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那樽梅菜头不要冷的!我来让他喝‘热’咖啡!”
何北看着面前这人漂亮的眉心安理得的舒展着‘热’咖啡,为那樽梅菜头节哀,希望这人不是用洗手水给他泡的咖啡。
那人吹完了,搅了勺子,没抬头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你就是那老巫婆新招的男人?”
老巫婆?新招的男人?!
“是司机。”何北皱着眉纠正他,“我叫陈小声。”
“名字和那老巫婆挺衬的。”
那个男人咕囔一句,走出了洗手间。
何北在后面嘴角抽搐,衬个头!他不是来卖身的哪来的衬!
03.雷锋精神
女上司猥琐男手下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听过,不过何北被公司人戴有色眼光看了几天,也就坦坦然然了,这纯属是多余的,老巫婆的经理不过就需要一天接她个一两次,其余时间,他都在载从这里哪里来的客户。
身高限制,因为需要穿西装,衬公司门面。
流利口语,因为载的多数是外国人。
至于是五官端正,谁要找个三观不正的劣枣歪瓜啊,天天看着也倒胃口好不?
这天何北引着一个刚从机场接来的中年英国人到五楼的经理办公室交给助理陈小姐。
客户一进办公室,陈小姐把他拉到洗手间,在门口左右一看马上把脑袋回来,一脸欲言又止两眼发光,问,“小声声,你,你失身了没?”
小星星?
何北觉得自己脑袋迸出了几颗闪闪发黄的东西,但还是维持好风度问,“失什么身?”
“你问我失身啊?”她两只圆眼一个打转,似乎很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脚一跺,“我知道怎么说了,就是你被老巫婆吃了没?”
何北在背后扶住了洗手台的瓷砖,把嘴角边的抽搐压下去,“怎么可能?”
“看不出啊,这都一星期了。”陈小姐绕他慢悠悠的半圈,高跟鞋的声音一咚一咚的,“难不成?”她拖了个音,“你那个不行?”
“绝对,没有!”何北咬牙切齿。
陈小姐拍拍他肩,“不用生气,我不是猜猜嘛,迟早你会被吃到的,别心急!”
陈小姐‘安慰’完他,脑袋歪着有点颓颓的出去了,嘴巴里还神神叨叨着,‘没差啊,难不成老巫婆功力衰退了?这多好的素材啊,唉!”
那个‘唉’字叫一个哀怨一个遗憾!
沈旭,也就是前天他见的那个年轻人从洗手间出来,何北还在那搓手,陈小姐还没干的指甲油粘到他手背了。
“居然没临阵身亡。”
沈旭一边洗手一边随意的说了句。
何北有点脸色发黑,拉过收手台的面巾纸又擦一下,这什么指甲油,520都没那么强力!“谢谢关心!”
沈旭没察觉他的神情一样继续道,“被陈晓糖毒害死的草包男人你不是第一个,不用这么受挫的呀,以后就习惯了。”
他嗤了声,烘干手,晃悠着出去了,何北的脸彻底铁青了,草包男人?他?!看他那张小白脸,才更像吧!
他怀疑这经理司机频频辞职的原因根本不是那经理辣手摧草的问题,而是受不了这连珠带炮的精神攻击!
他一边在家里撕康师傅一边腹诽。
楼道外一把音质清凛的男声传了进来,他住的大厦在环市西路,一层只有三个套间,隔音效果很一般。
他拉开铁门看外面,男声的主人在楼道拐角打电话,也有可能是接电话,因为他公事袋都没放下。
何北不用仔细都听得清楚,这人言辞之犀利清晰,字字珠玑玉坠,一会一会的,大概说了五分多种,才狠狠合上手机。
“看什么看?!”
沈旭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钥匙一插,嘭的一声关上了门,“有病!”
走廊又是一下恶狠狠的关门声,这次是何北。
我哪有病了,你这么大声,不是就等于告诉我,快来听快来听呀,嗤哧!何北一扭头,不就听了几句,至于么。
他的工作强度不大除了要和老外聊几句外语,沿途让老外了解下四周,上班第二个星期,经理出差,他没事做等通知,外面是斜斜的风,绵绵密密的雨。
他接到了那个女学生的电话,说是在二层的奶奶家里电话坏了,有空帮忙捎个话,说她今天留校不回来。
人家几声拜托的他也没好意思拒绝,老人家心脏通常不好,他就去传个话,人家怎么说都是八折房租呢。
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雨不见少,好像还大了,有些洒了进来走廊,他透过防盗网往天瞥了一眼,余光扫到有个人正往一楼的楼道口过来。这风夹雨的被打的很狼狈。
这身体的视力比他当初100度的近视要好的多,他眯了下眼挡了雨丝就看到那人是沈旭。
现在已经差不多六点,估计是下班回来,他撇撇嘴角上楼。
拿着雨伞下楼那会,对方已经走到楼下,一边的腿好像有点瘸,他看见他裤腿侧像擦损了些。
何北拿着伞没法递了,这不怪他啊,这伞躲的神秘,他找的实在不容易。
于是他好心问了句,怎么了,要帮忙吗?
结果对方连眼光余光都没刮到他,恶声恶气,“那还不过来?!”
这电梯还在修,何北去扶他,得,看你这一副被揍了的伤病残将样,我不跟你计较。
其实这家伙闭上嘴时还是很迷人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勉强找了个理由,不过看着差点撞上他鼻子的铁门,还是没忍住嘴角抽搐,什么理由也丢了,什么好看都一边去了。这简直就是过桥抽板!吃完饭扔锅!
瞥了眼地上落了水迹,湿湿嗒嗒的。何北突然觉得自己这幅拿着伞的再世雷锋样真是傻抽了。
无视了刺耳的门铃后是顿顿的拍门叫门声,何北对这噪音忍无可忍踢着拖鞋去开门。
“沈旭?”
面前的人顶着蓬蓬头,耳侧还有好几撮翘起来,何北没睡醒,那头声音高了点不耐烦的说,“我说麻烦把手拿出来!”
何北放了扶在门边的手,递过去,“上班时帮我把这钥匙给陈晓糖,要记得!”
楼道上细响几声,面前的人影已经模模糊糊扶了扶墙消失在旁边铁门内,他倒回席梦思,再一次完全醒过来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手里还拿着一串钥匙。
经理说了明天才要他去载她上班,他看了桌子上的钥匙一眼。他是有点懵,但没傻。沈旭从头到尾巴连个请字都没说,更别说谢!
九点多的时候他就出了去网吧,赚钱的路不是一条,反正他死前就研究过一下股市行情,看准了他不介意下个钱。
这出门一转到回来已经晚上7点多,大厦的声控时灵时不灵,他跺了两步没反应就算了,反正几步路。
沈旭是在他擦着头发的时候冲进来的,何北望着那衣扣都没扣好的人杀进他屋子,问,“你怎么了?”
“钥匙呢?”这眼睛还是带红的,佩把刀可以直接当抢匪了。
“哦,放房间桌子上。我给你拿。”
何北不喜欢别人在他的空间乱动东西,把钥匙还给沈旭的时候那人硬梆梆的问,“为什么不给陈晓糖?”
“我今天不用上班!准备明早给啊。”
“怎么不早说!这很重要的!”
看着那骂完人一溜烟跑了的人,恢复能力真强,他腿那么快好了?何北不禁想,还有,这人又怎么了?明明是他没说清楚时间。
04.蹭饭男
公司的人认识不多,陈晓糖似乎很喜欢搭理他。一般人是表面关心,内里八卦,但这人不是,她整个一八卦,在大脑而不是嘴上那种,不讨厌。
这不,又来了。
她一屁股坐到电梯外廊的长椅上,他旁边,扯长扯短的暗地里打探老巫婆的所作所为。
他面上仍是一派认真倾听的模样内里神游太虚,不过陈晓糖话锋一转,转到了沈旭身上。
“……我说那个沈旭,昨天被梅菜头叫进办公室批呢。”
何北问,这你都知道?又顺她话说,“为什么?”
陈晓糖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兴奋的回答他,望着对面的墙,似乎很有意思的样子,也不说了。一个后脑梳着工作髻的中年女人正从走廊上走过来。
她的眼扫过陈晓糖,目光凌厉也傲慢,看过何北的时候,推了一下黑白镜框,踩着黑色高跟鞋目不斜视的走了。像只斗赢的乌鸡。何北心想。
陈晓糖对那已经合上的电梯伸伸舌头,何北问,“她是谁?你好像怕她?”
“她你也不知道?!”陈晓糖夸张的瞪大眼睛,“沈旭那部门的梅菜头!”
“为什么叫她梅菜头?”
“嗤嗤,这还是我起的呢!你看她那头发,不像又干又瘪的梅菜包?”
何北瞧了一眼陈晓糖方便工作卷起的发髻,出于对女士的尊重,那句‘你的不也一样’只在腹腔转了一周。
在301的门口,何北犹豫几秒,按响了门铃。
出来开门的人脸色没昨晚红,揉揉眼睛,问,“你找我?”
“这个多了就拿点回来。”何北说,“你要不要?”
沈旭望了他手上冒着热气的包子一眼,不客气的收下了,“要。我饿死了。”
“那你趁热吃。”
何北说完耸耸肩回屋洗澡去,嘴角在看不到的角度扬了扬,有点得意,这是回敬他那句草包的。
其实那几个叉烧包是他回来时住楼下的大伯塞给他的,那大伯龇着一排黄牙,笑眯眯的,实在盛情得让他觉的诡异。当然他没傻到以为包子里下什么了,只是大伯的手指实在不好看。
不过第二天下楼的时候见到沈旭,他的脸色更不好看。
沈旭拍拍他的车窗,公司的车,想让他载他回公司,昨晚跑了半个晚上厕所!
沈旭瞧他有点浮肿的下眼袋和有点不自然黄的皮肤,二话没说,让他上来。
“你得对我负责!”
沈旭一路没说话,快到公司门口的时候还没刹车,他一出口就这么一句,何北差点把加油当刹车来个车毁人亡,拜托,这是公司的车!他不想在一百万上面再来座大山!他小心翼翼的把车开进公务车的位置,呼了口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那包子害的!”
“说话得有证据呢。”何北有点小小的心虚。
前面的人走的背脊笔直笔直的,“证什么据?我的话就是证据!这星期我要去你家吃饭!”
说完管都不管他转身关了电梯。
“喂,你别走呢!我还没上!”
原本以为沈旭只是说说,结果晚上家里就来了尊菩萨。
“饭呢!”
何北看着坐在他餐桌边拿了他饭碗的男人,虽然他还不至于连一顿晚饭也要将人赶出门口,只是这人直奔餐桌拿碗不放,太有反客为主的架势。
“那碗我吃过的。”何北很好意提醒道。
沈旭放了他的碗,撇撇眉毛,表情有点奇怪,问,“你有女朋友?”
“没有。”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何北也不谦虚,“饭我做的。”
“正好!这星期赔我晚饭!”
“不好。喂,没你这样蹭饭的。”这还有理没理呢,私闯民宅,逼良为娼,不对,逼良为厨娘,不,也好像不对。
面前的人眼睛眼白带红,挤出一句话,他是赖定了何北那一包之仇了,“我不走!”
“真不走?”何北脑袋一闪光,道,“可以商量下。”
屋子里飘着一股饭菜的香味。
“什么商量?”沈旭问,鼻子很享受。
“午餐晚餐两顿,人工费加材料费,饭你随便吃,无汤,饭菜我挑,一天30块,一星期210元,先付后吃。”何北拿走他面前的碗免得被扔个尸体残缺,桌子都有颤感了,抬头,在沈旭拍案而起之前继续道,“不能讨价还价。”
“你说的!”瞧他脸色,何北想,不吃就算了,大不了让你吃这顿,沈旭却很沉得住气,心情还似颇为不以为然,“成交!”
何北看他一眼,“我给你拿碗。”
“抠!”沈旭在后面愤愤加了句。
这你不让的话,我能抠得出来么。何北腹诽了一句,踢着拖鞋去厨房,这一星期的伙食费可以省了,我是背债的我容易么。
何北觉得奇怪,看了日历,没错啊,这沈旭天天都按着时间来蹭饭,今天却奇怪,饭摆好了也没人影,钱是收了,何北也道德,过去叫人,这一出门,就看到奇观。白光眼前一过,飞刀一把。
他没看错,这唰的插上走廊白粉墙的飞刀正是前天沈旭借过给他切排骨的水果刀,锋利程度,削铁如泥。
紧接着纸皮箱,衣架,书本,衣服,噼里啪啦从旁边的铁门飞出来,夹杂着飙高的男音,被丢出来的还有个年轻男人,两条蓝色短筒装内裤被他从耳侧避过。
“阿皓,你扔够了没?!”男人气急败坏。
“刚刚够了。”沈旭穿着灰色的汗衫出现在门口,头发翘得正常,脸白得也正常,肩膀倚在门边,笑得万分正常,“我扔的都是你搬进来的东西。你走不走?!”
“你别那么过分,我道过谦了!”
“黎家宏!我也说过不要你管!你再来我就把你给,”沈旭笑的吹风拂面,“切了!”
何北看他从背后的一只手变出一把菜刀,刀锋打光,‘切了’两个字在地上像会弹一样,蹦了蹦。
“好,好!是我多事我不管你了!”那个叫黎家宏的男人脸色胀的发红,看来也终于瞧见走廊上多出来的观众了,把手里的钥匙扔给他,东西不捡,半步不留。
“阿皓?”何北饶有兴致的看完这全武行,问,“你还有小名?这么奇怪?”
沈旭瞪他一眼,才说,“关你什么事!”
何北撇撇嘴,心想不关就不关,我也不是非要知道,就问,“那过来吃饭?”
“吃你个头!”沈旭手一扬,把菜刀扔回屋内,鞋踩着地下的钥匙拿射门架势一脚把它滑回铁门。
“那是不吃了?”何北不怒,正好,省下了。
沈旭却截住了他脑内的小算盘,“你哪耳朵听我说不吃了?吃!钱我一毛没少交了,为什么不吃!”
05.真假沈旭
虽然沈旭那厮霸道任性又无理样样占全,不过男人嘛,一来二去,那就熟悉个七八了。至少在这一秒之前他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却从来没想过这沈旭也有真假之分?这拍悬疑片也没那么曲折啊。
今天他上班回来,看到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对着走廊里的方向打电话,那头发,那衣服,那气质,他就是在楼梯口看到背影都忍不住想哧一声。
不过怎么看都觉得这人的身型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他一定兼确定自己没认识过这样的男人。
大概是听到楼梯处的响动,那个男人转过了半边脸用余光扫了过来。
“沈……”
何北喉结上下一吞,旭字被他的余光给看回了肚子。
除了那造型,何北瞧两眼老像有什么怪怪的,但闭了嘴,打断别人电话很没礼貌,何况他跟沈皓也没熟到勾肩搭背的程度,他走过去开自家的门,又偷了沈旭好几眼。
琢磨着他是去相亲还是怎么着了?平时不是连衬衣纽扣都扣不好吗,今天这行头,真是打理得太整齐了,比人模人样还人模人样。不过也不好说,这脸皮长得好,看他怕是披块烂布也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