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之清曦(二)——雁过留声
雁过留声  发于:2014年0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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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峰回气的一滞,冷哼一声,道:“江湖人只讲义气,对于不守道义的人,何需礼仪?”路子清冷冷瞥他一眼,道:“我确实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说围攻,偷袭都与我无关。”路峰回哼道:“谁信你。分明就是你今晚派人跟踪我师父。”路子清惊在心中,问道:“你可有证据?”路峰回道:“这是他们亲口承认的。”

路子清皱眉不语,心中暗自计较:路峰回口中“他们”是什么人,承认了什么,又是如何承认?只因他对事态来龙去脉,分毫不知,半点寻不得策略,当听他只言片语,心中已是有了计较。

路峰回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有心拖延,想方脱嫌,于是说道:“你不用在我面前做戏了,我知道你在想着,怎么骗我的说辞,然后好想办法为自己脱罪。”路子清抬眼看向路峰回,面露鄙夷。路峰回一滞,被他那眼神惊了一下,随即又想自己此话无错,何须害怕,于是一挺胸膛,壮了胆子道:“我不会相信你,今天来就是想看清楚你的嘴脸。”路子清皱眉,路峰回又道:“外面那么多打手,你还不承认自己派人逼杀我师父么?”

路子清白了他一眼,道:“我说了不知道,便是不知道。”他见路峰回一脸讥讽不信,也是哼笑一声,道:“信不信随你,不过我可以坦然告诉你,若是我做的,我就不怕认,我虽不是什么君子,但也不屑做偷鸡摸狗的事。”他上下打量路峰回,特意将“偷鸡摸狗”四字说的极重,自然是意指路峰回擅闯一事,更是提醒他当日偷窃一事,路峰回面上发窘,瞬间涨的通红发紫。

路子清又道:“此间疑点重重,若是我下令执行,断不会露出马脚,更何况若是我背后指示,又怎么让人在离开我暮颜楼之后,便即行动。这岂不是做实了,徒留口舌?试问我又怎么会这般愚笨。”

路峰回听他解释,想起其间种种,那些个杀手有意无意间透露出来自暮颜楼,的确可疑。但想到路子清为人,狡猾古怪,实难取信。于是,他眼一瞪,哼道:“公子如此能言善道,我怎么知道,公子是不是有意为自己开脱,故意留下破绽。”

路子清失声一笑,起身道:“我想你师傅断不会如你这般不经思量。”

路峰回怒道:“你……”

路子清打开门,出声唤了守在门外的长安。路峰回本以为他是要送客,却不料路子清道:“既然你有疑问,不妨就在暮颜楼多留几日好了,若是你不放心,大可以随处走动,找你所谓的杀手。”路峰回一惊,路子清又道:“只是我暮颜楼是做生意的地方,我不想你随意打扰到旁人雅兴,更何况你这副皮囊,我怕在我暮颜楼会有闪失,”他瞟了一眼长安,笑道:“不如就让长安总管陪着你好了。”

路峰回一惊更甚,心道:他这是摆明了想要囚禁我。心下暗定主意,想要尽快脱身。谁知他刚迈出脚步,忽然人影一晃,长安已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飘到他身侧。路峰回大惊,未想到长安功夫竟是如此了得,顿时一慌,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便向后仰去。

长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背后,道:“小公子当心。”路峰回脸上乍青乍白,一甩袖子,躲开了长安,长安见状,只是退后了一步,垂首道:“小公子想必是累了,才会站立不稳,长安备了客房,小公子不如早做休息。”路峰回见躲不过,只好跟在长安身后走了。

路子清待他离开,又唤来孙吾老,嘱咐一番,立刻起身出门。

第55章

来到武林盟,他见大门敞开,心中已知对方有意等待自己,是守株待兔之举。他一整衣襟,昂首进入。只见天井两旁,灯火通明,一路延伸至大厅,路子清缓步前行,一派气定神闲,来到厅外,就见到厅内坐着三人。

当先一人正是柳思霁,他见了路子清,先是一怔,随即眼神犹疑,但只是一霎,便冷漠的看着路子清,故作镇定。在他左侧坐了罗百川,右侧坐了方庭玉。三人见路子清前来,都是凝气不语,待路子清立于大厅正中,方庭玉才开口笑道:“怎么公子今日前来,萧公子未曾一同?”

路子清瞟了一眼方庭玉,道:“军师想问什么?”他一顿,眉毛一挑,道:“军师想知道萧子桤是否同子清一般,接近军师是另有所图?”方庭玉被他说中心事,面露尴尬,路子清轻笑一声,道:“军师不比惊慌,子桤与我不同,他与军事相交全是出自真心。”

柳思霁听了,却是满心的不是滋味,颤声问道:“那么,你与我结交是真的有心利用?”

路子清目光一沉,躲开了柳思霁的视线,转头看向罗百川,仰首道:“看来路峰回此番寻上门,果然是武林盟的设计安排,为的是试探我二人是何关系。”

罗百川打量路子清片刻,道:“无双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如此情形之下,还可以如此镇定。”

路子清朗笑一声,道:“我为何不能镇定?我做事虽有设计,但也是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方庭玉失笑道:“好一个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他眼神一凛,质问道:“敢问公子,对盟主当真问心无愧么?”

路子清微微一颤,眼神几分游移,已是透露他之心思。座上三人见了,想法皆有不同。路子清看向柳思霁,见对方目光粼粼,似期待,又有几分害怕,可见他对自己真心。路子清却是一叹,道:“我与盟主确是当中诸多设计……”柳思霁听了,眼神一暗,满是失落。路子清也感难过,虽说设计,但也处处真心,他一抿唇,道:“但是绝非存心欺瞒盟主。”

方庭玉道:“欺瞒可是无奈?”路子清道:“正是如此。”方庭玉失笑道:“公子真会说笑。”路子清眉眼一垂,心知对方不会轻易相信自己。他也不欲多做辩解,今日前来,是接了武林盟的挑衅,也是为了消除柳思霁对慕容昊轩的猜疑,至于自己与他如何,已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了。

柳思霁虽然心痛,但仍心系与他,观路子清神情,先是无奈,后又决绝,再抬头已是一片淡然,站在厅中,身形挺拔,一副高傲之态。想起他与自己两人结交之时,总是谦恭之姿,如今看来,这番傲然神态才是他的本来面目,登时心中又是一阵痛心。

路子清扫了一眼众人,朗声道:“我知道盟主对子清已是毫无信任,但今日前来,子清只有一句话要说,当今圣上决不是反复小人,圣上答应盟主的话,绝不会食言。”

柳思霁骤闻他替慕容昊轩解释,一时怔愣,随即明白他既是慕容昊轩的人,又知晓自己身份,这番说话,自然是为了消除自己与慕容昊轩的嫌隙。他本是明理之人,但是耳听路子清为慕容昊轩辩解,仍旧心伤,面露犹豫之色。

路子清只道他不信,上前一步,急切道:“圣上是怎样的人,相信盟主很清楚。圣上若是不念兄弟之情,当年也不会只是流放二殿下。更何况二殿下身后仍有旁人,若是圣上真是为了自己坐下皇位,不择手段的话,断然不会留诸位藩王至此。盟主若是因子清,而对圣上有所误解,导致天下大乱,苍生受难,盟主如何对得起前任盟主,又如何对得起盟主生母?”

柳思霁身子骤然一震,他抬起头看向路子清,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说的这些,但是……试问,事到如今,我又该如何相信你?”

路子清也是一震,身形不稳,向后连退了几步,盯着柳思霁半晌不语。见对方目光深沉,泪萦于睫,常有人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如今,路子清自问:自己对柳思霁而言,究竟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路子清也非不曾经历,这当中彻心之痛,他自是明了。时至今日,他仍是不能原谅轻信别人的自己,所以才会关闭了自己的心,不肯与人深交。他与柳思霁结交之时,虽说的确是因为柳思霁身为武林盟盟主,才会深入。但日久生情,他欣赏柳思霁身上那股坦荡之气,广阔胸怀,在与他结交之中,更是见识了人性之真。他与柳思霁一起,无须防备,不用算计,从柳思霁口中听得许多江湖事,比起平日接触的官场黑暗,多了侠气,让他心弛神往。他对柳思霁除了最初相交之用心,其余全是真情流露。不然,他也不会为了柳思霁,贸然质问慕容昊轩。

想到这份情谊,路子清实不愿破坏,更不愿因自己之过,毁了柳思霁心中一片赤诚。他沉沉的叹了口气,问道:“若是子清将子清的一切,全盘托出,盟主可愿再相信子清一次?”柳思霁大惊,问道:“什么?”

路子清叹了口气,看了眼罗百川,方庭玉,道:“盟主,军师和老爷子对子清身份存疑,子清今日愿将一切和盘托出。”说完,他不顾三人错愕神态,径自开口,道“两年前,我获得‘无双公子’的封号之后,已是不同往日,很多人皆是慕名而来,这当中更有当朝宰相之子,还有皇子。”柳思霁听到这里,“啊”了一声,路子清接着道:“当时大殿下,也就是当今圣上并不受宠,我与他相逢之时,彼此并不知晓身份,却觉得相谈甚是投缘,所以那时与他结交为友,每当心情不好之时,他便来找我,有时说国家,有时说天下,难受的时候也说过在家中的不得势,后来我才知道他原来是当朝皇子。”他想起往日两人交往,虽谈论天下局势,却不从涉及其中,当中惬意,今日已是全然不存,不由轻叹了一声,眼睫一垂,接着道:“当时我被二殿下看上,硬邀我入宫,我心知自己一人难以抵挡,所以我便向大殿下自荐,坦言我可以帮他,但需他应我一事。”

柳思霁三人互看一眼,心中暗道:原来他心中城府的确很深。

路子清看三人面色,幽幽道:“我知道自己城府极深,心机颇重。但若非如此,我难以活至今日,也许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不过是任人玩亵的玩物。”柳思霁眉头一皱,不愿他在贬低自己,问道:“后来呢?”

路子清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起初大殿下自然不信我有如此能为,后来我便使计挑拨二殿下与他手下关系,以至于当时二殿下一怒之下,杀了一名心腹。”柳思霁眼睛微睁,虽然路子清只是寥寥数语,但想着当时路子清一人在宫里,与这群豺狼虎豹周旋,当中惊险可想而知,心下不由又是担忧,又是佩服。

路子清道:“大殿下终于肯相信我有能力帮他,于是问我有什么条件。我对他说,我不想寄人篱下,所以我要做主暮颜楼。”柳思霁又是一愣,重复道:“做主暮颜楼……”路子清点头道:“不错,从那之后,暮颜楼便是我的了,任谁也不能勉强我做我不愿做的事。”路子清说道这里,眼中精光一现,顿时觉得霸气还生,看的三人心中一阵激荡。

路子清道:“凭我的样貌,想要祸乱君心自是不难,”三人听了,皆仔细端详他之五官神韵,不由点头。路子清接着道:“更何况慕容昊贤蠢顿愚昧,刚愎自用,又好色无耻,荒淫无度,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坐拥天下。”他声音中隐隐带了恨意,又直呼慕容昊贤名讳,可见对其恨之入骨。三人对视一眼,不知缘由,但想他要以色侍主,似他这般心计沉重,又心高气傲之人,定然不会好受,一时倒有几分同情。

路子清接着道:“我本以为牵制住慕容昊贤,慢慢消磨他的意志,让皇上安插自己的人手入京,如此一来,总有一日可以拨乱反正,可是没想到慧妃狠毒,竟然在先皇饮食中投毒,意图麻痹君心,拨乱朝政。更有甚者,慕容昊贤不念父子亲情,痛下毒手,意欲谋朝篡位。”他说道此处,神情激动,胸口不住起伏,待缓和片刻,才接着道:“莫将军当时被拦阻在京外,其余几位重臣都被软禁家中,皇上更是遭人监视,所以当时我便出京,去找莫将军,劝他带兵入京。”柳思霁又是“啊”一声惊呼,莫紫霄带兵入京,才能及时截住慕容昊贤,保住苍朝江山,但是众人只知,他带兵入城,恰是时机,都道他用兵如神,却不知这背后有路子清牵扯其中。

路子清一顿,接着道:“多亏了莫将军及时入京,才免除了一场祸乱。”

方庭玉听他说得告一段落,问道:“当日二殿下难道不曾派人盯着你么?”路子清道:“有。”柳思霁皱眉问道:“你又是怎么逃脱的?”路子清看了他一眼,略微沉吟,道:“是上官云峰与我做了一场戏。”

柳思霁不明所以,方庭玉却一声惊呼道:“你是说当年人人传诵,上官公子为见蓝颜一面,甘愿在雪中守候三日三夜那件事?”路子清面露尴尬,点了点头。

方庭玉道:“他做出你在楼内的假象,而你就趁机出京,通知莫将军。”路子清点头,道:“不错。”方庭玉看了一眼柳思霁,接着问道:“所以说,你与上官云峰那日纯属演戏,你与他之间除去为一个主子办事,并无其他?”

路子清一怔,抬头看向柳思霁,他本想含糊过关,但见柳思霁为自己担忧之情,一时心动,不忍欺骗,于是摇头道:“不是。我与上官云峰认识犹在当今圣上之前。”方庭玉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

路子清情之他们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容自己有半点含糊,于是银牙一咬,说道:“若我说,我第一个男人便是上官云峰,军师可满意?”

方庭玉一怔,见他面色阴沉,眼中隐含怒意,一副受辱之姿,顿时心生愧疚。他听路子清诉说至此,知他话中并无虚假。路子清一路走来,虽说心计繁多,但观他之前行径,为当今圣上不惜以身犯险,确是因为圣上是可托明君。因此料想路子清虽然狡猾古怪,却当真心如明镜,不愧其名。于是忙告罪道:“抱歉。”

路子清深吸一口气,别开眼道:“自慕容昊轩与慧妃两人流放苦地,毙命途中,我在京中便以暮颜楼为幕,成为皇上暗影中一人。”说完,他抬头,目光朗朗看向柳思霁。

柳思霁怔怔道:“你是皇室暗影?”

第56章

路子清点头,道:“我虽是暗影中人,但是平日只管收集情报,与你受袭一事,全然不知。”他微微一顿,转首看向罗百川,道:“当日罗老爷子所出示的令牌,子清并不是没有见过。”

罗百川心下一惊,想那日自己询问之时,路子清面色如常,全无破绽,想不到他城府当真如此之深,竟连自己也蒙骗了过去,不由一时心下难平。

路子清道:“那令牌上画着玄武,本是暗影中最为神秘的玄武堂所有的。玄武堂本是杀手组织,平日甚少在人前出现,更因为出任的全是机密任务,所以唯有靠身上的令牌辨别身份。”

罗百川惊道:“莫非这几日偷袭,全是玄武堂所为?”

路子清摇头道:“我已向皇上确认,玄武堂并没有接到指令,这几日也全无动作。”

柳思霁三人对视一眼,他们听路子清毫不忌讳将自己身份道出,又说出当年许多别人不知之事,心中对他顾虑已是消除泰半。如今听他替玄武堂开脱,却又心生怀疑。

罗百川问道:“你又如何肯定玄武堂没有出动任务?”他见路子清皱眉,接着道:“你也说了,你只负责情报搜集,又如何知晓其他人的动作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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