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之清曦(四)——雁过留声
雁过留声  发于:2014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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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子清眼眸清亮,道:“想不想要,我无从拒绝。”见柳思霁皱眉欲言,他立刻道:“虽在犹豫,但是我的确不曾想过拒绝。”柳思霁抿嘴不语,是无言可对。路子清淡笑,是接受事实的坦荡。抗拒,是身为男子的尊严,但想与慕容携手并进,也是他心底最期待的事情。他也知今后将会波难重重,却因慕容一人,他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也因慕容一人,他愿意乐观对待。思及此,他展颜一笑,如繁星划落,耀眼夺目。

此时此刻,柳思霁纵然再多不值,再多关怀,见了这毫无心机,纯粹喜悦的笑容,千言万语仅剩无声已对。他从不知路子清会露出这样的笑容,此刻,只有替他欢喜,以及满腹留于自己的心酸,接受无声战败的结局。

不甘,也只能放手。放手,却仍留担忧。

柳思霁松下一身紧绷的气息,收回了手臂,慎重道:“你之选择,我从不质疑。但是,若是日后你有需要,定来寻我。无论何时,无论何事,我都会帮你。”路子清每每面对柳思霁的义正言辞,满腹侠义,都会心潮澎湃。此刻也是同样,他心生感激,但转念却想:“嫌隙早有,自己难改本性,大哥这话子清定当记得,只是全然信任,却是未必了。”虽觉可惜,但他仍是点头道:“好。”

柳思霁见他应下,稍感安心。但此刻心事已明,想到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表白,便觉尴尬。又思及自己借口出来,只怕久待不好,只好回转。路子清也不挽留,柳思霁走出两步,想到慕容与那群女眷说笑之辞,怕路子清误会,又转头道:“皇上他……”说了两字,又不知如何继续,不由皱眉,一脸尴尬。

路子清知他心事,笑道:“这种事三年之久,子清知晓如何处理,大哥不必担心。”

柳思霁见不便多言,只得离开。待他走后,路子清才吐出一口气,双肩一跨,靠在了亭柱上。说知如何处理,却是骗人。三年之中,慕容身旁女人不断,他自是清楚,但亲眼所见,亲身所感却是第一次,况且如今他情根深种,心情自是不能同往日相比。黯然不语,一方想着对方行为,心生不忿,一时又想自己身为男子,却是这般小肚鸡肠,又觉别扭。

陷入沉思,忽然腰间一紧,身子瞬间靠入了一团暖热中。路子清初时一惊,闻及那熟悉的气息便知身后何人,随即放松了紧绷的身子,顺势靠入慕容怀中。

慕容低声一笑,热气呼在路子清耳边,道:“你和柳思霁相谈甚欢啊?”他话中带着醉意,也带着笑意,不似生气,反倒几分欢喜。

路子清不知他自柳思霁寻他之时便跟了出来,自是看到了两人相处,更是听到了他那些话。尤其是那句“无心无力”,甚得他心。他只当慕容才来,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慕容轻含住路子清耳廓,舌尖细细舔吮,路子清浑身一震。慕容道:“子清不想我出来陪你么?”路子清耳朵被他舔着,身下一阵发麻,连话音都多了几分颤,忙推拒道:“别……”

慕容低笑一声,跨入亭中坐下,揽着路子清的腰,将人抱到了腿上,搂入怀中。脸埋在路子清衣领旁,鼻子轻蹭着他脖颈,眉头一皱,道:“你身上好凉,出来很久了?”虽是问句,却不是疑问口气,不待路子清作答,他已是手臂一紧,将人紧搂在了怀里。

路子清没作答,被慕容搂着,才觉得自己身上凉。两人拥坐了片刻,待路子清暖些,慕容才松了怀抱,给了怀中人一丝空间,只是没有一丝放手的意思,更没有离去的意思。

路子清道:“皇上,何时回去?”

慕容眉眼一挑,笑道:“子清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寝了?”随后又装模作样道:“这也难怪,你我分别这么多日,有道是小别胜新婚……”边说,边将热气喷在他脖颈,轻吻着。不待慕容说完,路子清便皱眉打断,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席间还有人在等着。”

慕容嗤问:“那又如何?”手插入路子清发中,抚摸着他脖颈,低声吮吻道:“子清可是吃味儿?”

路子清皱眉,却说不出“不”,“嗯”了一声,侧过头,让慕容在他脖颈上种下一枚红印。路子清吞咽了吐沫,喉结滚动,又被慕容含住,他只能低应一声,渐感沉迷。

慕容一阵挑弄,伸手探入了路子清衣襟,微凉的手指触到胸骨,路子清顿时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忙一把抓住胸前作乱的手,喘息道:“别,还有人在等……”慕容身份尊贵,若是出来太久,必定引起骚动,他不想被人撞见,更不愿节外生枝。

慕容却是暗哼了一声,对他突然喝停,表示不满。但手却没有撤离,反而是另一只手勾住路子清双腿,向上一抬,便将人横抱入怀。路子清惊呼一声,忙搂住了慕容脖颈。慕容低沉一笑,在他耳边道:“咱们回去继续。”

路子清心惊之余,犹豫道:“但是……”

慕容道:“不必但是。”说着,起身就走。路子清瞪大双眼,仍有几分难以置信,不是帝王中途离席不可,而是理由是他,这叫他受宠若惊,也是万分错愕。慕容倒是不无所谓,使了个眼色给肖灿,令他善后,便抱了路子清一路回转。见路子清仍是盯着自己,满眼惶恐,他笑道:“可是子清还念着方才未尽之语?”

路子清一时不解,皱眉疑惑。慕容在他耳旁轻轻一咬,低声道:“方才你与柳思霁相谈甚欢啊?”路子清闻言大惊,不顾耳廓酥麻,解释道:“我和他不是……”

慕容笑着在他唇上一吻,道:“我知道。”若是以往看到柳思霁与路子清如此亲近,他定会吃味儿,只是方才亲耳听闻路子清吐露心事,他自是欢喜异常。就连柳思霁仍带心思的示好,他也可以大方接受,毕竟对方已是手下败将,不足为惧。此刻看着路子清惊疑未定的神色,知他担心自己误会,心情更是大好,忍不住又是一吻。

路子清虽不知他何事欢喜,但知他不曾在意,心下稍安。只见慕容又是面色一变,道:“柳思霁也是时候该考虑自己的事了。”路子清不知所谓,问道:“什么?”慕容道:“待朕大婚之后,作为兄长,也该好好为他物色个贤惠的王妃了,不是么?”路子清一愣,慕容又道:“不然叫他总是来寻兄嫂也不好。”说着,他一脸意有所指的看向路子清。

路子清登时领会那“兄嫂”一词,脸上一红,却又是瞪圆了眼睛,一副无话反驳的样子。慕容见了,心情大好,在他唇上“啵”的一吻,又凑在他耳旁,道:“我可是时时刻刻都不愿让人打扰。”路子清脸上一红,心下乱跳,却故作镇定,不再开口。慕容哈哈大笑,立刻抱着他向寝殿大步走去……

第149章

新春三日,君不早朝。慕容昊轩留下了路子清,一聚便是三日。待初三一早,才放了路子清回去。

早朝散去,王允急急的上表,立后一事。慕容与他一番细谈,就见王允踏出皇宫,一脸愁色。原来他只道皇上有心立后,这皇后一位必定是早已内定的上官云曦,他新官上任,又一身正派,自是早有准备。自除夕皇上决议立后,他便着手准备,无论是日子,仪式等等,都仔细思量,才出了今日这一份表折。结果入内不过一刻,就从皇上口中听闻后位人选,当场惊得说不出话来。

若说男子为后,史无前例。单是这路子清的身份,也是颇有争议。王允几次进言,都被慕容一一驳回。王允最后无奈之下,只得道:“皇上,为一人而令天下乱,请皇上三思。”然后慕容却连想都不想,仅是挑了眉眼,回了一句“那又如何”。

可见皇上心意已定,加上他在王允的表折上,将不满之处一一勾出,当下就知这件事,皇上早已心下盘算多日,已是无从改变。他唯有叹息,迫得出宫,但转念就想,这事还需上官大人一同商议,劝诫皇上改变心意,以免沦为天下笑柄。

这般想着,他立刻去了上官府,正赶上路子清回府。两人在府门打了个照面,皆是一愣。

路子清瞬间便收回了惊讶,有礼的点头,见王允仍有些怔愣,只好走上前,询问道:“王大人,可是寻我父亲?”

王允这才回神,忙点头道:“是。”随后转开了眼,不敢多看。

路子清不知他规避为何,只是他近来心情极好,也不甚在意。道了声“请”,就将人引入了府。

说起王允,他曾是张思诚的得意门生,虽然年轻,亦有其师当年风范。一心为官为天下,路子清对他,虽不曾接触,但也颇有好感,面上也不由顺和了许多。

王允之前一直在京外任官,廉洁清明,为人正直。他不甚清楚暮颜楼的传言,但是对无双公子也是早有耳闻,既身为学子,便对文人雅士有心一交,他对路子清也是心怀结交之心,只是未曾想到路子清与皇上是这种关系,此刻见面,自是尴尬万分。

跟在路子清身后入府,两人不曾开口,王允却是在打量路子清。见了他那日抚琴的清冷姿态,亦见了他与上官邢间的父子情深,加上他面貌柔和清俊,自是难有厌恶之心。心下不住盘算,皇上与这样的人物共效于飞,也未尝不好。只是,将这人摆上后位,是否太过委屈……他心下乱想,全然不觉自己想法有偏。

跟着路子清入了正厅,上官邢已是得知拜访,候在那里。见两人一同入内,他先是一愣,随后忙招呼王允。路子清行了礼,便要退出。王允却想,他所要商议之事,找上官大人,不如找当事人。于是便开口挽留路子清,路子清也不推辞,随着一同坐了下来。

上官邢猜测王允来意,又见他留下路子清,知道他不知自己与路子清之间恩怨,也不好开口赶人,只得闭口不语。

王允见上官邢不询问,自己也不好先开口,面上更是尴尬。

路子清瞥过两人,看向王允,道:“王大人,今日拜访,所为何事?”

王允看向上官邢,见他假意提杯饮茶,毫无询问之意,心中顿时不喜,转向路子清,道:“不知上官公子可记得那日皇宴上,皇上所提之事?”路子清微微别头,道:“皇上所提事情甚多,不知大人所指何事。”王允面色尴尬,道:“便是……立后一事。”他边说,边打量路子清,见他神色如常,心道:看来他毫不知情。

路子清道:“大人前来,是为这件事……”见王允点头,他又道:“那看来子清不便在场,这件事大人与家父商议便好。”说着,他意欲起身。

王允见状,也跟着起身,道:“公子且慢,这件事也关系公子未来,公子不想听说么?”

路子清脚下微躇,转过头一脸趣味,“哦”了一声,道:“与我有关?”他比王允高了几分,两人对面而立,这一声询问,竟让王允顿觉一阵压迫,不由退后一步。路子清又扫了眼上官邢,见对方眉头紧皱,防备的紧盯着自己。他顿时心生一笑,转身坐下,心内暗道:且看你如何应对。

上官邢果然眉心一抖,忧患更深。

王允却是心里松了口气,也跟着坐了下来。只是他方落座,才想喝口茶整理下思绪,就听路子清问道:“大人,既说此事与我有关,不知是何因由。”

王允闻言,放下茶杯,看着路子清,张嘴便说,只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竟是张着嘴,半晌无声。上官邢也在紧张,路子清看了两人一眼,道:“大人,可是云曦婚事,让大人费心思量,亦是皇上心事,让大人难以揣度?”

王允低声道:“其实,皇上心中人选,并非上官小姐……”他转头看向上官邢,一脸为难。

上官邢脸色更加难看,听王允此言,便知他已知晓,这自是皇上亲口所说,不然王允也不会这般为难。要他承认云曦不得宠爱,已是为难,要他承认自己将要嫁儿,还是那个自己从来不曾看清的路子清,心下更是为难。

王允见了上官邢面无惊色,反倒是难看至极,心中瞬间明了,上官邢早已知晓。他立刻又转头看向路子清,却见对方挑了眉,面露惊讶。王允连忙道:“这件事……”

路子清收了惊色,拿起茶杯,摇头道:“皇上亲言与上官家结亲,而我家只有云曦一个女儿……”他眼神晃动,瞟向上官邢,讶然道:“莫非我还有姐妹,尚且不知?”

王允大吃一惊,他听闻路子清是上官邢之子,已是惊讶,如今又听路子清询问,心中也不由怀疑,看向上官邢。上官邢面色阴沉,狠狠瞪了眼路子清。路子清放下茶杯,摆手道:“不过笑言,王大人切勿当真。”

王允一愣,又转回头看向路子清。路子清道:“皇上未曾看中云曦,可是另有人选?”王允点头道:“确实如此。”路子清问道:“不知是谁,有此荣幸。”王允一时难答,却是看向路子清。

路子清沉默片刻,随即一声轻笑,道:“大人该不会是说我吧?”

王允更是眉头紧皱,一脸尴尬,道:“皇上确实……”上官邢忽然将手中茶杯沉沉落下,发出“呯”的一声,起身道:“够了。”这声喝,吓的王允一惊,连忙转头。上官邢却未曾看他,只是盯着路子清,道:“你既已知晓,何必惺惺作态。”

路子清闻言,面色一正,收了那一脸的惊讶好笑,起身道:“父亲所言差矣,这件事子清确实不知。试问父亲,云曦可知?再问父亲,云逸可知?最后问父亲,子清为何会知?”上官邢心中怒极,冷言道:“这件事难道不是你从后推波助澜,一心为之,所要的结果么?”

路子清脸色一沉,冷笑道:“子清再不济,也不会舍弃男儿之尊。”说罢,负手而立。

上官邢见他桀骜不驯,心下更怒,胸口起伏不定,手指颤抖指着路子清,道:“你,你……好……”

路子清道:“父亲所怒,是因子清出现,让父亲措手不及。但子清问一句,父亲可有选择,子清可有选择,若有选择,子清倒是期望父亲为我,指点一条。”

上官邢又如何不知他声声选择,亦是无可选择。但他几日烦心,一时想着云曦期盼多年,却是这般结果,该有多伤心,一时又想,若无路子清出现,一切皆是风平浪静。他心中早已迁怒路子清,自是言语不善。此刻被路子清质问,更是恼羞成怒,双眼一瞪,霎时忘了自己对他的惧怕,摆起了为父的架子,作势便要训斥。

王允不明背后其理,但他先被上官邢冷落,又因对路子清心生亲近,自是不愿牵连子清,忙上前劝道:“上官大人,这件事是皇上旨意,一切还需从长计议。”上官邢本是气极,但听得“皇上”两字,顿时头脑冷了下来,瞪着路子清,半晌无语。

王允见路子清面无表情,不知他想些什么,但听他所言,亦是心有不甘,于是说道:“若是公子不愿意……”

路子清挑眉问道:“不愿意,我为何不愿意?”王允一时无言,路子清道:“这是上官家世代殊荣,日后上官一族名声更为显赫,子清实在寻不出不愿意的理由。”王允皱眉道:“但公子毕竟是男儿……”路子清却道:“男儿如何?苍朝自古并无男子不能相交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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