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选择不说。”

“不，还是告诉你吧，听过国王的耳朵是驴耳朵的故事吧。我不想被憋死。我跟宋林刚认识那会儿，大概是五年前吧，都还上大学，宋林一次当着我的面儿晕过去了，我送他去的医院，结果就检查出了先天性心脏病。活了这么多年才知道，宋林怕家里人担心就一直瞒着，当然也瞒着小言。他说自己跟个定时炸弹似的，早晚有那么一天，就别让人早操心了。”

“鬼知道他自己一个人怎么熬过来的，我看着心疼的要命。大体就是这样，现在跟你说了，但我劝你还是不要告诉小言，宋林不希望这样。而且，我估计你也不希望吧。”

原来是这样。

宋林还真是不容易。

那我该怎么办？小言我要继续欺骗着你吗？要是我告诉你事实，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我真的没有那个自信。

你回离开我，你回留在宋林那里，小言，是这样的，对吧？

第八十四章：你会离开我的

宋林是小言很重视的人，却也是我的好朋友。

宁远觉得心里堵得慌，好好的，怎么说风就是雨，从来没有想过宋林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刻意的跟小言保持距离。

原来，他其实是很脆弱的。

说不定哪一天，宋林就会离开大家，而且就他那性子，八成就是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不让小言，也不让任何人知道。

宋林你以为自己是伟人吗？你装什么神圣啊？你压根就是胆小鬼！

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办，晓玉告诉了我，我怎么可能再装得跟个没事儿的人似的，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这样做，小言更不会原谅我。该怎么办？要是告诉小言，他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我吧，该怎么办？

宁远倚着阳台上的栏杆吹着凉风，这个时间小言跟宋林已经休息了吧，他们会睡在一张床上吧，宋林半夜会不会趁着小言熟睡的时候偷偷的吻他呢？会不会做更过分的事儿呢？宁远攥紧拳头。

他忍受不了，寂寞了那么多年终于找到一个恋人，确定了摇摆不定的感情，第一次那么强烈的想守着他过一辈子，怎么可能放手，不要，不要放开小言。

面对感情，面对自己的爱人谁都是自私的吧？难倒要把小言送出去，对小言说：“宋林说不定那天就Gameover，所以你留在宋林那边吧。”这种话怎么能说得出口！那是对小言不负责任！

既然晓玉说瞒着就瞒着吧，反正是宋林不希望小言知道的。

宁远选择了回避，他输不起。

第二天中午小言才回家，宁远忐忑的迎上去询问着宋林的情况，强忍着心里的那份冲动，对不起宋林，对不起，我不想就这么放手。小言哪里知道宁远的那么多心思，只是说没啥事儿，宋林就是心情不好，睡一觉就恢复了，今儿早晨又生龙活虎了。

那感情是，谁让他抱着你睡了一晚上。宁远心里不满的嘀咕着，醋意十足的从背后圈住小言，趴在小言肩窝里道：

“你们两个老是那么亲近，我看着老是不舒坦，那个……小言，问你个问题。”

“醋坛子，说。”

宁远心都揪起来了，把话从心里吐了出来，道：

“要是……只是个假设，要是宋林也喜欢男的，你们会不会在一起。”

怀里的小言身子僵直了，转过身子盯着宁远道：

“开什么玩笑，宋林可是货真价实的直男，他对我可没兴趣，我们没机会的！”

宁远对小言模棱两可的答复很不满意，皱着眉头盯着小言，又追问道：

“我是说假设，假设宋林从开始就喜欢男的，你会跟宋林在一起吗？”

小言低下头，好像是可以躲避开宁远的目光，低低的回答道：

“怎么想这么了……不就是昨晚没回来陪你嘛，真是小气……”

“告诉我，别磨叽。”宁远握住小言的肩头，轻轻摇晃两下，催促着小言给出答复。小言又抬起头，用他亮晶晶的眼眸看着宁远，稳稳道：

“宁远，我现在有你，真的不会想别的什么，你相信我。宋林他……只是朋友。”

宁远觉得在逼问写什么已经没有意义了，小言这算是答复他了吗？宁远抱住小言，安抚的拍拍他的脊梁，道：

“就是随便问问，小言，你别离开我……”

“好好的，你这是发什么神经啊！饿死我了，给我弄点饭吃去。”

随便吃了点东西俩人就各自去赶下午的班，宁远老是心神不定的，想着是不是该给宋林打个电话，是不是该跟小言把事情说了，自己是不是太不道德了，完全混乱成了一锅粥，想当年自己是多么英明神武，啥啥都不往心里放，做什么事儿不是光明磊落的，可是一牵扯着小言身上，以前的什么原则作风都是扯淡了，全乱了分寸。

爱是自私的，爱是自私的。

宁远脑海里一直回旋着这句话，好像现在就剩下这一个理由可以在勉强的支撑的自己的那么狗屁借口。

不敢去想。

万一有一天宋林突然发病了，万一那一天宋林对小言坦白了。

自己怎么对待自己的良心，自己又怎么面对小言的信任。

这不是金钱，不是感情，以生命啊。

宁远觉得自己担负不起。

下午给学生讲课的时候宁远中断了四五次，走神得过分至极，好几次都还是学生告诉他课讲到哪里了呢，算了，回去还是跟小言好好谈谈吧，要是小言真的在乎自己会留下的，至于其它的结果，宁远还不敢想象。

俩人跟往常一样吃饭，收拾碗筷，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然后去洗漱。直到钻进被窝里了宁远还是没有酝酿出勇气跟小言把事实交代了，这还酝酿着呢，小言突然钻进他怀里，在他胸前孩子气的拱了两个，宁远的心就软了，顺着小言软软的头发，怎么也说不出口，倒是小言有话对他说，小言道：

“宁远，今儿上午你问我的事儿，其实我回答的不诚实，我觉得我不该那么躲躲闪闪的，咱俩现在是恋人，我得对你说实话。”

宁远心里咯噔一个，他不知道小言的“实话”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了。他抚摸小言发顶的动作僵了下来；等着小言继续说。

“知道我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能喜欢女孩吗？是因为宋林，我喜欢上的第一个人是宋林。那时候我鼓足了勇气问他，说自己喜欢男的怎么办。你都不知道宋林当时有多么气人，直接给我来了一句：只要别喜欢我就行。我当时那个伤心啊，回去哭了好几天呢，幸好当时没有说出来，要是告诉宋林了肯定连朋友没得做。之后我就跟什么事儿没有似的，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那段时间我挺难过的，难过也得装啊，一装就装了好多年，我们都上了大学，遇到了不同的人，这才慢慢的缓解了。”

“你问我要是宋林也喜欢男的，我们会不会在一起。要是以前，我肯定高兴坏了，肯定屁颠屁颠的跟着宋林走了。可是现在，我不是有你了吗？我们都有了自己的爱人，过去的时间谁还能调回来啊，对吧。”

“我可是都坦白了，这回满意了吧。”

第八十五章：私心

小言自以为交代完了，讨好似的在宁远胸口上捏了两下，可是宁远完全是笑不出来，心里更压的慌，他特冲动的想抓着小言问：

“要是现在你知道宋林一直爱着你！要是你知道宋林有先天性心脏病，他害怕哪一天会突然离开你，害怕你伤心，所以才隐藏自己对你的感情呢？”

要是你知道了这些你还是会这么坦然坚定的告诉我，你会留在我的身边吗？

会吗？

宁远从床上翻身下来，去了洗手间，小言有些诧异的愣在那里，自己有说错什么话了吗？

宁远在卫生间里点了一支烟，原来他们之间有过这样的一段故事：

小时候小言喜欢着宋林，想要追求的时候被宋林年少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后来宋林认清楚自己对小言的感情的时候却因为身体原因一直隐忍着，在错过的日子里一直维持着别扭的友谊。

说白了，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是爱着彼此的，但是即使是天天面对面的生活着，却要将那么感情隐藏到让对方一点察觉不到。

世上最远的一对恋人。

原来自己是后来插进来的。

宁远熄灭了烟头，走出卫生间，上床上去重新搂住小言，小言不安的问道：

“怎么了，哪里交代错了？你生气了？”

把小言往自己怀里压了压，宁远道：

“没，我知道了。睡吧，明天还得上班。”

“嗯。”

宁远对自己说：宋林，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是你们彼此已经交错而过了，而我，只想把握住自己的爱人。

当牵扯到自私的爱情的时候，我们做出的判断是不是都会出现偏差呢？宁远，要是你知道了隐瞒的后果，你还会选择这样吗？小言不是孩子，也不是绵羊，他有自己的底线。也许不该责备你，不该责备宋林，也不该责备小言。不是谁的错，只是接受现实罢了。

之后几天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宁远跟小言的小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至于宋林，小言因为不大放心他，会不时的约他一起吃饭，跟考勤似的盯着宋林，宁远倒是不说什么，由着小言折腾。他们都知道，有些感情经历了岁月的酝酿，已经渗入骨子里了，对那个人好，不是因为他是你的朋友或者你爱过他，就是习惯了对他好，习惯了看见他开心你也开心，甚至连最初的理由都淡薄了。

宋林最近赚了点小钱，看见小言天天加班什么的，小腮帮子眼见着就消瘦下去了，心里骂着宁远不会照顾人，作为报复就单独请小言去吃大餐，白吃白喝那是小言最喜欢的了，当然得挑自己最喜欢的地儿了。

宋林跟小言去了家档次不错的饭店，富丽堂皇的挺有点那么回事儿，正准备点菜呢，小言一脸诧异的盯着宋林的身后，宋林转过头去扫了一圈没见着什么熟人，扭回头去准备问小言呢，却见小言的表情已经非常迅速的由诧异转换成咬牙切齿了，宋林好笑的问道：

“见着哪个仇人了？怎么恨成这样，宋林哥哥替你报仇去啊？”

“他大爷的混蛋，整天人魔狗样的装出情圣似的损样！原来背后搞这么一套，丫的真是活腻歪了，回去扒了你的皮！”

听着小言的狠话宋林心里更乐和了，这小屁孩，明明是个斯文的人却非得学粗人，还学得似是而非的，宋林点着小言的脑袋问：

“看见谁爬墙了？不会是宁远吧？我怎么没看见啊？”

“宁远？他敢！你记得以前DY里酒吧里的阿瑾不？”

“啊？我想想……嗯，有点印象呢。长得挺标致的吧……”

“嗯，你看你身后左边第二张桌子，那个男的，看见没？”

宋林八卦的转过头去依着小言的话看去，然后转过来道：“然后？”

“那个混蛋是阿瑾的男朋友，叫楚阳，丫的当初追阿瑾追得鬼哭狼嚎的，现在搞到手了又来跟女人厮混，这个混蛋，还是医生呢！绝对是色情狂！”

也难怪小言误会，楚阳没有看见小言他们，仍旧和那个还算那个女人谈笑风生的，小言继续八婆的打量那个那人，嗯，还算漂亮，看气质也不错，不过怎么能跟阿瑾相比，又看见那俩人吃晚饭，楚阳买单，那女的竟然挽着楚阳的胳膊，楚阳还挺乐意。

真是，这世上能相信谁。

小言挺受打击的，原来以为阿瑾跟楚阳是一对坚忍不拔的模范恋人来着，其实也不过如此。突然就有点伤感，没有得到的时候那么渴望，那么歇斯底里，等着得到了原来这么快就腻歪了。那么自己跟宁远呢？宁远也会有厌倦了的那一天吗？

宋林见小言突然消沉了，干脆坐到他那边，小言摆弄着手里的筷子，夹起来宋林给他剥好的蟹肉，塞进口中，含混不清的问道：

“宋林，你说要是哪天宁远厌倦我了怎么办？”

宋林笑笑，道：

“不是还有我吗？你就来我这里呗。”

“嗯，还是你可靠。”

小言又想起来前些日子听许彦说楚阳家里不同意他跟阿瑾的事儿，天天让他去相亲，难不成刚才楚阳这是在相亲？

相亲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要结婚？结婚的话阿瑾怎么办？

小言心头一阵凉风凛冽，脑海里冒出来的就是那次阿瑾吞安眠药吞多了半死不活的画面，他腾的站起来，吓了宋林一跳，小言对宋林说：

“不行，这样的出事儿，宋林我得去找宁远上一点事儿，剩下的你打包回去啊。”

说完就一阵风的溜走了。

宋林守着那满满当当的一桌子饭菜又郁闷了，以前小言说什么事儿不是先跟自己商议，现在自己倒是成了个货真价实的局外人。

还有，刚才宋林说让小言回到他这里来，看来小言完全是当成笑话听了，俩人就是老是这样。你认真的时候，我以为你在开玩笑，我认真的时候，你把我的话当成笑话听。

怪得了谁。

宋林听小言的话乖乖的把剩菜打包，说不定小言想起来还回去他那里吃呢。

第八十六章：沈蓝

回家的时候宁远一脸纠结的瞅着小言，抱怨道：

“大晚上的，你又不跟我汇报就跟宋林吃饭去了，我得教训你几次你才往脑子里记啊？还想下床不？上次教训的不够狠是不是？想换点更火辣的姿势是不是？”

小言白了一眼大讲黄色笑话的宁远，正色道：

“跟你说正经事儿呢！我今儿看见楚阳跟一个女的一起吃饭，可亲热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怎么这么冷静啊？我说楚阳背着苏瑾跟女人再外面吃饭呢。”

“嗯，我听见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挽着搂着一起走了呗。”

“就这样？”

“宁远，我跟你说正事儿呢，我可是把饭吃到一半，还把宋林撇下了回来跟你汇报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是你太神经了吧！不就是给女人吃个饭嘛，你大惊小怪什么啊！还是说你舍不得宋林了，那你再过去跟他把饭吃完吧。”

“尉宁远！我担心苏瑾跟你商议呢！你什么态度啊你！就是跟女人吃饭！你在外面是不是老跟女人鬼混！”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有那么多工夫管别人的事儿，你还是先把你的事儿弄明白了吧。”

“我什么事儿？你给我讲清楚点！”

“把你跟宋林那点事弄明白点！别天天跟个脚踏两条船似的，我看着闹心！”

“你！”

宁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说着说着就上来了火，就吵起来了，小言其实完全是莫名其妙的就被宁远给攻击了，他哪里知道宁远那些千回百转的心思，就是觉得委屈了，好好的跟你说阿瑾跟楚阳的事儿，你怎么骂道我头上来了，我跟宋林不就是一起出去吃了个饭吗，你至于吗？什么脚踏两只船，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小言委屈的抿着嘴唇，一时冒不出骂人的话，直勾勾的瞪着大眼睛瞅着宁远。

宁远心烦气躁的，看着小言那委屈样，知道自己是胡乱发火了，有些后悔，但是一想到宋林的事儿，心里又堵上了，拉不下脸来安慰小言，干脆让下小言，抓起外套就出去了，留下小言一个人站在门口吹凉风。

宁远开着车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转着转着就到了DY酒吧那里，以前自己老是在那里鬼混，自从跟小言稳定下来之后，自己就没怎么来过，上次为了解决学生的事儿倒是来过一次，还被小言狠狠的误会了，差点闹僵了，想想，他跟小言其实也是经历了很多事儿才在一起的，原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