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只为原地流浪 下——温特几度
温特几度  发于:2014年02月17日

关灯
护眼

明浩噗哧一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所以说,男人结婚要把握时机,别弄得跟这哥们儿一样,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是很好吗,不结婚也没什么的。”

“不结婚这个人生就不算完整。”

明浩的脸色沈了下去。女孩满脸疑虑地看着他,食指在他的咖啡杯上轻敲了敲。明浩缓过神来,挤出一丝笑意,问她怎么了。女孩摇摇头道没什么,叫他吃点心。然后女孩向明浩介绍这些点心,说她自己能也做,比糕点店里做得还要香甜,接着女孩又讲起她为爸爸妈妈做点心的经历,由于女孩竭力想表现什么而导致措辞不当,将这些温馨的生活经历变得如同一个让人不太相信的幽默笑话。明浩倒听得津津有味。

明浩喜欢盯着这女孩的嘴唇看,它快速折动的样子特别有趣,明浩也只是暗自在心里偷笑。

不巧之巧,何里穿着一身黑色Nike运动衣骑着一辆亮黑的登山自行车,出现在店门口。何里的一脚撑在地上,一手取下头上帅气的白色太阳帽,目不转睛地看着明浩看那女孩的眼神。何里的内心一阵激昂澎湃,但他控制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看着,欣赏他跟明浩之间那层柔软的酸痛。

何里想掉头开走,他忍受不了明浩跟任何其它的人聊得如此有爱,何况对方一看就是那种极不安份的女孩,满骨子都是诱人犯罪的气息。何里似乎还不敢百分之百地确定明浩只是喜欢男人,毕竟明浩是一个跟女人结过婚的男人。

女孩谈到高潮的时候就将手搭上了明浩的肩手指顺带地触碰一下明浩的脸颊,是她要的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明浩潜意识躲避女孩的手,一不小心发现雕刻在店门口的何里,何里的眼里闪烁出淡淡的冬季寒光,严峻的脸上呈现出心眼可以看得见的刀痕。

明浩将女孩的手硬生生地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去,女孩看到有他人在场,也尴尬紧促、手足无措起来,忙昂首问何里:“您是需要买点什么吗,可以进来看看的。”

何里没有理睬女孩,白了眼她,脚撂上登山车的踏板,向前踩踏几步,一个轻巧的转弯向原路骑回去。

明浩掏出手机,开机,看到的是郭爱梅制造的最血腥的数据。明浩只好先给郭爱梅发去一条短信,告诉她他只是去医院看望林玲,林玲生产了,没有去何里的家里睡觉。在按确认键之前,明浩还是将“没有去何里的家里睡觉”给剔掉了。

果然郭爱梅的短信回了过来,轻描淡写了一个“哦”字,然后又发来一条短信问他现在在哪儿。明浩告诉她他现在在店子里,在工作,接下来郭爱梅没有了下文。

中午午休时间,明浩才给何里打去电话,他不是不在乎何里,他只是觉得何里像个小孩子一样,容易生气,哄哄就会好的,但这次何里接了明浩的电话,无论明浩怎么笑着道歉怎么答应好好补偿他,他就是硬不做声。明浩在电话一故意发脾气,要是何里再装酷耍鸟就捶爆他,说了一句“晚上我去你那儿”就要挂断电话时,何里开口道:“你不用来了。”

何里的声音很冰凉,没有人情味儿。明浩还是挂断电话,不知不觉他的眼眶湿润了,他受不了何里突然的这种口气。现在的明浩是那么勇敢地去追求幸福,在何里的生活里播种了多少属于自己的希望种籽,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绝望了。

现在的明浩似乎有点害怕再次进入那种忧郁的环境了。

没有了何里,他的天堂在哪儿?

明浩向那位名叫罗小雨的女孩请了个假,说他身子不大舒服。罗小雨担忧地问他问题大不大,明浩说只是心痛,休息一下就好,道了声谢后关掉手机沉沉地睡去。睡了不大一会儿又清醒过来,的确,这种心痛容易在思想变得混沌的时候发展得特别壮大。明浩知道现在的何里也不比他轻松,可能在疯狂地醉酒,在疯狂地伤害自己的身体。

七十一、误会,只是误会2

明浩从床上爬起来,跑出家,打的,到达何里的家门前,没有丝毫踌躇地敲响他的家门。明浩竟然再次见到只随意穿着一件睡衣的莫雪,她笑问明浩过来有什么事情,是不是找何里。明浩点点头说是。

莫雪转过头去,对着何里的卧室温柔地叫喊道:“有人来找你了,穿好衣服起床见客人。”

何里懒懒地问她是谁。

莫雪没有直接告诉何里是明浩,只是说是一位她也不太熟悉的男士,只是见过几次而已。莫雪让明浩进屋了来坐坐,然后不管明浩同意不同意,硬拉着他进屋,把他按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上一杯白开水。

而后,莫雪走进何里的卧室,轻轻关上卧室门,不大一会儿,何里穿着一件平底裤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明浩的一瞬间他整个人都石化了,不得动弹,只有喉管里碰撞出“明浩”两个雕刻不太精细的字眼。

明浩的表情很淡定,这种淡定是绝望烧尽后的产物,是心碎得一塌糊涂后的大彻大悟,是读懂了生死哲学后的无畏。明浩说:“你现在才起床吗?吃过中饭了么?”

何里还是不能正常言语,他的喘息很浓厚,听起来很疲惫的感觉。

“你要是不想见到我,那我走了,你保重。”明浩说这句话的时候脊背绷得直直的,说到“走”这个字时仿佛他的声音掉入无底深渊里。明浩起身,眼睛竭力不去看何里,走向一面墙,沿着墙壁走到脱离这儿的出口。

何里突然提声道“随便”就走去洗手间,重重地关上门。明浩无法忘却何里残酷的声音和表情,和他高傲的气质,这让他的生活再次笼罩上冬天的嫁衣,所有的快乐幸福都将嫁给暗灰色的天空和茫茫大地上的孤独雪人。

明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何里的家里离开的,等到他走到一个茶吧的时候就没多大气力了,就坐在茶吧外的一个藤编长椅上,细细剖析何里对他反常的行为,得到的只是心痛,无法找出他冷漠的理由。再说了,在明浩的印象里何里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还有何里和莫雪之间表现出的暧昧的和谐算什么,证明了什么,难道他们在床上疯狂过了,像他跟明浩一样?

明浩的猜测潜意识地沈淀下去,硬化,他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分析何里是否只是喜欢男人,他只相信何里一定跟莫雪发生了些什么。何里背叛了他们之间深刻而炙热的爱情,淡漠地抛弃了他。

明浩自言自语:“有今日的放弃,你为什么以前要纠缠我,要把我从我的生活里拉扯出来,你现在让我怎么办?我说过,只要是你心愿抛弃我,我不想接受也会接受的,我答应你,不会纠缠你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晚上七点左右,明浩买了一大袋水果和零食去看林玲。明浩将水果零食放在床头柜上,林玲妈端着暖水壶走进来,见到明浩来了便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吱声,打算抱起安睡在摇篮里的孩子给明浩。明浩拉住林玲妈的手臂,摇摇头。林玲妈肯定地眨了两下眼离开病房。

明浩坐在病床沿边,眼望着摇篮里的孩子小声问林玲:“孩子取好名字没,打算叫什么?”

“你是他的爸爸,应该是你说了算,你想好给他取什么没?”林玲摸着额头有些无奈地轻笑起来。

“现在这段时间有些忙,等我空闲下来再说吧。”明浩起身,拍拍坐过的地方,“我先走了,不然我妈那头不好交代。”

“明浩,你的妈妈要想来看自己的孙子就来吧,这是她应该做到的。”

“我知道了。”明浩的语气还是那么冰冷冷的。

林玲的脸投入到没有明浩的一方去,黯然泪流,所有青春残缺的花朵在酸涩的眼泪里腐蚀掉,那腐蚀的声音如同天使的竖琴断弦的声音。明浩突然说了一句“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俩的”。等林玲侧过头来注视明浩时,他已经不在病房。病房里的孤寂布满惨败的天花板。

明浩回到家,郭爱梅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只剩下一条金鱼的金鱼缸,金鱼缸旁放着一盘已经凉透了的红烧茄子和一大碗鸡蛋番茄汤。郭爱梅空浮地用筷子沾上汤水滴进金鱼缸里,一下又一下。

明浩怯怯地叫了声妈。郭爱梅无味地回应了声,问他吃饭了没有。明浩说没有,他就叫明浩过来吃饭。明浩坐在郭爱梅的身旁,她为明浩盛来饭,递给他筷子,问:“孩子怎么样?”

“很健康很壮的男孩子,很可爱。”

“哦——”郭爱梅有些失落。

明浩往嘴里扒了口饭,硬咽下去,提气说道:“林玲叫你过去看看孩子,你是孩子的奶奶……”

“以后再说吧。”郭爱梅夹起一块红烧茄子放进明浩的饭碗上,平心定气道:“你现在是一个爸爸了,要想着怎么挣钱去养孩子,要做好一个爸爸,不要让他以后长大了跟这你学些不好的……少跟何里那个孩子来往了,你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谁知道他哪天就不鸟你了。现在有钱人……”

明浩将碗筷重重地放在茶几上,起身狠甩一下手,走进自己的卧室,狠狠地关上卧室门。郭爱梅急如星火地走过去,双手狂妄地在卧室门上捶打,脸红脖子粗地喊道:“明浩,明浩,你又犯哪门子的邪气,我不就说了那么两句,你犯得着跟我发火吗?你这是做爸爸的样子吗?”

之后的几天来,明浩都是面色惨败,整天也不能见到他笑那么一分一毫,不管罗小雨怎么询问他,安慰他,用她认为最可笑的笑话哄他开心,他就是如同一潭血管萎缩的死水。但明浩心情清楚,罗小雨对他的意思不简单,并不只是想跟他把关系确立普通朋友上。

明浩每天晚上下班都会提着水果和零食去看林玲,抱抱孩子,去感受一个父亲的快乐,但这种浅浅嫩嫩的快乐并不能驱赶掉他心里浓厚的忧愁和强烈的思恋。林玲说他忙,叫他不用这么勤快地过来,也不要买这么多水果和零食,她一个人吃不完,都分给隔壁病房的几个小孩子了。

明浩知道林玲没有说谎,现在的林玲已经跟以前完全不同了,可能是女人天生的母性,她对其它的孩子也十分有爱和亲和,她额头上迷茫的光迹和眼角的沧桑令任何男人都会生出一丝心疼。

七十二、何里,你要结婚了吗

又过两天,明浩将林玲跟孩子接回了林玲自己的家,特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期来照顾她们母子俩。在这一个星期里,罗小雨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明浩,问一些十分无聊的话,然后告诉他今天店里来了谁谁谁,营业状况好不好等等。明浩虽然讨厌这样没有营养的话题,但他还是会耐心去听完,直到罗小雨主动说再见他才挂断电话。

一次,林玲问明浩是不是何里打来的,明浩说是店里的朋友。林玲“哦”了一声,问他何里现在在干什么,怎么没过来玩玩的,还告诉明浩何里之前给过她一些钱。明浩的眼眶发红,抱起摇篮里的小孩,小孩可能被明浩坎坷的抱姿给弄疼了,哇哇大哭起来。

林玲问:“你是不是跟何里闹什么矛盾了?”然后要明浩把孩子给她,说孩子大概是饿了。

“他只是很忙!”明浩立刻又纠正:“他有他的生活,我不能老参合在其中吧。”

林玲感觉到明浩僵硬的话语里的怒火和悲催,立刻闭嘴沉默。明浩再一次极为不爽地离开林玲的家,甚至没有跟林玲妈打声招呼。

浓秋,满地叶子的尸体,层层叠叠地堆积着,发酵,散发出尖锐的血腥味。风在时而熙熙攘攘时而萧条悲凉的大街上快速滑动着,风的鳞片在沥青上摩擦出恐怖的声音。大部分的视线表面爬满了厚厚的青苔,裹满灰尘一样的声音搁浅在毛糙的日光里,日光记载了明浩的孤寂。

明浩每天都要疯狂地想念何里,一个多月过去了,他对何里的思念和热爱未丝毫减轻半分。他只能在夜深人静地时候翻看那些手机相册,欣赏何里和他之间单纯而灼热的爱情。何里的相貌和锁骨十分帅气迷惑,帅气得让明浩阵阵心痛空虚。这种心痛空虚达到一定程度明浩就会死死手抓住心口,告诉自己不能继续翻看相片了,必须删掉了,最后还是他对何里的爱情本能战胜了他的么指。

明浩的手机里还保留着何里的手机号码和座机号码,但何里的手机已经换号,座机被拔掉了电话线。明浩上次去Crime酒吧的时候,卫羽晨告诉明浩,何里打算跟莫雪结婚了,他们打算在国外订婚结婚度蜜月,具体是哪个城市,何里就是不告诉卫羽晨。

明浩问卫羽晨:“何里一定在忙着筹办婚事吧?”

“不知道,现在他不在家,好长时间都没看到他了,估计小两口躲到什么地方卿卿我我去了。”

那次,明浩喝了很多酒,直接在Crime酒吧睡到天亮,刷牙洗脸。卫羽晨建议明浩有时间就去健身房活动活动,这样心情和身体都能杠杠的,明浩点点头。明浩没有去曾经植种了何里跟他的记忆的那家健身俱乐部,而是新的一家,新的一张卡。

健身的确是排挤压力和伤痛的一种有效方式,明浩慢慢也爱上这种发泄方式,一有时间就会穿着运动服来健身房,拼了命地练习仰卧起坐,在跑步机上连续2个小时奔跑不停……能看到明浩的肌肉越发强悍,身材更加饱满劲道,气色也比以前好很多,但他仍旧不能从苦思里扯脱出来。

仿佛明浩有上百年没见过何里,仿佛何里再也不会存在了,他就像一副精致的油画在季节摩擦出的大火里烧成灰烬,灰烬附着在过去的河流里、灰尘上、浴缸沿边。明浩在无聊的时候也抱着孩子从中柏大厦前经过,快速地往里望上一眼,守门大爷依旧是以前的守门大爷,他吸的依然是上好的雪茄。

路经中柏大厦似乎成为明浩的生活必须,他喜欢靠近中柏大厦时的极端压抑忐忑悲伤和远离大厦后的放松茫然,这就像生活自身的一次深呼吸。

不知哪一天,明浩在中柏大厦前遇见何里,溢出的却是车裂般的伤痛,他宁愿生生世世都不要再看见他的一根毫毛,可偏偏命运弄人。似乎何里也看见了明浩,就像看见一位再普通不过的路人一样,他并没有因为丝毫的罪责感或尴尬而拿掉紧紧搂着他胳膊的莫雪的手。

何里和莫雪看起来是那么和谐,很难相信两人曾经的感情有多么的牵强和残缺。

明浩的眼眶湿润,他很想跟何里打一声招呼,听他像个老朋友一般地回复一声就够了,让明浩在心里确定何里不是讨厌自己的,这就够了,他不敢在何里的身上奢求更多。

但明浩还是达不到向分离了上千年的何里招呼声“你好”的勇气,他只得如同一只落魄的丧家之犬地从他高档的黑色跑车前经过,拖着他铅重的没有任何营养的背影离去。最后明浩在何里的视线范围里彻底地消失,他再也不会经过这条路了,所有原本计划的强烈希望在何里冰冷的漠视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明浩心想:我还真得很可笑,我一开始就不该对他抱什么希望的,一开始我就该有自知之明,我只不过是满大街灰尘里的一颗,附着在被规划好的人生上……

明浩就这样直接去了林玲的家,两手空空的。达到林玲家的时候,林玲正在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乏味地吃着饭,林玲妈端着一碗不知道放了什么的清汤从厨房里走出来,将清汤放在林玲面前,然后见明浩过来了就问他吃饭了没有。

明浩说刚吃过,然后叫林玲把孩子给他先照看着。林玲点头,将吃奶吃到睡着的孩子小心翼翼地递在明浩的怀里。明浩坐到沙发上,关掉正播放儿歌的电视机,对林玲说:“我今天见到何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林玲打开与她毫不相干的话题,可能是他心里太过难受和压抑,必须得找个人倾吐一番。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