这里呢，那人出国了，宋林说得明年才回来，他那里也时常没人住，怕不安全，就先搁在我这里。”

小言打开那个盒子，宁远接了过去，小言还继续喋喋不休道：

“嗯，挺好看的，宋林还是蛮有品味的嘛。”

宁远取出戒指，小小的钻石折射出有些刺眼的光芒，他的小言真是迟钝，这样也好，免得徒增烦恼，宁远把戒指放进盒子里，交还给小言，道：

“你好好给人家保管好。”

“那是，我一年工资呢。”

宁远摸摸小言脑袋，把他揽进自己怀里，道：

“小言，咱也去买对戒指吧。”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正式的情侣不都得有个信物什么的嘛。”

“正式？敢情你是觉得咱俩还不够正式啊？宁远，你是不是花花肠子又不安分了？要不我捅你几刀？”

“我看你才是欠收拾吧。”

……

打架打架，打着打着就打到床上去了。

宋林的那枚戒指被小言摆到了书房柜子里的盒子里。

宋林本来想要买对戒来着，给小言一枚，自己留着一枚。但是最后还是只给小言买了一枚。

送给小言的戒指代表着自己，他把自己全都留给你小言，宋林他，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还有什么能为小言做的事情嘛？是悄悄的离开吧，不让小言知晓，不让小言伤心。

很久之后，小言吧嗒着眼泪从落满尘埃的书橱里翻出那枚戒指，才知道，原来那是宋林的心。小言把戒指用链子穿起来戴在脖子上，不会再摘下来了，不会了。

宋林，原来你一直是陪在我身边的。谢谢你，宋林。

大街上慢慢的有了过节的气息，商铺都使出浑身解数来招揽顾客，四处是喜气洋洋的中国红，冬天的寒意似乎也被冲淡了。

有人在享受着爱恋的幸福，比如说小言和宁远，暂时就先忘记那种种烦恼吧，不如说春节期间短暂的别离，比如说宁远的隐瞒，就先放一边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揽得爱人在怀，就先享受这几刻难得的安宁吧。

有人还在等待，在试探，在失望，比如苏瑾跟楚阳，为什么非得那么意气用事呢？坦诚相待真的有那么难吗？你们还以为有很多机会吗？

有人在静静的遥望窗外，想着不属于他的未来，比如宋林，他在想，像这样的春节，自己还能安稳的度过几个呢？

有人已经决定把握住自己的爱人，比如许荏，他等待的岁月已经够长，他把许彦捧在手上那么多年，现在，他要把他握在手里。

有人正在信心满怀的构想着自己的宏伟计划，幻想着离自己不远的幸福，比如说沈蓝，他觉得宁远是上天送给他的大好机会。

还有更多人，正在遗忘，或者，被遗忘。

第九十章：尉老师，我喜欢你！

这一年马上就将走到尽头，他们的故事还将走多远呢？

M大已经进入了最后的考试周，宁远除了替朋友监考外也没有什么事儿了，倒是小言忙的跟个陀螺似的，晚上加班老晚才回家，看样子中午饭也没好好吃，早饭更是将就着塞点东西就完事儿了，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喂胖的小言又消瘦回去了，宁远心里那个不平衡啊。

宁远好几次想跟小言说，小言你别那么受累了，我养你是绰绰有余的，累成那样就为了千儿八百的钱你值吗？想想是一回事儿，宁远可没有那个胆子说出来，会伤小言心儿的，他的小言可是敏感的人儿。

算算这也是年底了，没几天过年，小言得跟着宋林回家了吧，宁远就觉得不爽快，早晨小言急匆匆赶着上班的时候，宁远在门口拦下了他，问道：

“小言，要不我跟你一块回家过年？”

小言提着鞋跟，一愣，道：

“你脑子进水了？大早晨瞎说什么呢？我赶时间呢，迟到了揍你，闪一边去！”

小言一巴掌推开宁远就冲了出去，留下宁远直咂舌，这家伙，最近看他听辛苦的没在床上折腾他，嚣张得不轻啊，看来又是欠收拾了。

丑媳妇儿早晚得见公婆的，我这么帅，他怕个啥。

宁远看看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上午十点有场考试要监考，好像是中外美术史的吧，宁远捞起外套也出了门。

端着老师的架子，宁远背着手在教室踱着步，顺便考虑下晚上回去怎么折腾小言让他答应带自己回家。

在教室里走了两趟下来，宁远就是觉得哪里不自在，背上毛毛的，他回过头去一看，还真是被吓了一跳，那不是沈蓝嘛！真是孽缘！

看沈蓝的样子大概是早答完卷子了，正抱着胳膊，安逸地倚着靠背盯着宁远看呢，宁远踱步到哪里沈蓝的眼珠子就跟着转到哪里。宁远被他盯得快崩溃掉，挪到沈蓝身边，俯下身子，小声说：“沈蓝，答完了？答完了就走呗。”

沈蓝抿着嘴笑，特含蓄，特纯真的回答道：“反正出去也是站着等你，我干脆在这里坐着等呗。”

宁远愣，警惕地问道：“等我？等我干嘛！”

沈蓝的眼睛特明亮的冲着宁远闪啊闪，道：“尉老师，你看我期末学习这么辛苦，老师就不能犒劳一下学生？”

宁远在心里感叹道，这年头，学生好好学习难倒不是应该啊的嘛？宁远本是想拒绝，但是低头又对上沈蓝亮晶晶的大眼睛，心里颤了下，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沈蓝乐的露出了左侧浅浅的酒窝。

等到收卷的铃声响起来，沈蓝蹭到宁远身边，那股热乎劲儿就差抱上了，宁远突然就有点内疚感，好像哪里背叛了小言了似的。正好小言电话来了，宁远心里咯噔一下，想着，难倒是老婆大人感应到了，来查勤的？

“喂？宁远，我今晚上跟宋林一起去买火车票，可能会住在宋林这里了，你别等我了啊。”

小言那边依旧是挺忙的，没等着宁远说什么就成忙音了，宁远蹙着眉头消化这几句话，然后不为人察觉的叹了口气，拍拍身边的沈蓝，道：

“走，老师请你吃饭！”

沈蓝可是心思玲珑的孩子，没有好奇的多问什么，他能猜到了也都猜到了。

“尉老师，我们去吃什么？”

“你决定吧。”

“我想吃烤肉！”

“行，走吧。”

沈蓝点菜的时候宁远有点走神，看着对面兴高采烈的沈蓝，心里的负罪感好像没有那么强烈了。这个孩子会用一种几近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自己能看出里面的炽热还有别样的感情，宁远不是傻子。

沈蓝更不是。

沈蓝问尉老师寒假忙什么呢？在不在这里呆着，要是在这里的话我跟着你画画吧。宁远避开沈蓝的目光，道：“你先做好学生该做的事儿吧。”

沈蓝不以为然的嘀咕着：你还真是端起老师的架子来了。

是沈蓝坚持要来吃烤肉的，听着铁板上的生肉嗤啦啦的作响，宁远有些心烦，其实可以用更彻底的方式推开沈蓝的纠缠的，也许那样对这个孩子更公平一些，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在暧昧些什么，是不是觉得沈蓝的性子有点像自己的时候，还是他偶尔抿着嘴笑的时候有点像小言的样子。

可是沈蓝小朋友可是啥都没有说，宁远也不能瞎想是吧，可能是自己在纯粹的在自作多情，他只是觉得沈蓝要越过那道安全底线。

沈蓝吃得兴致很高，还点了啤酒，但都被宁远退了回去，他可没有那个胆子承担酒后乱性的恶果，沈蓝又是蕴意深刻的对着宁远笑，宁远心里直发毛。

本以为沈蓝乖乖的吃完饭拍拍屁股走人就好了，谁知道那孩子咧着嘴贴在了宁远身上，厚脸皮道：“尉老师，我最近创作了一幅油画，老是觉得缺少了点什么，怎么看怎么别扭，要不您帮我看看去？”

“找你自己的导师看去。”

沈蓝拦住宁远，卖弄他那汪汪的大眼睛，配上崇拜的语气道：“可是尉老师才是最厉害的，不是吗？”

宁远想想下午也没有什么事儿，总不能耽误孩子的前程吧，心一软，就答应下来了。

难得，宁远竟然在小言以外的人那里那么有耐心。

沈蓝是个挺有思想的孩子，他虽然还小，但是有着艺术家的那种灵动和独特的见解，他们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画室里闲聊着，随性的用画笔勾勒了一幅幅灿烂的草图，很久之后的沈蓝珍藏起那些有些褪色的纸张，那曾经是他整个的青春。

华灯初上的时候宁远准备离开画室了，沈蓝送他出了校门，橘黄色的灯光斜斜的印下投影，有些恍惚的醉意。

冬季的夜晚更显得萧条了，本来是并排着的两个人，沈蓝突然站住，宁远无所察觉的继续往前走着，沈蓝哈出的雾气模糊了自己的视线，就是前面走着的那个人。

“尉老师！”

宁远听到喊声回过头来，看不清那个呼喊他的男孩。

“尉老师，我喜欢你！”

第九十一章：苏瑾的信

宁远愣住，继而了然的微笑，他走回去，将沈蓝有些松散的围巾整理好，对着那个充满期待的孩子，淡然道：

“谢谢，但是，我又爱人了。”

沈蓝眼眶变得红红的，闪出水泽，宁远心里有些不忍，又道：

“我知道的，你是个好孩子……”

沈蓝却突然笑了起来，道：

“尉老师，我都明白的，那我先走了！”

沈蓝转过身抛开，十米开外的时候又转过来，冲着呆在原地的宁远喊道：

“尉老师！我还年轻！不会轻易放弃的！”

宁远苦笑，他挥挥手，果断的离开了那里。

突然很想见到小言，想抚摸小言软软的头发，想把他抱在怀里。

也许是被沈蓝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搞得有点心乱，宁远回到黑漆漆的家，瘫倒在自己的床上，心里竟然全是惆怅，难倒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吗？怎么老是有这种把握不住的无力感呢？

这么晚了小言还没有回来，怕是跟宋林一起猫在被窝里了吧，这算不算是出墙呢？还是在爱人同志面前光明正大的出墙……宋林，宋林，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放手，总有一天小言会因为我的隐瞒来恨我的，所以求求你，一定要坚强，就当是为了小言。

宁远鄙视这么懦弱和自私的自己，但一想到失去小言的空洞，他就千方百计的说服自己，还是继续隐瞒吧，暂且不管以后怎么样，先控制好眼前吧。

快十一点的时候宁远被咚咚的敲门声惊醒，心里有些高兴，小言回来了吧，肯定是忘记带钥匙了，我的小言果然是不放心我一个人睡呢，宁远乐颠颠的跑出开门，嘴上还不忘记骂骂咧咧的逗弄小言，打开门，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谁啊……楚阳？

楚阳勉强咧着嘴对宁远笑了下，宁远看见他胡子垃圾的一脸憔悴，心里猜了个八成，肯定又和阿瑾吵架了，连忙把人让进屋，楚阳坐到沙发上，宁远给他泡了杯热茶，他觉得楚阳端着茶的手都是抖着的，茶水摇曳，氤氲的水汽让楚阳稍稍平静了些，他才开口：

“小瑾他……有没有来过。”

这不像是个疑问句，更像是个明明知道答案的设问句，宁远摇头，楚阳了然的苦笑，道：“我就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地让我找到的。”

宁远只当是小两口闹着玩你追我赶呢，也没怎么上心，随口道：

“怎么，吵架了，阿瑾脾气还挺大的啊，没事儿，明肯定就回去了……”

楚阳苦笑，宁远被他那副惨淡的样子吓得心惊，问道：

“你们……你是不做什么让阿瑾恼火的事儿了？你前段时间不是在相亲来着，阿瑾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我只是应付家里做个样子，本来想顶过这段时间就摊派了，小瑾他……算了，打扰了，我走了，要是有什么小瑾的消息麻烦告诉我一声，我再去找找，再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