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障目+番外——蘼芜女
蘼芜女  发于:2014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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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真有这么美的人?”小准子知道六王素来放达,不拘小节,一边换茶,一边问道。

“本王何时骗人过!”六王正色道,又接着唉声叹气:“真如芝兰玉树立于高堂之前啊。”

六王形容夸张,一声叹息如同曲腔般拿捏起来,听得齐湉冷淡的眉目竟也有几分舒缓,似是在笑。

一旁的内侍缓过神来,发现皇帝已经入殿,赶紧弯腰行礼。

皇帝一到,气氛就冷了,齐湉那几分温煦的神情就遁形了,坐了片刻,喝了药酒,就起身进屋。

皇帝也不拦他,只看着那瘦削的身影进了屋,视线才收回来。

又随手拿起齐湉喝过的酒杯捏在手里把玩。

六王稀奇地看着皇帝,道:“皇兄好大方,竟拿仪狄当药酒用。”

皇帝拿起酒杯在鼻端嗅了嗅,道:“仪狄性温,辅以药材,是治风寒的一剂良方。”

六王一笑,拂一拂袍袖,带着惯常的疏狂,道:“知道皇兄不想留臣弟用膳,臣弟不敢叨扰,先行告退。”

说罢,起身要走。刚走几步,低沉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凌蔚,朕知道你心里存了人,不过是来逗逗齐湉,你让他舒情展颜没关系,但是你别让他对你存了其他心思。”

六王脚步一滞,回身,故作惊讶状,道:“皇兄何时这般不自信?”

皇帝恍然未闻六王的嘲讽,只道:“齐湉不同那些玩物,他是公卿之子。”

六王一听到这句话,似乎掌不住笑,道:“皇兄,这公卿之子就是让您养在深宫,安卧榻上的?”

皇帝握着杯子的手收紧,道:“凌蔚,你只须记住朕今日跟你说过的话。”

这又是凌蔚,又是朕的,皇帝是有意摈弃情分,拿帝王威严来压他。

六王听出来了,声音一压,带着诱惑般道:“皇兄有没有发现齐湉的眼睛,瞳仁大又黑,眼白少,乌沉沉的,真纯无垢,好像是小鹿一般,望你一眼就好像望到你心窝里,吸石般能把人吸进去……”

皇帝目光一凛,堪堪定在六王面上,仿佛是兽类护食般狠狠的眼色。

六王浑然不觉,仍在喟叹:“长在帝王家,见惯了那么多双为权为名为利的眼,唯独这双眼是最渴望看见,又最难得见的……”

六王眼珠一转,又接着道:“臣弟敢和皇兄打赌,只需将齐湉交给我十日,十日后齐湉对我必会比对皇兄好上百倍。”

“凌蔚!”皇帝眼中的警告意味十足,几乎要起身,声音阴沉至极,道:“齐湉是我的人,你若敢打他的主意,别怪朕收场难看!”

六王收了疏懒意态,又落了笑,道:“皇兄既然知道我心里存了人,还吃这哪门子的醋。倒是你对齐湉存了这么重的心思,连母后酿的仪狄都能给他拿来治区区的风寒,为何反而会和他走到如斯地步。难怪父皇说中了,治国谋略,蔚不如载五分,写意风流,载不及蔚一分。”

临走前,六王环视一圈,道“你既已认为他不等同那些男宠妃嫔,就应该明白这些珍宝留不住他,皇兄如此费了千般心思,他却毫无动容,不是他无心,只因你的心思用在了错的地方。”六王一顿,神情少有的落寞,道:“你若想一个人的心,就得先了解他这个心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六王一走,皇帝就进屋了。

屋内的两个宫女跪下行礼,内侍解释道:“今儿上午皇后让人送来的,说是奴才终究不如宫女细心,送来几个眼色好的让齐公子挑,公子挑了两个。”

皇帝略一点头,还是皇后心细,想着明儿抽个空得过去看看。

齐湉正坐在一边看书,书桌前,落下宁静悠长的剪影,看着十分乖巧,不过现在的皇帝陛下可明白,齐湉的乖巧只是看着乖巧而已。

皇帝走近,弯腰搂住人,嗅了嗅,在齐湉的耳边道:“齐湉,你为何这么怕水?”

这个问题皇帝不是第一次问,每次齐湉总是沉默以对,皇帝也习惯了,只把齐湉贴得更近,怀里的身子体温略烫几分。

又是低热,皇帝蹙眉,正要唤人。

怀里的人声音清冷透骨,突兀地开口,道:“黄黄是条狗,打我一出生就陪着我了,它总是喜欢保护我,有人对我说话大声点,它都会发出低吼的警告声,我四岁那年入府,坚持要带它一起过来,那时府内常有人欺负我,黄黄就冲他们吼,有一次还咬了人,我求他们放它走,我不养了,可他们说狗最认主,又见了血,放了还是会回来,他们就把它装在笼子里沉到池里溺死了。”齐湉的声音很平静,带着光阴迷离的印迹,接着道:“我还有过一个妹妹,粉嘟嘟的小人,漂亮极了,一笑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我整天抱在怀里逗她,那年荷花开得盛,我抱着她去看,结果就落入了池里。后来我被碧玉从荷花池救起,妹妹却没气了,母亲知道后,只问了我一句,你没事吧。碧玉说我当时的哭声隔着几个院子都能够听见。”

怀里的人嘴角一翘,似笑非笑,带着浓浓的自我厌弃,道:“陛下问我为何怕水,只因我一入水,就会看见黄黄和妹妹,一个问我,为什么要带它入府,一个问我为什么要带她去荷花池。”

皇帝把怀里的人收紧,沉默了一会,道:“你若喜欢养狗,朕以后给找一头漂亮伶俐的过来。”

齐湉摇头,道:“死了就是死了,何况陛下能还我一个妹妹?”

接下来的日子,皇帝对齐湉更是细致入微。

不懂事的内侍在背后打趣:“齐舍人说花是绿的,叶子是粉的,陛下应该也不会反驳吧。”

这句话正好让路过的奉安听到,如此不奉尊上的奴才,立马被拉下去打了五十杖,一个月都下不来床。

这边内侍们都已经将陛下的用心看在眼里,那边可喜的是齐湉对皇帝的态度也有所改观。

皇帝觉得自从齐湉那日吐露心迹后,神情也似外头的天气一日暖似一日。

春日情涨绵绵,皇帝也乘着黑暗,拉着齐湉行了几次鱼水之欢,其中滋味是无需赘言的,但是皇帝要维持君子形象,也不敢日日行乐,只是在馋得厉害的时候,才乐上一把。

每次行事时,齐湉总是不大吭声,皇帝知道他怕羞又倔强的性子,总是先让齐湉纾解了,再自己进去。

“太傅说你把《五观通鉴》都读完了?”

齐湉刚用完膳,正在漱口,听到皇帝的问话,便嗯了一声。

齐湉记性好,堪称过目成诵,半面不忘,连孟太傅都自叹不如。

吃完了饭,是齐湉看书、皇帝处理政事的时候。

这些时日,皇帝都已经习惯性的将未看完的折子搬到东暖阁。

所以吃完饭,齐湉竟然伸手去解皇帝的衣带。这幅场景实在是太诡异了。

皇帝仿佛被什么东西砸中了一般,愣愣地任齐湉宽衣,傻傻地问道:“齐湉,你今儿怎么了?”

齐湉抬眸看了一下,道:“陛下不喜欢?”

不喜欢?实在是太喜欢了!

一股喜悦几乎将皇帝淹没,顿时生出几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触,手忙脚乱地把齐湉抱住,用力之大,几乎是把人扑在床上。

掌下的身子柔韧、放松,星眸微闭,唇间溢出一丝声响。

君王的亲吻一路下来,在齐湉的身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娇艳的樱花。

蜜一般的肌肤,在烛火下泛出琥珀的光泽,皇帝忍不住低头一吻再吻,带着无穷的迷恋。

一只手握住前端,一只手伸向齐湉的身后。

齐湉的腰肢微微摆动,似在迎合又似在逃避,粉色从脸上弥漫开,延伸到四处。睫毛如同展翅欲飞的黑蝴蝶,停在眼睑上,宁静优美。

皇帝暗哑地道:“齐湉,看着朕!”

齐湉悠悠睁眼,双目似两弯清泉,在幽径静静流淌,让路过的人,驻足流连,克制不住想弯腰掬一把入喉。

春宵苦短,红烛渐矮。

皇帝难以自禁地轻哼出声,在闭眼享受齐湉热情的同时,却忽略了齐湉眼中隐藏的幽冷和漠然。

次日醒来,皇帝头昏脑涨,极不舒服,忆起齐湉昨晚的热情,心中又甜丝丝的,仿佛是吃了小时候最爱的桂花玉露水晶糕般唇齿留香,美不胜收。

转身换了个姿势,目光习惯性投向右侧。

蝙蝠桃花纹的锦铺上,右侧已空,齐湉起来了。

皇帝睡眠一向警觉,齐湉何时起床,竟然毫无察觉,皱眉道:“人呢?”

内侍听到床上的响动就垂手立在一边候等,听到皇帝发问,赶紧道:“齐舍人出宫了。”

“谁准他出宫的?”皇帝一个激灵坐直,睡意全无。

内侍一听皇帝的语气就知道不对劲,结结巴巴地说:“齐……齐舍人手持陛下的腰佩说陛下准他出宫……”

空气在瞬间凝滞,首先涌上心头的是一阵恐慌,皇帝镇一镇心神,沉声道:“盘石、赵虎,去把齐湉带回来!”

话音刚落,眼前人影一晃,皇帝贴身的两大隐卫高手已经出殿朝宫门追去。

第二十一章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齐湉就被带到了皇帝面前,与齐湉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宫女,皇帝记得这是皇后上次送来,还是齐湉自己挑的。

小宫女躲在齐湉的身后,畏畏缩缩道:“湉哥儿,湉哥儿,我怕……”

齐湉面容温柔如春风,安慰道:“小桃莫怕。”

皇帝眯眼看着殿下的人,先是饭中下药,诱你久眠,后是以身为饵,邀你纵情,更乘着奉安不当值,知道那些内侍没胆拦他之际,手持御物出宫。

若不是从小就稍服毒药以防暗算,今日必将要日上三竿才能醒来,那时齐湉已经带着这个宫女不知逃到哪里,又岂是一盏茶的功夫可以追回的。

一想到这些,皇帝心头冰凉一片,面无表情道:“齐湉,你这是要带她去哪?”

齐湉的眼神不惊不躲,道:“我要带她出宫。”

“出宫?”皇帝起身,怒意骤然腾起,手掌一挥,案上的东西尽数拂落,落地时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皇帝目光堪堪看定齐湉,道:“齐湉,到底是朕对你太好,还是朕对你太不好,你竟然行如此逆天之事!”

大殿静默一片,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怒意的风眼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畏惧,只接着道:“小桃出身凄苦,被人卖进宫里,请陛下放过她,齐湉任凭你处置。”

“不!湉哥儿,你说要和我一起走的!”小宫女拉着齐湉不肯放,又跪下,嘤嘤哭泣道:“陛下,湉哥儿与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直到他入了将军府我们才分开。我在宫里总是被那些年长的宫女欺负,湉哥儿在宫里也一直闷闷不乐……我们两情相悦……求陛下成全……”

成全,有一刻皇帝觉得自己没有听明白,没有听懂这个宫女要自己成全的是什么。

坐拥天下的君王,对齐湉的所有权向来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这人细密的肌肤,匀称的骨头,磁石的眼睛,羞怯的,愤怒的,温顺的,冷淡的,统统都是他的!成全,要他成全什么?

皇帝面上生硬如铁,开口道:“齐湉,你凭什么认为朕要放过她!”嘴角抿出残忍的弧度,接着道:“来人,把这个宫女拖出去杖毙!”

齐湉的目光本来是投向小桃的,听到皇帝的命令,惊声道:“陛下,小桃惊慌之下口不择言,一切错在我,是我执意要带她出宫的,与她无关!”

皇帝充耳不闻,目光一扫,道:“小准子呢?”

小准子站在一边干着急,不知如何帮忙,一听到皇帝的声音,赶紧出列道:“奴才在。”

皇帝淡淡开口:“小准子行事乖张,侍奉不周,目无主上,知情不报,罪当杖毙!”

齐湉慌了神,只跪下重重磕了个头,道:“陛下,此事小准子毫不知情,是我擅作主张,并没有知会他。”

皇帝看向齐湉,目光雪亮含针,道:“齐湉,这宫门你只摸了两次,若不是这个宫女带路,你怎么能出得了宫!若不是她有意唆使,你又哪来的药让朕服下!还有这个奴才,若他侍奉稳妥,你又怎么会起意离宫,若他处处留心,又怎么会毫不知情!”

一番质问,听得齐湉愣在原地,呆呆地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皇帝下巴一抬,示意内侍把宫女和小准子拉出去。

屋外,小准子和小桃都被掩住了口鼻,绑在了长凳上。

皇帝一个手势,板子便此起彼伏地落下。

齐湉踉跄几步,跟出殿外又跪下,哀求道:“求陛下息怒,齐湉愿以一己之身受罚,求陛下饶了他们!”

皇帝把跪在地上的人拉在怀里,眼中是汹涌的愤怒和疯狂,怀里的人越是挣扎,皇帝就搂得越紧,几乎要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融进自己的骨血里,道:“齐湉,你看着,你看着,若你再敢逃,朕发誓,朕一定把这屋子的奴才都杖毙,朕还要把你锁在床上,一步都不能走!”

板子已经染上了殷红的血迹,齐湉急道:“陛下今日若肯放过他们,齐湉也发誓今生今世绝不离开皇宫半步!若陛下执意不肯,齐湉只有以死明志!”

皇帝目光如炬,逼向齐湉,道:“一屋子的奴才守着你寸步不离,你死不了的,齐湉!”

“是吗?”齐湉决裂的回头,目光冷冽带风雪,道:“一人若真心求死,总是会寻到机会的。”

皇帝看了齐湉半天,又残忍一笑,道:“那么取悦朕,朕满意了就放过他们!”

齐湉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眼睛睁得太大,皇帝几乎都可以从瞳仁里看到自己狰狞的影子。

齐湉又迅速的垂下眼睛,话几乎是从牙齿间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的,道:“陛下金口玉言,齐湉甘之如饴。”

奉安跪下膝行几步,道:“齐舍人触怒天颜,犯下滔天大罪,是该罚,奴才不敢求情,只是请陛下切莫忘了水刑之痛,莫要这般折辱齐舍人!”

奉安一跪,那些奴才也不敢站着,都纷纷伏下身子,只有那两个在执刑的不敢停,仍在忠实地执行皇帝的命令。

皇帝袍袖带风,指向齐湉,厉声道:“奉安,他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今日若不能让他长记性,他的眼里心中哪里还有朕这个皇帝,他竟然擅自离宫,还带着一个宫女要私奔,他明知道……他明知道……”皇帝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他明知道朕对他恩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明知道朕一门心思都扑在他身上,他明知道朕将这一腔的情意都付诸于他!

生平第一次,皇帝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小丑,他在台上表演杂耍,齐湉在台下冷冷地看着,末了,对他的卖力还嘲讽一番。

皇帝坐在椅子上,面色阴冷至极,道:“口侍!”

齐湉过来,跪下身去撩皇帝的下摆。

皇帝道:“万全没有教你如何口侍?”

齐湉垂下手,只用嘴去解皇帝的下摆。

好不容易解开了下摆,又是亵裤。

皇帝知道齐湉向来害羞,又心气高,从未要求他口侍,即使有,也是连哄带骗,从未到最后一步。

这么让齐湉以男宠的方式口侍是头一遭。

沉睡的龙物在齐湉的口中渐渐觉醒。

伏在自己身下的人,只留给一个后脑勺,乌黑的头发散下,更是看不清神情。

只有一起一伏的动作,昭示着他在用力地侍奉。

皇帝也许没有想到,齐湉这一刻的伏低和顺从换来的是日后更猛烈的爆发和惨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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