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看来？”何北横他一眼，“你自己实践出的经验不是够多了？问我干嘛？”

“我和我女朋友快结婚了，这不早晚的事？”梁不在意，又捅捅他，打趣道，“最近警察扫黄扫的厉害，别太激烈了。”

“你说哪去了！”何北横着用托盘用力捅他侧腰。

“呦。”梁眼睛一亮，对他低叫一声，“你那个来了！”

30.好友

相比梁的笑嘿嘿，何北的脸一下就垮了，还以为是沈旭呢，居然是何老实。这名字是梁起的，那家伙长得瘦高，里外都老实得几乎是被骗的类型。

“小声！”

何北的嘴角抽了下把身转回来，架一副厚黑边镜框还那么眼尖！他也不好无视，进来是客，就不冷不热的招呼他，“怎么又来了？”

何老实搅搅手指，佝着颈坐到离何北最近的位置上，这人理他不是，不理他又像太不仁道，何北把托盘往台上一搁，只好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要喝什么？”

“奶……”见何北脸色，马上改口，“一杯酒……什么都，都行。”

何北转身就翻个白眼，往后台下单子，梁跟在后面道，“别对人家那么冷淡啊，虽然说他外表不怎么样，但对你那是一片诚心天地可鉴呢。”

梁在何北身后夸张的表示了一下天和地的高度。

“不是他长什么样的问题！他三十多的男人了吧？能不能别怕别人发现他一样每次都佝着个腰？他是明星还是驼背怎么着？一边去别碍手！”

“嘿，那人家好歹天天来捧你场！”

“滚，我又不是小鸭子捧个鸟场！”何北念一转站定，吊着眼角斜睨他，“你是不是收了他钱快还回去？明知道我都那个怎么着了？还替他说话？”

也不怪何北实在没好脾气，打从何北帮何老实擦倒了酒那么一次，那家伙之后就阴魂不散，盯着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句人话。

梁瞧着他一会，耸耸肩表示没有，“就觉得你和他还好。”

“什么好？我和何老实？！”

何北全体鸡皮疙瘩做了回仰卧起坐，脑海立马很现实的下意识把沈旭和何老实的立体像一对比，嘀咕，“我知你是开玩笑的但至少也找个实际点的啊。”

梁的后脑勺对着何北，转身嘻笑着把酒递过去，“行啊，拿过去，这你的工作，够实际了吧！”

何北脸色一青，就讨厌梁说不过就时不时拿上司来压他，哼哼道，“拿就拿！”

何老实还是像只鸵鸟一样窝在椅子上，一见何北，眼睛亮了亮，“坐，坐这里，我请你喝，你，你要喝什么？”

“我要工作！”

“我，我那个……”

“嘿！别动手动脚！”何北低叱他一声，这整胳膊拧过来恶心不。

“我有话，对，那个对你……”

何北实在没好气，这好歹是个小学老师别那么窝囊行不，结巴得都快成二重唱了听着难受！

上帝！何北很想哀吼一声！这又不好那么粗鲁的扯开他在大庭广众下给他难看，这人脸皮薄，估计一刺激就得自挂东南枝。

何老实还在重复那个‘对你’，何北一抬眼就见到沈旭前脚进来，转身又走了。一把拉回自己的胳膊，冲门口方向脱口叫了声沈旭，却没叫住人。

撤回被拉住的胳膊冲到门口，想到自己还穿着制服就又倒回去，路过何老实时指着他道，“不管你对我是怎么了，都没什么可能，知道不？我话就搁这了你找其它人去吧！”

说完匆匆跑进更衣室扒衣服，出来时梁正好在门口挡道，“这个，给！”

何北本能拿稳了塞到怀里的东西，问，“这什么？让让啊，我赶时间呢。”

“涂那里用的，听说下面那个会很痛。给你那位用的。”

何北一听反应过来，愠怒着推开他，“我这急着呢还给我讲荤段子干什么！谁，谁想那个去了！”

梁沉默瞧他一会，道，“我见你是真挺紧张他才说的。”以他观察那几眼看，他手里那个怕是不好上手的类型，面前这个偏偏也不是什么情场老手，还是那种细水流长把对方顾护得跟个什么似得的人。他瞧上人家怕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了，什么契订都没，到时对方拍拍屁股走了，何北就是白掏心给人家忙前忙后，渣渣子都捞不着了。兄弟一场，梁突然间觉得自己这种朋友真是绝种了，给他连这都想到了。

“这哪打哪？”何北拿着那只大牙膏很无语。

梁又道，兄弟瞧好你，上吧，是男人就别拖着，这不干说啥感情那是浑，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不是古代农家生活！

梁对这个兄弟一脸不以为然苦口婆心还有点恨铁不成钢。何北奔到门口还是把口袋那支疑似大牙膏的东西扔到垃圾桶了。

他追了段路很快见着沈旭，这人也肯定是等他的，不然早一个摇手打车走个没影了。何北快步跑过去跟他并肩走，“怎么来了又走，不是找我的？”

“谁找你，我就随便散步！”

何北揪揪他衣袖，佯作好奇，“凤凰苑离这不近吧？散步散足了几公里？还散到酒吧门口？”

他一连三问题，大概把人给噎住了，沈旭愠怒的瞪他一眼，加快了脚步。

何北跟上他趁机把他的手给握住，沈旭拔了几下手指没抽出来就使气放下去随他了，拉的何北差点栽了个葱。

他也不继续打浑，免得弄巧成拙，连忙捉紧时间道，“你放心，我和跟何老实是半顶事都没，别多心！”

“谁多心了？”沈旭回头看他一眼，那眼珠子是黑啾啾的，夜里看过去居然深邃得惊人，又问，“这就是你服务生的工作？”

“别想歪了！放心，我这还能管着自己呢。”

“别就说的厉害！”沈旭囔道，脚步也慢下来了。

“我这一齿千金！”何北攀着藤子上，紧紧他的手，在人多的街才松开，这城晚上的风都是带点凉意的，只是胜在有湿意，倒舒服。

他想起以前还嫩青的很时跟同学偶尔聊过的萌动，所谓爱情或许就是现在这样子？两手掌都是暖烘烘的，何北吸入一口凉风，觉得很是心满意足。

“你有烦心事？是公司？”

两人又走了段，何北拉拉他的手问，沈旭本来就挺安静的一个人，近来更是明显了。

“没事，别瞎猜。”

“有事没事我还能看不出来。”何北不乐意，是不是瞎猜他一瞧自己也有个大概，又继续道，“有事跟我说呀，我肯定帮你的！”

“什么事都会？”沈旭轻瞥他一眼转过头，似乎不信。

“我能做到，那是肯定帮。”何北摸摸下颚盯着他，笑道，“不过要是你想我帮你摘星摘月那肯定是不能了！”

“嘴贫。”

沈旭剐他一眼，嘴角却抿出个很小的笑涡，低声对何北道，“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人真奇怪？”

拉着他的手快步走了两步，何北带着笑意挑挑眉，问，“什么奇怪？”

沈旭不搭理他，何北用手肘撞他腰侧，“快说呀。”

沈旭细瞧他一会，别过脸，低头看落在地上拉长了的影子。何北不依不饶的用手肘弄的他腰发痒，躲了几次没成后逼急了就瞪人，不耐烦的说，“就整天乐呵呵的，跟棵踩不死的杂草一样，踩一脚还往上弹一弹！”

何北没想他是这么个答案，撇撇嘴，“这是赞是贬啊？怎么听着让我感觉那么不爽？”

“你认为呢。”

沈旭挑起了唇角，何北低哼一声，“那也没什么不好，我这叫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学着点别整天冷冰冰呢。”

沈旭正想给自己辩解两句，就听见嘿的一声，轻浮到极，何北立马苦了脸，死胖子，居然狭路相逢。

31.闭门羹

沈旭看看何北，再看了眼胖哥，低声问，“你认识？”

“何止认识，还是收债的！”何北低声对着沈旭嘀咕，“真会挑时间，气氛都没了。”

沈旭挑眉望他，意思是什么气氛？

何北回瞪一眼，就这气氛！

这你一眸我一眼的来去其实没花多少时间，胖哥也没多少有被忽视的意识，像头猪的身形悠着过来，胡子巴拉的也没刮干净，沈旭往一侧移了小半步尽量拉远物理距离。

何北自然感觉到沈旭的排斥，恨不得一脚把这头死猪踹出视线。

“小子半月没见又人模人样了呦？”胖哥笑得下巴肥肉一颤一颤，一根手指头就要过来掐他的肩，何北原想让他戳一下就算了，却被后颈一股力带退了两步。

沈旭松开他的衣领，瞪他一眼，“你干什么！”

“干什么？”胖哥也不做怒，收回空中没地戳的一根手指，视线露骨的把沈旭由头到脚趾往返几次，眼睛一转一亮对着何北上下一看，熊拍他的肩起来，哈哈的笑，“好小子有前途！你姘头？”

跟这胖哥后面十年如一日的两条小弟一听跟着放肆暧昧的在他们身上刮来刮去，何北气得往那两人一指，“别乱说，给我闭嘴，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你什么东西？叫我们闭嘴，毛硬了皮痒是吧？上次打得少？”小弟龇牙，一撩衣袖，露出两根瘦得像根火柴儿的胳膊，雄赳赳的就想迈步过来给点教训。

“哎！”胖哥挡住他，摆出副一本正经的模样道，“别那么粗鲁嘛，吓着人家姘头，我们不能棒打什么，那个啥来着？”

“棒打鸳鸯，胖哥。”稍微显得有点斯文的小弟二顺溜的接上。

“不错不错！就是那个棒打鸳鸯！”

胖哥捧着大腹便便的肚子，给了那狗腿小子一个后脑勺盖，小弟二顺势拍上马屁，“胖哥，这时间差不多了，鸿哥不是前天说赏你男孩儿还在鸿哥那等着呢，听说很那个啥？不好让人家等？”

那表情磨拳擦掌的就差流口水，看得何北直想骂声斯文败类，快点走吧走吧，不送！

“行，这就去！”胖哥猥琐兮兮的往沈旭那瞧多了几眼，就跨开了大步子，“下月的钱别忘了打帐上去了，不然其它的人嘛，有啥子损了失了可别怨老子没提醒！哈哈哈！”

死色鬼，恶心！何北往他背影挥了个拳。

死胖子今天的心情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高兴得那叫一个飘飘欲仙，而沈旭的心情一跌千丈，何北是没眼都感觉到那低气场了。

“沈旭，等等我！”

红灯刚亮起，何北在路口捉上他的腕，沈旭就扯开了他，“生气了？”

“没有！”

往路看了几眼，沈旭朝一辆空计程车招手，车一泊下他就拉门上去，还没坐好，何北就立马从另一边跟着窜上车。

没等人发火，何北就迅速跟司机说，“我们去凤凰苑！”为了不让司机觉得他们是在抢车，他还特意说了‘我们’而不是我。

司机果然没起疑惑，脚下一踩油门车子就前进了，这下总不能跳车了吧！何北呼了口气，拧转脖子看沈旭，“我送你回去！”

沈旭看着他，热得他几乎以为脸颊都要被看穿个洞，何北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脸皮还真挺厚的，下意思摸摸脸上这层厚皮，差点要老脸一热。

才一会，沈旭就收回视线沉下脸，扭过脖子不看他。还不认，明明是生气了，何北诅咒那死胖子今晚精尽人亡，一边在黑糊糊的椅子底找沈旭的手扣上去。

扭了几下挣不开，沈旭猛地又把脸转回来，脸色愠沉，眼睛似在冒黑火，警告意味十足。

何北脊背一凉，讪讪的松了手，转念一想想握回去，沈旭却把手光明正大搭腰上去不让他找机会碰了。

一路上，何北都没能开口，毕竟有司机在，他不能肯定沈旭会不会像火上浇油一样烧的更旺。

车子停在凤凰苑精巧的大铁拉门前，一左一右的两人刚下车子，沈旭就掏钱包。

“我付！”

沈旭瞧他一眼，放下了拿着钱包的手，顺手拍上车门站离车子两三步。何北对着他笑，边笑边掏包，不过笑着笑着就有点挂不住了，一点点褪得只剩个尴尬的笑弧。刚才走太急了，钱包还在更衣室橱子里外套里面！

“那个，”何北唤了下车子另一头的人，眉毛都快纠结了，“你可不可以帮……”

没等他说完，沈旭眉峰蹙的更紧，一言不发的用手指在钱包里夹出钱递给司机，给完看都不看他往屋子方向利落离去。

何北悻悻追上去，终于找着独处机会说话，拉住他解释，“那个胖子的话你别放心上成不？那种人本来就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送到了！”

沈旭站定在奶白色门口，边拧门边示意来路下逐客令。

“那你让我说完，那是意外！”何北急道。

沈旭挑高一边的眉，回问，“意外？”

何北没放手，猛得点点头，“真的是意外，谁知道那死胖子一想就想到那地去，我会搞掂他的你放心！”

沈旭想的却不是他的那个方向，惹上那么些人得多糟，何北就不能多在意一点，而不是这样……无所谓的模样！而且自己，跟何北之间好似一夜间划开了距离，原来有那么多不清楚不明白，究竟他们……合适吗？勉强压下心头杂乱的情绪，沈旭问他，“你为什么欠他们钱？”

何北不太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说自己死的壮烈，救了个孕妇堕楼死了，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陈小声，还莫名其妙欠了一屁股冤债？扯淡！而且连自己都不信的事摆在21世纪，十成沈旭会当成自己在敷衍戏弄他，“我真的保证不会有下次……喂，沈旭！”

回答他的是拍上他鼻子的门，他拧了拧门把，从里面反锁了。“沈旭，你先开门！”

一手按着发疼的鼻梁一手按他的门铃，没人应理，何北转头拍门，隔音效果再好人总能听到了吧，只是沈旭完全没出来的意思，全当他的敲敲拍拍是背景音乐。

他拍了好会，感觉手心温热，吸了把鼻子差点被倒呛了，反掌一看，红糊了手心。

捂住鼻子把两口袋都摸了边，也没带纸巾，还好不是流得很急，何北昂头拍拍额头，用手臂把血抹去，估计自己脸上剩两条红胡子了。

“沈旭！”何北想拍他门，但一看自己满手血，准一拍一爪子印，也就放下了手，对着白花花的门扯高嗓子，“你出来先，我就外面等你！”

仍然没回话，夜里安静，矮别墅群里蓝黑的天依稀可见几颗星，何北在门口来回踱步不知道几圈，隔段时间就叫一声，晃得有些晕了就坐到他门口的两级白阶上。

一坐下屁股被冻了把，瓷的温度透过裤子传上来，搓搓手他扭头又唤了一声，屋子灯还亮着。

夜深露重，这日子还有寒气，何北昏昏欲睡，一下惊醒就瞧见天幕，眼前晃了下，因为头低着脑袋有点缺氧，差点想不起自己在哪。

一个大喷嚏冷不防打了出来，身体哆嗦了下，何北搓搓冻得有点发硬的手背站起来，定在原地一会才移得动脚步。腿麻了。

屋子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远远近近的屋子大多已暗下，只剩下片黑色的轮廓，只有唯数极小的几间屋子还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