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刃薄年——慕染°
慕染°  发于:2014年02月17日

关灯
护眼

“我下回真不敢喝那么多了。”砚礼低头喝着热汤,然后又拿过一片匹萨啃了一大口,“你也坐下来吃吧,我过会儿自己去泡茶。”

承影拉开椅子坐下,将自己的那碗汤也推到砚礼面前,“把我这碗也喝了。”

砚礼摆手,“没事,你喝吧,你给我灌那么多汤汤水水,待会儿出去就得到处找厕所了。”

承影也不坚持,又把汤端回自己面前,砚礼吃完了饭,则自己去泡了一杯蜂蜜茶,那时他头已不怎么疼了。

承影一早就捧着手机在查白云山的信息,了解了基本情况后,就带着砚礼直奔目的地去了。

他们算准了时间,从白云索道坐缆车观光,那会儿还未近黄昏,砚礼从窗户往底下看,瞧见那一座座山丘,他回头跟承影打趣,“你看这白云索道,跟咱们昨儿坐的摩天轮也差不多。”

承影听后不禁失笑,“差多了,摩天轮那好歹是个圈。”

砚礼瞪他,“你稍微有点想象力好吗?”随即他又长叹,“果然,跟没情调的人交谈实在是太无趣了。”

缆车里还坐着一对小情侣,听见他俩的对话,女孩儿忽然笑出了声。

“你俩可真逗。”女孩坐在男朋友的腿上,对砚礼和承影笑得格外灿烂。

砚礼有些不好意思,把头略微往下低了低,承影倒表现得洒脱,对那对小情侣点了个头,微笑着开口,“让你们见笑了。”

却说承影的帅气俊朗与砚礼的清秀温雅到哪儿都是回头率很高的,女孩子都喜欢看帅哥,难得撞上两个如此惹眼的大帅哥,难免想多看上两眼。

可这一刻,女孩儿瞧对面这两男人眼神暧昧,越看越觉得这其中有猫腻,随即就问道:“你俩是一对儿吧?”

这姑娘大概是个腐女,平时也没少YY人家,性格大大咧咧的,倒是不讨人厌,她男朋友听她突然这么问,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尴尬,“别乱说话!”

他低声责骂,女孩却吐了吐舌头,一手环着男朋友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挠了挠头。

砚礼被他问得顿时变了脸色,而承影却很豁达,干脆将他搂到了自己怀里,毫不忌讳地回道:“是,他是我爱人。”

砚礼看向他,承影朝他一笑,又对女孩玩笑地问道:“我们配不配?”

这下换女孩震惊了,许久才回过神,连连点头,“太般配了啊!帅哥,帅哥帅哥帅哥,你俩摆个姿势呗,让我拍个照!”说着,她已摸出手机。

正要拍,手机却被她男朋友抢了过去,“拍什么?没瞧人害羞呢?”他顺手将女孩的手机又揣进兜里,对砚礼和承影道了声歉,“不好意思啊,这丫头一见帅哥就心率加速犯花痴,你们见谅。”

承影笑笑,摆摆手说没事,而后又搂着砚礼转过了头。他凑着砚礼的耳边,小声地低语,“你脸好红。”

“要你管!”砚礼别过头,将下巴搁在臂弯里。

那时已接近黄昏,天边的云朵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边,红霞布满了天际,暖光洒下笼罩了整座山头。

适逢缆车到达山顶,承影牵着砚礼下了车,那对小情侣在他俩之后,分别时女孩与他们偷偷说了句,“祝你们幸福哟!”那个扬起的尾音带着些小可爱。

今天天气很好,山里没有雾,视野很清晰。天空的颜色越发妖娆,满天的红云就仿佛一团团燃烧着的火焰,太阳渐渐落下,被海面吞没了三分之一。

承影说:“砚礼,你站那儿去吧,我给你拍张照片。”

砚礼平日里不怎么拍照,只是今天,如此美丽的画面,他突然很想给自己留个纪念。

“我要摆什么动作?”他背对着落日,站在不远的地方。

承影端着手机摆着角度,“这样就好,宝贝儿你美极了。”

伴着“咔嚓”一声快门响,画面定格,相片中砚礼淡淡地笑着,在他的身后,金色的海面和大半个太阳与之成了对应,那一幕,美得简直就像一幅油画。

那日他们看完了日落,又上了摩星岭,那里有一棵许愿树,树上全是红色的许愿条,远远望去,如火树银花。

承影买了根许愿条递给砚礼,砚礼却对着琢磨了半天。他想定要许个最好的心愿,可想了很久也没想到该怎么写。

反倒是承影瞧他这么纠结,索性帮他写了。

他握着砚礼的手,带动着他手里的那支笔,在红色许愿条上写下这么一行字:“愿夏承影和苏砚礼白首不相离。”落笔后,与砚礼相视一眼,眸中尽是笑意。

据说许愿条绑得越高,愿望就越容易实现。砚礼绕着树转了一圈,瞄准了一个位置,高指着对承影道:“就那儿吧?”

“好。”承影人高,这活儿自是交由他来,只不过砚礼指的那树枝却不矮,夏少爷一米八三的身高,却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红条系上去。

完了两人站在树下看他们的心愿条,忽然承影的手不规矩地在砚礼屁股上捏了一把。砚礼惊得跳起来,回头正准备开骂,然而话未出口,人却已撞进了承影的怀里,耳畔传来那人温柔的轻语,他说:“说好了,白首不相离,不许反悔。”

45.再见广州

幸福来得太快,去得也如此匆忙。

时间一晃而过,这三天对砚礼来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松快乐,他本想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跟承影过下去,可以什么都不去想,只单纯享受现在所拥有的幸福,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承影却接到了家里的来电,说是老爷子受了重伤,已被送往医院抢救,至今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当时承影手一抖,差点就拿不住手机,好不容易稳住了情绪,才答应会立刻赶回去。

砚礼站在承影斜后方的位置,路灯下两人的影子交叠成一条直线。

“那就这样,我尽快回去。”挂了电话,承影回过头,砚礼依然站在那儿,淡淡地看着他,夜色中叫人辨不出那眼神里的喜怒。

承影往前迈了几步,牵起他的手,“跟我一起回去吧?”

砚礼抿着唇角,没有吭声。两人相对而立,那个画面就仿佛被定格住,月光笼罩在身上,越发显得脸色苍白。

承影沉默了片刻,忽又开口,“我爸命在旦夕,我不能放下他不管,砚礼,你跟我回去,我保证之前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砚礼知道承影指的是将他赶出夏家一事,其实当时他也没怎么生气,只是有些难过,就好像生活突然失去了重心,没了主,亦没了方向。

他痴痴地望着承影,目光深情,可不久却将手抽了回来,躲避似的往后退去,“对不起,我还是想留在广州。”

“为什么?”承影的声线不由地往上一挑,眸中泛起困惑,“这三天我们在一起,明明过得很开心不是吗?”

“是。”砚礼的口气始终淡淡的,“可我不确定一旦跟你回去,是不是我还能表现得那么洒脱,承影,我很感谢这些天你给我的快乐,但是,请原谅我的胆小,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语毕,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就要走。

承影疾步追上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砚礼并未回头,低着头感受着手腕处传来的属于承影掌心的温度,紧紧抿住了双唇。

耳畔,承影的声音比之前压低了几分,透着些许沙哑,“就当是回去看看我爸,这也不行吗?”

砚礼的双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也不知究竟沉默了多久,他才又转过头,对上承影的眼睛,“你怕不怕,现实比想象残忍?”

承影脸色一变,手上的力道更是加重,“你什么意思?”

砚礼唇边挂着一抹微笑,在月光下却显得尤为凄凉,“你不是一直怀疑我吗?不怕真相就跟你猜测的一样?”手腕疼得麻木了,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承影突然松开了他的手,“你……我……”他吞吞吐吐,倒有些不像他,结巴了好一会儿,竟出其不意地在砚礼唇上印了一吻,“我当时太糊涂了,其实你跟了我那么久,我应该很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再说了,我爸出事的时候你跟我在一起,所以绝不可能……”

砚礼竖起食指,抵住了承影的双唇,“我知道了。”他从震惊中回过神,微微弯起眉眼,可莫名地,却让人觉得那笑意传达不到眼底。

再收回手时,砚礼两手背在身后,转身往前迈了两步,忽又停下来,背对着承影道:“好吧,我跟你回去。”

当天夜里,他俩搭乘飞机离开了这座给了他们许多欢乐和回忆的城市。

出了机场,承影连家都没回就直接赶去了医院,砚礼随他一道,本只是过去瞧一眼,没想到就那么巧,他们赶到的前一秒,老爷子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但由于伤势过重,说话很吃力。

承影和砚礼在重症病房中见到重伤的夏老爷子,他身上插了多处管子,脸色憔悴,仿佛随时都要撑不住的样子。

看到砚礼,老爷子顿时变得很激动,可他喊不出,只能抬起手指颤抖地指着砚礼,嘴巴张张合合。

承影看看砚礼,又转过头问老爷子,“爸,你说什么?”

老爷子依然只是翕动双唇,却没能发出声音,但依照口型,承影猜测,他大概是在叫砚礼的名字。

于是他冲砚礼招招手,给让出了一个位置。砚礼坐下来,弯腰凑近些,“馆主想说什么?”

老爷子很费劲地想要说话,奈何这趟伤在肺部,使得他连发声都变得极其困难。砚礼将耳朵凑过去,这才隐约听见些气声。

一句话被老爷子说得断断续续,砚礼把那些破碎不成调的音节拼凑起来,才终于听明白,原来对方说的是:“求你放过承影……”

他忽然站起身,俯视着床上的老人,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周围的人全看着他,而他只是用平静的语调对老爷子说着,“请放心,馆主好好养伤吧,我先告辞。”话音刚落,他便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夺门而出。

“砚礼!”承影追着跑出去,走道上他俩一前一后站着,砚礼并没有回过头,却也没有再往前走。

承影使劲攥着他的手腕,像是生怕自己一松手,对方又将从他身边逃离。他压低声,不解地问道:“爸爸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砚礼轻轻地笑着,终于回过头对上了承影的双眼,“这问题你该去问你父亲。”他眉梢微微上挑,双眼略眯起,“馆主伤得那么重,你不陪着他,追着我出来做什么?”

承影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声音不自觉地带了些慌张,“你要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砚礼的口吻依然那么轻,看出承影要说什么,他立即又抢白道:“我之前就说过,我不想回夏家。”

“为什么?”承影的嗓音抬高了几分,很不理解砚礼的想法,“夏家是你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你不回去,又能去哪里?”

砚礼唇边的笑容泛起些许苦涩,“去哪里都好,总之不想回去。”他垂下眼睑,目光落在脚尖,“虽然住了十年,却终究不是家。”

承影皱起眉头,被砚礼话中某些字眼刺痛了心,“我……我以为,你一直有把夏家当成自己的家。”

砚礼的声音里覆了一层凉薄,“那是你的家,并不是我家。”

承影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令人心碎,“原来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砚礼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伤人,便不想再继续这话题。他退后一步,对承影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举起左手,将手背面向对方,“戒指我会收着,承影,谢谢你给了我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以后有机会的话……”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才又跟上两个字,“再见。”

承影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只捕捉到一团空气。砚礼就那么在他面前转过身,一步步远去,如同一点点走出了他的世界。

……

砚礼从医院出来以后,原是想去找家酒店暂住,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回夏家,却也不想去找纪年。

夜那么深,街上没什么人,他独自走在路灯下,与影子相伴而行。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铃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极其突兀,他本当是承影打来的,可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上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砚礼迟疑着接起,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那头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猜猜我是谁?”

砚礼猛地停下脚步,握着手机笔直地站在一盏路灯的正下方,他眯起眼,声线刻意地压低了几分,“王梦莎?”

那女人笑起来,“宾果!答对了,真高兴你还记得我。”

砚礼重新迈开脚步往前走,“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他心中狐疑,上回王梦莎的事被承影知道后,他曾拜托纪年将其暗中送出国去避风头,算起来也有好几个月了,其间他俩一直没有联系,也不知今天这人给他打电话是为了什么。

此时王梦莎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来,“我听说你最近在广州,很巧的是我也刚好回来,不知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能请你出来一块儿吃宵夜呢?”

王梦莎这女人说话向来挺风趣,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偏偏性格很爷们儿,有那么点大女人主义,砚礼认识她也就是在四年前承影刚去留学的时候,那时只是觉得很聊得来,而真正开始互帮互助算计夏风则是之后的事了。

“我也很想跟你一起吃宵夜,只是真的很遗憾,我在几小时前刚离开了广州。”砚礼这话刚说完,就听那头王梦莎拔高了声线尖着嗓子问了句,“什么?你走了?”

砚礼忙将手机拿得远一些,等她问完了才慢吞吞地回答,“嗯,谁叫你这通电话打得不是时候,你要早几个小时打来,我肯定就不走了。”

王梦莎不屑地驳道:“切,你也就说说,就算我早一天打给你,回头只要夏承影一句话,你还不是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走了?”

砚礼摸摸鼻子,略显尴尬,“我说梦莎,你能不能说得含蓄点?唔……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王梦莎大抵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过于直白,旋即装傻地笑了笑,“哎哟,这不是跟你关系好嘛?”

砚礼也懒得跟她瞎扯,“行了,你给我打电话到底为了什么事,不会只是吃宵夜那么简单吧?”

“还是你聪明!”王梦莎称赞了一句,继而又开口,“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个认的哥哥在广州?”

“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砚礼起初只当是王梦莎他义兄遇上了什么事儿,哪里想到事情竟完全跟自己有关。

“我昨天无意间在我哥这儿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长得跟夏风像极了,后来我就问我哥,你猜他怎么说?”

砚礼一听是跟夏风长得很像的人,下意识地便想到了云庭,“你哥怎么说?”

“他给我讲了个惊天大秘密,原来这个跟夏风长得有七分像的男人叫苏云庭,十九年前他从香港逃回大陆,辗转到了我哥身边,而那时候,他的名字是,方何语。”

46.变故

砚礼这边刚挂了王梦莎的电话,纪年又给他打来电话,他飞快地接起,头一句便说:“真巧,我正要去找你。”

“你回来了?”纪年的声音听上去略显低沉,在这个深夜里莫名地透着一抹阴冷。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