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夜(一只小受和一窝小攻的故事)下+番外——洛飞渊
洛飞渊  发于:2014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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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皇上把自己儿子收为男宠还光明正大在人前亲热这件事,大臣的反应都是很不满。就算长清已经为长夜正名为前朝灏太子遗孤并昭告天下,但在别人眼里,这不过是欲盖弥彰。皇上当年和灏太子之间的恩怨谁不知晓,明明恨不得将灏太子挫骨扬灰,又怎么可能会将他的儿子养大成人。

再加上之前长夜与南阳王之间的秘闻,更有传言说南阳王叛乱就是因为长夜被皇上抢走,于是冲冠一怒,举兵谋反。

还有将士亲睹斜阳城下,太子殿下与长夜拥吻,更为了长夜一句话,放过苍狼公主歌娅。

这些随便一条都足以让长夜成为这些教条古板的大臣心中的祸水。

裴俊倒台之后,朝廷的官员大都剩下一些清廉正直,一心为国,直言极谏的官员,他们坐在席上,看着皇上与自己亲生儿子亲亲我我,面前的酒菜怎么咽得下去。

礼部侍郎林简突然站起来,甩袖就走,长清冷了脸,“林爱卿这是去哪?”

林简转过身来,厌恶地看了坐在长清身边的长夜一眼,“臣无状,但这酒今日臣若喝了,恐污了臣的口,浊了臣的心,所以先行告退。”

长明看向长夜,长夜的脸白了白,淡淡苦笑,长明心中不由得一痛。

长清眯起眼,“你什么意思?”语气中杀机毕露,手里却搂着长夜越发紧了。

林简冷笑,“父子纲常,天道人伦,古来自有其序,而今,臣见陛下纲常沦丧,枉顾人伦,必成天下笑柄!”

长清笑起来,“好,很好,你是清流雅望之士,朕是行止秽乱之君。”

林简站在殿中,神色倨傲,冷声答,“臣只恐他日史书上将会添上一笔‘父子乱伦’!”

长清脸色一变,一拍长案站了起来,“林简!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林简一笑,“臣既然敢说,就不怕死!”

长清盯着他许多,冷冷说了两个字,“杖毙!”

坐在长明对面的上官浩一下站起来,“皇上三思!”

一众大臣全都起身跪地,“请皇上三思!”

长清的眼神都不曾犹豫一下,“来人!”

皇宫侍卫立刻上殿就要将林简拖出去杖毙。

“慢!”

众人都是一怔,看向站起来出言阻止的长夜,长明的目光很担心,他看见长夜拿酒壶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长夜一手提壶,一手持杯向林简走去,停在林简面前,斟满一杯酒,冲林简举杯,“林大人恐这浊酒污了您的口,那么我喝。”说完连饮三杯,又道,“酒已经喝过,林大人说了那么多话一直累了,何不早早回去歇息。”

长夜看向长清,长清看他一眼,慢慢坐回去,闭眼冲侍卫挥挥手,侍卫退了出去。

林简冷哼一声,转身大步出了大殿。

一众大臣都暗吁一口气,长夜一笑,“大家都跪着不累么,怎么不坐?”

长清才道,“都起来吧。”

大臣们这才爬起来,坐回原位,眼神都不由自主看着上官浩,李文成是皇上的心腹,向来与百官不和,裴俊一倒,上官浩身为内阁大学士,又曾为太子太傅,加之为官公允清正,在朝中说话份量极重,百官大都以他为首。上官浩看了长夜一眼,眼中意味不明。

长清对长夜伸出手,“回来。”

长夜提着酒壶走回去,一路走,还一路为自己斟酒喝,短短几步就饮了七八杯,回到座位上,壶里的酒只剩底。他酒量本就不好,顿时觉得头有些晕,长清将他拉进怀里,有些叹息地在他额上吻了吻。

百官身上那些理教伦常的神经又一根根绷得死紧,长明放在案下的手握得死紧,看着长夜刚入座就微笑着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殿下的气氛更加沉闷。

林简走出甄和殿向着宫门方向走去,却有人先一步等在那里,高公公冲他低眉顺目地微笑,语调亲切,“林大人慢走,陛下让老奴来送您一程。”

林简一怔,看了看高公公身后的侍卫,忽然仰天大笑,“好,好,好!我林简一生清正,唯恨死前不能用我的鲜血洗净这大郑朝的污秽!”

高公公依旧笑得很谦卑,可双眼却是冷的。

第八十一章

长夜的二十一岁庆生宴以沉闷结束,从林简走后,整个大殿里都没有人再说一句话,直到宴会散去。

御花园里,长清看着前面一路乱走的长夜,皱皱眉头,长夜刚刚喝的酒实在太多了,“夜,慢点。”

长夜回过头眨着醉得蒙胧的眼睛看着他笑,“清,你快点。”

长清微微一怔,又微笑起来,走过去,这是长夜第一次对他露出这样纯真的笑容。“你醉了。”

长夜笑嘻嘻地拉住他的手,动作自然,“走,我们去那里。”

长清任他拉着走,“去哪?”

“皇上?”跟在后面提着宫灯的太监轻声询问,长清冲他们摆摆手,于是他们放慢脚步,远远跟着。

长夜拉着长清一路小跑,跑到楚园外的一条小道上,躲进小道边的树丛里,紧紧盯着小道的一端看,长清问他,“你看什么?”

“嘘——”长夜竖指唇边,压低声音说,“我父皇等等会从这里经过,我们悄悄躲着,看他一眼就好。”

长清微愣,“你经常躲在这里看他么?”

长夜点头,“胡公公说,我父皇是天子,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长清心一痛,“你喜欢他么?”

“嗯。”长夜傻傻地笑,脸上的崇拜和敬仰之情表露无疑。

已是冬季,长夜的手有些凉,树丛里更是阴冷潮湿,长清捏了捏他的手,“现在太晚了,他一定已经睡了,明天再来好么?”

“真的么?”长夜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长清拉着他出了树丛,“外面太冷,回去休息好不好。”

“不要。”长夜扁扁嘴,又笑起来,拉着长清的手又往紫庞宫的方向走,“我们去那边。”

长清有些无奈又宠溺地任他拉着,一路去了紫庞宫,小银子提着灯笼来开门,看着长夜先是一喜,看见长清又是一惊,长清对他挥挥手,小银子张了张嘴,还是退到一边。

长夜边笑着,边把长清往一处寝室拉,他推开寝室的门,寝室里的家具摆设都很老旧,简朴庄重,屋里的空气很闷,显然这间屋子很少通风,不过却收拾得很干净齐整。长夜到了屋里转了一圈,眨眨迷糊的双眼,咬咬下唇,“母妃怎么不在呢。”

长清走过去,抱住他,“她一定是跟你父皇去行宫了,所以不在。”

长夜笑起来,“胡说,父皇从来不来看母妃和我的。”又有些委屈地说,“他连抱都没抱过我。”

长清抱紧他,“朕现在正抱着你。”

长夜任他安静地抱了一会儿,又推开他,拉着他往外走。

“这边这边。”长夜拽着长清到了庭院中的一处空地上,有些疑惑地歪歪脑袋,“怎么没有烤肉?”又鼓起脸,“一定是长明这个臭小子都吃光了,我要去揍他!”

说完,气鼓鼓地边捋袖子边往外走,长清赶快追上去,正要阻止他,长夜又顿住脚一笑,“不对,我要去浮藻宫找皇叔,他那一定有很多好吃的。”

一转身就往浮藻宫的方向跑,长清追过去,拉住他,“太晚了,你皇叔一定睡了,你想吃什么,朕让御膳房做。”

长夜咬着手指头想了想,一转头看见不远处的碧遥宫,他突然挣开长清的手冲过去,径直冲进宫门,长清的心一紧,赶快跟上,就看见长夜在碧遥宫冷寂的庭院里四处看着,打开一间一间房间的门。

“你在找什么?”

“鸽子呢?”长夜喃喃说,“我记得这里有很多很多鸽子的,怎么没有了呢?”

长清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

“它们都哪去了?”长夜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庭院落满灰尘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长清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来,拉着他冰凉的手,“它们都睡了。”

“是么?”长夜看着他,双眼无辜蒙胧。

长清看着他在夜色里显得苍白的脸,他以为只要将人留在自己身边就够了,哪怕长夜恨他,怨他,不爱他都无所谓,他要的只是这个勾起他欲望的人而已。可是现在,他才发现,这样不够,根本不够。

长清伸出手去摸长夜的脸,“你会原谅朕么?”

“什么?”长夜疑惑地看着他,忽然感觉到脸上一凉,他抬起头,夜空里灰白色的雪花如飘絮纷纷扬扬落下。他开心地笑起来,“下雪了。”

未央今冬第一场雪,终于降临。

长明站在高楼上,远远看着皇宫侍卫拖着一个麻袋一路走着,床袋下渗出鲜血,有黑色如杂草般的有头发从麻袋破损的一角露出。

“非要如此不可么?”长明皱起眉头,想起宴会上长夜听到“乱伦”二字瞬间煞白的脸。

钱义匡站在他身后,沉声道,“殿下,陛下身体强健,再在龙椅上坐上二十年都不成问题,可是殿下您能等么?”

长明沉默不语。

钱义匡又说,“若是殿下您靠逼宫登基,那么朝臣必会斥责您谋逆篡位,不忠不孝。想要明正言顺的登上龙位,堵住天下谴责之口,就只能让陛下与朝臣君臣离心。”

长明叹了口气,“高仪的那个儿子怎么样了?”

钱义匡回答,“都安排好了,请殿下放心。”

宫门外,上官浩看着被装在麻袋里拖走的林简的尸体,阴沉着脸,“进冶,你服侍陛下多少年了?”

站在他身后的郑进冶回答,“十五年。”

上官浩叹气,“我从陛下还是皇子时就留意他,虽然他对待灏太子和当年东宫一党手段极狠,斩草除根,可是登基之后,虽喜怒不定,却也从未因为这样荒唐的缘由杀人。虽然也是林简当众给陛下难堪,可是这样一来,我只怕朝臣会与陛下离心哪。”

当年大臣们在长清和长溪之间做选择的时候,上官浩是除了裴俊之外,极力支持长清登基的大臣之一,而且他为官清正廉明,一向深得长清看重,更请他到崇文殿为皇子讲学。他早早就看出来三位皇子中太子长明野心极大,手段心计都不输人,他日必登大宝,三皇子长昊则是明哲保身,身处于裴家和东宫之间,却仍能与长明泰然相处,可见其心性温良。而长夜,他从未将他视作良材,却更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一种结果——

“老师,您想怎么做。”郑进冶恭敬地问。

上官浩又叹一口气,“快到陛下往年冬狩的时间了吧。”

第二天,长夜醒的时候,长清已经去早朝了,对昨晚后来的记忆,他都记不太清,只记得自己喝了好多的酒,现在头疼欲裂。

他穿上衣服,用过膳,想出去醒醒脑,打开门才发现外面一片雪白,冷空气钻进他的脖子里,他打了个哆嗦,就有小太监替他披上毛皮大裘。长夜冲小太监微笑着道谢,小太监脸一红,垂着头退下。长夜走出去,也没想好目的地,只觉得雪渣踩在脚下的沙沙响声,很好听,越听越有趣,不知不觉走到了金銮殿附近。

郑进冶正领着一队禁军巡逻经过长夜身边的时候,忽然冷冷道,“林简大人昨夜在宫门被陛下杖毙了。”

长夜猛转过头,郑进冶却领着禁军一路走远,在雪地上留下杂乱的脚印,长夜拉紧身上的毛皮大裘,只觉得好冷,长清的脸在脑海慢慢放大。

他不希望这样——

早朝正好结束,许多走出金殿的大臣远远都看见长夜,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愤懑和斥责,很明显对于林简大人的死,他们都把原因归咎于长夜。更有阴暗一点的想,也许是长夜在众人面前做戏装好人救了林简一命,又在背后下狠手,怂恿皇上杀了林简泄愤。

长夜站在雪地里,他能感觉到那些如刀子一样的目光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却只能苦笑。长明从金殿走了出来,看见长夜,站住不动,他们就这样静静对视着许久。长明忽然想要走过来,长夜却立刻转身走了,他明白现在他与长明靠得太近,只会害了他。

长明追了一半,终究停住脚,叹了口气,转身向东宫方向离去,雪地上他的脚印先是笔直一串,又生生转折。

李文成和钱义匡一同走出金殿,朝臣大都已经散去,他们默契地一起在安静处停住脚,李文成笑,“你想说什么?”

钱义匡道,“当年家父之事,我还未曾向大人你道谢。”

李文成一摆手,“钱将军是难得的忠烈之士,我自然不能眼看着他死后含冤。”

钱义匡笑起来,他与李文成互看一眼,两人都明白自己和对方所处的阵营将要发生的交锋。钱义匡道,“日后若有得罪之处,先在这里赔不是了。”

李文成轻笑一声,“各为其主,不用在意。”说完,甩袖离去。

第八十二章

每年一次的冬狩照例在鹿原围场,亲随大臣,皇城禁军簇拥着皇帝的銮驾一路出了未央城东门,前往鹿原围场。

銮车里,长夜被长清搂在怀里,身上被大狐裘紧紧裹着,生怕他着了凉,长清摸了摸长夜柔顺的长发,“在想什么?”一连几天,长夜都是一脸沉默,实在让他受不了。

长夜沉默了一会儿,冷声问,“为什么杀了林简。”

长清叹口气,“朕一时没忍住。”这真不像他会做的事情啊。

长夜咬着下唇,没说话,他想说,你不要再这样,可是这个男人,不是他所能要求的。

长清与群臣狩猎的时候,长夜没有参加,他不喜欢那些充满敌意的目光,不过他好久没有骑马,心里实在痒,等着长清和群臣都玩够了,中午休息间,他找了个借口溜出长清的大帐,独自摸了一把弓和一筒箭去牵长清替他选的马。

内务府准备的野物应该很多,不可能全被打完,长夜决定自己偷偷去打两只野物玩玩。他刚上马才走两步,就有一人骑着马跟了上来,郑进冶道,“殿下等等。”

长夜皱起眉头,他还没开始玩就要被拎回去么?

“臣与殿下同去。”

长夜一怔,他以为郑进冶对自己是蛮有敌意的,郑进冶淡淡道,“臣负责这次冬狩安全,若是殿下独自出去出事,臣可担待不起。”

长夜一笑,“好。”

别人职责所在,他也不好让人为难,一扬马鞭,催马前冲,郑进冶紧随而去。

两人骑马跑了一段,连一只兔子都没看到,长夜不免有些郁闷,郑进冶向西南方向一指,“那边,刚刚去的人最少,应该野物还有很多。”

郑进冶负责围猎安全,自然对众亲贵大臣的动向了解清楚,长夜一转马头就向西南方向冲去——

长明坐在帐中闭目养神,钱义匡走进来,“他们开始动手了。”

长明猛睁开眼,有些恨恨地一捶椅子的扶手,“非得利用长夜不可么?”

钱义匡冷静回答,“陛下处理一向冷静少有破绽,唯有长夜,只要上官浩和郑进冶触犯龙威,陛下一怒之下惩治他们,必会引犯朝臣众怒,那时殿下登高一呼,定得拥戴。”

长明放在扶手上的手越握越紧,若是我不做,就永远无法得到你,若是我做了,就会伤害你——

钱义匡叹口气,“殿下放心,臣已安排妥当,况且陛下视长夜若珍宝,定不舍他有事,绝对会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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