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障目+番外——蘼芜女
蘼芜女  发于:2014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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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睡觉时,吴桑的身体总是要好一会才能暖和起来。

昨天吴桑半夜醒来,竟往自己的怀里钻,一边钻还一边嘟哝,这里好暖和。

一想起这些,皇帝线条分明的五官顿时变得柔和起来。

目光一停留在吴桑抄写的圣训上,又想到这十五日就要过完,心中千般不舍,只把头搁在吴桑的肩膀上,耳鬓厮磨,道:“门下省侍郎吴桑昨夜在水门殿,不慎倾倒烛火,抄好的圣训付之一炬,朕想罚他再抄十五日好不好?”

吴桑不说话,只转过头看着皇帝。

皇帝经不住目光的逼问,低声道:“再陪朕十五日吧,你一出宫就不能这么陪着朕了……”

以前的皇帝即使心里想着要命,但是这天子的架子还是端着的,总是拉不下脸说软话。现在尝到了在吴桑面前示弱的好处,倒是会时不时地把自己心里的想法摆出来。

果然,吴桑面露难色,道:“陛下,臣这么久都不回去,师兄要担心的。”

看着皇帝失落的情绪溢于言表,又不忍心,接着道:“臣以后还是会来的……”

皇帝眼睛一亮,又追问一句:“也会留宿宫中?”

一听到留宿二字,吴桑的脸一红,却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皇帝的心顿时高兴得如同揣了一只小鹿,本来还在谷底的心马上就腾到了空中。

高兴之余,伸手去摸吴桑的腰,摸了几把,手又贪心地下滑,嘴也含住了吴桑的耳垂。

吴桑赶紧拦住,道:“陛下,白日不可宣淫。”

皇帝的手仍在吴桑身上游离,声音略带粗哑道:“朕知道,朕只摸摸,不抱你。”

“可是有人在看着呢。”吴桑一边往后躲,一边推开皇帝。

皇帝目光一凛,冷然的扫视了一圈内侍。

只见内侍们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垂首立着,哪个敢偷看啊。

莫要说平时皇帝驭下就严,何况这次是早就传话下去的,在陛下和吴侍郎相处时,谁若敢抬头张望,别的不说,一双眼睛肯定是保不住的。

内侍又不是傻子,陛下自己在吴侍郎面前都惟恐不周,还要看着几分脸色,哪个敢不把吴桑供起来啊。

皇帝看了一圈,道:“没人在看啊。”

吴桑把目光投在皇帝的身后,示意回头。

第三十五章

皇帝一回头,只见一个小孩子,扎着两个总角,站在自己的身后,眼睛睁得大大的正瞅着自己。

“这哪来的孩子?”

皇帝的声音本来就冷,又含着一股的怒意,小孩的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圈,嘴巴一张,哇哇的哭了起来。

吴桑连忙把孩子抱起来,又略带埋怨地看着皇帝,道:“陛下,您把殿下吓着了。”

殿下?皇帝一愣,才想起这是废后张氏的孩子。

这孩子皇帝平时根本不会去探视,只是在祭祀典礼上出场几次,小孩模样变化又快,所以皇帝也记不得。

皇帝目光冷淡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这小子眼睛水汪汪的,一脸无辜相,一看就知道和他母亲一样是柔奸之辈。

皇帝在心里做下判断,蹙眉道:“不是交给明妃抚养的吗,谁领过来的?”

“陛下饶命,奴才知错了!奴才不敢了!”一听到皇帝发问,一直跪在门口的两个内侍就磕头不止。

小殿下吵着要看父王,他们本以为皇帝下午去廷议,才敢偷偷带小殿下来看看暖阁,谁想到里面还有一个吴桑,小殿下不肯走,吴桑也让他留下来。

不是拉不走小殿下,偏偏皇帝身边的内侍又严令,吴侍郎要怎样,任何人等都不能违令,两人急得只差要哭了。

从这小祖宗被吴桑领进去的时候开始,两人就跪在门口不敢起来了。

吴桑赶紧道:“陛下,不怪他们,是臣看见小殿下站在外边一直往里瞧,就把他领进来了,陛下要罚就罚臣,不关他们的事。”

皇帝对吴桑是连色厉内荏都做不到的,充其量也是色荏内荏,还怎么可能罚他。

一听到是吴桑领进来的,挥挥手让那两个内侍起来,也不罚他们,只轻轻揭过了。

吴桑把抽抽噎噎的小殿下放在膝盖上,又伸手拿梨花糯米糕给他吃。

一看到糕点,小家伙的抽噎声就没了,从吴桑的手中叼了一块,就乖乖偎在怀里不动了。

吃完了一块,看着吴桑手上还有剩余的沫,竟伸出舌头去舔。

吴桑连声道,还有还有,又给他递了一块。

看着吴桑一块一块地给他儿子喂糕点,皇帝也开口道:“给朕也来一块。”

吴桑给皇帝递了一块,皇帝顺势咬住了吴桑的手,力道不轻不重,吴桑挣不开,又不敢太用力,只横着眼睛去瞪皇帝。

皇帝被他眼睛一瞪,就松开了牙齿。

回头瞪着自己的儿子,道:“吃完了就让明妃领回去。”

小家伙一听到皇帝的恐吓就不肯了,抱着吴桑的脖子,好像是救命的稻草,哇哇直哭,眼泪鼻涕都擦在吴桑的身上。

吴桑回头无奈的道:“殿下今天下午本来就是来看您的,他连您的模样都记不清楚了。不如就让他留下来,殿下本来就该与陛下多多亲近,方便聆听谕训。”

但凡是吴桑开口的,皇帝都很难拒绝。但是这个小家伙,皇帝是看着就觉得心烦,因为这个儿子让他想起了太多不痛快的事情。

不过一听到吴桑谈起这个儿子的教育问题,皇帝又转念一想,心中有了主意,道:“朕总是忙,政事这么多,对……他是疏于教导了,不如让你来当这他的司学吧。”

“臣?”吴桑一愣,连连摇头,道:“陛下,这怎么行,吴桑参加科举都只是进士之末,怎么配当殿下的司学?”

“只是让你督学,又不是让你去教导,没关系。”

吴桑还要辩解,这时在他怀里的小人儿轻声地道:“我还要吃糕点。”

吴桑转头一看,一碟的糕点都已经没有了,踌躇着道:“殿下,你一个下午已经吃了好几碟梨花糕了。”

正在眼巴巴等着吴桑给他拿糕点的小殿下,脸色一黯,知道没得吃了。

这时屋漏偏逢连夜雨,后脑勺突然被人敲了一下。

一回头,皇帝正凶巴巴看着他道:“不懂进退礼数,要叫太傅!”

小人嘴巴一撇又要哭,却硬是忍了下来,坚持道:“太傅,我还要……”

吴桑心软,知道他被皇帝后脑勺一敲疼,柔声安慰道:“那殿下再吃两块,等会就要用晚膳了。”

小家伙高兴地搂着吴桑的脖子,显然一个下午都陪着自己玩耍,总是笑着和自己说话的太傅,比那个自己一心一意想要看的父王要和善多了。

直到在暖阁里用了膳,皇帝才让人把他带回明妃那里。

小孩子哪里舍得,平时在深宫里,虽然他贵为皇子,但是谁都知道皇帝不待见他,对他的吃穿用度一贯从简,明妃又是沉静内向的性子,教导他又是这不准那不行,唯恐他一着不慎惹了皇帝生气,哪有像今天这么自在。

皇帝早就瞧出了他那点磨磨蹭蹭的小心思,偷偷乘着吴桑不注意,威胁道:“你今晚若回去,明天还可以过来玩,今晚若留下,往后就再也不会让你来了!”

小家伙听懂了,也明白了,吃完了饭,就乖乖回去了,尽管走的时候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小人一走,皇帝就松口气,门一关就抱住了吴桑的身子。

鼻翼扇动,在吴桑的身上东闻西闻的。

吴桑哭笑不得地看着皇帝,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那小家伙在,你又不准朕抱你,朕好久没有闻你身上的味道了。”

吴桑想说,您刚回殿不是抱了一会吗,话到了嘴边又不说了,只任由皇帝把脸埋在自己的肩窝里。

其实皇帝觉得人生最大的乐事莫过于在处理完政事之后,镇日抱着吴桑在怀里,抚摸亲吻,恣意怜爱。不过他也知道,吴桑是肯定不乐意像个女人一样被自己放在膝盖上,随意处置的。

所以这个最大的乐事他也就是偶尔想想,不敢付诸行动。

只是这气息,这身体,美妙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总是在时时诱惑着皇帝去探索。

皇帝闻了一会,又用嘴去感受吴桑的肌肤了。

若说这具身体,皇帝觉得自己比以前是了解太多了。

吴桑腰眼敏感,抚摸几回身体就会发软。

吴桑耳垂敏感,让舌尖来回挑拨几下,脸就会发红发烫。

吴桑的身体如同一个巨大的宝藏,皇帝每前进一步就会有更大更惊喜的发现。

年轻的帝王,以前所未有的耐心,去搜索宝藏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每一个会让这具身体获得快乐的可能。

很快的,暖帐内又春意融融了。

第三十六章

“太傅,你看琰儿这里都肿了,又红了!”凌琰把自己小小胖胖的手指头高高举起给吴桑看,夸张地抱怨道。

吴桑弯腰仔细瞧了瞧,道:“是有些红了。”

凌琰一听到吴桑的语气里有些心疼,立即又双手张开道:“太傅抱。”

吴桑把凌琰抱了起来,又把受伤的小手放在嘴边呵了口气,安抚道:“殿下,您是皇子,您现在不练好骑射,以后怎么帮陛下分忧?”

凌琰低着头不说话,他只觉得委屈,以前在明妃宫里的时候,可不用这么辛苦的。本来以为一向疼自己的吴桑一看到红肿的指头,就会心软替自己去父王那边求情,不用学这么多东西。

吴桑接着道:“殿下,万一有人欺负臣,殿下会帮臣出头吗?”

凌琰抬头,无比肯定地道:“谁敢欺负太傅,琰儿一定替太傅报仇!”

按理来说,司学是不能称为太傅的,只有真正教导凌琰学问的大师才配这个称呼,偏偏凌琰看到吴桑就太傅长太傅短,碰到那些真正的太傅反而是带个姓按上个大人的称呼就完事了。

此刻凌琰还小,又是殿下,大家都不计较,等他年龄渐长,大家意识到该改时,凌琰已经不肯改口,道,吴太傅幼时陪伴身侧,躬勤细事,教导无不从微处着手,他不是太傅,孰人焉能称为太傅。

“臣先谢过殿下。可是殿下,万一你的体魄不够强壮、骑射功夫又不够好,怎么帮臣出头呢?”吴桑继续循序渐进。

凌琰毕竟是帝王的儿子,一听就明白了,尽管知道这不过是吴桑劝慰的话,不过也觉得他说的有理,万一有人来欺负太傅,他肯定是不答应的,功夫不够好,怎么替太傅出头啊。

于是小家伙词穷了,趴在吴桑的肩膀上不说话。他可是难得趴在吴桑的怀里一会,每次让父王看到,父王就会沉声斥责他有失体统。可是趴在太傅的肩膀上,总有一种特别安心的感觉。

在皇帝严重失职和缺位的情况下,这个温和有爱的吴桑是凌琰在深宫里唯一依赖和信任的男性对象。

吴桑当凌琰的司学已经一月有余,起初凌琰对吴桑黏得如同一块牛皮糖,除了晚上的歇息,白天几乎是寸步不离。

皇帝为凌琰开启蒙课就是为了让吴桑能够和自己多多的时间在一起,哪容这小子来破坏。于是就下令了,白天上午练骑射功夫,下面是各部的尚书轮流给他上课。直把小子的课程排得满满,累得趴下了。

吴桑不是不知道皇帝的那点心思。也说了几次,皇帝嘴上答应着,实际上还是阴奉阳违。吴桑抱着凌琰,心里暗下决定,等会见到皇帝一定要好好和他说说,殿下毕竟还小。

吴桑看着凌琰尖尖的小下巴,安慰道:“臣下次和陛下说说,殿下还小,要减去一些课才好。”

一听到吴桑的话,小家伙欢呼一声,小手臂把吴桑的脖子搂得紧紧的,道:“太傅对琰儿最好了!琰儿一定学好骑射,以后保护太傅!”

“不过下午是礼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大人的课,他们两人当年参加科举,可是我朝历史上唯一的并蒂状元啊,学识博览,殿下要好好听着。”吴桑一边嘱咐凌琰,一边把凌琰放了下来。

凌琰乖乖的点点头,眼睛亮亮的,很高兴。

远处,已经有两人缓步走来。

一个如碧柳拂岸,清瘦雅致,一个如面峙群峰,气定神闲。

是礼部尚书张钝雪和兵部尚书方博明。

吴桑是从四品的的官员,见到正三品的官员,就上前几步迎上去行礼道:“张大人,方大人。”

张钝雪赶紧还礼。

方博明一边还礼,一边道:“吴大人,好客气。”

吴桑面容恭敬,道:“这是应该的。”

方博明笑着道:“吴大人,我们是老师,你是督学的,该是我们向你行礼,哪有你向我们行礼的道理?”

吴桑只道不敢不敢,不知该如何接话。

“别打趣吴大人了。”张钝雪低声提醒道,“殿下要开始上课了。”

“太傅,那你会一直等着琰儿下课吗?”凌琰抬起小脸,期盼地看着吴桑。

吴桑面容温和,带上了几分宠溺,道:“是,臣会一直在外面等着殿下的。”

凌琰点点头,又不放心地道:“即使父王叫你,你也不会去吗?”

吴桑顿了一下,道:“即使陛下叫臣过去,臣也一定会赶在您下课前来接你。”

凌琰撇了撇嘴,又想到吴桑不喜欢,只乖巧的点点头,跟着张钝雪进去了。

因是张钝雪的课先开始,所以方博明就和吴桑一起在侧房等待。

“陛下以前总担心小殿下年幼体弱,不肯为他开课,现在小殿下启蒙略缓,吴大人担任司学一职,想必也很辛苦吧。”

“没有,殿下懂事乖巧,天质纯良,臣很轻松。”

方博明面上带笑,心中却已经开始对那个在课堂上问题刁钻、不守规矩的小孩腹诽了,又接着道:“吴大人学识人品皆为上等,只任司学是委屈了些。”

吴桑慌忙道:“臣忝居殿下司学一职,只觉责任重大,哪有委屈一说。”

方博明手指轻敲梨花桌面,道:“不过话说回来,当时吴大人原本可不在进士之列。”

吴桑抬头看着他。

方博明声音稍低,道:“是陛下当日认定其中一名进士只重辞藻,内容无实,将其剔除。后来张尚书举荐了你,陛下一看你的文章,贤良方正,大为赞赏,遂列进士之行。”

吴桑又回忆起陛下多次夸他贤良方正,原来是那时看了他的卷子才有的印象。

内侍匆匆的入殿,看到吴桑,松了口气,道:“吴大人,陛下请您过去。”

吴桑犹豫了一下,道:“可是我答应了小殿下等他下课,如果陛下没急事的话……”

一听到吴桑不大愿意跟他走,那个内侍就急得跪下了,只作揖道:“吴大人,您就饶了奴才吧,奴才请不回大人,陛下要责罚的。”

“吴大人,还是先去吧,这天子找臣子的,哪一件对臣子来说不是急事啊。”

吴桑略显尴尬,觉得方博明似乎在指摘他恃宠而骄,坐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方博明又跟着解围道:“不如吴大人随内侍先去,左右里面还是张尚书在上课,等张尚书上完了,我进去的时候,派个人知会你,你再过来也来得及。”

吴桑想想一来一去时间也还宽裕,于是点点头,道:“那有劳方大人,到时候一定要派人告诉我一声,要不然殿下回头要找我哭闹的。”

方博明笑脸盈盈地看着吴桑随着内侍离去,带笑的双目精芒闪过。

他对吴桑撒谎了,不过这是一个无人会揭穿的谎言。

若吴桑在陛下面前提起,皇帝肯定不会揭穿,因为一旦揭穿,他就必须对当初为何要把吴桑从状元郎贬为进士之末做出解释。与其去圆一个可能会让吴桑不满意的解释,不如就让吴桑带着感激之情来面对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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