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明在车上向各路人传达了追击唐元的车子类型和车牌，结束通话之前陆云明补充说明：“宁肯错杀三千，绝不放走一个。”

徐言一抬头看陆云明，“这、这……还是交给警察吧……”

“上面交代的，我听命办事而已。”陆云明抽出一支烟递给徐言一，自己点着了一只才说：“你可以不用下车，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徐言一被噎的说不出话来，默默抽烟。

前排的小九回过头来说：“云明大哥，发现那辆车了。”

“撞停，手脚利落点儿。”陆云明交代，“要是有那个助理，扣下来。我们径直去北湖派出所。”

湖滨的路只有两车道，前面突然灯光交错，一声巨响。

徐言一急忙看向照得雪亮的地方，一辆灰蓝色的都市越野被三辆车夹击，侧翻在路边，车轮还在飞转，三辆车上下来许多年轻小伙……

徐言一和陆云明所在的这辆车开得飞快，路过时根本就没有慢下来，那情景在徐言一眼里一闪而过，再想看清楚，可那事故现场的所有车相约好了似地同时灭灯了。

北湖湖滨路上恢复刚才的静谧。

陆云明打开车窗，让烟雾散出去，看向徐言一，说：“言谦是和义盛的头排大爷，你不知道？！”

徐言一对于“看见”已然死心，陆云明这话让他瞪大了眼，摇摇头。

“闲位大爷，相当于荣誉理事，所以这个事情太打脸了，和义盛不会袖手旁观的！”陆云明头痛死了，本来以为海外堂口麻烦，在省城堂口也是这么的麻烦啊！

第三十八回

北湖派出所院子很小，院儿门是铁艺的栏杆门，值班的警察下面儿孩子刚上小学，上面儿爹妈老丈人带丈母娘都靠自己养着，正是说什么也不能因公殉职的年纪。

值班室电话响起对方交代后，立刻呼叫支援，然后配枪子弹上膛，把整个派出所所有的灯都打开。就算唱空城计也不能让对方知道北湖派出所只有自己一人值班！

刚把最后一盏走廊灯打开，外面传来急刹车的声音，警察叔叔双手捏枪，透过铁门看外面，想车停下来了？却立即听到轰油门的声音，那车像疯了似的冲进来。

“咚”的一声儿巨响，警察叔叔眼看着自家派出所的铁门被撞飞落地，在雪白的灯光下抖落了一地锈花子。

嘎吱！

尖锐的刹车声之后，从车上跌跌撞撞下来个人，血流满面，扑到地上躺成大字，嘴里就喊一个词儿——“救命……救命……”

警察同志马上镇定，冲上前去，问他最重要的问题：“小孩儿呢？”

“后座……大衣裹着安全带捆住的……”话音没落，门口又急刹住一辆车来，警察叔叔举起手枪，车上下来的人他认得，电视上那人质娃娃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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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下车，徐言一扑上躺地下的唐元，照着脸就是狠狠一拳，打得唐元滚了半圈儿。

陆云明拉住还要扑上去的徐言一，叫他先找孩子。唐元痛苦得蜷起身子，赶紧伸手指后座，“小凛在……”话没说完，胸口上被陆云明狠狠地踢上一脚，在地上滚了一圈儿。

驾驶座后面的座位上，一件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大衣裹着孩子小小的身体，徐言一飞快的解开安全带。手指发抖的解开大衣，小凛柔软的头发出现在眼前，眼睛和嘴上封着胶带，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座位上一滩水渍，被吓得失了禁。

“小凛，爸爸来了……”徐言一把宝宝搂进怀里，感受着小凛身体的颤抖，小小的心跳，徐言一直接哭了出来。

哆嗦着手撕开小凛嘴上的胶带，隔了好久，小凛才沙哑着嗓子哭出来，“爸爸爸爸……”

“爸爸在……没事了，宝宝不怕了……爸爸带你回家……”徐言一重重的亲在小凛脸上，死死的搂着他的小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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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言谦给唐元发出最后一个指令“撞进去”以后，一直死死的盯着投影白板上面的那个小红点。突然投影白板上的投影跳了两下，变成了北湖派出所的监控录影。

画面上徐言一抱着小凛，正小心得撕开小凛眼睛上的胶带，小凛习惯了黑暗忽然见到光，不适应的眨眼睛。

徐言谦一直皱着眉头紧抱在胸前的双手倏地垂在身体两侧。

小凛没事！

身边的赵菁菁也是屏住呼吸看清楚了，才哇的一声哭出来，腿软的瘫到地上坐着。

徐言谦蹲下身子拉她起来，她却一把抱着言谦哭得更加大声。徐言谦眼睛干涩，突然流出泪来颇有不适，虽然动作僵硬，他亦是紧紧抱住了赵菁菁。不为别的，只为小凛平安归来！

小凛被爸爸抱在怀里的录影截图瞬间传遍网路，也不知道是“蓝军”小组里哪个家伙特别煽情的在图片上写道：邪恶永远打不过正义！然后“蓝军”小组悄无声息离开，天网和巡逻系统恢复警方控制。

小会议室里雷默带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看着投影白板定格在那张写字的图片上，雷默心中笑说少爷们不贪功跑得倒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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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的支援远远的响着警报就来了，陆云明挥手叫人上来拖唐元走。唐元此时虽然只剩半条命，但脑子还清晰，万万不能被这拨人弄走自己。死死抱住那撞倒在地的铁艺栏杆门，不管小九他们怎么拽打都不松手。转眼警察们就来了，陆云明见没法带走唐元只得作罢。

警察们端着枪过来，唐元明白自己能活命了，又哭又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双手高举，声嘶力竭的喊道：“我自首！”

轰动全城的绑架案，在唐元这声“我自首”中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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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案组拿出官方架子，客气的将现场接管。雷默同志觉得自己终于真正能当家做主了。闻风而来的新闻记者将北湖派出所围了一个严实，等着现场发布案情进展。

在他们大批到达之前，陆云明和雷默交换意见后带着爷俩离开。没有再回一诚，直接向着青龙驶去，半路上车队壮大，徐言一知道是言谦他们汇合上来了。这才想起给言谦拨电话过去报平安。

“……都是些擦伤，没什么大碍，有点儿轻度脱水，惊吓过度，其他的没有了……现在，睡着了。裤子尿湿了，又是‘空军’。”

“嗯，”徐言谦听完哥哥的话，回应了一声，然后道：“你们稍微快点，爷爷急得不要命，爸和妈回来了，没倒时差也在等……我要去把事情弄清楚。”

“早点休息……”说完徐言一就发现天都亮了，这句话说得真不是时候。

“你也是。”徐言谦挂断电话，挥挥手，车夫安潇逸左转出了车队，他二人按照雷默的安排往省厅去。

“唐元在警察手里，陆云明手里捏着另外三个绑架的同伙……”徐言谦一边说一边掰下自己的手指头，“邓伟成在控制之中……”

“邓伟成的助理在陆云明捉住的那三个人中。”安潇逸替他补充。

“我们先见见唐元吧……”徐言谦裹紧大衣，人在自己手里，这事儿他就不着急了，一点儿也不着急了。

车子进入省厅地下停车场，出来时雷默手底下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不多说什么领着徐言谦二人去。

“雷哥说您直接进去就成，有您在笔录做起来更顺当。”小伙子年轻面浅，说这话时挺腼腆。

徐言谦笑，安潇逸更是笑出了声。

“徐先生，您可要低调些，这些按规定都是不可以的。”小年轻听见了他们的笑一阵慌，以为自己说错什么了，赶紧解释。

“好的，小警官劳您费心了。”徐言谦慢吞吞说，语调让人安心，小伙子推开一扇门，徐言谦和安潇逸领情先进去了。小伙子在外面关上门，守好。

这间房子白得渗人，唐元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听到有人进来，惊惶的抬口看，看见是徐言谦和安潇逸连忙将双手举起放在头部之前，口中念词儿不断：“小老板求求你绕我一命……我也是不得已，放我一条狗命吧求求您高抬贵手……”

徐言谦坐到唐元对面儿，桌子上放着没有写字儿的笔录，雷默这家伙人情做得十足。这空白笔录看来是要等到自己和唐元沟通之后再做的。

瞟一眼唐元身上的伤口已经做了处理，徐言谦淡淡的问：“都是些皮外伤吧？”

“是……”对于这样一句看起来像关怀的话，虽然迟疑，唐元还是回答了。

“我说话算数，你放心了么？”徐言谦十指交叠，目光落在自己的指尖。

唐元根本就没敢表示出一点儿质疑，开始讲事情的经过。

赵菁菁大闹之后，自己劈腿儿的事儿随即暴露，上司太后也不是好打发的主儿，遂即寻了个由头把唐元开了出去。自己在酒吧喝的浑浑噩噩被人找上门来，软硬兼施之下想着赵菁菁也是把自己害成这样的元凶，便答应了。确实不知其中有着许多的弯弯绕，随着事件的愈发不可收拾，渐渐害怕，趁他们不在想偷偷抱走小凛，中途被发现，一顿好打，连着也被监看起来。是徐言谦发出了通缉，那几个人慌了阵脚，唐元这家伙嘴上还是有几分功力，说得他们心中不安，这才拼了老命抢出小凛来，为得就是将功折罪。他唐元犯不着为被女人甩折进去下半辈子啊，小老板放话的气势慑人，唐元记得当时自己被绑在椅子上，隔着电视屏幕双腿儿都在抖。

徐言谦淡淡夸一声唐元是聪明人，唐元就差跪下去给他磕头了，嘴里连声求小老板放他一条狗命该坐多少年的牢一天都不少！

安潇逸说：“唐先生，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抓你这条小鱼做什么？小老板不就白费力气了么……”

唐元真是懂的，“……一般情况下是这个男的来，他是星海胶囊那个邓总的助理……他打电话不小心叫那人的名字，我知道那个名字，是西云制药的，上回和你们竞标乡镇卫生站供药就是那小子……”

唐元这一席话牵出来的可不是区区几个胶囊供应商了，还包括了一些制药的大企业，不管是出于想要遮盖这个胶囊丑闻还是被胁迫，他们默许了这件事情的发生。

徐言谦动动手指，看向安潇逸笑着说：“突然觉得你和田甜之前制定的方案，力道不怎么大啊……”

安潇逸笑着自谦说自家鼠目寸光，小老板要怎么调整悉听尊便。

小老板站起身来，踱到窗边伸伸懒腰。窗外边，朝阳初起，弥漫雾气中城市轮廓渐渐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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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逢了这么一个大难，小凛子回家地位看涨。不但祖爷捧在手心里，常被说为像死人一般的爷爷、奶奶也天远地远的赶回来。可小东西就是惊吓过度，给谁也没有好脸，只掉着眼泪要爸爸抱着。期间赵菁菁来，小凛子一点儿面子不给，看到他妈妈就惊声尖叫，往他爸爸怀里钻，说什么也不出来。

赵菁菁这做妈的抱不到孩子急得掉眼泪，前公公、婆婆大度的人安慰几句，老爷子拄着拐棍在旁边凉飕飕一句引狼入室的瞎眼东西，赵菁菁自觉再没脸呆着，可又真心舍不得孩子，在后边院子等着，看徐言一能不能诓住小凛，让她抱一抱。

那徐言一抱着小凛回房间，刚放下来，小凛就满屋子寻玩具枪。长枪、短枪各一枝捏在手上扑过来叫爸爸抱。抱起来，小凛子就又紧紧的抱着徐言一的脖子，小嘴儿断断续续的说：“拿枪枪打、打……打坏人……”一边说着小身子又发抖，这两天的记忆身体还没有忘记。

徐言一抱着小凛心里头火气大得没处发，小师兄那边又不联系。儿子身边不敢离开，这会儿又全身发抖，徐言一抱着他往床上去，诓睡了要好的多。刚单手撩开被子，小凛就不干，“爸爸，我要睡小叔的床……”

“为什么要睡小叔的床啊？”徐言一亲亲小东西，“小叔没在家。”

“他一会儿就回来了……你抱我，小叔守着我，我怕……坏人要把小凛捉走……”急的双脚扑蹬，眼眶发红，眼看着又要哭出来。徐言一便抱着他往徐言谦的房间去，铺好被子，给小东西脱了外衣，爹搂着儿子，儿子搂着枪，被窝里躺着玩儿。

这一天过去了，徐言谦丢下一句把事情弄清楚便再无消息。徐言一想给他打电话，身边小凛只要他带，又害怕那边正解决什么不合适，一拖再拖。

“呼……”往小凛脖子下边儿吹气儿，小东西咯咯的笑，徐言一看他高兴就又逗了他几次，“干嘛不要妈妈？”

小凛扬起小下巴吹他爸爸的脖子下面儿，等了好久才说：“唐、唐叔叔把我给坏人……妈妈和唐叔叔亲过嘴嘴的……我不要妈妈……”

“唐叔叔是坏人，妈妈也不知道，不是故意的……小凛原谅妈妈吧，妈妈哭得好伤心……”

“不……”小凛不干，扭头把徐言谦的枕头扯过来，在自己身边放好，相当认真的决定：“小叔睡这边！”

徐言一看他那样子也不想难为他，把被子拉起来往枕头那边盖一盖，附和他说给小叔准备好被子。爷俩又在被窝里玩了一会儿，才抱着睡过去，床头上的灯开着，不敢关。一关，小凛就哭的更什么似地，是害怕，心理上受创伤了，这事情不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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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言谦回来的时候，除了老爷子都睡下了。过去把事情给他老人家禀告了，才拖着腿儿走路回房间。进小院儿看见自己房间灯光亮着，估计爷俩在自己的房间，端端进去了。靠门边看着床上大小人儿笑，映着暖暖的灯光，笑容真心好看。

第三十九回

还没碰到他的唇，他便睁开了眼睛。徐言谦心里小小不满：咦，草包哥哥越来越机警了呢！

看清是小师兄时，徐言一的眼里闪过那么明显的高兴。让徐言谦的登徒子想法就消散了，碰碰他的脸，起身儿走开脱外套去。眼看着徐言一要撑起身子来，手指着小凛，徐言一这草包才回头瞥见小东西的手抓着自己睡衣领子，这一起身不是要把人家弄醒。听小师兄的老老实实躺下去，鼓着眼睛死死盯着他小师兄，想问又不敢问的窝囊样子。

徐言谦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站在床尾和他对看，想看他要怎样？

几番挣扎却没能问出口，然后，徐言一突然咧嘴笑，应是明白他小师兄在故意折腾他，“事情……”

“一个没落下。”徐言谦喜欢他咧嘴笑，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什么都不顾及的笑。

“然后呢？”徐言一以为回话还会多一点啊！小凛小手在梦里收紧，徐言一被他牵着领子只好继续和小东西靠紧。

“你抱他那么紧，怎么睡？”徐言谦看他笨拙的挪身子，实在看不下去，跪在小凛的另一边儿，越过小东西的身子，伸手把徐言一的睡衣扣子解开几颗，大力往外拉一下，睡衣拉变形可出来些长度，小凛再收手，徐言一也不用挪着身子过去靠紧了，“别抱着他，受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