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半月晨光
半月晨光  发于:2014年0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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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楷瑞下车搬行李的时候就被从旁边一辆车突然冲下来的几个大力蛮横的人击晕拖走,连打的的费用都没来得及给。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很宽敞的房子,底下的床铺柔软。如果不是对面拿着酒杯在晃的梁瑾,林楷瑞大概很愿意继续在这张舒服的床上睡下去。

梁瑾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看他醒来,忽而一笑,拿着的酒杯继续晃了几下,抿了一口酒,然后对林楷瑞说:“小瑞,我们又见面了。”

林楷瑞也对他笑了一下:“是啊,又见面了呢。我果不其然失了业。呵呵,梁少还是好本事。不是B市都一样能呼风唤雨。”

梁瑾看他对自己笑,大概有些不习惯,楞了一下,听到他后面的嘲讽,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冷哼一声:“只让你失业,你不觉得是我的恩赐?我还可以让你无家可归的。”

林楷瑞听了,觉得这话真是无比可笑,于是朝着天花板笑出了眼泪:“哈哈哈,无家可归?我早就无家可归了,也不差你这一着。”

梁瑾闻言一怔:“你无家可归?什么时候?”

林楷瑞只是对着天花板笑得荒凉,不着一语。

梁瑾皱皱眉头,觉得事情并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这让他难得的有了一丝慌乱。

梁瑾晃晃杯里的红酒,看着林楷瑞,又笑得邪魅,本就阴柔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形同鬼魅。他啜了一口红酒,凑到林楷瑞的身前,忽而低头,吻上林楷瑞的唇,把酒渡过去。林楷瑞一直对着天花板呈放空状态,眼神里满是恍惚,根本没有阻止他的行为。于是他就更加的得寸进尺,在林楷瑞的唇上辗转亲吻,把舌头伸进去,亲得难分难舍。耳边是一阵暧昧的水声,一条银丝顺着林楷瑞的嘴角滑落。

梁瑾沉浸其中,亲得欲火焚身,气喘吁吁,底下的人却依然像一根木头般一点反应都没有。梁瑾气急,一巴掌拍在林楷瑞耳朵旁边的床上,整个人匍匐在林楷瑞的身上,瞪大眼睛看着林楷瑞。

林楷瑞回过神来,嗤笑一声:“怎么,难道梁少还想要我回应?”

梁瑾一听,脸都黑了,在林楷瑞的锁骨处狠咬一口,却眼尖地发现那里有许多吻痕,他眼神一暗,指着林楷瑞锁骨处的吻痕狠狠道:“这是谁留下的?”

林楷瑞好笑:“这关你什么事?我没必要向你报告吧?”

梁瑾眼神阴厉,声音更是加上了八度:“是那个什么龙弘文?你认识他才多久?我喜欢你加上这两年已经5年了!”

林楷瑞一动不动,看向梁瑾的眼里带着些许怜悯:“有些人看一眼便知道是一辈子,有些人认识了一百年却依然可能是路人,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够放到时间的天平秤上去衡量的。”

梁瑾不说话,只是低头对着林楷瑞疯狂地亲吻,似乎要杜绝那张嘴里再说出让人伤心的说话。

之后梁瑾在他的身边扒了一会,似乎是在等胸中的欲火平息。然后神情阴郁地出了去。出去之前对着林楷瑞说:“你就呆在这里吧,别想跑,我一样能把你抓回来。”

林楷瑞已经被他绑在床上,低头看看绑自己的绳索,没有说话。

梁瑾再出现时,拿着晚餐。那时候林楷瑞已经睡着,是早是午是晚在拉好严实窗帘的房间里根本看不出来,他也不在意。

而梁瑾就摆下晚餐,一直在床边等他醒来。他看着林楷瑞熟悉里又带着些许陌生的五官,有些恍惚。总觉得这个人无端就忧郁了许多,是因为两年前自己逼得太过了吗?把他赶出他喜欢的摄影界一定很难受吧,但是这个人为什么就是不肯屈服?不过一句话,他马上把所有的东西还给他!两年前他的消失他几乎把屋子里的所有的东西都摔碎。听到罗奕风说他可能在这个城市便风风火火地赶过来,因为人生地不熟还巴巴地去送钱投资。只是这个人依然是两年前那个性子,即使你用枪指着他的腰梁,他的腰板依然挺得笔直,不肯弯那么一下!

他伸出手,在林楷瑞的脸上摩挲,带着眷恋和满眼的深情。这个人初遇时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啊,又张扬,如今是被自己折了翼失却了快乐么?梁瑾的心里有些心疼,但随即又想:“没关系,只要你肯低头那么一下,我就把所有的都还你……”

林楷瑞睁开眼便看到梁瑾这么一个深情,他打了个冷战,往后一退。

梁瑾忍着没爆发,只是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有没有觉得这个比喻很恶寒?

他拉林楷瑞过来,尽量柔和地说:“吃完晚饭后,兴许我们可以谈谈?”

林楷瑞没有挣扎,只是示意他看手上的绳索,说:“你把它解开,我不走。”

梁瑾不信任地看他一眼,最后看见林楷瑞手上被绑出来的印子,还是妥协了。

解开绳索,吃了食不知味的晚餐,梁瑾终于开口说话:“小瑞,还记得当初我们相遇时你送我的那张照片么?那时候你真狂妄,拍到我就直接走到我跟前说,喂,我拍了你一张照片,我敢打包票绝对没人拍得比我更好了。给我你的电话,回头寄给你!”说着停顿了一下,看林楷瑞没反应又继续说:“小瑞,还想回摄影界吗?只要你一句话,两年前的丑闻我立刻替你洗白。”

林楷瑞摇摇头:“本来我很在意,但是现在一切都对我无关紧要了。你随意。”

梁瑾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你不是这样子的!你不是一向张扬一向自信的吗!为什么两年前要无声无息连辩解都没有就走?”

林楷瑞鄙夷地看他一眼:“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装什么好人?你口里口口声声说的爱不过如此,我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好争取的,我只不过是花了些代价看清了我的朋友罢了,我没损失。”

梁瑾被噎住,继而神态有些癫狂:“哈哈哈!我早不稀罕做你朋友了!不是朋友正好!”

他的表情梦幻,走到林楷瑞跟前,伸出双手抚上林楷瑞的脸,轻言:“你知道吗?从看你第一眼,我就忍不住想要向你接近,我从没看过这么自信满满的人,我已经够骄傲了,你却比我还要狂妄。我自小没什么朋友,你是第一个,外表狂妄,内心柔软。但我渐渐不满足这种距离。我要离你更近一些,再近一些……我对你表白,我以为你一定会接受我的。为什么不接受呢,我们合得来,相处也愉快。为什么不接受呢!还要逃避我!要从我眼前消失!好像我是什么瘟疫一样!呵呵,逃避我?没关系,我会让你正视我的。那个吕哲明,不是跟你很好?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我让你失去一切,我以为你会想起我的好!只要你肯低个头什么不可以?呵呵,你却又一次消失!”梁瑾忽而笑得癫狂,又继续正色说:“这一次我抓住了,不会让你再跑!”

林楷瑞笑得嘲讽:“你想得太多了。你以为世界都围着你转?我离开我消失都是因为你?不,我不接受我比你狂妄的说法,没人能比你更自信。”

林楷瑞抬起头,也正视着梁瑾:“我们曾经是朋友,即使做不成恋人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可惜……”

梁瑾粗鲁地把林楷瑞禁锢在怀里,双手发力,使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仿佛这样就能拉近两人的距离似的。他把头埋进林楷瑞的肩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林楷瑞也似乎在这种压抑的气氛里体会到他的懊悔的心情,他微微有些动容。他们曾经是朋友,虽然他的性子冷淡,而梁瑾的性子高傲,但他们还是做了好一阵子的好友,那段飞扬的岁月里,这个人的身影几乎不曾缺席过。他不能否认这个人的存在,正如不能否认他的过去,况且这个人后来偏执的做出的事某种程度上把自己带到了现在这个境况。虽然在这个人一脸高傲地,仿若施舍地在自己跟前说:“林楷瑞,我给个机会你跟我在一起。”之后两人的关系变得僵硬。那时自己正是不可一世的时候,同样的高傲,自尊心强烈,如何接受来自另一个人施舍般的求爱,况且本身自己就没对谁动过情,于是疏离躲避。没想到却造成今日这般局面。

林楷瑞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能对另一个人有如此大的执念,正如梁瑾也想不通为什么林楷瑞不肯接受自己。梁瑾觉得心里悲戚,所有的追逐和探寻到最后依然是一场空,许多年前那个张扬的少年脸上那灿烂一笑不是为了自己,许多年后的现在他脸上所有的表情亦与自己没有一丝关联。那么努力想要在他的生命里留下属于自己的不可抹去的痕迹,事情却没有向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梁瑾觉得有些委屈,果然不是努力了就能得到的么?前路一片茫茫,没有你这个方向我要怎么走呢?

梁瑾压下心里的悲戚,放开林楷瑞,表情依然有些愤愤:“你现在跟那个什么龙弘文一起?我们两个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一样的!我方式暴烈地要你屈服,他却用温柔让你投降!我们都是一样的,目的都是要占据你整个人整个心!为什么你可以接受他却不可以接受我?你才认识他多久!离开我的这两年?”

林楷瑞却不答,只是问:“你试过没有鞋子穿而迫不得已穿不合穿的鞋子吗?”

梁瑾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转移话题,一愣之后又气愤地说:“你别想转移话题!”

林楷瑞摇摇头:“我不是转移话题。不过我想你这种少爷也大概是没有穿过不合穿的鞋的。”顿了一下,转过身到凳子上坐下,伸出脚,指着脚踝处的疤痕继续说:“我穿过,你看我脚上后面的疤痕,那是穿不合穿的鞋子留下的。小时候穷困,没有钱买鞋,穿的是别人给的小一码的鞋,每次穿都会把脚磨到出血,后来好了就留了一个大疤。梁瑾,你现在也是,拼命想穿自己不合穿的鞋,把自己弄得不堪,鞋子也会很快烂掉。你不是买不起另一双鞋不是吗?”

梁瑾反应过来,知道林楷瑞是在说他的偏执。他站在离林楷瑞不远处,笑出了眼泪:“你们每个人都让我放弃,我也叫自己别那么固执,可是如果能,我还站在你的跟前巴巴地求你跟我走?”

梁瑾走过去桌子上,端起两杯酒,说:“我们好久不见,见了面却要成了这般模样。你变了,我却还是那个我。这多不公平啊!罚你跟我喝几杯,不难罢?”

林楷瑞沉默地结果酒杯,与梁瑾碰了碰,接着一饮而尽。然后直直地看着梁瑾说:“我并不欠你什么。所以这杯酒只能算是普通的酒不能算是罚酒。”

梁瑾紧紧地盯着他,忽而自嘲一笑:“是啊,你从不欠我什么,欠的人是我。”继而把酒洒在地板上,阴柔的脸上绽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无论你允许不允许,我会用一辈子去还,怎么样?”

林楷瑞平时酒量不怎么样,但这杯酒明显有问题。喝了之后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景物重重叠叠,他看着梁瑾的嘴一张一合,似乎是听见了他说什么却始终没听懂。倒下的前一刻他被抱起,似乎有个声音在说:“他能为你做的我也可以!”林楷瑞心里疑惑,这个他是谁?却始终想不出答案。他感觉身体在发热,头昏脑胀,连抬起一个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梁瑾看着软绵绵躺在自己怀里的人,得意地笑了。

“阿荣,车准备好了没有?”梁瑾抱着林楷瑞走下楼梯,问身边的保镖。

“准备好了,少爷。”

“好,出发。”

但刚开出别墅梁瑾就感到了不对劲,有人跟踪。

梁瑾冷笑一声,他早就料到会这样,就知道出尔反尔的易谦靠不住。他从B市带来的人不多,但也足够开几辆一模一样的车来伪装。

车开得飞快,梁瑾在车里紧紧抱着林楷瑞,往司机叫喊:“往大道开!不要走小路!我们不是本地人开不过他们!只要上高速公路就可以了!”

前面的司机点了点头,加大油门。黑色的小车在大路上飞奔。

后面的龙弘文急得直冒冷汗,他觉得他的心脏一会儿在火上被油煎熬着,一会儿又掉到冰窖里寒得发抖。再没有哪一天像这天一样让他的心吊到嗓子眼上,疼痛又煎熬。也再没有哪一件事让他后悔到几乎立刻就想拍死自己。

林楷瑞不让他去送他,他原本是打算无论怎样都跟在他的身后送他到火车站的,分别前的每一分钟都显得弥足珍贵,谁知道这一别再见又是何时?但刚走出门就接到合伙人华海生的电话:“弘文,最近有一个case出了点问题,很紧急!你别想再偷懒了!赶紧给我回来!最近我给你挡了多少酒会你知道吗@#¥%……&*!”于是龙弘文就赶回到了公司,的确很对不起海生,满世界跑的都是他,而自己则找了各样理由留在A市,其他事情大多都是海生在忙了。但他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这样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在公司忙到一半便接到了杜宇棠的电话:“弘文啊!我听谦谦说他的手下来回报,你家林美人儿被绑了哦~”语气轻松,仿佛是在说我听说今天会下雨哦的口气一样。

但龙弘文几乎抓不紧电话……分开不到六个小时,以为他此时应该在火车上半眯着眼看着风景却哪料到他竟然被绑了?

他工作急哄哄地交给了海生,着急地找到杜宇棠,然后找到了梁瑾在A市住的别墅。

里面一直没有动静,天昏暗昏暗的,最后完全黑了下来,龙弘文没吃晚饭却一直不觉得饿。他只觉得他的心像被扔进了滚烫的油锅里炸了又炸,最后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在这份感情里他有过不满——为什么他林楷瑞的心总要这样关起来,无论自己做了多少努力都这样对自己疏离有礼,拒之千里?他踌躇过犹豫过,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并且大大失衡,他是商人,无法接受自己处于这样的位置。但最后他还是向自己的心妥协了,因为他明白,这不是商场,无法用得失衡量。在等待的那几个小时里,他不停地忏悔和祈祷——如果这是对他曾有过动摇的惩罚,那么就让这惩罚落到他的头上。感情里从来没有平等,总要有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多一些,从这一刻起,我认!即使到死去的那一刻他都未曾爱上我,我也认!只要他一直在我身边……

看到梁瑾的车开出来,他几乎立刻就想冲上去,但是被杜宇棠拉住了——对方有十几辆车,全都一模一样。他们分不清林楷瑞究竟在哪一辆车里。

龙弘文急红了眼,杜宇棠在一旁安慰他:“别急,我就近调车过来追踪他们。”

龙弘文不等杜宇棠安排好就上车把开了出去,他不知道该跟哪一辆,只是凭着直觉追踪。

开上了大路,有三个分叉口,一个通往B市的方向,一个通往H市,一个通往G市。龙弘文知道梁瑾是B市人,但想他也不会直接就走B市的方向,于是选了H市——可以最近迂回地回到B市的方向。

而梁瑾也确实是选择了H市的方向,他在H市有房子,并且离他的势力中心B市也比较接近。

车子在黑暗中快速地行走着,梁瑾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灯光与景物,脸上终于绽开了一个微笑。他感到好久以来都没感到的轻松。他是公子哥儿,家世好,一出世就没忧愁过吃穿,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他不曾有过梦想,因为他知道他的路都已经被铺好,他只要按部就班就可以。他还没成年就知道自己日后的生活应该是何种样子——联姻,传宗接代,然后为集团效劳一生,最后成为像爸爸爷爷那样子的老顽固。他自嘲地笑了笑。看向怀里的人,是这个人让自己看到梦想的力量与光彩,知道生活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只要自己愿意也可以一样精彩。那时候他的脸上满是自信的光辉,跟他谈到摄影必定眼神发亮,兴致勃勃,平时不多话的人这时候却可以把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就这样被他一步步吸引,最后身不由己。忍不住摧毁他的一切,要让他明亮的眸子里印上自己的身影……身陷泥淖,难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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