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的日子也印证了清水清明的担心，司南确实是在一步一步的夺走原本属于他的东西，筱御的关注，筱御的温柔，筱御的在乎，筱御的感情，筱御的爱……

除了这些，司南还有着令他嫉妒的交际，有着可以为了他而站出来大吼‘我相信他’的朋友。有着可以为了他而来找他‘谈判’的天宫……

恨，恨，憎恨，一步一步，清水清明终于掩饰不住越加强烈的憎恨之情。在医院病房的门外看到筱御和司南的接吻画面之后，清水清明再也抑制不住那憎恨的心情。

怕面具被揭穿，清水清明不敢做的太明显，可是却又按耐不住那份涌动的心情。但是在看到筱御对司南那疏离的目光之后，清水清明却不再害怕后悔，因为，值得。

一直逃离着，逃离着司南的身边。因为那份憎恨每次在司南身边都会变味，起初不可仰止的是憎恨，后来却逐渐变成了害怕，纯粹的害怕。

司南有着他没有的真实，有着他没有的温柔，司南有着他没有的坚强，有着他独有的魅力。司南就像是一道强光，清水清明怕站到他的面前之后，就会被映照出自己的黑暗，除了迎光的表明有着光，背后全是与光背道而驰的黑暗。

就像是丑陋的甲虫一般，背后斑驳流离的全是痂痕，丑陋不堪。

最令他憎恶的，是司南永远出人意料的举动。

明明是被威胁的一个，却再最后伸出了手，拉住了他。

那举动若是因为怕他死掉，那么清水清明恨他，因为伪善得让他恶心！

那举动若是出自真心真意，那么清水清明只会更加的恨他，因为那样的举动他永远都学不来，永远都做不到！

那举动若是因为有目的，清水清明倒是不会那么恨他，因为他至少知道司南也不是那么完美不是那么值得他去恨的！

再恨，也有很不起来的时候，每次面对司南，清水清明就会无力。

独自一人被留在社团楼三楼的清水清明背靠着墙壁，鼻翼间全是腥甜的味道，头顶是打开的窗户，窗外是散去了乌云的朗空。朗空之下，是大片大片的红色，比之之前根深许多的红。

可是现在那红色的红枫也已经不再让清水清明生厌，而是多了份柔和，或许是因为心境不同，美丽的东西也会变得难看。清水清明想起那红枫，眼前莫名的就划过了司南的那张笑脸。

平素平淡无奇的枫树，在秋季到来之前都只是在沉淀着那红彻天际的动容和华丽。那些平淡都是为了那一发不可收拾的美丽！

枫林中特有的青涩味，带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南院的枫无处不在，而那带着青涩的清甜也同样无处不在……

清水清明望着紧张的追出去的筱御和楼倾榕，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也许，退下面具真实的表达自己的情绪，也不是一件坏事……

清水清明抬手掩去眼角的泪痕，起身，单手撑着墙壁走出了三楼的社团室，向着空荡得有些冰冷刺骨的屋外走去。

出了走廊，直抵楼梯，向上……

一阵风袭过，带起了枫林中几片飘零的枫叶，红火色的枫叶在蔚蓝色的天空滑出了漂亮的轨道，然后向着不知名的方向坠去。

白色的飞鸟划过天际，没有枫叶的璇旎，却也一样的动人。只是美的比较含蓄而已，而且那种美只为那一瞬间仰头的人而展现，淡淡的，带着清晰的味道……

82.清醒

已然是深秋了，晚霞如烽火一般浓烈。

空气中的味道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熟悉的是那枫树带起的单单青涩，陌生的是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消毒水的味道。

沉重的身体让石楠有些乏力，从黑暗中摸索着找到实体的意志石楠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花了多久的时间，许是耳边念念叨叨的声音让他觉得有些烦躁吧，所以才会那么努力的去听清楚那些念叨的话到底是在说些什么东西。

听清楚了那些声音的瞬间，石楠浑身一怔，有些无奈。

看来那些黑暗中的场面并不是梦境了，Dionysius和Sarah是真实存在的，就存在于他的身边。

石楠放松着身边一动不动的躺着直到身边再也没有动静，直到耳边再没有声音，石楠才试探着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环境石楠早就已经预料到，冷清的环境石楠也已经预料到，唯一没有想到的是病床旁边那些熟悉的东西。

很小的细节，可是石楠注意到了。因为那些都是他在成为司南之后重新弄出来的，例如他从不离身的手提电脑。

石楠试探着从床上坐了来，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习惯了的视角和眼光再次变得有些不习惯，身高和体型上的差异让石楠不得不花一段时间去适应去习惯。

背靠着窗户，石楠淡淡的看向窗外万里的晚霞。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声响，石楠一惊，连忙躺下闭上眼睛。他还没有想好到底应该怎么去面对那三人。

熙熙攘攘，再次被打开的病房变得富有生气了许多。听脚步声石楠知道这次进来的人数不少。

“只能够找到这么些东西了。”Dionysius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说话间，他顺便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这些东西根本就……”接下来是Sarah挫败的声音。

言的声音没有传达的到石楠的耳中，但是石楠眼前却清晰的映照出了言那冰冷不悦的脸，虽然那不悦的表情只有丝毫，石楠依旧能够感觉得到。

“你们拿着这些东西做什么？”李颍佑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了病房当中，让石楠紧闭的眼帘微微颤动。

空气中微微有些异样，却不是因为言，熟悉的气场能够有这种寒冷的也就只有那一个人了，只是为什么那人会在这里？

石楠忆起坠落前筱御脸上那震惊和悲伤的神情呼吸变得有些异样，昏迷的这段时间了，石楠也曾想过那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又或许那震惊伤心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对其他人的震惊，与其他无关……

可是能够在这里见到他，是不是就代表着……

石楠心中一动，鼻翼、额头间有些温热的汗气。

身边突然出现了一道脚步声，逐渐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惊得石楠立马屏住了呼吸，变得浑身僵硬。

李颍佑走到了石楠的身边，看了眼石楠，然后伸出手，轻轻的磨蹭着石楠的脸颊。

“怎么了？”意外的，言在这个时候突然开了口。

言的问话让在场的其他纷纷一愣，把视线转移到了李颍佑的身上。视线聚焦点的李颍佑收回了手，若无其事的走到了之前的位置。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清醒过来？”李颍佑低喃般的声音在空气中逐渐传开，形成一个漩涡，“或者说，他还会醒过来吗？”

和其他人一样，石楠在李颍佑问话的同时更紧了神经屏住呼吸，掌心和额头的汗气更重。

石楠虽然不知道李颍佑高桥和筱御三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石楠现在一点儿也不想面对言他们，就算是现在，石楠依旧在害怕，害怕着自己和其他三人的见面和相处。

就在这时另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兀的打断了一室的寂静，也让神经紧绷的众人纷纷一愣。

“什么事情？”冲到众人面前的是苏达，言看了眼病房中的石楠，语气中有些冷冽。

“不好了……”苏达有些气喘，带来的消息却让所有人都再一次紧紧的绷紧了神经，“司南出事了！”

“什么？”Sarah上前两步，问道。司南、石楠，两个名字的银极其相似，这也是为什么石楠当初会改名司南的原因之一。

“两一个病房的司南……”苏达开口解释，可开口之后又自己停住，只留下沉寂。

屋子中的空气骤然紧促，言带头，和其他人纷纷跑了出去。李颍佑跟着走了两步，却又在门口的地方停了下来。

“怎么了？”苏达此时正扶着墙壁喘着气，见李颍佑停下了不免有些惊讶。

李颍佑转头，瞥向床上躺着的石楠，道，“没事，你先去吧，我还有点儿事。”

苏达有些疑惑，可是疑惑很快便被抛到了他的脑后，因为另一个病房的司南还在等着他。

苏达的离开让病房中再度恢复了平静，同时也恢复了紧张压抑。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突然破口而出的声音在空气中显得十分的突兀，李颍佑的问话在空气中却丝毫不会显得突兀，

石楠动了动身体，在李颍佑的面前睁开了眼。

暗光流动的眸子不同于司南的温和平淡，石楠，多了份难以掩去的锐利和成熟气质。让李颍佑忍不住的颤动着身体，想要后退逃跑。

——这样的石楠，真的是司南吗？又或许，这样的石楠，还是以前的司南吗？

“怎么？看傻了？”既然已经被识破，石楠也不掩饰。

他活动了下身体之后，就走下了床来到床边。围在身侧的被子在他的动作间滑落，带动着石楠身上唯一穿着的浴袍，展露出了只属于石楠的结实肌理。石楠少了司南的白皙温润，多了份运动的生气。

只是就算是他现在脸色惨白，李颍佑也能够从那惨白的脸色下看到自己熟悉和陌生的东西。

那份陌生让李颍佑止不住的害怕……

“你是怎么发现的？”背对着李颍佑，石楠望向了窗外。

“没什么。”李颍佑发现得很巧妙，因为他是最后一个离开医院的所以也是最后一个经手照顾石楠的，所以石楠身边的一些细节他都很清楚。包括石楠躺在床上的位置。

随后，李颍佑一阵沉默。

石楠在窗口站了许久才无奈的问道；“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李颍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他不知道的东西有很多，想要问的东西也有很多，但是现在真的让他开口问了，他却又不知道应该问些什么。

“我还是我，只是换了壳子而已。”明白李颍佑的迟疑，石楠走到了他的身边，抬手，微笑，然后轻轻的环住了他。

此时此刻，石楠的声音像是带着花香的花瓣，轻轻的砸在李颍佑的身上、呼吸里，带着轻轻的颤抖，还有浅浅的璇旎……

扰乱了空气的悸动，却平复了李颍佑悸乱的心扉，细细品味，还带着淡淡的甜腻花香。

“还在意么？”感觉到怀中的平复之后石楠才放开了他，在他耳边轻声低喃。

李颍佑，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有些贪恋石楠怀中的味道，依旧如此温暖。

“你怎么没有跟着去看？”石楠开口，问道。

“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件事，现在已经找到答案了。”李颍佑用额头抵着石楠的肩头，轻声道。

石楠宠溺的揉了揉李颍佑的头，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心疼自己所做的事情让李颍佑担心，无奈自己似乎每次在李颍佑的面前都只会让他担心。

低头，石楠在李颍佑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换来李颍佑一阵惊讶。但随着石楠的话语，李颍佑逐渐放松了身体。

一室沉寂，石楠拥紧他，有些事情，不需要言语，也能够很好的传达到对方的心里。

时光总是在寂静中流逝，言带头冲向到一病房的时候已经是许久之后了。

冰冷的身体还带着为了维持生命而强加上去的仪器，只是那些仪器上已经显示出了病床上肉体的死气。

“这是怎么回事？”言浑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看向在他后面赶到的苏达，气急败坏的质问道。

“生命迹象突然就停止了，我们就连反应的时间……”苏达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他的脖子就已经被握在了言的手中，“你说什么？”

Sarah和Dionysius均是一惊，从未见言如此外露过表情的两人连对司南的死感怀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言的愤怒和寒气夺去了注意力。

和筱御完全不相信的愣神和镇定靠近不同，高桥只是绝望的摇晃着脑袋，完全不相信眼前的就是事实。

筱御逐渐移动着自己早已经僵硬的脚步靠近着病床上冰冷的肉体，脑海中回忆起的都是司南落水前脸上的笑容。浅淡，一闪而过，却足以让他刻骨铭心的痛，就好像那一抹一笑都刻画到了骨子里一般的清晰。

那天涌上心头的绝望再一次侵袭而来，带着更深的绝望黑寒冷，容不得筱御喘气脱身。

之前一直因为司南而强忍着的情绪瞬间决堤，眼泪变得再也不听主人的使唤而强行流出了身体。筱御根本就顾不得去擦拭眼泪，只是傻傻的盯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连体温也在逐渐失去的司南。

高桥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生神情，Sarah有些担心，走了过去。

Sarah看到高桥脸上的神色时忍不住一惊，因为高桥平时再遇到司南的事情都喜欢哭哭啼啼，可是这一次，哭的人却换成了素来坚强的筱御。

Sarah开口，想要安慰，却在开头的时候被Dionysius突兀粗鲁的大吼打断。

她不悦的皱了皱眉头，看向Dionysius，却见Dionysius转身向着门外跑了去。Sarah有些不解疑惑，但是很快就反映了古来，跟着Dionysius跑了出去。言早就已经先Dionysius一步跑了出去。

被三人的动作唤醒了神智，筱御看了眼空荡下来的病房，捏紧了手中司南冰冷下去的手指。再次回想起三人疾奔而去的场景，突然醒悟古来，石楠……

走在最前面的Sarah在高桥之前之前又跑回了病房，此时筱御正准备出门。

83.不精明的骗局

冰冷的病房内依旧是消毒水和冰冷的空气的天下，言和Dionysius冲进来了之后空气变得躁动不安。

“怎么了？”李颍佑皱眉看着冲进来的两人，疑惑的问。

“司南死了。”言毫无感情的话中充满着显而易见的慌乱，他疾步走到石楠的床边，微顿之后他伸出手，开始探查石楠身体的状况。

“你说什么？”李颍佑起身，带动了身下的凳子在病房中发出一阵巨响。

“他怎么样了？”Dionysius越过李颍佑，径直走到了石楠的面前。

“没事……？”言眉头皱的很深，手中温热的温度让他有些意外。原本的猜测被打破，言不知道是应该松一口气还是表现出其他的情绪。

从见到司南那一刻开始，言和其他两人其实在无意间就已经相信了司南就是石楠这回事情，虽然夸张，但是有的时候科学也并不是能够解释所有的，包括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自觉。

“呼……还好死得只是司南不是他。”Dionysius呼出一口气，松了口气。还好石楠没事。

筱御随后赶到，好巧不巧他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Dionysius的话，来不及管其他，筱御就被内心的怒火湮灭。冲上前去，筱御直接对着Dionysius便是一拳过去。

“你这混蛋说什么？”事情发生的太快，而且还具有攻击性，悲伤之余很多事情都变的混乱，但是就算是在这种混乱的时候筱御也依旧能够认清楚谁才是伤害司南的人。

“你！”Dionysius险险躲过筱御的攻击，刚刚想要做些什么，就被言止住了动作。

“言，你这是做什么？”Dionysius不甘的瞪着言，却在言的瞪视下丢兵弃甲。

“他怎么样了？”言没有理会筱御和Dionysius两人，而是专心致志的看着李颍佑，似乎想要从李颍佑的眼中看出些什么来。

“你不是在看吗？”李颍佑面对着言气势压人的注视心中暗自咯噔一身，有些不好的预感。石楠现在就在他的身边，言还这样多此一举实在是让他有些莫名，同时也有些紧张，因为石楠说过不想这么快就被发现。