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几下门，一会就开了。开门的是个身材修长的年轻男人，五官线条柔和，眼角微微下垂，眼神温润。看到柳夷，嘴角上翘，笑地很温和。

“柳夷是吗？”

“嗯，陈先生？”

“进来坐。”陈黎让开，让柳夷进去。

柳夷进了门，看了看客厅的地面，又看了看陈黎脚上的拖鞋。于是也拖掉脚上的帆布鞋，穿上一双布料竹拖鞋。

坐在沙发上，陈黎笑着看着柳夷说：“你看起来很年轻，不像是大学生。”

柳夷也淡淡笑，礼貌地说：“我今年二十，人民大学日语系，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您看看。”

陈黎看了眼柳夷放在茶几上的录取通知书，带着歉意地说：“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觉得你很年轻，有点出乎意料。呵呵。”

柳夷礼貌地回答：“不会，这是应该的。就算您不说什么，我也准备给您看的。这是必须的程序，让您放心把孩子教给我教导。”

陈黎看柳夷神情坦荡，举止礼貌得体，暗自叹服，说：“我叫陈黎，我儿子这学期就考初中，我希望你给他辅导下小学数学，顺带也给他初中的数学打个基础。以后每周就周末两天下午1点到4点，有时候我会不在，你敲门，会有保姆来开门。价格就按你说的，一小时50，按周结算，每周周日辅导结束，我会付钱给你。”

柳夷觉得没什么不合理，点头说：“就按您的意思来。”

陈黎抬手看看时间，站起来，示意柳夷跟上，走到一扇门前，敲敲门，说：“小明，你的老师来了。”

门一下就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小男孩，大大的眼睛，卷翘的睫毛随着眨动的眼睛带着灵气，微胖的小身段上穿着淡蓝色的T恤和短裤，整个人透着稚嫩的可爱。只是那紧抿的嘴巴透露着这小男孩微微的紧张。

陈黎蹲下身子，摸摸男孩的头，笑地温柔：“小明，这是你的老师，以后叫他柳老师。要有礼貌，不懂就问柳老师，知道吗？”

男孩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抬头看柳夷。

柳夷笑不露齿，这是最能表达友好又不会吓到小孩子的笑法。

“你好，小明。”

“柳老师好。”青涩的声音。

陈黎说：“那柳夷，就麻烦你了。我就在书房，有事叫我。”

柳夷点头，门被关上。

柳夷拉着小明的手，走到桌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柳夷从包里掏出几本数学书，放在桌子上。然后看向坐在一边低头不语的小明。

柳夷来之前都做好准备了，这年纪的孩子活泼好动，任性难理，他打定主意要严厉地教学。现在觉得这孩子实在可爱，很安静，脸白白嫩嫩的，都想戳一戳。

“小明，你的小学数学课本让我看看。”柳夷声音不自觉放柔。

小明听到，很乖顺地从桌子左上角的书中抽出一本，递到柳夷面前。

柳夷翻开书，快速看了几眼。都是很简单加减乘除，或者解方程，算简单图形的面积什么的。想了想，柳夷按照各个内容，给小明出了几道题目，让小明做做看。

小明拿着铅笔，看了柳夷几眼，很乖地低头做题目去了。

柳夷翻开初中的数学题，挑着题目，小学都是简单的运算，初中的题目会出现多函数，先挑简单的来教。不过要先看看小明小学的数学基础如何。然后又翻了翻小学数学书，出了张卷子。柳夷出完题目，看看手机，过了二十分钟了。低头看看小明，还咬着笔，皱着眉头看题目。

柳夷轻轻说：“小明，做不出来吗？没事，让我看看。”

柳夷拿过题目，看了一眼。柳夷只写了四道题，分别是按照计算题，解方程，填空和画画算算来出的。画画算算的题目，是找三角形的高，求面积，小明倒是做出来了。计算题是直接列了一堆数来加减乘除，小明也算出来了。填空就是在一个等式里空一个或者两个数，要求的是逆向思维来算。这题目小明空着。还有解方程，求X的值，这也是要逆向思维，小明也空着。看来小明基本运算都可以，就是不懂怎么逆向思考。

柳夷拍拍小明，轻轻说：“小明，知道X是什么意思吗？”

小明眨眨眼睛，说：“知道，就是未知数，要求出来的。”

柳夷笑笑说：“对，就是未知数，这个X求出来的时候，就跟其他已知的数字一样，是在等式里面的。所以不要怕，X他很容易就能被打败，你就是超人，要消灭它，知道吗？”

小明愣愣地点点头。

柳夷继续说：“你看这一题填空题和这个解方程，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就是在把在等式里的未知数求出来。当你看到一个等式里出现一个X，就把没有X的地方都归到一起去。你看，就这样，把10放到等号的右边去，减号就变成加号，6.8加上10就是16.8。这样，等号左边就是2.4乘以X，等号右边就是16.8。就像这样，如果你是超人，你是钢铁侠，你要消灭坏蛋，你把X当作坏蛋，没有X的项就是好人，你要把坏蛋和好人分开，才能不伤害到好人。现在左边只剩下坏人2.4X了，右边是16.8。那么就是2.4乘以X等于16.8。那么反过来想想，X怎么算出来？”

小明早被超人钢铁侠听得乐了，这时也愣愣没说话。

柳夷又说：“2.4乘以3等于多少？”

小明拿笔算了下，说：“7.2。”

柳夷说：“对，那7.2除以2.4等于多少？”

小明直接说：“3啊。”

柳夷笑了，说：“那就对了，那2.4乘以X等于16.8，那X怎么求出来？”

小明想也没想，说：“16.8除以2.4。”然后又用笔在纸上算了算，说：“等于7。”

柳夷点头，摸摸小明的头说：“很好，你算出来了，X就是7。很简单吧，就是这么算。不要怕，和你前面写的计算题想比，还简单呢。”

小明好像也高兴了，嘴角咧开了，头重重地点了点。

柳夷看得舒服，说：“那我再出一道题，你写写看。”说完又出了一道，给小明写。

小明这次很快就写出来了。

柳夷笑着说：“小明很聪明，可以了。你平时做的题目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小明想了想，摇摇头，说：“柳老师，没有了。”

柳夷：“那我现在出张卷子给你做，不要怕，你是超人钢铁侠。”

小明亮着眼睛，看着柳夷，神情比刚开始放松很多。接过柳夷写的题目，又开始低头做。

柳夷低头又写了一些初一的数学题，列满两张纸。写完小明还在做题目。柳夷扭扭脖子，打量四周。

房间不是很大，一个衣柜加一个书柜，一张和他宿舍一样大小的床，铺着竹席。床头的墙上贴着各种各样的画，都是小孩子的涂鸦，画的草坪，太阳，大海，但是每张画上都画着一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子。

应该是小明画的，父子二人，没有母亲。单亲家庭吗？柳夷想想，那陈黎是挺年轻，看模样就三十左右，举止优雅，谈吐带着生意人淡淡的睿智，可是面貌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和。看他对小明的样子，好像相当爱这个孩子。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身边都是恶劣成性的孩子，反观小明这孩子如此乖顺，可以看出家教相当好。

柳夷暗暗庆幸，这第一份家教工作，还是挺幸运的，孩子听话，家长态度又明朗。自己看过一些例子，都是家长挑刺少钱，孩子又恶劣不听话，最后成绩没上去，还说那些大学生没教好。

“柳老师，写好了。”小明忽然说。

柳夷回过神，拿过卷子。扫一遍，题目一个都没做错。柳夷暗暗称奇，看来小明这孩子很聪明，一点就通。这成绩应该可以了。

柳夷笑着表扬了小明，然后开始教初一的数学，柳夷说得很慢，很仔细，拿着题目边说边解析。小明也很认真地听着，听完就试着做题目，错了柳夷又给他重复解说。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当陈黎敲门进来，柳夷还没发觉到时间了。

陈黎端着两杯橙汁，放到桌子上，笑着说：“辛苦了，柳夷。喝点果汁。”

柳夷拿起被子喝地无声，喝了一大口，然后说：“小明很聪明，我不辛苦。不过我看他需要好好休息下。小明，明天老师再过来，这两张题目，你先看看，写写看，有不懂留着，明天我过来再给你解答。记得，你是超人钢铁侠。”说着眨了眨眼。

小明咧开嘴角，笑地无声，不过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愉悦，说：“嗯！”

关了门出了房间，柳夷礼貌地跟陈黎道别。

陈黎送柳夷到门口，说：“小明很喜欢你，以后都要麻烦你了。”

柳夷又做了个礼貌的笑容：“应该的，我会好好教他。”

第九章：cosplay？

柳夷回到学校已经快六点了。沈卫和陆明都不在宿舍，肚子有点饿了，柳夷想想，就一个人去食堂吃饭。

柳夷走到常吃的那家零号餐厅，点了碗鸭血粉丝，外加一个牛肉粉丝饼。刚坐下吃了一会，就听到有人叫他名字。

柳夷扭头一扫四周，定在左侧，左边隔着四排位置上正明晃晃地坐着沈卫，对面坐着三个女生。沈卫正兴奋地冲柳夷挥着手：“柳夷，过来坐！正说到你呢！”

沈卫这一叫，餐厅很多人都看向柳夷，柳夷无奈地端着碗过去。

柳夷坐下来，就发觉对面三个女生一直盯着他看。柳夷眼神淡淡撇过那三个女生，最后定回沈卫身上，说：“什么事情？”

沈卫咧开宽厚的嘴巴，笑地特别荡漾：“这是我们班的同学，你不会不记得吧？他们想请我们去他们cosplay社团演俩个角色。就当帮忙，你不会不答应吧？”

柳夷微微皱眉，cosplay？这是干什么的他知道，就是穿着一些二维人物的衣服，打扮得跟那些人一模一样，拍照，摆造型。这乐趣在哪？纯粹满足猎奇心理？

对面其中一个女生看柳夷皱眉，连忙说：“不是很夸张的装扮，就是想请你帮个忙，我们一个人选之前答应来扮演一个角色，现在忽然临时说有事不能参加了。那角色很简单的，服装也不复杂。”

柳夷本想拒绝，但看这个女生语气诚恳，跟他说话眼睛一直直视，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厌恶的神色。于是问：“什么角色？你要说具体点，我可以考虑下。”

那女生说：“你演的角色是一款动漫里的一个杀手强盗角色，我们这期新生做的主题cosplay就是动漫《全职猎人》里的角色。你那个角色叫飞坦，是个遮着面罩，浑身黑色风衣的强盗。这角色的特点就是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你到时候定妆之后，只要做几个冷酷的表情就可以了。我觉得你非常合适这个角色，发型就很像了！稍微化一下妆，气场肯定很相似！”

柳夷又问：“我要做的只要拍几张照片就可以了？”

女生说：“对。只要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摆一些造型，其中会和其他角色互动拍些照片，就可以了。”

柳夷吸了一口粉丝，说：“还有什么要求，衣服之类的，你们提供吧？什么时候拍摄？去哪里拍摄，给我具体时间。”

女生说：“衣服我们准备，那临时有事的人已经把衣服做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来试试衣服，我们可以再改一下。下周四下午1点，在cosplay社团教室拍摄，教室就在艺术系的二栋楼的二楼，207。”

柳夷吞下一口牛肉粉丝饼，说：“现在就有空，对了，沈卫也要参加吧？他什么角色？”说完瞥了沈卫一眼。

沈卫在旁边一直傻乐，一听说到他，立马伸手揽过柳夷的肩膀，讨好地说：“也是这动漫里的角色，叫什么芬克斯。对吧，刘晓？”

叫刘晓的就是一直说话的那个女生，此时眼睛瞪得老大，声音更嘹亮了：“对，你的服装我们已经做好了，晚上你们俩都有空吗？！吃了饭就一起去试试衣服。”

柳夷被揽得有点难受，好久没跟人有身体接触，有点不习惯，扭头对着沈卫皱眉道：“你早就答应要去coplay了？陆明知道吗？怎么没叫他参加？”

沈卫冲着对面三个女生豪气万丈地说：“行！过会去试衣服！刘晓的要求，我能不答应吗？还好有你帮忙，陆明那家伙早知道了，他不肯。何况刘晓也觉得你适合这角色！到时候看我俩拍出来的照片，亮瞎陆明的狗眼！哈哈！”

柳夷被沈卫嚎地有点崩溃，有点想说不认识这个人。

对面刘晓三个女生看得一直在偷笑，柳夷都看在眼里，沈卫想装豪气，估计被笑死了。柳夷在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低着头吃鸭血粉丝。

柳夷很快吃好了，几个人绕到艺术系的教室，教室里有几个人在对着几块布料在剪剪裁裁。

刘晓进了里面的隔间，拿了两套衣服出来，分别递给柳夷和沈卫，说：“你们进去换，你俩都不用脱衣服。这俩个角色的服装都是长袖连体袍，里面怎么穿都没事。”

柳夷和沈卫进了隔间关了门，抖开衣服。

柳夷这件浑身黑色，就胸口有个红色V型图，还有脖子上竟然套着印着骷髅的高领，基本能把整个脸都挡住了。柳夷把衣服往身上一套，大小很合适。往镜子前一看，整个人就看得见一双眼睛和头发了。这二维人物果然都是不伦不类的。

回头看看沈卫，柳夷感觉更好笑了。沈卫也是整个人被包起来了，是件米黄色的袍子，领口一圈圈灰色的条纹。这倒是没什么，关键是还有一顶帽子，帽子主色是黄色，帽子边缘是紫色的流苏，一条条往下垂，随着沈卫走动，那流苏跟着晃。

沈卫对着镜子一照，叫道：“我草！这什么鸟样子，芬克斯也太丑了吧！我听刘晓描述的，还以为很帅的，什么攻击主力强手！这主力攻击的能穿成这样？我看着跟埃及法老没什么差别！”

柳夷笑够了，去开了门。刘晓他们走进来，盯着俩人直看。

刘晓说：“不错不错！感觉很相似了。柳夷的服装大小很合适，不用改了。沈卫你头别再晃了！这帽子看上去好像不够坚固，万一临时软掉就不好了。要么试试在里面加上铁片？”

另一个女生说：“可以试试，这俩天我们一起赶工，法老的头盔本来就是硬的。只能尽量接近了。”

沈卫听了就叫：“帽子里面放铁片？不重死我了！”

刘晓说：“不会很重的，你一个大男生，怕那么点重量？”

沈卫马上说：“当然不怕，你们尽管改！”

柳夷走过来，问刘晓：“我的头发没遮起来，没帽子么，到时候我头发就这样？”

刘晓眯着眼睛，笑地有点诡异：“没事，你到时候要染头发，你的发型是重点！到时候你要染成蓝色的，拍完就洗掉，没事的。你这角色可是很多女孩子喜欢的，柳夷，你不会后悔的。”

柳夷已经有点后悔了。竟然还要染发，蓝色的。看着镜子里的一身黑袍的自己，想象自己蓝色头发，一脸妆的样子。自己怎么鬼事神差地答应这种事情？先不说自己已经三十多岁了，就这种造型，两辈子的脑袋加一起也没想过。

刘晓拍了拍柳夷的肩膀，说：“还有鞋子，你是穿多少码的？这俩天就能赶出来。”

柳夷叹着气，说：“41。”

“那行，就等下周四你们来，鞋子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记得那天中午11点吃了饭就过来，要花点时间定妆。”

柳夷和沈卫回到宿舍的时候，陆明还没回来。柳夷先洗了个澡，就上床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