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破 上——恩顾
恩顾  发于:2014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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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阳稳了心跳,缓了口气,“我叫她到常将军那送些礼物去。”

“哦,琼长今天生日。”满城微笑道:“做小孩子真好,总有人惦记着他的生日。”

蔚阳抿嘴笑道:“夏将军怎么不过去凑个热闹?”

“我过去了,进禄的客人就全跑光了。我这样的人到哪去都像瘟疫一样,别人都避之不及。”满城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又是莞尔一笑,“我叫忠善替我送礼过去了。王后娘娘一会儿也要过去吧?”

蔚阳望着他,猛然发觉这个权高位重的男人是那么可怜,那么孤独。

“王后娘娘,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就这么好看?”

蔚阳恍过神来,又飞红了脸。

满城咧开嘴乐了,“王后娘娘为何这么拘禁呢?你今天就不要去进禄那赴宴了,留在我这吃饭吧,好不好?”

蔚阳急忙拒绝。

满城伸手扯住蔚阳的袖摆,像孩童一般撒娇起来,“王后娘娘,你看,就只有我和满都两人吃饭,多寂寞呀……我叫蓝杏多做点好吃的还不行嘛!”

蔚阳“扑哧”一声笑了,只好点头答应。

满城见她答应了,便更加放肆地将手缓缓挪动,握牢了蔚阳的手,“王后娘娘为什么见了满城总是脸红?是否见了章周也是这样?”

“我……”

“王后娘娘,今后过来,不要带你那丫鬟了……”

2.

忠善进了仲碧府,只见满都坐在前院摇椅上看书。

满都越来越瘦了!这个十三岁少年秀美清透的脸上懒懒洋洋的安详神态与年龄极不相称。忠善看迷了眼:满城小时侯也是这样吧……

满都抬起头,浅浅一笑,“我有什么可看的?”

忠善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走过来,“多看两眼会死?小子,看什么书呢?”然后不由分说将他手上的书抽过来,翻了几下,笑道:“兵法!有前途啊!多学点可以教教你哥!你哥呢?”

满都淡淡道:“出去了。”

忠善挥挥手对满都说:“下来,让老子摇摇!”见满都撅嘴摇头,忠善发起赖皮劲,将满都横抱起来。

满都“哎呀”一声就被他扛在肩上,只好笑着求饶:“让给你就是!快放我下来!”

忠善将他轻轻放下来,手还伸过去捏他涨红的小脸,“你轻的像只小鸡!还敢不听话?”

满都坐在一边石椅上,眼里含笑,“不要脸!”

忠善得意的躺上摇椅,翘起二郎腿摇晃,听了满都的话更是大笑不止,“啊哈哈哈哈……我就是不要脸,怎么?你不服?”

“嗤!”满都背靠桌子,拣起地上的书放在桌上,“忠善,我想出去透透气!”

“今天的药吃了没有?”

“还没。”

“那你说行不行?”忠善说完这话没听到满都像往常一样撒娇,正有些纳闷,却听满都叹了口气,忠善不由发笑:这小鬼还装深沉起来了!

“忠善,王后姐姐是个好人。”

忠善笑道:“是不是好人关你这小鬼什么事?”

“忠善!你劝劝我哥吧。”满都扯着他的袖子,认真地说:“叫他今后离王后姐姐远一点。”

忠善的脸色陡地沉了下来,强笑一下说:“你这小鬼乱想什么?你别管大人的事。”

满都抱着他的胳膊摇晃,央求道:“忠善,如果王后姐姐受了伤害,哥哥也不会好过的,你劝劝我哥吧,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忠善苦笑,缓声道:“我怎么没有劝过他?没有用的,满都。”

满都失望地住了口,眉目间尽是忧虑。

忠善忙转开话题,嬉笑道:“你吃完药,睡个觉,我就带你出去玩。对了,上回我抓回来那只鹰呢?”

满都松开眉目,“我放了。”

“啊!”忠善夸张的龇牙咧嘴,叹道:“我就和满城说不能送你!那货色好好调教可是一流的猎鹰啊!咿呀,你怎么突然就不喜欢了?真是!不喜欢还我嘛!”

“我喜欢啊!”满都争辩道:“可是,它不喜欢我,它看到我就乱蹦!”

忠善一把搂着他,带怒实则是笑:“你这傻瓜!你真心待它好,时间久了,它就会喜欢你!”

满都似笑非笑,“你说的是鹰?还是我哥哥?”

“敢耻笑我?你小子不想活了?我不带你去玩了!”忠善张口就咬满都的小脸。

满都脖子一缩,忙求饶:“行了行了,下回不敢了!”见忠善靠到摇椅上闭目养神去了,只好搂着他的脖子撒娇求道:“我都认错了,你不要这么小气嘛!”

“嘿嘿……”忠善匪笑连连,只是装腔作势,不时哼哼哈哈几句。

“成将军!”蓝杏跑了进来,满脸笑意,“王妃来了。”

忠善一蹦老高,慌不择路,爬墙要逃。

满都见他这副狼狈相,不由捧腹大笑。

“成忠善!你给我下来。”随着声娇斥,修仪进了前院,望着墙上的忠善发笑。

忠善只好跳了下来,点头哈腰地踱过来,行礼道:“王妃。”

修仪不理他,牵过满都,坐在了一边,“呀,满都,你脸上怎么都是口水?”说着,横了眼忠善,“又被狗咬了?”

忠善赔笑道:“王妃!您今天怎么有空上这来?”

“呦,听你的口气这仲碧府是你恶狗将军的府邸呀?”修仪立刻开始教训忠善。

忠善早就习惯听她的讽刺了,此时赶紧道:“那忠善马上就走。”

“不许走。”修仪喝止道:“我就是特地来找你的!想溜?没那么容易!”

满都抹着脸上的口水,得意地连连点头,说:“就是,就是!又干了什么坏事?想溜?没那么容易!”

忠善哭笑不得。

“人家曲学是清清楚楚的好孩子,现在被你带坏了!”修仪放冷脸色,骂道:“你这狗东西也不劝劝他!说吧,你把他藏哪去了?”

“咦?”

修仪眼一瞪,“少装蒜!”

忠善一脸无辜地说:“冤枉啊!王妃!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啊!”

修仪截断他道:“放屁!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这么多天是谁给他钱去找那青楼女子?他会变银子不成?”

忠善一窒。

修仪又骂:“你和满城是声名狼藉,无人管束,人家曲学能和你们一样吗?简慧含辛茹苦养大一个儿子容易吗?现在他为了一个妓女连家都不顾了,叫他爹娘怎么办?你今天若是不把曲学的下落说出来,哼哼……”修仪冷笑几声,道:“忠善,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应该娶个贤妻来管管你,你说是不是啊?”

忠善丧着脸,只好供出了曲学的去处。

修仪缓了神色,伸手戳了戳忠善的脑门,嗔道:“死小子!你要和满城玩到什么时候啊?唉!不是我说,不管把哪个正经的好姑娘许给你,都是毁了人家!”

忠善垂眼漠然不语。满都扯了扯修仪,小声劝道:“修仪姐,你别骂忠善了。”

修仪面上流露出淡淡的怜悯之情,转而,搂了搂满都,问:“满都,今天的药吃了吗?”

“还没有呢。”满都勾着修仪的脖子,一脸的天真浪漫地笑了,“我马上就吃!等醒来了忠善要带我出去逛逛呢!”

“好孩子。”修仪眼一红,赶紧强忍着,挤出笑容来,“我在这等着,你醒了,就去我那玩,彭凯和小悦也想你了。”

满都眉开眼笑,点头不迭。

第九章:柔情

1.

午后突然下起了雷雨,窗外灰蒙蒙的一片,雨水打进了屋里,窗下的地板湿了一片,蔚阳坐在桌边呆呆地望着窗外迷蒙的远山发呆。

在雨声中,蔚阳隐约感到有人上了亭阁。

蔚阳没有回头,而是垂下了眼帘继续描着鸳鸯图,缓缓道:“影杉,去把窗子关了吧。”

来人到了她背后,停顿片刻,说话了——

“你在描什么?”

蔚阳惊得笔都掉了,迅速回头立起来。

满城探着头看桌上的图,还没将脑袋缩回去,这下与蔚阳撞个正着,捂着眼睛“哼哼唧唧”地叫唤起来。

蔚阳又惊又羞,捂着额头,跺脚道:“夏将军!你怎么会在这?影杉怎么也不传一声?”

满城眨了眨剩下的那只眼睛,一副赖皮样,“她不知道我上来了,我从后院墙上的窗子那爬进来的。”

“你,你有大门不走爬窗做什么?”

满城耸耸肩,反问:“我一个武将有什么正当理由到王后寝宫来?”

蔚阳一窒,怒道:“你也知道呀?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满城眼珠一转,道:“我到朗境园去走走,出来时下了暴雨,我只是想躲雨罢了。”

蔚阳“嗤”了一声,“那你不会回朗境园去躲雨?”

满城一愣,挠挠头,不知怎么圆谎。

蔚阳心下好笑:这人编个谎言都不会。想归想,还是将俏脸一肃,道:“我叫影杉给你拿把伞,你回去吧。”

满城揉了揉眼睛,求道:“你看外面的雨多大啊,我刚才撞坏了眼睛,看不清楚路。”

蔚阳无奈,只好说:“那雨停了你马上走。”

满城一笑,将手从眼睛处挪开了。

蔚阳啼笑皆非:他那漆黑水透的眸子里闪烁着雀跃和欣喜,哪有撞坏啊!

蔚阳背过身子赌气不理他,继续埋头描图。

满城靠近过来,嘻嘻笑道:“鸳鸯图呀,给大王的?”

冷冰冰的一句:“哼,谁给他!”

“噢?”满城拉长了尾音,怪叫一声,“难不成是送给满城的?”

“你!”蔚阳立时红了脸,嗔道:“夏将军别乱开玩笑!”

“嘻嘻,娘娘脸又红了。”满城说着这话,踱到了窗口处,向外面张望,突然收敛了嬉笑脸孔,眼神显得那么陶醉而又婉约。

窗外的雨末散了进来,细布在他俊美无伦的脸庞上,泛着清冷的光芒,他的发鬓边凝结了晶莹的水珠,顺着柔和的腮颊,缓缓滑落,他长长的睫毛被细微的湿雾沾透了,晃动着迷离的神采……

蔚阳一时看得痴了。

不知过了多久,雨小下来了,满城回过头,一笑,美得动人心魄,“王后娘娘,你看,从这里可以看到仲碧府……今天的药,不知满都吃了没有……”后面的一句话,饱含着深深的悲凉和遗憾。

蔚阳眼里一热,垂头不语。

满城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踱了过来,问:“王后娘娘,我刚才上来时听到你在叹气,你有什么烦心事?”

蔚阳笑道:“刚才雨那么大,我叹气你也能听到?”

“能啊,”满城蹲下来注视着蔚阳,轻声道:“我的心听到了。”

蔚阳心下狂跳,急忙移开了目光,却听满城淡淡地问了句:“章周欺负你了?”

“……”

“他就是这样……”满城的目光有些飘忽,口气里没有一丝暖意,“他对我姐也是这样不冷不热的。”

蔚阳眼里孕满了泪珠,颤声道:“才没有,我听说他对金音公主可好了,而且,他连对祥光小王爷也是百般疼爱……”

满城寒声道:“祥光是他的儿子,他能不疼吗?”

蔚阳全身一颤,瞪大了眼,抖着细碎的嗓音问:“那,那不是钱德将军的遗腹子么?”

“我姐喝了催产药,祥光才七个月就生下来了。”满城一脸的平静,偏着头观察蔚阳的反应。

蔚阳泪如雨下,哽咽道:“夏将军,你是不是在怪我?是我来了,你姐姐才会被送走。”

满城的眉梢隐隐抽动,他突然将蔚阳搂进了怀里。

蔚阳一愣,慌了手脚,正要挣开,只听耳边传来了低低的,柔婉而又缠绵的声音——

“我不怪你,我……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

天地似乎突然静止了,整个世间,就只这一个亭阁,只有他们两个人默默相拥。

蔚阳融化了全身筋骨,合上眼睛温顺地倚靠在他肩上……

她早就知道,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心就已经被他俘获了去。

那苦心绷紧的爱慕之弦,又怎么能够挡得住这柔情似水?

2.

夏日的莲花,有含苞欲放,有青涩可人,有绽放柔情,尽数点缀在望眼碧绿的池子里,空气中隐约散淡着丝丝馥香。

池子中央的凉亭里,传来几个女子清脆的笑声。

“王后姐姐,你的胭脂看过去粉甜甜的,可好看了。”申穆拉着蔚阳,撒娇道:“你送我点吧。”

蔚阳抿嘴笑道:“不给。”

“小穆,王后姐姐的胭脂一定是从津京带过来的,给了你,王后姐姐就没有了。”说话的人是齐老将军的四女齐敏儿,她长着一张白皙的瓜子脸,笑起来颊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十分俏丽可喜。

申穆失望地撅起了嘴。

蔚阳推她一把,笑道:“你这小妖精,想打扮得那么漂亮做什么?”

齐敏儿用扇子半遮笑颜,“她还不是想讨她的忠善哥欢心。”

申穆嗔道:“才没有。你呢,昨天又偷偷去找魏寺虎那呆子了?”

齐敏儿一怔,一边举起扇子拍打申穆,一边娇斥:“不许叫他呆子!”

申穆笑着求饶道:“好,好,不叫不叫!你还没过门呢,就这么护着他!”

蔚阳疑道:“谁是魏寺虎呀?把我们齐小姐的心都偷了去。”

齐敏儿飞红了脸,却不像申穆那样推脱,只是羞涩一笑。

申穆“扑哧”笑道:“王后姐姐,那呆……”齐敏儿横过去一眼,申穆嘻嘻笑,改了口,“那魏寺虎是威震军副宗将,武艺超群,年轻英俊,浓眉大眼,玉树临风,伟岸挺拔……”申穆夸张地连说了一串好话,突然话锋一转,“可是偏偏一副呆相,不苟言笑,老实巴交,反应迟钝,腼腆孤僻,直冒傻气,啊呀啊呀……”申穆说着,已跳了起来躲避齐敏儿的追打。

蔚阳笑弯了腰,申穆嚷道:“王后姐姐,你快救救我呀!敏儿要掐死我了!”

蔚阳拉上齐敏儿的手,劝道:“好了好了,别掐她了。”

齐敏儿红着脸,乖乖地坐回蔚阳身边,垂头轻笑,一脸的甜蜜幸福。

蔚阳含笑看着她,“下回我上你府上去玩,你把他约去让姐姐瞧瞧。”

齐敏儿却露出一丝苦涩,道:“他哪能上我家啊!我爹说威震军里没一个好人,不让我和他接触。我一去找他,他就板着面孔和我说:‘你快回去吧,你爹不会让我们在一起的。’他连我的手都不敢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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