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这个名字,像是打开了一个匣子,沉默喷涌而出,不管他们当时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这个人的确让他们吃了些苦头,留了些想法,白焚的第一段恋情也在忠于主上的自觉的支配下无疾而终。
“小皇子也是如此,那时,小皇子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幼童,不过是和主上相处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便扬言要嫁给主上,他倒是幸运,主上属意于他,可是其他人呢,那些被主上温柔所惑的人,主上,要如何呢?”白焚闭着眼,表情微微酸楚,背着桓于飞,嘴角有一抹自嘲的微笑。
桓于飞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他也不会去想这些事情,他向来只做自己在意的事,至于身边的人,作为一个在现代生活过的人,有些东西深深扎根心里,已经成为一种信念,不可改变。
白焚今日一席话倒令他有点奇怪,白焚怎么开始娘兮兮的,什么为他温柔,想想就觉得鸡皮疙瘩满身。
不过白焚的话,也是值得考虑的,不能再出现雪霁那样的人来搅局了。
小皇子回到秦宫,几乎马上就忘记了那件事,那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张夫人暗地里时时刻刻挑衅,他不得不时时警惕。
秦皇外出未归,倒是没人知道凤烁宫中的这位主子也已外出,他回来的时候,小刺儿担心得要命,急得团团转,忍不住嘟着嘴,对褚骏发脾气道:“都是你,都是你把殿下带出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褚骏瞅了他一眼,不接话,也不反驳。
慕容冲心底有点烦,有点乱,径直走入自己的寝殿,留下小刺儿与褚骏大眼瞪小眼。
少顷,便听见慕容冲的惊叫声:“小刺儿,你到底做了什么?”
小刺儿和褚骏连忙走进去,却见到慕容冲手上万分珍惜地捧着一件羽裘,赫然是他两年来一直珍爱无比,带在身边的千羽飞凰裘,可是此刻,千羽飞凰裘却破破烂烂,五彩的翎羽散落满地,像是雨后初晴时,偶尔会出现的彩虹被人斩断,割裂,漫天碎片。
小刺儿惊恐无比,这千羽飞凰裘对于殿下来说,恐怕比他小刺儿这条贱命还要重要千倍万倍。
慕容冲已然拔剑,横在小刺儿的脖子上,绝美的面孔因怒气而扭曲,只要他微微一动,小刺儿纤细的脖子便会血流如注。
褚骏想都未想,连忙上来握住慕容冲手中的剑,手心一痛,满手鲜血,他面色坚毅,沉声道:“殿下,请听小刺儿解释。”
慕容冲不为所动,却也没有下一步的行动,只是眼神冷寒,直直瞪着小刺儿,等着他的解释。
小刺儿连连摆手道:“今日我见天气晴好,便将殿下心爱的千羽飞凰裘拿出去晒了晒,而后,因为担心殿下,收回来的时候,只是放在殿下的小榻上,并未放回箱底,殿下,我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冲放下剑,褚骏走过去,拿起千羽飞凰裘仔细一看,细细摸了摸,说道:“殿下,这分明是被狗咬过的痕迹,只是这凤烁宫中怎会有狗出入?”
小刺儿忽然想起,嗫嚅道:“这宫中只有张夫人养的那只从凉国那边进贡过来的白底黑毛小狗,可以在宫中自由出入,今日,好像见它来了凤烁宫。”
既然是凉国进贡而来,且是秦皇送给张夫人所养的,定是品种珍贵的犬类。
慕容冲气得胸膛起伏,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他扔下剑,直直向外走去,褚骏却不敢和他一同出去,只是叫小刺儿跟着,免得殿下出事。
小刺儿跟在慕容冲的身后,三步并作两步小跑,也跟不上,慕容冲近来按桓于飞说的,勤于习武,身手大有长进。
拐过太湖石叠成的高高矮矮的假山,拐过龙楼凤阁,六曲红桥,便来到张夫人所居的宫殿。
他未经通报,急急闯入,便见张夫人坐在亭阁中,怀里抱着一只小狗,白玉般的纤指轻轻抚摸着小狗,给它顺毛,它轻轻嗅着张夫人的手,摇头摆尾,异常可爱。
慕容冲眼尖地瞥见那只狗嘴里还缠着几根烟紫色的凤翎羽,张夫人不悦地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轻视,底下人尖声道:“慕容氏,你这是做什么?竟敢直闯夫人的寝殿。”
慕容冲瞪着那只小狗……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却也难消心头之恨,他咬着牙缓缓说道:“夫人这只小狗今日里,跑到我的寝宫,趁我不察,咬坏了我重要的东西,夫人认为这却当如何?”
张夫人哼道:“你一个鲜卑贱奴,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的努努咬了,是你的荣幸,你应该感恩戴德,叩谢祖宗,别像只恶犬似的,在这里乱吠!”
张夫人一直很得秦皇宠爱,甚至被宠得全无章法,明明身为后宫之主,应该高高在上,贤良淑德,为秦皇打理后宫,她却不这样,她天天与各宫妃嫔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扰得秦宫不得安宁,秦皇心底却是真的喜欢她,纵容着他。
慕容冲气得面容狰狞,怒上心头,正要有所动作,却没想秦皇驾到,他迅疾地收起袖中的软剑,刚才差点做了傻事。
秦皇听了原委后,哈哈大笑,揉揉慕容冲的腰说道:“爱卿身为男子,却不可如此小气,与一个女子计较,爱妃她只是一时调皮,并无恶意,那只狗也是我送予她的,想来她也是珍爱万分,这样吧,今夜,我便命人送爱卿一样东西,以消爱卿心头的怒气。”
秦皇开口,这件事便没有回转的余地,张夫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满眼蔑视,慕容冲一生最恨别人伤害桓于飞,其次,便是被别人侮辱蔑视,正因为他在秦宫见过太多不将他当人看的宫人,过了太多猪狗不如的日子,才会如此敏感。
慕容冲气势汹汹而来,却不得不低落地回去,他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夜里,苻坚命人送来一样物什,慕容冲打开锦匣,里面放着一件锦袍,宫人尖细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那么令人厌恶:“陛下说了,张夫人的爱宠咬坏殿下的羽裘,今日便赠一件陛下穿过的锦袍,希望殿下好好珍藏。”
慕容冲却不得不咬牙切齿地将被敲碎的牙齿和满溢而出的血水往肚子里吞咽,却还不得不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谢恩。
小刺儿接过锦匣,蓝衣太监离去后,慕容冲拿起那锦匣正要摔下去,小刺儿抱住他的手,急嚷道:“殿下,不可,秦皇会怀疑的。”
慕容冲高高举起,却轻轻放下了,他低声唤了一句:“褚骏!”
褚骏从暗处出来,拱手待命,慕容冲满脸恨怨,咬牙切齿道:“趁夜,给我活剐了那只狗!”
褚骏领命,悄悄潜了出去,消失在一望无际的夜色里,这秦宫的夜甚是骇人,即使满是灯火辉煌,依旧让人觉得森冷。
慕容冲躲在床上,一针一线地缝着千羽飞凰裘,他从来没碰过针线这种东西,被扎得满手细小针眼,十指连心,疼痛难忍,他却不愿意再假手他人。
小刺儿第二日来伺候他起床,便见他紧紧抱着那件千羽飞凰裘,熟睡着,面容干净绝美,不像这世间的人,大约殿下是从天上来的仙人吧,他这样想着。
却见那件千羽飞凰裘被缝得歪歪斜斜,早就看不出其本来的面目,又见慕容冲满手针眼,他惊讶地捂住嘴,不得声张,他喝退宫人,虽然伺候的宫女大多都是复北楼的暗线,可还是有秦皇的人,若是被秦皇知道了,不知道会如何生气呢。
第六十六章:盛宠
秦宫大事件。
秦皇最宠爱的妃子,张夫人的爱宠,也就是秦皇送给她的一只凉国名犬,努努,被活剐,白底黑纹的皮毛挂在张夫人的寝宫门前,羸弱单薄的皮毛衬着朱红色的宫门,在风中一荡一荡的,看起来甚是骇人,早起发现的那个宫女吓晕过去了。
张夫人一大早便在秦皇面前大哭大闹的,非要逮着凶手不可,至于凶手是谁,明眼人一看便知,整个宫廷闹得沸沸扬扬。
清河公主气势汹汹地一大早便过来了,慕容冲慵懒地躺在小榻上晒着暖融融的阳光,亭内金红色的纱帐一飞一浮,他的睡颜若隐若现,厅内焚着安神香,浓郁的味道随着清风飘散,青石桌上摆着色泽鲜亮,五彩缤纷的水果。
清河公主闯入时,他微睁开眼睛,淡淡地瞄了一眼,俄而,继续懒洋洋地阖上星眸,舒适地躺着,红唇蠕动道:“姐姐此间来找我,所为何事?”
提起这个,她便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紧紧捏住的香帕扔了过来,怒道:“我说和你联手对付张夫人,你却没反应,现下你如此愚蠢地得罪张夫人,有将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慕容冲抬抬白玉般光滑,春笋般细嫩的脚,换了一个姿势,正对着清河公主,无辜地眨着眼睛道:“做什么?我做了什么吗?我不是一直都在凤烁宫中好好呆着吗?”
“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装了,若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做的?”清河公主站累了,缓缓坐到亭中的青石凳上。
慕容冲揉揉秀鼻,哼哼道:“不晓得大清早你在说什么梦话呢!不要打扰我晒太阳。”
亭中的纱帐起伏飘舞,金色的阳光斜照进来,青石地板上盈着一汪沸腾浮涌的金色,像煮沸的茶水一般跳动着。
不知何时,清河公主离开了,慕容冲揉揉眼睛,继续睡着,少顷,有一人在细细描画他的脸,他动了动,直起脸,眯着眼睛,任那个人随意抚摸。
桓于飞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小懒猫,起床了!”
他不愿意睁开眼睛,努努嘴道:“睡着了,不想起。”
桓于飞无奈道:“乖,只有那么些时辰,秦皇快要下朝了,我要走了。”
慕容冲听到他要走,倏地睁开眼睛,扑到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桓于飞回抱着他,将他拥在怀里,倒在了小榻上。
慕容冲小小的身子整个蜷在桓于飞的怀里,与他引颈相交,细细厮摩,他正在剥桓于飞身上的衣物,桓于飞按住他的手,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乖,今日时辰不够,不要闹了,啊!”
慕容冲不情愿的嘟嘟嘴,芙蓉般玉面在他的胸膛蹭了几下,表示不满,桓于飞的手再次搂紧了一点,轻轻在他的耳畔低语道:“听说你又闯祸了,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慕容冲摸摸自己的脸,秀气而媚人,眨着眼睛耍无赖道:“这不是还有你么?反正我出事的话,你一定心疼得要死,会赶来的。”
桓于飞重重拍了一下他的屁股,皱着眉说道:“不许说这样无聊的话!”
虽然不痛,但也足够慕容冲哼哼了几下,他噘着嘴不理桓于飞,桓于飞只得哄道:“乖,我错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赶过来,好不好?”
慕容冲扬扬光洁秀气的额头,神气道:“那是自然的,不过我也不会那么不懂事的,我知道你很忙的,我可是一直都按照你所说在做!向苻坚要求学武,和张夫人闹矛盾,扰得大秦后宫不宁。”
桓于飞再次将他往怀里紧了紧,慕容冲干脆白玉似的双腿勾住他的腰,全身都缠了上去,桓于飞按住他的脚,握在手心里抚摸,光滑鲜嫩,如此柔弱,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他的手弄得慕容冲的脚痒痒的,桓于飞唇角浮起一抹笑,沉声道:“最好是向苻坚要东西,譬如说新建一座行馆之类的,现下各国正发生旱灾,秦国也不例外。”
慕容冲点点头,手探进桓于飞的胸膛,尽情抚摸了几把,而后道:“你走吧,我摸够了。”
桓于飞又气又无奈,只得拍拍他的小脸,道:“你要乖乖的,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凡事要先和我商量,我先走了。”
桓于飞正转身要走,慕容冲倏地拉住他的手,他立在小榻旁,金色的阳光将他的影子一笔一划地刻在地上,慕容冲左手撑着小榻,右手抓着他,眼神微微朦胧,时间好像静止一般,两人对视着,清风阵阵吹过,掀起桓于飞的衣角。
他笑了笑,弯下腰,搂住慕容冲的后背,重重地吻了上去,慕容冲迫不及待地搂住他的脖子,热情回应着,火一点就着,却不能在秦宫中做如此危险的事情。
慕容冲站起来,将他按回榻上,掀开他的衣衫,径直吻向那处,桓于飞按住他的脸,痛苦地道:“慕容,不要,你还是一个孩子!”
慕容冲不管不顾,一味舔吻着,嘟囔道:“我才不是孩子,我愿意!”
这种事情苻坚已经强迫他做了多少次,数都数不清,可是为桓于飞做,却是心甘情愿的。
他的技术娴熟,吻得恰到好处,若一只小猫在轻轻挠着,一阵一阵瘙痒,允吸舔舐,一圈一圈,恰若灵活的蛇类,绕着那物不断旋转缠绕,桓于飞仰着头,咬着唇,尽量不发出声音,慕容冲红唇妖媚,水淋漓的惹人怜爱,他蹲在那里,小小的一团,想起他才十四岁,罪恶感与快感并生。
终于,这既煎熬有云霄般欢乐的时刻结束了,桓于飞忍不住到达了巅峰,所有喷涌而出的液体,都被慕容冲吞了下去。
他擦擦嘴角残留的一抹白色液体,动作妩媚而惑人,盯着桓于飞的眼神挑衅而充满笑意。
桓于飞一把将他抱在怀里,轻吟道:“你再这样,我可真的不想离开了。”
慕容冲蹭蹭他的胸膛,轻声唤道:“子非,子非!”
秦皇下朝时间在即,两人依依不舍,褚骏在外等候,桓于飞不得不起身,吻了吻慕容冲的脸,转身离开了。
慕容冲凝视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想流泪,他是如此地爱着这个男人。
秦皇来的时候,慕容冲心情正好,有时间敷衍他一下,没有向他甩脸色。
秦皇如鹰一般犀利的眼神盯着他,他倒是满不在乎,俄而,秦皇放低声音问道:“爱卿,可知爱妃的小狗被人活剐,挂在寝宫门前,惨不忍睹啊?”
慕容冲故作不知地眨眨眼睛,反问道:“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秦皇狐疑地看着他,继续问道:“可是爱卿所为?”
慕容冲生气了,推翻了檀木香几上的东西,怒道:“我一个男人为何要跟她一个女人计较,陛下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盘查凤烁宫中昨夜所有人的行踪,我要是真想弄死那只小狗,也绝不会在当夜弄死,徒增自己的嫌疑,我有那么傻么?”
秦皇连忙哄道:“爱卿不必发怒,只是问一下而已,我知道爱卿不会这么做的,爱卿,不傻,不傻,啊!”
慕容冲抱臂不理他,挪开一点,秦皇连忙跟上,将他抱在怀里,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幸好赶在秦皇来之前,洗浴了一番,慕容冲在心里暗自庆幸道。
他不依,在秦皇身上动来动去,想要摆脱秦皇的钳制,苻坚按住他的身体,炽热的地方顶着他,慕容冲面上笑意盈盈,心底却像一汪深潭,浮浮沉沉,挣扎不已,快要窒息,这样的日子真的要受够,真担心哪一天他会亲自掐死秦皇。
一番云雨后,秦皇倒头大睡,慕容冲光裸着白玉般的身体,躺在秦皇的臂弯里,他满身皆是秦皇留下的痕迹,恶心不已,锁骨处还有一年前秦皇在他身上用烙铁留下的奴隶印记,每每触摸到那里,心里都狂怒不已,满身都是秦皇的印记,却用这样的心情想着桓于飞,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厌恶都快要到极点了。
但是,是谁造成了他现在的命运?是谁给了他如此的侮辱?
他的眼睛血红,满眼憎恨,越是这样和秦皇交欢,越是恶心自己,恶心秦皇,他纤细有力的双手缓缓伸过去,放在秦皇的脖子上,理智崩溃了,只想着要掐死秦皇,他正要用力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桓于飞,如果这样做了,可能就会让他所有的辛苦都白费,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放下双手,像一只小猫似的躺回秦皇的臂弯,睁着黑亮的眼睛,里面有仇恨的光芒在闪动,早晚有一天,他要将苻坚的尊严践踏得一丝不剩,粉碎他的江山,粉碎他的雄心,让他犹如一只丧家之犬来求他,舔他的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