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半月晨光
半月晨光  发于:2014年0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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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弘文是铁了心要发生些什么的。林楷瑞的心不知躲在什么地方,总是不肯拿出来一见,也许正如他自己所说,他也许没有心。龙弘文也明白林楷瑞会答应自己可能不过是一时寂寞,也可能是自己缠得太紧他无法抵挡,无奈之下的抉择……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林楷瑞对他动了心。况且交往伊始林楷瑞就说得明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心在哪。龙弘文知道不能强求,只是他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在林楷瑞的心里或者人生里留下一些痕迹,即使最后他仍固执地保守自我……

龙弘文红着脸做好一切准备的时候,跨到林楷瑞身上,这时候林楷瑞已经差不多进入梦乡了,他欲望本来就不强烈,过去因为某种程度上的洁癖连一夜情也少,不知是他本就没这方面的需求还是他性冷感,反正他禁欲好久也没觉得怎么样。

但当龙弘文在他胸前啃咬,再加上又舔又吸,手伸到自己下身抚慰的时候他还是稍微清醒了过来,这种陌生的情潮让他极度不适应,又无所适从,只能挣开因为困倦而带着氤氲水汽的眼睛看着龙弘文。

月色穿过阳台,透落在床上,照在林楷瑞的身躯上显得柔和又带着些许不可名状的属于林楷瑞本身的哀伤。龙弘文看到林楷瑞平常清冽的眼睛里透着水汽,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时,几乎本能地就像他靠去。欲火烧得他几乎不能把持自己,但自己是第一次,伤了自己不要紧,他怕也会痛到林楷瑞,让本来快乐的事变得糟糕。于是他扶着林楷瑞的欲欲缓慢地坐下去……

林楷瑞恍惚间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处灼热又紧致的地方,身上的人带着痛苦的神色,豆大的汗滴落到自己身上也是灼热的。开始入秋的夜间有些凉,林楷瑞畏寒,平常这个时候要严严地盖好被子。而这个时候他只觉得温暖,于是更向身上的人靠拢,双手紧紧抱住龙弘文,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舒服的叹息。

龙弘文听见身下的人发出叹息,知道他没有难受,于是就着这个姿势自己活动起来……

夜里秋风起,呼呼地吹过窗棂,带来几片发黄的落叶。但室内却一直灼热如夏。

……于是林楷瑞在迷迷糊糊中把龙弘文吃了。第二天起来时看到神清气爽地站在床前叫自己起床的龙弘文,林楷瑞还觉得会不会是错觉,昨晚其实什么都没发生?但当他掀开被子看到自己身上的吻痕,与及看到龙弘文故意敞开的衬衣里面的吻痕时,他红了脸。真是太不知节制了啊。昨晚也不知怎么睡着的,好像连清理都没有吧,但好像自己身上也蛮清爽的?林楷瑞疑惑地看向龙弘文。龙弘文走过来在他唇上印上一吻,说:“起来吧,吃早餐啦。”

林楷瑞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诺诺地想说些什么,但发现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有些懊恼地挠挠头,看着龙弘文走出去有些不自然的姿势,不知怎么就跟这个人有了进一步的关系。自己根本没有这种打算的,关系进了一步就代表两人之间的羁绊越来越多。而这是林楷瑞觉得麻烦和不想要的。但关系都已经发生了,总不能当作没发生吧,况且吃亏的还不是自己。林楷瑞摇摇头,走向厕所去洗漱。

龙弘文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为了让林楷瑞不赖账可是特意留了好多痕迹,还特意把衣服的纽扣开着,让昨晚的吻痕一览无遗——但没想到却让林楷瑞害羞得脸红了,当他看到林楷瑞比自己还要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的时候他忽然就放开了,笑着去布置餐桌。两人的关系在今天可以说是总算进了一大步,龙弘文呼了一口气,他预知未来可能还会是困难重重,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这么可爱的小瑞怎么能让给别人?

吃完早餐——其实差不多可以算是中餐了,龙弘文为了让他多睡点特意替他请了假。龙弘文收拾好餐桌,铃声就响了,开门,原来是有一段日子不见的吕哲明。吕哲明见是他,有些奇怪,但还是笑着点点头,然后进屋找林楷瑞。

林楷瑞坐在沙发里,一脸苦思的样子。吕哲明走过去,揉揉他的发顶,问:“怎么啦?”

林楷瑞见是吕哲明忽而就轻松下来:“阿哲啊,没事,你怎么来了?”

吕哲明停下手,目光停留在林楷瑞锁骨上轻而易见的吻痕上,小瑞把人吃了还是小瑞被吃了?不对,自己提醒过龙弘文小瑞是纯1,可是小瑞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主动的人啊。难道龙弘文真的献菊……吕哲明想到此处,忽然就喷笑出来。之前脸上的凝重也消失不见。是个人遇上这样的小瑞都会崩溃的——性子慢,对人的信任也很难建立起来,说起来龙弘文算是幸运的了,起码小瑞都对他不抗拒。说不定因为龙弘文小瑞的封闭性子也能有所好转,再遇上那个人身边也多了个人支撑和保护。

吕哲明坐到林楷瑞身边,而龙弘文已经去忙着张罗茶水了——他已经趁机把林楷瑞的房子摸个透。

吕哲明戏谑地笑看林楷瑞:“一段时日不见,怎么进展得这么快?”说着又装出一副可怜相:“亲爱的,你竟然要弃我而去……”

林楷瑞苦恼地瞪他一眼:“我也不知怎么会成今天这个局面……”

吕哲明知他心中也许在苦恼要怎么处理和龙弘文之间的关系,于是握过林楷瑞的手,递到他面前,说:“你看,这手上的指纹,错综复杂,有人说这便是我们的一生。这些时日我也经历了一些事,总算明白,一切随心便好,不必太过勉强自己。小瑞,我看着你,从年少时的张扬到现在的内敛,但无论如何,我只希望你快乐,其他的,不要考虑那么多。”

林楷瑞顺势倒在吕哲明腿上,闭上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他确实没料到会和龙弘文关系亲密到这一步,但既然到了这一步他也不会退却了。总是一个人在付出,感情的天枰严重失衡难保不会出事,无论出于什么情感他都会重新来衡量与龙弘文之间的关系,不会草率。

吕哲明摸着林楷瑞的发顶,看着天花板不说话。他明显有话要对林楷瑞说,但又不知如何说起——他怕触到林楷瑞的伤疤。于是只有沉默。

龙弘文冲茶出来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把茶倒到吕哲明身上——我家小瑞只能枕我一个人的大腿。但看到林楷瑞惬意的样子只好把醋意咽到肚子里去。

他为两人倒好茶也坐到一边,林楷瑞懒懒地睁开眼,对他招招手。龙弘文大型犬似的高兴地蹦过去。林楷瑞却对他说:“弘文要留下么?”

龙弘文睁大眼,他自然要留下——哪有人把自己吃干抹净就把人赶跑的啊,虽然是自己凑上去的,但是待遇不能好一点么……龙弘文在心里哀怨,可怜巴巴地看着林楷瑞。

林楷瑞呐呐,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扭扭脸:“那……你好好休息。”言下之意是要他到卧室里去,他有话要跟吕哲明说。

龙弘文看着姿态亲密的两个人,不甘心,但也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到卧室里去。

客厅里清净了好一阵,冒着热气的茶水最后都摊凉了。林楷瑞仿佛睡着了似的,蜷着身体。吕哲明一下下拨弄着他的发丝,最后还是开口说话了:“小瑞,我今天早晨去水族馆看到了梁瑾。”

果然林楷瑞身体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闭着眼苦笑着说:“嗯,昨晚在我家楼下就看到他了。”

吕哲明手上一顿,也苦笑:“果然还是他。以他的执着,拖了两年多,也算晚了。”之前梁瑾大概也来这边找过,但前年林楷瑞根本不在这里,而是在外面游历,去年初被他骗过来这里过年才留下来的。所以梁瑾现在才出现确实有些晚了。

梁瑾跟他们没什么深仇大恨,充其量只是林楷瑞的一个比较极端的疯狂爱慕者罢了。前年秋天阿姨病重,小瑞消失了一阵子回去陪阿姨渡过最后的时日。但因此梁瑾误会小瑞是在躲他厌弃他,于是下了狠手段,用强权把小瑞在B市的杂志社的工作炒掉,然后找人诬陷小瑞当初获奖出名的那个作品是妒忌一个摄影师的才华而偷了那个摄影师的底片,那个作品其实是那个摄影师的。他企图把小瑞逼到末路回去向他求饶。这件事曾经掀起轩然大波。

但小瑞那时面临失去阿姨的剧痛,根本无暇去管这些事,丢了工作也不在意,整个人都变了,死气得没有任何色彩,像是七魂六魄都随阿姨去了。吕哲明那时候几乎手足无措,他根本就不哭不闹,你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眼睛里面一丝光亮都没有。而梁瑾的那些所谓打击对他来说都微不足道,无关重要了。

后来,梁瑾见林楷瑞没有去找他,于是主意又打到自己身上,那时候自己刚好要准备一个重要的比赛。一贯重视自己的教练却忽然翻脸,换人参赛——那个人是个替补,虽然一直有实力,但发挥不如自己稳定。那时候自己差不多是退役的年龄了,那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那个替补……是自己当时的恋人。吕哲明什么都没说,就此退役。告别跳水队,虽然有诸多不舍,但他没有后悔,可能最后那一次的确是一场遗憾,但是谁说的,这本就是一个婆娑的世界,遗憾即是婆娑,没有遗憾又怎能感知美好?

但林楷瑞对于这件事一直很愧疚,认为是自己害了他丢掉跳水队的工作。吕哲明则一直强调,他们是家人,本就连在一起不必太过计较。那之后,林楷瑞提出要去外面游走一下,放松心情,然后就是出走一年,吕哲明回到家乡,趁林楷瑞过来过年硬是把他留在了这个城市。一直在外面,也不知他过得好不好,吕哲明果断把他留在身边看管。但他一直保留着那个萧瑟秋天的阴影,以前张扬的性子也变得内敛,对人的防备也加深了许多。此次龙弘文能够顺利进入到小瑞的生活吕哲明可以说是欣慰的,但若果龙弘文真出什么伤害小瑞的事,他也不会饶了他。

吕哲明看向腿上眉色里依然隐约可见阴霾的人,说:“找来便找来罢,小瑞你不用顾及我而向他屈服什么。我们是家人,不要跟我说什么内疚,嗯?”

林楷瑞睁开眼,看向白花花的天花板,然后转向吕哲明的身体,撒娇似的蹭了蹭,然后抬起头看吕哲明,笑着说:“我什么时候跟你内疚客气过~我知道怎么做的,别担心。”

吕哲明拍拍他的头,也笑:“那就好,我就怕你因为上次的事内疚,等会梁瑾一威胁你什么你就妥协了。”

林楷瑞撇了一下他,说:“我像那么没原则的人?”

吕哲明捏捏他的鼻子说:“是是是,不像~不过也不许突然就搞失踪,害我白担心啊!”

林楷瑞点点头。梁瑾的出现必然会令他的生活向未知的方向发展,但他不在意。他除了吕哲明这个家人似的朋友看起来也再没什么好失去,而如果吕哲明是可以轻易失去的他又怎会把他看作家人?他没什么好担心的。梁瑾是个没长大的公子哥儿,他想要的他只会强取豪夺,只想逼着人向他屈服,但他确实已经没有什么可威胁,没什么可失去的了,要来便来罢。

晚饭是龙弘文出来做的,龙弘文出来的时候吕哲明已经离开,他想他们谈的事情必定跟昨晚遇到的那个男人有关,他很想知道很想问,但林楷瑞的世界始终未完全向他敞开,他不想贸贸然就问出口,惹人不快。

饭菜端出来的时候,林楷瑞楞了楞。他一个下午都在发呆中渡过了,几乎忘记屋子里还有这么一个人。自家冰箱里食材早就没了,想必是这人今早出去买的。桌子上的菜基本上都是自己喜欢的菜式,除了一个油灼白虾之外没有其他海鲜类了。林楷瑞惊奇地看向龙弘文,龙弘文只是一笑,拉他坐下,然后一边给他装饭,一边说:“平时跟你吃饭,多观察就知道了。”

林楷瑞的心里燃起一股暖意,看向龙弘文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份笑意和感动。他并不是冷血之人,只是比较迟钝和比较难对人产生信任,但龙弘文一直细心跟在身旁,下雨送伞,晴天送花,风雨不改地粘在身边,出去游玩也是他准备周全,林楷瑞并非没有感觉到对方的一片心意,只是不懂得怎么去回应罢了。

林楷瑞不知如何是好,感激的话也不知怎么说出口,只好低头认真吃饭。龙弘文则在一边动手给他剥虾,肥白的虾一只一只几乎全进了林楷瑞的碗。林楷瑞经受不住吃饭的时候还有一道不可忽略的灼热视线盯着自己,最后也只好恼怒地看向龙弘文:“吃饭。不要看着我!”

龙弘文被林楷瑞这似怒非怒的娇嗔一眼电到——当然是看在他眼里是“娇嗔”,其实就不过是林楷瑞恼怒的一眼而已,他呆了一下,急忙往口里扒了两口饭,又觉得口干,于是又喝了一口汤。然后才抬起头对着林楷瑞傻傻一笑说:“嗯,吃饭。”

林楷瑞简直扶额,只好由着他去。真是不明白这个人明明看起来那么精明,怎么就要做出一些傻气又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比如送花,万年不变的雏菊。比如风雨不改地每天都要等在自己工作的地方,怎么说都偏要等。也许这个人真的可以相伴一生吧,细心温柔,只执着付出却从未要求过自己什么……林楷瑞摇摇头,还是顺其自然吧,多想无益。

第二天林楷瑞去上班,果然被老板叫到办公室,被炒了。老板也很无奈,找个会摄影的人很容易,但有这么好技术的却很难找了,找个会游水的很简单,但要找个长得这么迷惑人的去哪找?游客来这里消费,因为旅游难得一次大多不介意价钱,但在林楷瑞之前因为照片的质量问题被丢弃的照片每天都能扫出一卡车,这回大概又要回到之前那个局面了。之前扮演美人鱼的只有女的,吕哲明来了之后才有了男美人鱼,这个还几乎成了馆里的招牌,这回一下子失去两个得力员工,老板很心痛,但畏于压力也只好忍痛。A市是个海滨移民城市,真正的本地人很少,势力也不大。真正的势力分为三派,一派是新中国成立后从海外移民回来的,资金洪厚,势力最大;一派是以S省移民为代表的势力;还有一派是以G省移民为代表的势力。这回是海归派的人放的话,不许留这两个人,于是老板也不敢反抗。

林楷瑞和吕哲明一起失业,两人相视而笑,都说又做了一回落难兄弟。

两人相约到吕哲明家喝酒,林楷瑞顺便发了条信息给龙弘文告诉他自己已经失业让他不用等自己。龙弘文一惊便打电话说下班要来林楷瑞家,林楷瑞无奈只好告诉他让他去吕哲明家。

到了吕哲明家,林楷瑞惊奇地发现来开门的竟是安志恒,林楷瑞孤疑地看看一脸理所当然的吕哲明,心想难道这段时间里阿哲跟安志恒在一起了?吕哲明看着林楷瑞疑惑的表情,拍拍他的头:“进屋说。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

安志恒在他们进屋后,把鞋子整齐地放进了鞋架,也跟着进了屋。

吕哲明带着林楷瑞进了书房,挥挥手让安志恒不要跟来。安志恒只好泡好茶送进去之后就跑到厨房忙上忙下准备午餐。

这边林楷瑞正好整以暇地等待吕哲明解惑——阿哲每天下班匆忙逃走那段日子是怎么回事?吕哲明喝了一口茶,苦笑着把这几个月来的事一一道来。

那段时间,安志恒几乎每天都在吕哲明下班的地方守株待兔,连工作都不管。吕哲明只好避而不见。安家父老他仍然要见,担当不起把人拐到弯路上的罪名。当初执意离开这个城市就没打算回来的,若不是林楷瑞无处可去,他亦觉得满身疲惫,他不会回到这里。当初父母闹离婚,自己暗地里出柜,所有的事情都一团糟。最后父母各自纷飞,去了不同的国家,自己也收拾行囊,告别这里,并把这里的一切都抹杀掉,换了地方重新开始。这个地方,在某种意义上是逼自己走上另一条路的地方,他不愿意回想起这里的一切。父母并不是和平离异,每日的争吵不停歇地进行。周遭的冷眼有,幸灾乐祸有,感叹唏嘘亦有。而那个时候自己暗地里出柜更让父母互相责怪,大打出手。安志恒那时候并不知道他出柜的事,因为他那时候也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有简单的幸福,即使是好友,但又何必用这些在大多数人眼里不堪又肮脏的事情去烦扰他的世界?但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可一世的少年却会突然跑来跟自己告白说喜欢自己好多年?吕哲明其实想不明白,但身陷杂事,也只能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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