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皱眉看他,垂下的眸,看了一眼那从韩明鉴手里接过的短刀,顿时面色铁青,将短刀狠狠丢在宫云青面前:“你自己看看,你还有何话好说!?”
宫云青怔住,有些不解,急忙伸手捡起地上的短刀,见了刀柄上的刻字,整个人浑身发软,脸色瞬间苍白。
短刀刀柄上刻有他的名字,那是及冠那年燕帝送给他的礼物,一直被他小心保管,可是今日怎么会惹了血迹?
“父皇!这时有人陷害假货儿臣的!”
“闭嘴!”宫云青一急连忙解释,却被燕帝大声呵斥。音才落,榻上的人拧了眉,睫毛微颤却是呓语出声。
柳太医回身查看了下宫弈棋的情况,冒着可能随时被燕帝迁怒的危险,双手作揖:“皇上三殿下此事最需要静养”
顾念着那榻上的人,燕帝深深吸了口气:“你们留在这里照顾三殿下有事随时来报”说着举步朝外踏去,同时亦朝韩明鉴吩咐:“将大皇子带到御书房去,其余一干人等关入大牢!”
“是!”韩明鉴领命立马就开始去办。
左羽少站在屋里看着燕帝的离开,扭头望了一眼榻上的人,刚想上前就听得宫南厉出声吩咐:“你们先到大厅去侯着别都杵在这儿”
“是,臣等告退”
行了礼,一行人又匆匆退下。
屋里没了外人,左羽少踏步上前,侧身坐在床盼,从在知道宫弈棋出事之后就一直发凉的手,握住了宫弈棋的手:“对不起……”说过会护他,结果才分别一晚而已,他居然就出了事。
宫南厉站在一旁,瞧着他握住宫弈棋的手,拧了眉将房门关上,说话的同时错步上前:“这宫里本来就不太平,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三哥尽得父皇宠爱,别说兄弟就是后宫里的那些嫔妃也有人心里不满,不管大皇兄这次是真的想要谋害三哥还是只是着了别人的道,我看他恐怕都难逃一死”
左羽少抬头皱眉看他:“皇上会真的杀了他吗?”毕竟是骨肉父子不是吗?
宫南厉冷笑,错步走到一旁坐下:“他只能是个君王不能是个父亲,在他的身上没有父亲这样的字眼儿”他自己的爹,他比谁都看得清清楚楚。
第三十九章:瓷器娃娃
也许,宫南厉这家伙的嘴当真有些乌鸦,这话音才落,当天下午,宫云青便被韩明鉴从御书房押了出来关进大牢,燕帝更是下令任何人等都不许探视更是下了旨意,将其翌日拉出午门斩首。
这一消息出来,朝野震惊,谁都不知道这大皇子到底是什么地方激怒了燕帝,居然让燕帝如此震怒,以宫桌莨的大臣皆想为大皇子说情,接过越说燕帝反而越火,最后大掌一拍直接宣布散朝,对于大皇子生死一事便这样的定下了结果。
“参见皇上”
是夜,守在景棋宫的众人见燕帝突然出现,一个个惊慌的赶忙行礼,看了一眼跪在眼前的众人,不耐的挥了挥手,举步直接朝宫弈棋的寝宫踏去,才刚刚开门进屋,一双眸子在看见那守在宫弈棋榻边的人女人时却是有些怔住。
他好像几乎忘记了这个女人。
“臣妾参见皇上”
发现有人进来,皇后扭头朝后看去,一双泛红的眸珠见来人居然是燕帝,当下立马起身朝他盈盈拜去。
燕帝大步上前,急忙将人从地上扶起:“免礼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也不回去休息呢?”
“奕儿到现在都还没醒来,臣妾那里睡得着呢”
燕帝轻叹,拉了皇后的手错步朝榻边走去,垂了眸看向榻上的人,面色从今早开始就苍白如纸,燕帝拧眉,侧身在榻前坐下,伸手试了试他额上的温度:“他一直没有醒吗?”
“没有”皇后叹息,看向宫弈棋的眸珠满满的全是担忧:“早前还发了高烧,幸好柳太医开了药,让他及时吃了,又用被子捂着这会才刚退呢”话音落下,皇后拧了眉,咬咬唇却是突然扑通一声朝燕帝跪去,燕帝惊住忙伸手将他扶起:“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皇后不愿起身,眸色坚定的直看向燕帝:“臣妾恳求皇上务必彻查此事,还我儿一个公道!”燕帝拧眉看他,松了手并不作答,皇后拉住燕帝的袖子又道:“从柳妃之事以来,我儿便屡遭小人迫害,几次丧命不说,此番更是在自己家中遭人暗杀,皇上若不彻查此事,这宫里,只怕也无他立足之处,若是每日小心提防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不如废除臣妾头屑,让臣妾带着奕儿返回玉虚观去,也许能换的几年安定也说不定……”
“这是什么话!?”燕帝皱眉,心有拂怒:“奕儿不止是你的儿子,他也是朕的骨肉,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都能出这样的事,离开的皇宫你能保证他当真不会死于非命吗?”
说到这点皇后的眸珠惹了水质连说话的声响都带了几分凝噎:“可是皇上,臣妾是真的害怕,奕儿这孩子本来就体弱多病,也不知道还有几年的活头,要是哪天他真的没了,臣妾……会崩溃的……”
见皇后说着当真是哭了起来,燕帝长长一叹,将人从地上拉起,抱入怀里:“你放心,此事朕必定给你,给奕儿一个交代!!!”
让皇后带着宫弈棋返回玉虚观?这怎么可能,好不容易等到这孩子日渐茁壮,眼看即将成人,那能这么轻易就放他离开?
榻上的人,听着床榻边上那两人的对话,心里冷冷嗤笑。
真亏他们还知道与自己的骨肉关系!
皇后的紧逼,让燕帝在翌日让自己身边的总管太监直接宣布停朝七日,任何事都不闻不问不管,谁也不见,便是自己的胞弟宫桌莨也被他拒之门外,第二日在宫云青被韩明鉴押到午门行刑的时候,又有事情发生,据韩明鉴所报,宫云青被其同党与午门劫走,来人准备充分,将监斩官与一干官兵等打的措手不及,韩明鉴与之交手,总感觉与对方有些相识,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如此疑惑更加令燕帝断定后宫里面确实有人想置宫弈棋与死地。
“你也不知那人是谁?”安静的寝宫里面隐隐传来那人虚弱的说话声响,单膝跪在他榻前的人低了首,恭敬回道:“此人身形看着颇为眼熟与……”
“有话直说”听那人欲言又止的声音,榻上的人拧了眉,话才落便听得那人回答:“那人身形与鹤大人很是相似,但功夫却远远在鹤大人之上”
那人口里的鹤大人宫弈棋知道是谁,闭了眼的他深深吸了口气,半响才吐道:“此事到此为止,无须你们在插手,本宫另有安排,阿穆桑老先生再过几日便抵达望京,你去安排一下,届时本宫要见他”
“是”
那人点头,本欲想就此告辞离开,耳根一动,却听得门外有所声响,当下眸光一凛,把了小腿上的短刀,赫然起身就打算朝榻上的人挥去,宫弈棋惊住,还没来得及反应,房门就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在那短刀即将刺进宫弈棋身体的时候,有人从门外兀然闪身进来,拔出的剑,发出哗哗声响硬是利索的将那人的手腕划拨,短刀落地,那人吃痛当下转身就朝窗外跳去,那兀然从门口出现的人,看他消失窗口的身影,拧了眉回身却是急忙朝榻上的人看去:“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宫弈棋摇头,却并不说话,寝宫外听见动静的秦笥拔腿奔来,急忙将屋里的灯点上:“怎么了?是不是又有刺客行刺殿下”
左羽少扭头,看向一旁的秦笥:“即刻封锁景棋宫,不要任何一个人出去,刺客必定还在宫里,让韩明鉴带了人即刻收查!”
秦笥得言,有些怔住却也立马点头,拔腿就奔了出去。
屋里没了外人,左羽少一把将人紧紧抱住:“幸好我来的及时,你没受伤就好,对了,你何时醒的?”
“刚醒过来,就看见了屋里的黑影……”任他抱住,宫弈棋回答,说话的声音透着大病后的虚弱:“你怎么会在这里?”日前的晚上,高烧退去他就已经清醒过来,只是那时皇后坐他榻边守着他,宫弈棋想要看看皇后此时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事,便不曾睁过双眼,没有想到他却听到了场好戏。
“是皇上下旨,让我进宫护你安全”
是父皇吗?他对自己还真是有心了。
两手松开怀里的人,左羽少垂眸看他,眸底全是担忧之意:“你这个瓷器娃娃,到底是有多少人想要取你性命?”
“瓷器娃娃?”听他如此比喻自己,宫弈棋微微一怔,却是淡淡的勾了嘴角:“我可不是什么瓷器娃娃”纵是瓷器在变成碎片之后也能伤人肌肤,更何况他真的不是“瓷器娃娃”就算他是,在变成碎片之后他依旧还能粘贴起来,而那粘合自己身体碎片的胶,正是那些人的血……
得知宫弈棋清醒过来,燕帝一大清早就赶来探望,经柳太医整治,确定已无危险,众人心头大石这才落下,而还来不及笑叹出声,燕帝又听秦笥上报说是昨晚上又差点出了事,帽子一扣,被人劫走的大皇子彻底的翻身无望,在看过宫弈棋之后,左羽少将燕帝送出景棋宫,才转身回去,就听得柳太医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殿下,此药长期服用,对人体没有好处,若毒素太深只怕日后想解也解不了啊……”
“可是会死?”
“虽不至死,却能至残,还请殿下三思”
“行了,本宫自有分寸,你退下吧”
听得他们之言,左羽少微微拧眉,推门进去,却只见柳太医摇头叹息的拿着药箱从里面出来,宫弈棋靠在榻上见他去而复返,开口朝一旁的秦笥吩咐:“送柳太医出去”
“是”
秦笥得言,将柳太医往外带。
蹩眉看那两人的离开,左羽少错步走到榻前垂眸看他:“摸刚才跟柳太医拿了什么药?”
宫弈棋抬眸看他,嘴角挂着淡淡的弧:“毒药”他回答简单,看左羽少面色微变,宫弈棋伸手将他拉到榻前坐下:“身上的病虽然被钟离子压住了,同时我也少了一道防御,这几日也许父皇会顾念着我身上的伤不会对我做些什么,可日后难保”言于此却是有些无奈轻叹:“以前我的病并不十分严重,除了偶然病发之时,往昔也还算好,只是自那晚之后,这偶然的病发却护不得我一世,早前身上的毒和着病都被钟离子解了,要是让父皇知道这事,只会更加麻烦,现在我纵然没病也必须有病”
在以前,多么想治好身上的顽疾,巴不得不用日日喝那苦药,可现在他却希望身上的病没能治好,多了一层保护伞,燕帝对自己才会有所顾虑……
左羽少轻叹,伸手将他抱住:“当初带你去寻医,到底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
宫弈棋微微勾了嘴角:“你说如何,那便是如何了”话音落抬了首贴上左羽少的唇瓣……
第零四十章:借人之手
没有心脏的人,相比起一个正常人也不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床榻上,解了衣衫的人儿,低首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淡淡蹩眉,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底的讥笑,左羽少蹲在他的身前,看着他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拿过一旁的伤药为他轻轻敷上:“疼不疼?”
“还好”墨玉的眸,看了一眼这个给自己处理伤口的人,宫弈棋微微摇头。
见他没有过多不适,拿了绷带就开始给他轻轻缠上,换了药,穿上衣衫,宫弈棋抬头看着那站在自己榻前的人:“父皇这两日要接见别国使者暂时不会过来,我想出宫去”
“出宫?”左羽少眸色不解:“你的伤还没好,出去做什么?”
“阿穆桑老先生今日便会抵达望京,我想去见他”阿穆桑便是邵阳武馆里面宫弈棋所见之人,同时亦是阿穆齐的父亲,此番遥赴望京全是那日在邵阳时与宫弈棋谈下的条件。
他要让儿子回家。
起身,拿过一旁的披风披在身上,宫弈棋扭头看他:“谁也不带,就你陪我去,日落之前回来即可”
左羽少轻叹,只得点头与他同去。
无人的山野破庙,凄凄凉凉,左羽少带着宫弈棋来到这里,眉宇轻蹩,一双眸子四下转去都不半个人影,只头那尘封的石像高立在石台之上,两人同步在石像前才停下脚步,便听得石像背后传来那窸窣的脚步声响,和着一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三殿下,老夫在此已恭候多时了”
眸光微错,看向看从石像背后出现的人,宫弈棋勾了嘴角:“老先生真是守时,这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时辰,你便已经提前到了”
那人双鬓略白,一身的武者气息透着几分江湖人的味道,此人正是宫弈棋此番出宫欲见之人阿穆桑。
“三殿下不也是一样?”
看那人出现,宫弈棋送开了抓着左羽少的手:“相信日前宫中之事,老先生也该有所耳闻才是”
“三殿下是指大皇子之事?”那件事闹的不小,不传十传百的,才几天的功夫而已就从皇宫传到了民间。
宫弈棋点头:“大皇子欲向对本宫不利无非是因为本宫对某个人而言乃是一极大障碍”说道这里,宫弈棋轻笑出声:“也许老先生并不知道我那大皇兄的真正身份吧?”
阿穆桑皱眉看他,心里疑惑,左羽少在旁也是心里起了个疙瘩。
“后宫之事本不该过言,但既然老先生早前已与本宫达成共识,便不该再有所忌讳,阿穆齐对王叔忠心耿耿也不过是因为本宫的王叔对他有知遇之恩,假若让他知道对王叔来说他也不过就是棋子一枚,老先生你说结果会是如何?”
阿穆桑皱眉,心有疑惑:“殿下何意这般断定?”如果说宫桌莨当真只是这么对阿穆齐,闹得一个不好,两人可能会一拍两散。
“阿穆齐是聪明人,以王叔在大殿之上力保大皇子性命一事来看,他定是也猜到些许,老先生想要阿穆齐真心与你回家,恐怕你还得下番功夫,先找到被人劫走的大皇子才行”
宫云青与这些事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宫弈棋要将他拖下水呢?左羽少站在一旁,拧了眉,想着他身上伤,心里便更加疑惑,按理说宫云青并没理由去谋害一个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人……
见了人,出了破庙之后,宫弈棋又错了步子,直接朝厉王府方向而去,厉王俯乃是宫南厉的府邸,两年前封了王后他就搬出了皇宫,此番在家里懒觉的他,听说那个病美人居然出宫来到他的府邸整个人浑身一震,全无半丝困意,穿了衣服就立马迎了出去。
“三哥你怎么来了?有事吩咐一声我进宫去不就好了?”说着蹩了眉的看向一旁的左羽少:“羽少你也是,怎么净随三哥胡闹呢?”
左羽少得言有些啼笑皆非,宫弈棋却并不在意,只是淡淡的勾了嘴角:“难得我亲自到你府上是不是不欢迎?”
“什么话,三哥你愿意过来看我,求之不得呢”
看他那逗趣摸样,宫弈棋失笑出声:“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我过来是有事想要请你帮忙的,阿穆齐的父亲阿穆桑老先生人现在就在望京,你住于宫外行事要方便很多,我想请你帮我护他安全,再者日后与他接头之事就需要麻烦你了”
宫南厉得言,面色多了几分正经之色:“你当真打算下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