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两望+番外——文武之道
文武之道  发于:2014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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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这三点离得并不是很远,我双手各按住两点,最后伸展身子,用右脚的脚尖去触碰那第三点。就在我脚触动那个结点的一霎,忽然听到了身后山崩地裂般的响动。我惊得回身,就看到身后地面上有两扇城门般大小的铁板轰然水平开启——这铁门原本是埋在地下的,只是随着地上浮土的震动轰踏,它才隐隐显现出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只等着这门板停止开启好一阵后,才像想起什么一样,忽然站起来,走到这打开的铁门前,朝里面望了进去……

这入口是有台阶通向里面的,从外面看进去,尽处漆黑一片,不辨任何形状。我并没有多想,便拿着苏启的剑,一点一点沿着台阶走了下去。走到最后,我感觉到自己着落在一片平地上。

我拿着剑一点点探着向前走,只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前面便出现了一睹墙一样的东西,拦住了去路。我伸手摸索着这面墙,便感觉到上面有一些凹凸不平的石刻,再摸了一久,就发现有些凹陷的地方,悬着一些盘扣大小的石环。

我摸着摸着,就感觉到这些石环的排列极具规律性,就像是一个个环生的阵结,以菱形的方式排列在一个有限的区域内。我屏住呼吸,从石门的一段,仔仔细细地摸到另一端,一边摸索,一边记忆着石环的排列,直到最后,脑中幻化出一片菱形交纵的点阵,才意识到,这结阵的解点应是在左侧的一个高点,和右侧的一个低点。

黑暗中,因看不到点线的分布,这解阵的难度陡然增加了数倍。我将衣服撕开一些布条,系在某些圆环上作为标记,然后慢慢寻找着左右的两个解点。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右手摸着右解点,左手扣住左解点的位置。我双手发力一拉,忽然感觉到面前的石墙轰然向前倾去……

我一个站立不稳,便也随着这倾塌,跟着摔在了倒地的石墙上。我这一下摔得不轻,感觉胳膊和腿上似乎都有强烈的冲撞磕碰。我咬着牙站起来的时候,心中叹道:幸亏这石墙是向里倒塌的,若是向外,我现在就已然是一个肉饼了。

就在我暗自庆幸的时候,忽然感觉到眼前很远的地方有一片光。人在黑暗的背景下,会对光亮有着十分的敏感,因此那光虽然微弱,在一片漆黑中,却是十分的惹眼。

看着那片微光,我拿着剑,一点点在黑暗中,像趋光的飞虫,渐渐靠近着那一点亮光。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靠近了那一点光亮,而这点光亮也随着我的靠近,而逐渐变得越来越大。直到最后,我才发现:这光亮不是一点,而是一片。而这一片的光亮,都来自于一个巨大的宝石矿地。

这里生长的宝石,非常像当年我在皇宫中看到的贡品——夜明珠,只是那夜明珠如美玉,是经过工匠光滑打磨的,而这里的宝石虽然和夜明珠一样在黑夜中闪着光,却仍是未经雕琢的形状。想当年在宫中,一颗手掌大小的夜明珠便是价值连城,而如今这满目的夜明宝石,不知是否可抵得上一个国家的财富了。

第二十四章

当我走入这片夜明宝石之内,就发现许多宝石镶嵌的岩石旁赫然矗立着一具具人骨。

我仔细看去,就发现有的人骨上还带着些残碎的铠甲,而周边似乎还散乱着一些刀枪。可以断定,这些尸骨应该是一些兵士的遗骸。

我走到近处,眼见着残甲锈蚀着一副铮铮的白骨,而骷髅眼眶中深黑的空洞里,似透出隐隐的寒光。不知为何,我忽然俯下身,伸手轻轻抹了一下那个骷髅头骨的眼眶,这动作像极了为死不瞑目的人合上眼睛——也许,只有我才能知道这百战沙场的士兵,心中真正的所想所念。

看着这些士兵的存骨,我心中百感交集,忽然忆起那些戎装岁月的一幕一幕:南岭的九扇连山;嘉城的胡军铁寄;樊篱的孤军抗敌;上缭的最后决战……不知不觉,一种悲壮而缠绵的感伤紧紧攥住了我的灵魂,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所谓椎魂,便是这记忆中不能磨灭的永恒。

痛苦中,我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暂时脱离了这回忆沉溺中的混沌。我一路顺着这些残骨排列,在这夜明石镶嵌的路上走着。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在我觉得要走到路尽头的时候,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拐口。我连忙赶了几步,拐了进去。这一进拐口,面前忽然出现一片明朗:一个轩昂的石室瞬间映入我的眼帘,而这石室中最为抢眼的就是位于室中间的一个巨大的紫檀棺。

我刚想抬脚走过去,就发现这地下闪烁的夜明石不同于刚才的来路所见到的那些,这里的夜明石似乎并不是随意排列的。我眼珠转动,左右皆瞄了一下,便发现这夜明石的排列与进洞前金青石阵的排列有着一定的相似之处:它也是图形重复的阵列,而唯一的不同就是此次重复的是四角而不是三角。

我不知这阵是否隐藏着什么触动致命暗器的机关,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想了一下,便拿起身边一柄生锈的长剑,朝着最远的地方扔了过去。

‘哐啷’——剑落在地上,却没有引发半点其他的动静。我等了好一会儿,才伸脚踏上了第一颗夜明石——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我心一横,便一步一步朝着那口紫檀棺木走去。直到走到那棺木边上,一路除了自己的脚步声,我再没听到半点别的声音。

就在我走近那棺木后,才发现,这棺上横亘着十八道青铜链锁,而这链锁的末端似乎都直插入地里,每个入地的解点周围都围绕着一圈夜明石——也许,这夜明石阵只是为了打开这棺木而设置的。

我心中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思考着苏青末此人——虽然他所设的这些机关都是要阻挡别人进入他的墓地,但他似乎并没有任何要置他人于死地的想法,由此看来,此人虽为一代名将,却不是一个冷血之人。

现在除了破掉这夜明石节阵,我大概是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了。箭在弦上,发出时,我听到内心的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此阵仿的是四时星象,春夏秋冬各有变化不同。若想破解,必要先抽化出四种图谱。”

我虽然练得脑中画图的本事,但四种不同的图同时出现在脑中,我却一时没法理清。闭上眼,脑中都是夜明石的光影交错,如万千繁星,闪耀于漆黑的夜空。

我右手指轻轻描画于左手的手掌,尽量平衡着脑中点阵的交错,想了许久,忽然发现这棺木所处的位置,似乎正是北极星的位置。瞬间,我眼前灵光闪现,睁开眼,走到棺木一侧延伸向来路的地方,盯着或近或远处的七颗夜明石,眼前倏然连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

我走到石室的一边,拿起一块头颅大小的石头,搬到北斗七星中第一颗星的位置,把这块石头放到了那象征星位的夜明石上。果然,在我落下石头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夜明石顶的陷落。而此后,我依样搬了六块石头,各自压在另外的六星位置上,就在我把最后一块石头压在第七颗星位的夜明石顶端之后,不远处的紫檀棺木忽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我眼见着附着在上面的十八道锁链一一开解,砸落在地上。

我长出了一口气,步步走到那棺木旁边,然后便使劲全身力气,努力推动着棺盖。这棺盖虽然沉重,但还是在我的推动下一点一点的移开了……

就在我推了一半的时候,它忽然从整个棺木上翻落下来,倒着重重砸在了地面上。我也顾不得许多,纵身踩着棺木上雕刻的花纹爬上了棺材。

我这一下翻得太猛,差点一下栽入了棺材。好在我用手支了一下,才勉强跨坐在棺木上,低头看时,就发现棺中躺着一具身着金甲的骷髅白骨。

我细细看去,并没有什么异样,也不见这棺木中有太多的陪葬。不过,在这具枯骨的左右手上各有着一样东西:左手的枯骨上有一个信封,右手的枯骨上有一把匕首。

看到那匕首后,我忽然想到苏启所言:‘念刃’的内刃其实是随苏青末陪葬的。我看着这没有鞘的匕首,忽然觉得他所言可能非虚。

我想到这里,便用手支撑着,慢慢把身子滑入棺木,踩着周围的一点空地,伸手拿起了那柄匕首。我左看右看,若说这匕首有什么特别,也就是它似乎比普通的匕首弯了许多,这弯曲使它看上去像一个半圆。我拿起这‘念刃’后,又俯身拾起了那信封。

这信封上只写着两个字:颜倪——这似乎是一个人的名或字。我不能确定任何信息,只得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了一张信纸。信纸上面写着一段话:‘生也无由,死也无由。一念两望,爱恨难收。一切散尽,不过虚妄。’

我眼看着这段话,心里忽然又翻起一阵完全不可解释的酸楚,为了压抑这莫名的情绪,我连忙收起信,回眼再看这具苏青末的遗骨,忽然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这千古的名将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

我这样想着,忽然感到一阵头晕。镇定后,才意识到自己在这墓中太久,已经很久没有吃喝了。我思忖着此地不可久留,连忙拿着那念刃和信翻出了棺材,按照原路一路走出了墓地。

回到赤色巨石矗立的地面上,我才发现外面已然是夜晚。我拿着念刃和信快步朝着来时的方向折返。走了不知道多久,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只得靠在一块巨石旁边,不一会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一张床上,盖着锦被。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耳畔就忽然想起了一个声音……

“哎呀,你醒了?”——对我说话的,是一个婢女模样的小丫头,十五六岁年纪。

“这是哪里?”我一边问,一边伸手去摸,才发现我身上的衣服早就被人换了,那念刃和那封信都已经不知去向了。

“这是入画楼。”她对我笑了一下,问道,“公子,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我脑子乱,但是肚子更乱,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迫使我说道:“吃,谢谢。”

那丫头转身出去,没过多久便端着一个托盘进来。那托盘上,有一个馒头,一碗粥,和几样小菜。

我半坐起,接过放在腿上,只说了一声‘多谢’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风卷残云不足以形容我这‘端正’的吃相——我一边吃一边听得旁边那个小丫头不住地咯咯娇笑着。

“你慢点吃。”她一边笑,一边说,“又没有人和你抢。”

“谢谢。”我看着她感激地笑了一下,刚想说话,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公子,你醒了?”

我刚放下手里的吃的,就看到一个身影飘飘入了内室——一身青蓝淡纱的兰栀盈盈站在我的面前。

“兰栀姑娘?”我很讶异会看到她。

“杨公子,”她看着我笑了一下,这笑容冷清的像一片秋叶,瞬间飘落在地下,“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啊?”我当然不知她的意思。

“你怎么看,都是个聪明人。”她停了一下,忽然道,“竟然对陌生人端来的东西,想都不想,就狼吞虎咽地吃下去了。”

我也笑了一下,淡淡道:“劳心去想这有的没的,即为不智,姑娘既然说在下聪明,在下自然不能让姑娘白白夸奖。”

“呵呵。”她这下有些开心了,眉梢挑起,笑眼弯弯,忽然眼睛一眨,像得了什么好笑的故事一样,在我面前卖弄道,“公子可猜出那饭菜里有什么了?”

第二十五章

有什么?

最多不过毒药——我大概连这最坏的打算都无所顾忌,因此我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无所谓,味道好就可以了。”

她听完我这话,忽然抬起眼睫,看了我一下,随后轻笑道:“谁说是人便一定有弱点的?我下次见到云令使一定要告诉他,他这话不对,我今儿就见到个无欲无求的。”

听她提起云令使,似乎是棣宫之人。我大概还没有那个云令使说得那层境界。毕竟我现在还是有所欲,有所求的,而且求的很紧:“兰栀姑娘,感谢你救了我。在下只有一事相问,你们帮我换衣服时,可曾看到我身上带着的东西?”

“你是说那短刃吗?”她倒是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当然是我收了。”

我记得苏启说过,在我们进入巨石阵之前,武林中很多门派都已经聚集在此地了。所以,这些人很有可能都是听到了关于‘念刃’的传说,才纷纷赶到这里的。而眼前的兰栀,也许就如苏启一样,背后有个秘密的主子,觊觎‘念刃’。

我想现在我们之间的对话就如同美人的薄纱被掀起一样,再没有什么遮掩了:“是的。此外,还有一封信。”

“我不太记得你身上都有什么了。”她回答的平静,“我只记得,把你衣服脱下来之后,所有一切乱七八糟的,除了那短刃,我都让人扔到垃圾里面去了。”

“当真?!”这下我可是有点着急了,想着那苏青末的遗书就这样落到了垃圾堆里,“姑娘,那信对我很是重要,你莫要开这个玩笑。”

“没有啊。”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着我笑道,“难道是哪个姑娘给你的情书吗?”

“扔到哪里了?”——我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就在我正要穿上外衣,问她垃圾倒在什么地方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带着三分调笑:“李如遗,说你心比春花风流,你还不承认?”

这声音,这话,这戏谑的态度……我一下子惊得呆立在床边。不过一瞬,吴昭便闪入了内室,站在兰栀后面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朝我轻轻一笑。

不知怎地,看到这人,我心里便没什么好气。只是,我还没说话,便见兰栀忽然一惊,转身急急跪拜道:“参见宫主。”

“下去。”——只一个吩咐,兰栀拜了一下,便躬身退了下去。

‘宫主’?——我盯着眼前这个人,忽然脑中有了一个惊诧却合理的想法,不过眼下我们还需要一个开局,来对弈。

重复是接近和探问一种事物或者一个人最好的方法,我第一句便是:“参见宫主。”

他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果然聪明,不必教导,就已经懂得我的意思了。”

说实话,他什么意思,我完全没懂。当然,跟他,我是不能说实话的:“心意这东西,没什么懂不懂。一个人连自己都未必懂得,还怎么期望别人去懂?宫主,你手里拿的,是不是我的信?”——我眼看他拿着那封信,信封上写着‘颜倪’两个字。

他听到我的话,看了一下手中的信,问道:“你字‘颜倪’?”

“不是,那是故人的信。”那信纸已然发黄,我料想自己不太容易骗的过他,“是上一辈留下来的,作个纪念而已。”

“我们作个交换。”他眉梢微扬,缓缓道,“我把这信还给你,你,加入棣宫。”

我果然没有猜错,他,吴昭,就是棣宫的宫主。当年在永昌城见到他第一面,我便知道他不是一般人,而当初见他对何盛的态度,本以为他是个位高之人,而再次相见于武林大会,以及刚刚兰栀跪拜时的称呼,才让我知道他就是当今称霸武林的棣宫之主。

既然棋已开局,我自然要好好走下去:“不知在下何德何能,能得到宫主的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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