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六年(生子)——只影向谁
只影向谁  发于:2014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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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萧令被裹在襁褓中,也走了这趟亲戚。两个月的小婴孩更是生长得雪白可爱,此刻正睡着,被乳母抱在怀里。

“呀,阿令好可爱!我可以抱抱她么?”致深殷勤地看着成化,眨眼睛做为难状。

成化看着致深长大,看致深与永嘉青梅竹马还有过亲上加亲的想法,对致深自然是十分喜爱,于是笑道:“轻些就好,别把她闹醒了。”

“自然,自然~呀呀,小可爱~”致深动作轻缓地抱过萧令,熟练得很。

成化和贺念卿都是笑着摇头,相携去往花厅。

永嘉落后一步,戳了下程致深的后腰,打击道:“这么喜欢孩子,赶紧成家生一个。”

程致深吐舌做鬼脸:“今上真忙,管天管地还要管人家肚皮!”

“你!朕……我真是嘴欠了才管你!”永嘉愤愤拉过厉皇后,头也不回跟上成化他们。

厉皇后抱歉地朝程致深笑笑,致深咧嘴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在意,低头抱着萧令轻轻摇晃。

程北亭与贺念卿共育有三子一女,次子见深外放做官,独女小妹嫁给安王作正妃,故而常年只有长子致深和幺子以深膝下承欢。

以深长得白嫩清秀,性子又软糯乖巧,像只白兔,最是得长辈们喜欢那种孩子。

成化见了以深十分高兴,当即就解下自己的香囊送给他。以深捧着精致的宫制香囊,清秀的小脸兴奋得发红,小声道:“呀,上皇送的香囊配那件新裁的鹅黄夏衫一定好看!”

程小妹很早就嫁出去了,贺念卿就把一腔爱女之情全部倾注到以深身上。给他的衣饰打扮都以秀美精致为主,简直就当小姐来养了。

成化将以深牵到怀里,理着少年浅粉色的衣衫,对贺念卿抱怨:“念卿,你说以深和清河是不是养倒了?以深这么乖巧听话,清河恨不能比男孩还调皮几分!”

贺念卿摆手:“唉,以深性子太软弱,我很担心他将来要吃亏的。孩子刚强一些好,以后清河一定能制住驸马。”

成化不以为然:“那种假小子谁家敢要?”

永嘉笑:“父皇您莫言之过早,咱们清河长得这样漂亮,性子又活泼开朗,将来定有百家求。”

成化看着永嘉,又看看以深:“既然如此,清河的婚事你这做哥哥的就放在心上罢。”

“那是自然。”

因为都在讲武堂任过教职,程北亭和厉皇后很谈得来。虽不经常见面,两人却聊得十分投契。

“是么,杨检是你的学生?”程北亭惊奇,没想到通天卫指挥使竟是皇后曾经的学生。

厉皇后谦虚:“那是我当教官的第一年,次年他们那届就出科了,也没教他什么。“

“唉,你莫谦虚,一日为师便有教诲的恩情。皇后门生,说出去也是他的荣光。”

厉皇后不欲多说官宦之事,便转了话题:“听说堂兄府上有地道的延边美食,不知今日可否一饱口福?”

“好说好说,你堂嫂昨日就开始准备了。一会儿有羊汤泡馍和酸汤水饺,你多吃些。”

厉皇后听说有家乡美食,眼底一亮,便笑着聊起北地风物来。

两厢人各聊各的,倒也怡然自得。

程致深比永嘉还大三岁,二十四的人了,还有些未泯的童心。很喜欢孩子,凡事随性,喜欢些有趣好玩的小物件。

萧令被乳母抱去喂奶,以深也从前面花厅摸到哥哥的房里来。三小一大四个人,把好玩物件散了满地。

“致深叔叔,这是什么?”萧懿拿着个面人好奇不已。

其实应该叫哥哥的,萧懿不知怎么总爱喊叔叔,致深喊什么都应,倒是个好说话的人。“今上微服出宫都不带你的么?怎么连面人都不认识。”

萧懿摸着白兔面人委屈:“父皇逛夜市从来都只带父后一人,阿懿一次也没去过。”

程致深很同情的样子:“可怜可怜,这个面人就送你好啦。”

萧懿抱住致深撒娇:“致深叔叔最好啦!”

“喂喂,你是公主好吧,也太好收买啦!”致深受不了。

以深打开一个八音盒,优美的异国旋律响了起来。

清河拍手:“啊,我知道这个!是外国的八音盒,皇兄送了我一个,跟这不是一个曲儿,但也好听!”

萧懿忙说:“我也有我也有,父皇也送了我。致深叔叔,这是父皇送你的么?”

致深摇头:“这个不是……”

以深小心阖上玻璃盖,音乐戛然而止:“这是持盈哥哥送给大哥的。”

清河拉着以深的袖子羡慕道:“我很多年都没有穿粉色的衣裳啦,嬷嬷都不给我穿这种不耐脏的颜色。”

“很多年?清河你有八岁么?”以深不解。

清河一愣,没想到糯米团般的以深会反驳,不耐挥手:“哎呀,就是很久没穿的意思啦!这么较真做什么,你们女孩子就是麻烦!”

此话说完,以深脸红似血,致深和萧懿笑作一团。清河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还继续道:“你这样子嫁到别家,要受欺负的……”

午时开宴,一行人花厅团坐。桌上饮食菜肴果然多是平州和延边的风味,看来真是把皇后当作重点爱护的对象。

厉皇后先尝了酸汤水饺,脸上立刻露出惬意而怀念的表情。

永嘉也吃了口,咽下去,不禁皱眉苦笑:“和如锦成亲多年,还是没吃惯延边的酸辣风味。”

成化笑着摇头:“闻起来就很酸,还是不轻易尝试了。”

程北亭一家都吃得有味,以深还小小声说:“很美味呀,我最喜欢吃醋了。”

大家都笑起来,清河笑得尤其坏,以深又是小脸通红,恨不能把脸埋到碗里。

厉皇后正笑着,突然脸色一变,捂着嘴跑出花厅。

第十三章

“骊儿,你们也太胡闹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这不是在月子里就有了?!”是夜永嘉送成化回西苑,离了内侍随从,成化劈头就训。

永嘉早已从惊喜交加中平复下来,眼下只赔笑认错:“这事是儿子没斟酌,父皇别气。”

成化叹气:“也不是气,这毕竟是好事。只是,你也听太医说了,这胎赶得紧,怕皇后怀不稳啊!”

永嘉的笑意淡了些:“大夫么,总是把情况说得很严重。儿臣倾举国之力不至于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了。”

成化摆摆手:“赶紧回影园陪陪皇后罢。”

永嘉回到影园,厉皇后已经梳洗好,正坐在桌前吃虫草炖花胶。

“阿懿睡下了?”永嘉坐过去,拨弄了下皇后黑亮的长发。

厉皇后吞下口中的食物,笑意很盛:“恩,今儿在国公府玩儿累了,方才洗着就睡着了。”

永嘉点点头,对春霖道:“小公主睡了么?”

“回今上,小公主白天睡多了,现在正精神呢。”

“抱来给朕瞧瞧。”

“是!”

“看着朕做什么?朕既不是虫草又不是花胶。”

“……”

“这样快,阿令才两个多月呢。”

皇后放下汤匙,握住永嘉的手:“不要担心,孩子会很好的。”

永嘉摇头,担忧地看着皇后:“朕是担心梓童……都怪朕,那样心急地要你。”

“太医只是把可能的情况说了,臣都有过两次经验了,一定会配合太医,保得皇儿平安。”

永嘉深深看着皇后,他对胎儿的性别表现得这样急切笃定,大异之前的作风。

皇后没有回避永嘉的目光,依旧坚定道:“月明,不瞒你,我希望这次是个男孩。”

那依旧平坦的小腹里,是否正孕育着南华的皇嗣,年轻的皇帝无法预知。他只是抱住自己的皇后,无言亲吻着散发着淡香的黑发。

萧令睁着圆圆的眼睛,定定和自己父皇对视。

永嘉严肃道:“阿令,你就要当姐姐了。你要快快长,快快长,好带着弟弟玩。”

萧令一脸懵懂,大约觉得父亲聒噪,把小脸转向一边。

永嘉凑着脸追过去,依旧与女儿对视:“你说,给弟弟取个什么名字呢?”

萧令无奈,发出“呜呜”的声音。

“叫阿励怎么样?萧励?恩,萧励!真是好名字!”永嘉自得。

“哇哇~~~”萧令兀自吐着泡泡。

厉皇后支颐看着,忍俊不禁:“皇儿的名字哪里用今上自己取?大约还是父皇赐名了。”

永嘉一脸不舍:“阿懿和阿令的名字确实取得好,可是朕真的很想这次自己取名啊!”

“是不是啊儿子?你想让父皇给你取名是吧?”永嘉把脸贴到皇后的小腹上问。

体贴的丈夫,虽然是皇帝;可爱的女儿,虽然是公主。但此时此刻,作为厉如锦,他暂时忘却了皇后的身份,感受到真切的幸福。

因为是第三次有身,这次皇后显怀得很快。入夏后,肚腹有了很明显的隆起。其实后妃有身后是不能侍寝的,皇后怀萧懿时,永嘉是足足禁欲了近一年。至于到小公主萧令,那页揭去不谈,令皇后十分不愉快。

过了头三个月,皇后坐稳了胎,便带着身孕投入了与永嘉情事中。成化将三朝医正卓逸然派给厉皇后,为其调养,可见上皇的重视。卓逸然出身杏林世家,在明宫侍奉几十年,尤擅产科。就连永嘉与清河都是他亲手接生,是以卓逸然在宫内很受尊崇。

当年成化生下永嘉后,努力调养了十余年才怀上清河。从有身到分娩,卓逸然配置的药材功不可没。

其中有一味养宫培元的药材最有奇效,可以将孕夫的体制调理到最适宜生产的状态。当然也有些副作用,成化当年叫苦不迭,如今厉皇后也深解其味——

“月明,别,别弄那里……”皇后带着哭音辗转,伸手推着永嘉。

皇帝根本不理,埋头动作,发出啧啧水声。夜明珠的幽光下,确实可以看到皇帝的恶劣。因为服药调理,皇后的乳首多少有些变化。嫣红的颜色,恼人的痒痛,变大的乳珠……这些都让厉皇后羞窘难当,永嘉却受益匪浅。隔着单薄的中衣,永嘉啃啮吮吸着,月白的中衣湿透,摩擦着发硬的乳珠。皇后痛痒交加,更加敏感。将永嘉的脑袋向外推,身体里却又有羞耻的渴望……

男人在情事时的言语总是野蛮粗鄙的,恐怕连皇帝也难免。“梓童这样害羞做什么?都是三个孩子的爹爹了……”

“朕看梓童胸前的蜜果较之前日又长了几分,味道更好了……不知道儿子出生后,能不能享用到那里?”

“诶诶梓童放松些,别那样紧。你是想让朕就交代在这里么?”

“……”

永嘉从小就接受最正规的储君教育,老师都是鸿儒大学,教的都是孔孟礼学。从来都是仪态端方,俊美宁静的样子。厉皇后刚认识永嘉时,觉得他是个孩子气的世家子,在心上人面前还会犯傻发痴,但多数时候文静守礼,很有教养。大婚后,厉皇后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永嘉在情事上很霸道强硬,喜欢主导。一进入状态,嘴上是绝对荤素不计,大异平常的。

厉皇后腰下垫着枕头,永嘉还算顾及那不容忽视的肚腹,握住皇后变粗的腰身不断进出。

只小半时辰,两人便齐齐释放了。永嘉胡乱拿中衣给皇后擦拭了下,顺了顺那汗湿的头发,咕哝道:“真是要死在你身上了……”

第十四章

七月流火,皇都武凌的夏天尤其炎热。因为水域巨大,空气中的水汽很盛,天气更是湿热难耐。寻常人在这种天气多受不了,怀孕的人无异于身前揣了个大火炉,更是苦夏。

已有四月身孕的厉皇后肚腹已隆起不少,就算在凉爽宜人的影园深居,也是动一动都要出汗的。皇后苦不堪言,干脆搬到望风水榭居住。自此,除了去西苑向成化请安,此外深居不出。

可总有人有过人的精力和强韧的神经——

“程致深,哪里不能喝酒,这大热天你非把人拉到这种地界来?”永嘉一副世家的公子的打扮,摇着折扇不断扇风。

程致深一袭天蓝夏衫,衣袂飘飞,目光清亮:“嚷什么嚷?你声音大些么?一会儿让你见些熟人,你还有心情,我随你嚷。”

永嘉睨他:“卖什么关子?带路罢。”

两人都是气度不凡,长相俊美的,一看就家世显赫的样子。进了花楼,早有清秀仆童将两人往三楼雅阁引去。沿路过去,都是门口挂了词牌名的雅阁。路过“钗头凤”那间,程致深向仆童使了眼色,童仆将窗棂上动了一动,出现一个不易觉察的空格。永嘉随意一瞟,发现室内八九个男女放浪形骸,情状不堪。仔细一看,那几个男子竟是户部的官员!”

闹得最凶的那个,永嘉认得,是户部侍郎范镇。只见他衣衫松垮,拿着一把碎银往妓子身上扔着玩儿。一会儿袭胸,一会儿扔脸,但大多往那不入流的地方扔,引得其他男女嬉笑不止。

范镇便扔便得意:“唉,你倒是接着呀,扔你身上可就都赏给你!来,叫个给爷听听。”

那妓子便咿咿呀呀地叫唤起来,声音暧昧。

永嘉已拉下脸来,负手朝前走了。一共看了三五间雅阁,稀奇的是户部工部的大小官员们约好似的,都来了花楼,都是出手阔绰。

程致深定下的雅阁是虞美人,两人进去坐定,永嘉早已平板了表情,看不出喜怒。

“本朝并不禁止官员狎妓,只是最近工户两部的官员行为不检,已引来侧目。”程致深不再玩笑,颇为认真地看向永嘉。

永嘉把玩着金镶玉的扳指,居然笑起来:“引来侧目,恩?我怎么没有听杨检回报过?难道通天卫养了一群死人?!”永嘉自然是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作为他耳目的通天卫竟然失职,自然引起了他的愤怒。

“觉得很耻辱是不是?你的臣子贪腐堕落,你应该是最先知道的。但是你的爪牙们却把你蒙在鼓里?”程致深挑眉,语气刻薄不恭。

永嘉不与他绕弯,直接看到他眼底,青年的眼神清亮,带着无畏和坦荡:“你想说什么?”

对视片刻,程致深转过眼神,徐徐道:“一个户部侍郎俸禄几何,今上您最是清楚。他在此楼包下钗头凤那雅间整整半年,就是房钱他不吃不喝也得一年俸禄才能付清。就不说那些吃喝玩乐的花销了。不止一个范镇,其他人您也看到了。他们哪里来的钱,供自己如此挥霍?!今上,您想知道么?”

永嘉俊美的五官已覆上阴寒之色:“不外乎扣拿贪要这些肮脏勾当。”

“不尽于此!”程致深低呼,撩袍跪下“今上,我平日与京中世家子结交,走马听戏,喝酒寻欢。您道我是贪图那过眼欢愉?那些宦仕杂闻,官府辛秘都是在这觥筹交错,酒后放浪中听来的。您知道么,那些世家子都道一座影园让工户两部肥得流油,今日这些雅阁中作乐的硕鼠们都是靠着为今上您修影园发达的!”

“一派胡言!”永嘉哪里还听得下去,挥手就将茶盏打到程致深身前。程致深跪得笔直,放胆直视永嘉:“影园耗时七年修建,所费甚巨。从采买建材,器用,到民工薪酬,中间多少环节,多少克扣之便。怕是只有参与的官员们最清楚。朱阙碧宇俱是膏血所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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