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好摸鱼——火棘子
火棘子  发于:2014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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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野脸上的表情不可名状,似乎喜悦又似乎严肃,好大一会儿才低了头,沉声说:“以前,你养我;以后,我养你,行不行?”

“我好胳膊好腿的,自己还能养活不起自己?”简符乐了,“你别这么正儿八经,少年老成怪吓人的。”

裴野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亲。简符打了一个寒战,浑身被肉麻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会和南倾在一起。”裴野轻声说,“因为贷款、因为钱,对吧?如果你是真的打定主意重归老本行,我也高兴!因为跟着宁教授,研究院和学校的环境都单纯,我还放心点……”

简符扯了扯嘴角,明知道原因,还把自己问来问去,暗自呸了一声,当初真的是被逼到绝境上去了。

但是,以前总归是以前,日子还得往前过,不是么?

沈契端着点心进来,身上围着一件白色围裙:“我爸昨天松开的花蜜糕点,简符你尝尝——咳,裴野,说到花蜜我想起了一件糗事。有年学校组织春游,看见人家园子围着高高的栅栏,老远就闻见浓浓的香味,结果被你家简符盯上了,非撺掇我进去,说里面有宝。”

“后来呢?”裴野问。

“我当然不肯干偷鸡摸狗的事!他就一人爬进去,我站在墙外,就听见一声惨叫……”沈契笑颜逐开,“人家是专门养蜂的地方,他一进去就杯具了。你是没见他的样子,满脸的包……”

简符捶了一拳:“滚!我怎么记得明明是你撺掇我进去的……”

你一拳我一语气氛很快炒热了。

沈契状似不经意地说:“听说JL集团的股东有变化?”

裴野一滞,料想躲不开这个话题:“嗯,董琮的股份增加,厉尉的股份有所减少。”

“咦?这种大事,简符你怎么没说过?”沈契看向简符。的确,作为最大的股东,没理由对此一无所知。但就他今天的旁敲侧击,简符确实一无所知。

简符一愕,夹糕点的筷子慢慢放下,目光在裴野脸上游移,瞬间沉默之后淡淡一笑:“公司机密。”

沈契暗骂一声:密你个头!

沈契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留下这俩漫无边际的胡扯。简符很快转移话题,提起那依然还是二次元的别墅,喜不自禁,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未来的模样:“二楼的钢琴房,装修成海洋风格,你在里面弹钢琴,有巴厘岛的感觉。钢琴房隔壁是厨房,装修成酒吧的风格……”

裴野不甘地笑了笑:“你点酒,我弹琴,享福的还是你一个。”

简符眉飞色舞:“我们还能在房里来一曲探戈……裴野,你好像挺久没有弹钢琴了?”

“哼!”裴野小有郁闷,“还不是上次你听着听着睡着了!”

原来受打击了。

简符哈哈大笑上前抱着裴野吧唧亲了一口,四目相对,目光不由得温柔起来,语气也软了:“现在都被生活绑架了!等我把房子盖好,咱们要享受生活才行!免得2012来的那天,发现什么都没做。”

裴野回抱简符:“现在做也还来得及。”

简符把裴野的腰一掐,轻佻地吹了一记轻哨,兴致勃勃地说:“在顶楼还有一个大大的露台,做游泳池都够了,哼,等我恢复元气了别怪我不客气!”

裴野怪怪的一哼,不满地说:“你现在心里只有这些,要不是今天沈契约你出来,我都很难见到你。”

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白天两人碰不着面,回到家简符要么在电脑前修改,要么手握着电话咨询。裴野每次都等到沉睡,隐隐约约有人上床了,顺手捞过来,要亲一亲,没想到简符倒头就睡,比猪都沉,兴致顿时都没了。

难怪说起来还酸酸的。

如有心灵感应一样,两个人同时冷静下来。简符琢磨了一下,问得直白:“JL集团的股东真的有变化?”

“是的。”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我也从来没见过签过什么协议。”简符单刀直入,“精力有限,我确实不想过问集团的事。”

“董琮的弟弟帮他姐收购的股份;厉尉,有退出的意思……我在努力控制局面,您也知道,即使是主要的股东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裴野一停,有些焦躁,“我不会骗你,我也不可能胡来。”

简符笑了一笑,有点无奈:“我知道,JL集团就是你的。”

裴野又陷入沉默。

“裴野,我相信你的能力,除非你自己想让JL灭了……”简符揉了揉额头,“唉,我这都说些什么呀,反正我已经志不在JL上了,随便你怎么折腾吧。”

晚饭之后,在月亮之下的杨树林里漫步,月光渡在身上,淡去了满身风尘,裴野在简符额头印下深深的一吻,目光在月色之下,深邃迷人。

63.

暮春4月,破土动工,白杨倒下,飞尘中简符折下一支白杨送给了裴野。

整个夏日简符忙得脚不沾地,直接在沈契那里讨了一间房子落脚。裴野也很忙,抽空回来看看,看着简符吩咐施工员工:不要破坏其他的白杨,任何一棵。从深坑渐渐到看钢筋水泥框架平和矗立。9月,别墅成形。

12月小寒时节,漂亮的立面涂漆上色,大面积落地窗镶嵌上。近一个月没来的裴野看着如同树林中长出的优美别墅,久久没有开口。

简符笑得阳光灿烂。

被吸引的不止是所有建造的人,准备开发这一大块地皮的开发商老板刘总自然也被漂亮的别墅震憾了。当初割售出这小块区域是碍于厉尉的情面,多少有点不情愿,想不到简符竟然真的在这里创造出奇迹。刘总正为这一大块地皮别墅的风格头疼,看到现成的如此出色的模板,喜不自禁。借着简符装修的时间,数次上门咨询材料、施工、造价等各种问题。

这块地皮要启动了却一直找到合适的设计风格,市场上那些又陈旧又套路,刘总看中了简符的别墅,两人把酒言欢,喝过几次。

简符为人不拘,又爽快,刘总渐谈渐倾心,几经思考,终于于年末递出橄榄枝:邀请简符当这块地皮的建筑设计。鉴于简符的这个施工造价过高,且风格过于个性化,当然是需要适当地改良,并使之更符合国人的喜好。

不过简符没有答应,心中还是挺得意。

除夕那天简符跑去买了瓶蒙塔榭酒,和裴野彻底喝醉了。

半醉半醒鬓发间有湿漉漉的触感,像春雨贴进肌肤。简符伸手,摸到了又光滑又柔软的肌肤,闭着眼睛,他迷迷糊糊地说:“裴野。”

回应的声音微微压抑:“简符,我爱你。”

“我也爱你。”简符微笑着。混沌迷蒙之际,他仿若看见裴野在月光之下,在那个大大的房间弹奏着降E大调的夜曲,曲调是如此的悠远,听着听着融化进了每个音符中。

转瞬又是一年。

开春,多雨。

情人节那天简符将篱笆院子的门一关,回头对裴野一笑:“这房子还需要一个别致点的信报箱,你是喜欢铁皮的还是木的,我亲自做。”

许是衣薄,裴野沾雨的唇苍白无色。

没来得及询问,简符手中的电话响了,是陌生的号码。

愉悦地接起,随着对方的诉说,他的脸色渐渐变了,变得和裴野一样苍白。挂下电话,他注视着裴野:“我要出局了?LJ怎么了?”

沉默之后,裴野垂着睫毛:“抱歉,中间出了很多变故。”

一年之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比如合伙人源源不断注入资金稀释简符的股权,比如其他合作人的撤出,比如……创始人最后被一步一步逼走的剧幕,多得数不胜数,简符的LJ不是最精彩的,因为中途的精彩他完全没有参与,连观看也没有。

简符并非完全无知,只是太过投入于心心念念的别墅理想中,以及,全心的信任,对裴野的全心信任。

“所以,董琮现在做主了?”

“是董氏家族。”

简符无意识地揪下篱笆墙上一瓣白色的花:“所以跟你是无关的,对吗?”

“我和董氏无关。”裴野上前,抱住了简符。

简符没有回抱,声音沾雨般空蒙,“30%,我现在是少数股东了,律师建议我逐渐把LJ剩下的股份卖了,这些钱也很不少呢,总裁的头衔对我没什么用。”

裴野亲了亲简符冰凉的唇,急切地说:“对不起,但翻盘的机会有很多,我会……”

“不用。”简符看着裴野的眼睛,仔细地看着,一年的时间,绝对不会让人面目全非,简符在裴野的脸上寻找着熟悉,“我有你,就够了。”

并不如裴野想象中的颓废。

仅仅是春寒料峭中,站在屋顶看了好几夜无星的星空,简符就又开始忙碌了。他一如既往地相信裴野,耸了耸肩说了一句:“你去把LJ的股份都卖了吧,变成现钱也好,等我再捣鼓出几套特别的别墅,倒买倒卖也不错!”

裴野试探着问,难道不再开一个公司吗?

简符摇了摇头说:“累!你想吗?”

裴野没有回答。

“你要想开公司,要用钱的话拿去吧,闲着就是贬值。”

裴野目不转睛地看着简符,好像不认识一样,又好像想深深镌刻在脑海中一样,终于回答:“我一直以为,你很在乎公司和项目。”

“一直都很在乎啊。”简符竖起了衣领,一如既往在裴野额头印下一记。

“我不明白……”停了一停,裴野望着他,“如果你把我骂一顿,我会好受一点,因为是我把LJ给经营成……”

简符笑了一笑,拿了桌上的钥匙:“那你就面壁思过去。”

“你要去哪里?”

“刘总请我吃个饭。”

刘总又递出了橄榄枝,让简符好好考虑一下,项目很快就要动工了。LJ的这次变故,确实让简符的想法有所改变——不是缺钱,他总得找点什么,证明自己觉得真不是颓废。以及,他真的很热爱建筑设计,想到这一大片都是理想的实践,莫名的就兴奋了!

听了又冒出来的陌生名字,裴野皱眉,把他往里一拽:“你还说不生气!哪来的应酬?”

简符按了按他的眉头:“又瞎想。那和我一起去?”

“我今天,要处理LJ的后事。”恋恋不舍,但也没办法。

望着简符的背影,裴野的眉毛皱成一锅粥了,想了半天,又想起了沈契的话:“连LJ被你折腾没了他都没说什么,可见他对你多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不放心的?”

不放心?确实!怎么做都不放心!

不过,总比以前放心了。

64.

这次的会面很简单,简符答应了刘总的邀请,愿意来设计这块地皮,并要他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和宁教授组建团队。

“你要成立一个新的公司或者工作室?”刘总笑吟吟,“东山再起?”

简符笑了一笑:“不是,宁教授会是主导,我就打个下手。”

“为什么不是你,你比宁教授更熟悉商业操作?别跟说我是因为对老师的尊重这种虚话套话!”

“哈哈,嫌累,不想再经营公司了。”简符说得轻松,“我就当玩票性质的了。”

十几杯下肚就放开了,刘总话题也开了,对简符说:“LJ你说放就放?”

刘总大大咧咧的豪放派,不会忌讳来忌讳去,更何况简符也不是精细的人。都是这个行业的,发生点什么大家都知道,何况是易主这种大事。加上他是厉尉的老朋友,个中细节就更关注了。

“有什么办法?被大头盯上了。”董家算是大头。

“董家也算是费了心思了,不过,这事哪有这么简单。看上去董家好像是控制了全部,但实际上,还没有沾到实际便宜,是烫手山芋还是热窝窝头都还难说。”刘总摇摇头,“对了,我听厉尉说,他当初撤出LJ时,特地找你谈过这事,让你担心……担心你家那小子。”

那小子?裴野?简符笑了一笑:“裴野是嫩了一点,敌不过那么多老手。”

刘总大笑:“他才不嫩呢……”

简符给刘总满了一杯:“不说了不说了,来一杯。”

刘总一口闷下:“你家那裴野,根本就不简单,你别看LJ现在这样,听厉尉说当初……”

“不提这些,再来一杯。”

知道他有意不让自己询问,三三两两下肚,刘总不干了,眼睛都泛红血丝了:“简符,他们都说你不明白,我看,你比谁都清楚……按道理,这也跟我没关系,可就冲我赏识你这人,今天非把话撂明白了:你怎么任裴野胡来呢?”

简符手一顿,苦笑:“哪有的事,裴野……”

刘总把简符倒酒的手一按:“今天不把话说明白,我堵得慌!我知道你们俩是那个……那个……但也不能让他这么胡来!”

“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股份变成现钱,都在那里,我也没损失什么。”

“什么叫没损失?这么一倒手把一公司折腾没了,这不是钱,这是摇钱树。”

简符心想刘总真是喝多了,这话都说出口。挠了挠头,无言以对,很直接地又递给他一杯酒:“不说了,再喝一杯。”

刘总知道他用酒堵自己的嘴,很不客气地一杯干了。

人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经不住插科打诨和左劝右劝,稀里哗啦几杯下肚,刘总就开始找不着边了。

不一会儿,就歪在沙发上嘟嘟囔囔。

知道他快不省人事了,简符把倒酒的手收回。这么多天,一直憋着,对着裴野他没法说,甚至沈契,他也开不了口,但总是需要一个出口的,释放情绪,望着大大的玻璃窗,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我很粗心,但我对……对自己的养的人真是没话说。开了公司后,也算拼命,为的就是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顾一头就顾不了另一头,结果在别人看来,我就是为了事业而什么都可以牺牲。”

刘总热得不行,开始解衣扣,咕咚着说:“谁不是这样?”

“后来,我又干了一件蠢事……虽然我觉得不大,但对……对他来说很伤心。所以他更觉得我是为了个破公司会不择手段、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唔,他?他是谁?”刘总到处找酒,“你怎么不喝了?”

“掌控欲望太强的人,一旦感觉不安全,就会试图摧毁让他觉得不安全的东西,以寻求安全感。”简符笑了笑,“可惜他不知道,我做这些为了什么——我本来就是为了他,不是吗?”

找酒的刘总忽然停下,直勾勾地看着简符。

“我也没有料到他非要用先废而后立的方法。大概,没有了公司,只有破坏完了,就不会有隐患,危险才算彻底中止了,而我也才能依附他吧,真是又幼稚又可怕的想法。”简符依旧望着窗外,嘴角向上一弯笑了,“但也很可爱。”

两人面面相觑,刘总瞪了他一会儿,忽然说:“你什么都知道?你是自愿的?你明明知道,都是裴野在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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