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从他的腰间穿过,将他这纤悉的身子环在怀中左羽少垂眸看他:“以后若是你想,只要你的身体有些起色,我可以随时陪你”
宫弈棋扭头,侧身看他:“你说华重胥的师傅能治好我的病吗?”
“总会有办法的”
垂头,靠在他的身上,宫弈棋目光看向远处:“好不好都无所谓了,就算真的好了,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小时候,这病还没这么严重,是他去问太医寻了药,以弄坏自己身体极端的方式,让燕帝对他不忍下手,如心中所想,这几年他过得也算安定,只是长期服用那种慢性毒药等同自杀,这个赌,赌注很大……
听得他语中的暗淡之色,宫弈棋抬起他的下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有我在,必会护你安全……唔……”
话才落,宫弈棋却是突然两手抱住他的脖颈贴上自己的唇将他堵住,墨玉的眸看着左羽少那欲望得眸色,却是低低吐了一句:“我不想听这个……”鹤望当初好像也说过这样的话,可结果却是赔上了性命,这话对他来说不是安抚而是预言,死亡的预言……
“我只要你知道,从给了你的哪天开始,你的命就是我的,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死!”
左羽少微微一怔,脑海里面忽然回响起那日两人的对话……
——你要,我给你,但我要的你也必须做到——
心里的感觉有些让人弄不清楚到底是喜悦还是酸涩,两手拥紧了他,左羽少将下颚靠在他的肩上,目光看向前方的路:“只要你不死,我就不会死”你若死了,也许……我也不在了……
第三十二章:如此剑鞘
从博阳这里一路出去,难得风平浪静没有再生什么事端,出了博阳,便是一片茂林,一行人等在这片树林几乎走了好几日的时间才总算是看见了小镇,连续几日以来的露宿野外让宫弈棋这孱弱的身体又一次病发,小镇耽搁,一住就是好几日的时间。
简易的茅屋里面,左羽少一身粗俗的褐色衣衫,穿着简易,手里拿着拧干的帕子,擦拭着榻上人儿那一头的冷汗,从病发之时开始,宫弈棋便一直这样昏昏沉沉的睡着,没有醒过,华重胥捏着也没有办法,从离开师门行医以来,宫弈棋还是让他第一个这么头疼的病患。
想要根治宫弈棋的这病,难道非要找到他的心吗?
可是……
——他的心,在我这里——
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无声轻叹,将手里的帕子净过水后,拧干了挂到架上,黑色的眸,看了一眼屋外那细雨迷蒙的天气,眉宇轻拧,心里却在担心宫弈棋这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过去……
闷闷的雷声,在屋外响起,左羽少才收了目光,便听得床榻上的人有了动静,猛然回身看只见榻上本该安睡的人儿,此时却是兀然将身体紧缩一团,呼吸急促,一副难受的样子,两手直抓着自己的心口,仿佛所有的折磨全是从哪里传来的异样。
大步踏回床边,伸手将人捞入怀中抱住,左羽少双眉拧得紧死,偏抱着这人却又什么多做不了……
要怎么样才能止住他身上的疼,到底要怎么做呢……
醒来的夜,很温暖,不像以前那样身体湿漉,浑身都透着凉意,怪难受的,微微睁开的眸,看见的却是那紧着自己侧眼的白色裘衣,衣领微微张开,露出地下的麦色肌理和那若隐若现的锁骨,眼帘轻眨,待的视线彻底清醒之后,墨玉的眸,却看见了他衣领下那醒目的痕迹……
是伤痕?
看样子,似乎已经很久了。
伸手想要拨开他的衣领,看看那道痕迹,指尖才微微一动,却是突然被人一把抓住,宫弈棋微微一怔,抬眸,却见那人睁了眼,正看着自己:“我吵到你了?”
“我本就没睡着”这几日宫弈棋的病有些反复,一直都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左羽少一直近身照顾,都只是闭眼浅眠:“身体还疼吗?”好几次看他疼的在榻上翻滚,左羽少无法,只得将他紧紧扣在怀里,以免他掉落塌下。宫弈棋那被病痛折磨得求生无路求死无门的样子,可能他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好多了”墨玉的眸,看他放开了自己的手,想着他衣衫下的痕迹,宫弈棋指尖移动,还是拉开了他的衣衫:“这伤口……是怎么来的?”很深的口子,从锁骨下一直蔓延到胸膛地下,伸出的食指指尖轻轻扫过那条痕迹。
“当年出征边关时留下的”血雨腥风的战场,谁的身上会不留下点痕迹什么的东西。从伤口来看虽然当时命悬一线,但总是有惊无险。
看他将衣衫拉好,宫弈棋收了收,抬眸望他:“我们在什么地方?”他之记得自己病发时,他们还在林子里面,病发后的思绪有些浑浊不清,只知道华重胥带着他们好像在什么地方停了下来,至于停了几天他完全不知。
“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左羽少将他松开,预备起身:“病了这么些时日,定是饿了,我去给你……”
“不用”被他松开,身体一凉,宫弈棋下意识的伸手将他抓住:“你不用去忙那些,在陪我躺会”
已经掀开被子的人刚一坐在床头,就被人拉住了袖子,左羽少垂眸看他,没说什么就躺了回去,将人重新抱住。
爬在左羽少的怀里,宫弈棋蹭了蹭,闭上双眼低喃道:“以前,每次醒来的时候,屋里几乎只有我一个人”偌大的寝宫里面每一次睁开眼,都冷冷清清,一个人躺在榻上一身的湿漉,总是他眸低的视线清晰不少时,才会看见有谁出现榻前,对他毕恭毕敬半点也不敢逾越分毫。而这一次……一睁眸就看见有人相陪的身影,似乎还是第一次。
“那鹤望呢?”这个人左羽少一直记得,宫弈棋似乎很在意他……
轻闭的眼帘微微睁开,宫弈棋却是闷住。
听不见他的回答,左羽少无声轻叹:“也许我不该问”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还有什么值得计较的?可偏偏就是这个已经不再的人,让宫弈棋一直这么惦记着……
“他只是个侍卫”
怀里的人突然说话,左羽少微微一怔,垂了眸,却见怀里的人抬头看着自己:“他只是个侍卫”
宫弈棋将这话又重说了一次,可左羽少的的眸色却是更沉的看他。
为什么不说话?
宫弈棋心里自问,换的却只有左羽少的一句轻叹,而后却是闭了眼不再说话。
宫弈棋微微一怔垂下眸珠,胸口说不出的感觉,在左羽少闭上双眼的那时有些发闷……
翌日一早,华重胥推门进来,给宫弈棋看了情况之后,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句:“看来我们可以上路了”
“不急”华重胥声音才落,一旁的左羽少却淡淡开口,两人扭头看他,只听得他续道:“弈棋的身体才刚好此时上路不妥,还是在……”
“我没事,可以上路”左羽少话没说完,宫弈棋坐在榻上却是忽而开口。
华重胥皱眉看了两人一眼:“我说你们都在激动什么?我只是说可以上路,又没有说现在就走”这两人搞什么玩意?
没听见两人说话,华重胥的眉拧得更紧:“羽少,我知道他身体弱,折腾不得,可你也得想想自己吧?这没日没夜的照顾了他几个晚上,你不好好休息一下要半路突然倒了谁管你?”
“重胥!”左羽少微微拧眉,华重胥却不看在眼里,这话就是故意说了,反正他从刚到邵阳的那天对宫弈棋就有点怨怼,此时看宫弈棋怔在榻上的样子,心里多少也舒坦一些。榻上的人儿,看华重胥拂衣而去的背影,拧了眉却是没有说话。
宫弈棋身体有所好转,左羽少也不必想几日前哪有得试试担心着他,注意着他的状况,一行人等因为华重胥说不走的原因又停了下来。宫弈棋病发的那几日,华重胥看了时机将韩明鉴身上的针取了出来,却在当场差点被韩明鉴一刀劈成了两半,幸好秦笥及时出现这才避免了一场厮杀,不过许是年少轻狂,这华重胥也有欠的时候,看出了韩明君似乎对小秦笥有些什么东西,就开始对秦笥献殷勤,秦笥傻头傻脑照单全收,结果却是韩明鉴看华重胥越看越不顺眼。
晚上吃了夜食,宫弈棋让秦笥整理一下包袱与一些所需物品,准备第二天天亮之时走人,华重胥拍胸,说是愿意帮忙,宫弈棋拧眉看他,又瞧了一旁的韩明鉴一眼,心里突然生了一个念头。
也许,让韩明鉴彻底的变成自己的人也不是没有办法……
“华重胥这便是如此,有时正经的我也头疼,有时又闹腾的像个孩子,时日长了,你也该清楚他的为人了”
将人送到房间,想着之前饭桌前那电光火石,他就有些啼笑皆非。
宫弈棋勾了嘴角,墨玉的眸显得格外闪亮:“也许,华重胥这是帮我也说不定”
左羽少微微一怔,停步看他,瞬间也明白过来。
是呢,若是韩明鉴当真对秦笥有意,那说不定他会为了秦笥而背离燕帝,华重胥此举,兴许能激的韩明鉴投降也并非不可,只是……宫弈棋凭什么去肯定,秦笥能做到这步?
压下心里的疑问,左羽少故做不知,将人带到榻边:“时日不早了,今日你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唤你”言落,转身便欲想朝门边踏去,却是被那人一把抓住了袖子,左羽少停步,扭头朝他看去。
见他回看过来的目光,宫弈棋张了张口,却似什么话也没说,反倒是一双面颊惹上了点点的绯色,脚下步子微微移动,就看见他微低着头走到左羽少身前,两手有些胆怯的环在他的腰上:“留下……陪我……”他喜欢一觉醒来,可以看见身边有人的感觉……
左羽少眸色微变一手兀然揽在他的腰间,将人朝怀中更带一分,一手却是抬起宫弈棋的下颚,垂眸看他:“好,我陪你”音落,低首缠住他的唇齿,大手摸过他的身体微一用力,将人横抱怀里,放入榻上,隐忍的声响,喝着那急促不稳的呼吸声在屋里轻轻荡开,干净的大手,扯了他衣衫的腰带滑落地面……
一把会走的剑,没有剑鞘的呵护,总会有疲倦生锈的那日,若真到了那时,这把剑对自己怕是也没有多少用处……
第三十三章:又见锦囊
第二日上路时,宫弈棋没能醒来,左羽少知他疲倦,给他穿了衣衫便直接将他抱入马车里面,想他昨夜累着便也不嘈闹他了,起身出了马车,让秦笥进去照顾他,韩明鉴驾车,自己就牵了韩明鉴的马来骑。
拉过缰绳,看他那一副精神抖擞的摸样,华重胥微微挑眉:“吃了?”
左羽少扭头看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多事了?”
“还好吧”华重胥才不觉得,轻笑出声:“不过别说当兄弟的没提醒你,这个三殿下可是个没有心的人,你自己要拿捏好了”没有心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对谁有什么感觉。
左羽少皱眉,无言的朝他看去,这家伙瞎参合的时候又不这么想,把水搅浑了他到认真起来了,看他拧眉,华重胥轻笑,双腿夹了马腹就朝前跑去,左羽少顾念着马车里面的人,也懒得与他争个前后,骑马只是想要放松放松自己而已。
许是马车太过摇晃,宫弈棋躺了片刻便没了睡意,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却看见秦笥坐在对面的样子:“左羽少呢?”开口自然而然问的就是这个人。
秦笥一怔,扭头看他撑起身来,忙朝他身边坐去,扶他一把:“少将军在面骑马呢”
宫弈棋点头不语,轻咳两声总感喉头太过干哑:“秦笥倒被水给我”
秦笥得言,忙转身将那茶几上的被子倒了水递到宫弈棋的手中,看他拿过咕噜咕噜喝下,又忙问了一句:“我给你倒一杯?”
“不用了”喝了水,喉头果然舒服不少,身体还有些发虚,懒懒的朝车墙上靠去,伸了手,将窗户打开,却意外的看见被褥那角醒目的红色,眉头不由自主了拧了起来:“哪个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笥转眸看去,伸手将那摸红取了出来:“是个锦囊”说着便递到宫弈棋的手上。
宫弈棋面色一沉,瞬间好似变得格外精神,两手拆了线头,将里面的纸张拿了出来:“山穷水尽……”
“山穷水尽?”秦笥面色困惑轻声将宫弈棋口中吐出的字复念一遍:“这是什么意思?”
纤悉的五指将那锦囊紧紧拽在手中,宫弈棋拧眉,兀然朝驾车的人喝令出声:“韩明鉴!加快速度午时之前务必离开此地!”
韩明鉴得言拧了眉,也不多话,大手一挥马鞭,马车瞬间剧烈摇晃起来,车里的两人一时不查都摔成一团。
面对突然加速的马车,左羽少和华重胥都惊在原地,回了神,鞭子一挥,骑了马就急忙追了过去。
“韩明鉴!停下马车!”遥遥看着那冲刺在前的马车,左羽少拧眉扬声大喊,前面的人却恍如未闻,华重胥瞧这样子也是一肚子的闷气:“韩明鉴!你在做什么!?”
两人的扬声呼喊,都没有换来对方的一丝回应,马车似乎越跑越远:“该死!这韩明鉴到底是怎么回事!”华重胥咒骂,左羽少也答不出来,要早知道这样,他就不会将那两个没有自卫能力的人丢在车上,而就在华重胥声音才落,马车奔出前方草地的空地,轰隆隆的声响随即和着那漫天扬起的尘埃,在两人面前炸开,左羽少震在马背上面,一双眼睛大睁,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眼看前面突然炸开,血肉模糊四溅,马车变成了粉碎,两人被逼的只有急忙拉紧缰绳,屏住的呼吸似乎难以相信,眼前的这幕。
“少爷!少爷——!”
树林后面,随着风声隐隐传来的是秦笥的呼叫,左羽少浑身一震,拉了缰绳又立马调了回去,树林小道的边上,秦笥一身的擦伤,身上头上惹了枯叶,左羽少皱眉御马上前:“弈棋呢?”
“少将军!”秦笥扭头看他急忙回道:“少爷人抓走了,韩明鉴追过去了”说着马上伸手朝一端指去:“他们都往那边跑了”
面色一沉,左羽少毫不怠慢,驾了马就紧追过去,华重胥御马而来,看左羽少那消失树林背后的身影,拉了缰绳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华公子,你怎么不去帮忙?”多个人多个帮手不是?
华重胥垂眸看他,轻笑:“你家少将军英雄救美我不参合了”如自己所言,宫弈棋这人没有心,只是无心之人能否偏生情感,他很是好奇。
呼呼的风,从耳鬓吹过,缭乱了发,被人揽住的腰,有些发疼,熟悉的气息淡淡的萦绕鼻尖,墨玉的眸,拧了眉的看着这个将自己抱住朝林中跃去的人,宫弈棋突然伸手抓住对方的衣衫:“你是谁!?”开口不是问对方想要将他带去何处,也不问对方是什么目的,而是问……他是谁。
那人不答,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带了他就朝树林里奔去,没有得到答案,宫弈棋心有不干,伸出的手,欲想扯了他脸上的黑巾,偏于这时韩明鉴追了过来,硬是一刀剑气劈来,逼得那人回身闪避,将宫弈棋给扛到了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